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扑倒偏执天才•六】
天蒙蒙亮，云朵稀疏地散在空中，万物寂静无声。
宁一泽却在这样安静的凌晨睁开眼对着漆黑的房间发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按下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控制开关，橘黄的灯光照亮了床头，周遭的墙壁也染上了淡淡的暖色。
宁一泽缓缓坐起身，将枕头往上抽，垫在背后靠着，眼神呈放空状态。
放暑假的这些天，他和苏念每时每刻都在疯玩，他们去过公园、去过海滩、去过游戏城、去过咖啡馆……好像这座城市能玩的地方，他们都去玩了一遍。
原来时间真的有走太快的概念，原来他也可以和其他小孩一样大笑玩闹。
原来……他真的很舍不得离开苏念。
宁一泽掀开拿来盖肚子的毯子，趿拉着拖鞋来到衣柜前，拉开柜门，看着放在衣柜里大大小小的玩偶，随手拿出来一个抱在怀里。
完全……睡不着啊。
宁一泽坐到电脑桌前的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出神。
原本这台电脑是放在客厅里的，但是因为他强烈要求，后来还是搬进了他的卧室里，连椅子都特地买了两把。
就连他怀里的玩偶，也是苏念抓到送给他的。
好像不知不觉中，他的生活里渐渐多了个苏念。
他会在意她的感受，他会为了她去争取或忍耐。
他也会为了他即将离开她的事死死隐瞒不肯告诉她。
分离这种事，他真的好讨厌啊。
如果他没有患上as，是不是就不用去国外读书了？
可是这种事……真的有假设的前提么？
他鼓足勇气去和宁父商量出国的事却被他的一番话说的连头也不敢抬。
他说，一泽，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天才，你是患有as的天才，这不是病，你不要因为这点而觉得低人一等，只是中.国目前并不能接受你这样的人才，只有在国外，你才能得到最全面的教育，不要任性，你要明白未来这两个字是只有强者才能规划的，而你变强的唯一途径就是好好读书。
他被这番话压的喘不过气，只能闷闷地答，我知道了。
强者才能规划未来，可是他……好想好想未来能有苏念在啊。
宁一泽恍然回神，开机，打开ie，搜索着电视剧。
看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宁一泽才揉了揉眼，闷闷地将下巴抵在柔软的玩偶上：“为什么电视剧里没有讲如何处理分离这件事呢……”
不过他也学到了很多，那些动不动就车祸失忆矫情的爱情肯定不及他和苏念间的友情十分之一。
他觉得他们的友情比电视剧里的爱情浪漫多了。
……说真的，这些电视剧的剧情还没苏念写的小说剧情好。
宁一泽抓了抓头发，忍不住笑了，叉掉了正在播放着狗血剧情的电视剧页面，看着电脑桌面迟疑了一下，还是默默打开了ie，进入，退出登录，重新换了账号登进去后找到了苏念写的那本书，一口气点了几十下打赏，看着一排都是他账号的id：大大我是脑残粉后心满意足地笑了，打赏完之后，慢悠悠地发了条大大加油的评论，再往下一拉，把所有说这篇文不好甚至对作者人身攻击的评论的ip地址都记了下来存在一个记事本上……至于到底要怎么做，宁一泽还在电脑书里摸索。
做完这些已经不早了，宁一泽退出登录换上了苏念的账号，这才打着呵欠抱着玩偶回到床.上睡觉。
苏念的账号密码很早就告诉他了，原因是他可以趁她没空的时候去码字，不过宁一泽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就是了……但是密码他可是牢牢谨记在心了，万一有天苏念不记得了还可以问他嘛……好吧，宁一泽承认，是为了能偷偷给苏念打赏换号不被她知道。
虽然苏念总是会嫌弃自己写的小说，但是宁一泽一点都不嫌弃啊……而且他发现苏念回评论时是真的开心，所以要是让她知道她的评论区底下百分之六十的评论都是他换各种账号刷的……宁一泽仅是假设，都能想到苏念会有多伤心。
就是因为他不想再次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所以他才会一直隐瞒着要出国的事。
说起来，他很快就要出国了啊。
所以他才如此焦虑不安……
宁一泽抱紧了怀里的玩偶，恹恹地垂着眸，看起来非常无精打采。
一周后，他就要出国去往另一个国家了。
他们的分离……时日将近了啊。
***
“哎哎哎？手机？你上次送我电脑……这次送我手机？宁一泽，你怎么了？中彩票了？发大财了？”
看着紧张兮兮的苏念，宁一泽弯唇一笑，将手里的一部白色手机递了过去：“没什么，就想对你好点。”
“你对我够好了。”苏念歪歪头，接过手机左右打量，“你什么时候买的啊？贵不贵？”
宁一泽摇摇头，上前走到苏念身旁，从兜里掏出了另一部款式相同的黑色手机。
“就今早，还顺便还买了手机卡……”宁一泽低垂着眼，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生怕被苏念听出异样发现他在紧张。
情侣手机、情侣号码……店员小姐的情侣二字还在他耳边萦绕，宁一泽压抑住内心奇怪的感觉，说：“我打给你。”
“啊？好……你记得号码？”
本是一句无心的疑问，宁一泽的内心又卷起了惊天骇浪。
他自从被那个店员小姐那么一说之后一直都在背手机号码……他没别的意思，只是顺便罢了，毕竟是情……
宁一泽指尖一颤，手机发出清脆的一声“滴——”，惊的宁一泽和苏念同时一怔，前者垂下眼恨不得把脸埋起来，后者满脸疑惑地凑了过来。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宁一泽你不会是做什么坏事了吧？”苏念皱起眉，狐疑地打量着宁一泽。
