木偶
【没有受过伤的人,才会讥笑别人的伤痕。————莎士比亚】
依旧是深夜。
“鸟儿在歌唱,小溪在流淌,玫瑰在芬芳。”
“女孩说:‘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可是,为什么这所有的一切,没有一个是属于我的呢?’女孩不明白。”
“手里拿着书集,女孩高声朗诵。”
“’名字代表什么?我们所称的玫瑰,换个名字还是一样芳香。‘”
“‘多么美丽的诗句啊!’女孩感叹道,‘可是,为什么你不懂得欣赏呢?’”
“‘为什么…’女孩说,‘这明明是我精心为你打造的作品啊!’”
…
四周静悄悄的,你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听着楼上传来的声音。
是诗句吗?
你想。
莎士比亚的名言呢。
一下一下地荡着秋千,你慢慢地思考。
为什么,会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是什么地方呢?
你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上面的灯光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不过…
为什么会是一个人?
你明明听到的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啊!
突然,楼上的灯光灭了。
一霎那的黑暗让你有点儿措手不及,你揉了揉眼睛。
没有了朗诵诗句的声音,你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静谧。
你抖了抖身体,因为有风吹到这儿来。
咔吱…吱…嘶…
好像是什么东西摩擦着地板发出的响声。
像是…
你绞尽脑汁想着形容词。
像是…
还没等你想出些什么,那个朗诵的声音又开始了,你突然从中听出了一股庄重的意味。
“从小镇的边缘,跑来了一个女孩。”
说到这,朗诵的声音停了一会儿,你侧耳倾听,听到了一个很轻的声音。
嘶…嘶嘶…
似乎是有人正在解开绳子。
咚咚!
一阵巨响。
你听到有人正在匆忙下楼,脚步声忙乱。
“她的衣衫破烂,神情恐惧,就像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似乎有些轻微的不悦,但依旧足够响亮,能让你听个明白。
风又吹过花园,树木摇了摇叶子,你依稀在月光下看见有一截破碎的布条挂在树顶,似乎是衣服的末端。
“路过的人好奇的问道:‘孩子,你为什么跑呀?’”
伴随着朗诵,你听到有树叶一阵抖动,从房子的前门处传来。
“女孩说:‘救救我,我不想死!请您救救我!’”
哒哒哒哒…
然后,你接着听到了急促的跑步声,好像有人正在忙不迭地奔跑。
“‘哦,可怜的孩子,告诉我,你遭受了什么?是有吃人的大怪兽,还是宪兵又来了小镇?’人们问。”
朗诵的声音似是生气,稍稍抬高了一点。
“‘不是,都不是。’女孩回答,‘我只是刚从那个阴森的城堡逃出来而已。’”
你忽然觉得朗诵的声音变得有些远。
“‘好心的人啊,你能收留我吗?’女孩接着问。”
声音几乎轻到听不见丝毫,你好不容易才辨析出几个音节。
“‘哦,对不起,不行。我可怜的孩子。’”路人叹息着说,‘要知道,那里可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声音又变响了,而且甚比刚才,感觉上似乎是从二楼变为了一楼。
“女孩不死心,她还想问些什么。”
紧接着,声音又再次变远。
“‘哦,好心的人啊,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嗒,嗒,嗒。
你听到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因为每一个从城堡里逃出来的人,到了小镇之后,都没有一个再看见过啊!’人们回答,匆匆走了。”
风吹过,树叶抖动了。
你感觉似乎有人到了花园里来,奇怪的是你并没有想要逃跑。
索索…索索…
花园小路的两边灌木丛传来一阵声响。
“女孩很绝望,但她还是不死心,继续往前跑。”
你发觉那个朗诵的声音也靠近了这里。
索索…
灌木的叶子抖得有些厉害。
“跑啊,跑啊。女孩跑了很久很久,久到街上一个人都看不见了为止。”
朗诵的声音带上了笑意。
“然后——”
几秒的静止,你等待着下文。
“她听到一个声音笑着说:‘哦,可爱的孩子,快点回到城堡里来吧!’”
朗诵的声音突然变了,明明是慈爱的语句,你却听出一股命令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因为——’”
拉了长音。
“哥哥说了,这只是一个失败的作品啊!”
声音的语调变得欢快愉悦,不想在惋惜,更像是一种兴奋。
你突然觉得,你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非常熟悉。
在哪里呢?
索索…索索…
树叶的剧烈抖动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然后你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最后暗下去的一刹那,你模模糊糊听到一个声音说:
“救救我!”
凌晨。
依稀能看到太阳透出来的光,乳白色的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似是新生的——
希望?