“没有。”宁一泽抿了抿唇，删掉了先前手一颤按错的数字，低头按着苏念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苏念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噗哈哈哈哈宁一泽你这审美……”
“不是我……是店员小姐设置的。”好吧其实就是他设置的，他觉得挺好听的啊？不过苏念笑成这样他还是不要承认为好。
“你给我设的备注是什么啊？”
“还没有添加到联系人……”
“好吧，不理解你为什么都知道号码却不存……”
“……”他只是想装一下啊qaq好像失败了……苏念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聪明！
“你说我给你备注设什么好呢~”
“名字啊……不然呢？”
“名字太普通啦~我要设个独特的~”
“……什么？”
“不告诉你！”
“……”宁一泽沉默了几秒钟，滑开手机，“你猜我给你设的备注是什么？”
“是什么？超级大美妞？”
“不告诉你。”
“……”
qaq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亲~
***
夏日的天气总是燥热的，好像只有把身体塞进冰箱里才能彻底降了温，苏念懒散地趴在沙发上，因为苏母心疼电费，死活不准开空调，只能苦逼地不停手动降温——挥扇子。
苏母坐在一旁边看电视边嗑瓜子，硬是没有流一滴汗，简直让苏念叹为观止——这不是亲生的吧抗热的能力竟然完全没有遗传下来！！
苏念只觉得热，电视偶尔瞄上一眼也不知所云，心里突然犯起了嘀咕：怎么还没听见对面有响动啊？还想去宁一泽家蹭空调来着……
“念念啊。”苏母突然开口，但视线还是落在电视屏幕上，“你跟一泽玩那么好怎么也不去送送他啊？”
“什么？”苏念挥扇子的动作一僵，“宁一泽他……怎么了？”
“一泽出国了啊，就今早，我还叫你了呢……你也知道你这赖床现象很严重，不到规定时间根本不起，把头一闷被子就又睡过去了……”苏母啧啧几声感叹，“一泽那小子一直在门口等你呢结果你丫就是不肯起……”
苏念确实有很严重的赖床症，尤其是被别人吵醒……而且还是没有记忆，蒙头就能继续睡的那种。
“那后来呢？”苏念扇子也不要了，急忙坐起身，“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一泽就走了啊。”
“……”苏念此时的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神tm错过。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啊啊！原著里不是她生日后一周才出国的么？怎么提前了？
苏念从沙发上爬起，趿拉着拖鞋去卧室的柜子里翻出了宁一泽买给她的手机，不知道他现在是正在飞机上还是怎么样……试试看吧，能不能打通……
苏念点开电话簿，只有一个联系人——宁天才。
宁一泽给她买手机的事她没敢跟父母说，手机也一直藏在柜子里。
苏念紧张地拨打了他的电话，缓缓将手机贴在耳边，心跳像打鼓一样噗通噗通地跳。
“嘟——”通了。
几乎是在她成功拨出去的三秒后，他就接通了电话。
“宁一泽。”苏念轻声唤道。
“嗯。”宁一泽一直绷的紧紧的脸庞拉开了一抹笑意。
“宁一泽。”苏念霎时间红了眼眶，明明对方只是应了一声，却让她瞬间难过的无以复加。
“嗯。”宁一泽垂下眼，缓缓收紧了手。
“宁一泽……”苏念突然意识到，宁一泽真的要出国离她很远了，各种思绪在她脑海里展开，她竟然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在，你别哭。”他的声音被电子音摩挲着有些低沉，像是穿越了时空传送到她的耳边，令她竟感觉有些恍如隔世。
“我没哭……宁一泽，你坏蛋……”苏念咬牙切齿，像是在忍住眼泪，声音哽咽的一塌糊涂，“你为什么要偷偷离开我……”
宁一泽一怔，握紧拳头，手心一阵被抓烂的刺痛，想以此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他冷静不了。
他一直都不想苏念难过，所以才会隐瞒，以为这样她就会多开心一会儿……
可是，她哭了？
那个在他眼里一直大大咧咧的女生，隔着长长的一段路，隔着一个屏幕，哭了。
宁一泽第一次暴躁的想打人。
是他把她弄哭了？而且还不能安慰她？
宁一泽觉得自己真没用。
就是这一刻，宁一泽忽然觉得他好像明白对苏念的感情变质成了什么……
“不好意思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将手机关机，谢谢配合。”
宁一泽凛若冰霜的眼神扫过站在一旁的空姐，对方被他的眼神看的一颤，艰难地维持着笑脸：“不好意思请您将手机关机……”
宁一泽虽然心里不爽但是空姐的话还是要听的，他已经推迟了一趟航班还是顶着父亲的谩骂加上母亲理解的慰籍后才成功的，要是再推迟……母亲也会责骂他了吧。
宁一泽深吸了口气，坚定而又清晰地说：“苏念，我喜欢你。”
在挂断电话之前，宁一泽听见了苏念带着哭腔做出的回答，慌张而快速：“我也喜欢你！”
宁一泽将手机关机后，空姐官方式地道了声谢就走了。
宁一泽将手机紧握在手心，仰头靠上椅背。
想起苏念那句连犹豫都不曾犹豫一下的回答，宁一泽微微牵起唇角，笑得苦涩。
只是这一次，不是友情，是爱情啊。
她，能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