不,不是。
如果说真的话,应该是——
毁灭的前兆。
她独自一人在路上走着,手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什么东西。
一步,两步,走到目的地,她蹲下身放下怀里的报纸。
【很好的诗呢。】
她笑笑,笑容甜美中带着一种奇怪的复杂。
【好的诗,就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她裁开报纸,露出里面的…
一个微笑的木偶。
还有背面粘着的诗。
【第一个。】
她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木偶,笑得眉眼弯弯。
【多么好的作品啊!】
上午。
“神祭月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呢?”黑发青年大步走来,双手插在校服的口袋里,衣服的下摆松松垮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最新流行的服装。
“听说你画画很好。”神祭月一开始倚在河边的栅栏上,神情慵懒的看着不停的有鱼跳出来而荡起涟漪的河水,周身散发着淡漠的气息。她斜眼撇到夙离镜的到来,直接便是开门见山。
“嗯,是啊。”夙离镜挑眉,看上去有一种闲散的风情。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如果是画预示画什么的你还是找别人好,我的能力可不是画画——虽然目前还没有重新激发。”
“只需要你画普通的画就好了。”神祭月微微耸肩,用一只手撑住头。
“不过——”她勾起嘴角,“我倒是发现一个人呢。”
“哦?”
“沈露露,知道吗?”
“就是被上一个杀戮者催眠的倒霉家伙?”
“她哪有那么简单。如果我说她是神会的051号‘预言者’,你会相信吗?”
“预言?”夙离镜突然来了兴致,“就那个小时候经常被欺负哭的女孩子?预言啊,这倒是有用多了。”他连连点头。
“可不是。”
“那么——”神祭月转头盯住夙离镜,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住在一座房子里,和她的许多木偶们在一起,她感到很快乐。”
“她的房子是世界上最特别的房子,就像是黑森林里巫婆的城堡。她非常喜欢她的房子。”
仔细听了几秒,夙离镜问道:“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神祭月答,“不过这是沈露露在梦中听到的话,而且她说她那时就在房子里,她还记忆犹新。”
“她只会做与杀戮者有关的梦,那么请你帮我画出这个房子,我要找到这个地方,夙学长。”
“不错的主意。”夙离镜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好奇道:“可是不还没有发生案件吗?你是协助了警方破案的,可是这次只有几个人失踪罢了,说不定是恶作剧呢?”
“与我何干?”神祭月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脸,神情专注而认真。
“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找到杀戮者,他们杀不杀人与我无关,上一次只不过是碰巧而已。”
“也就是说,我只管找到他们。而破案,只是帮助我的方法,而不是目的。”
“你不要忘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决定的权利。”
“这是规则。”
“而我们则是规则的奴隶。”
景慕一个人在走校园的路上。
“唉,又要排练节目,学校也不少布置点作业,真是不让人活了!”
他一阵唉声叹气。
看着眼前的大路和两边的树木,好像尽头遥遥无期。
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
这条路上,多了些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算了,不想了。”他摇摇头。
昨天被礼堂那什么诡异的小型木偶吓了个半死,后来问学校,学校也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也许是去年的学哥学姐们用完落下的道具。
搞得他这两天总是疑神疑鬼,差点被人以为是神经病。
他抬头望了望前方的路,突然发现路边的灌木丛中似乎有点儿东西摆放在那儿。
是什么?
他好奇地走过去看。
咦?
这这这这是…
他控制住自己想叫的欲望,弯腰拾起那个东西。
怎么又是木偶!
他刚想到木偶,这东西就出现了,不会是故意来找我的吧?
他笑了笑,摘下眼镜看那个东西。
好像在笑?
他疑惑。
那个木偶倒是和昨天的不一样,它没有那么恐怖,似乎是个女生的样子,还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裙子。
粉红色的裙子…
他记得昨天洛风灵的衣服似乎就是粉红色的,而且她今天也没有来…
摇摇头,驱走不吉利的想法,他再次凝神细看。
嗯,背面有东西?
他把木偶翻过去看。
上面有几行字。
“落下的花瓣荡漾不停,
风吹的声音你可以细声倾听。
铃铛挂在屋檐的角落,
已经无法再次响起。
死去的玫瑰啊,
了无声息。
下雨过后的土地一片宁静,
一朵玫瑰芬芳重新。
歌唱着幸福的小鸟站在枝头,
就着花香露珠晶莹。
是什么导致了这春天的来临?
你又为何叹息?”
什么意思?
他看不懂,好像一头雾水。
他突然想起班中神祭月曾经也帮过警察破案,决定找她问问,也许能看懂这首诗。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哈,我好像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屋子呢。”
歪头看着自己根据神祭月描述而画出来的房屋,夙离镜饶有兴致的笑了笑。
“什么?”在一旁等他画完,低头看书的神祭月,听到他的话之后,看了一眼画纸。
不得不说夙离镜的画技真的很好,但是他画出来的东西却是陌生的,神祭月敢打赌她从来没有在江市看到过这样的屋子。
“难道,那是凶手自己臆想出来的地方?”神祭月猜想。
“我可不知道。”夙离镜耸耸肩,忽然看到一个人匆匆跑来。
“苏,苏月,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景慕气喘吁吁。他后来越想越不对劲,直接赶到了神祭月这里。
“什么东西?”神祭月接过他手上的木偶,凝神看了看背后粘着的诗,过了一会儿扑哧一声笑出来。
“看来。”神祭月抬头,对着夙离镜说。
“要有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