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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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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 阴天, 傍晚,下起了小雨。

赫尔曼·格林走过南郊一段荒芜人烟的小道,终于在尽头看见了不远处一座几乎被掩埋在杂草之中的建筑物。

他灰色的眼睛久久凝视着,显出鹰一样的敏锐犀利。他似乎在进行某种挣扎,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重新迈步朝那里走去。离得越近, 才能看清楚建筑物的模样。墙壁被风霜所侵蚀, 油漆剥落,只隐隐认得出来旁边的一行字:贝德莱姆。

是的,这里就是伦敦称得上最著名的一所精神病院,或者更准确而言:疯人院。自1247年建成起, 对于英国人来说它就是堪称“恐怖”和“怪异”的代表,在这个世纪“疯子”并非是一种医学定义和概念, 而是一个法律术语。如果一个人被法官判定为“疯子”,就会被强行扔进疯人院与世隔绝,不出意外都是在那里度过余生。

而这里则是所有疯人院里, 最恐怖, 最奇异, 最臭名昭著的一个。

赫尔曼·格林之所以今天来到这里,则有一个特殊目的。并非要把一个人送进去,而是,把一个人接出来。

他在门口站定,贝德莱姆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窗子被帘幕遮掩看不到后面任何情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看上去死寂得像一座坟墓。周围无人打理野草丛生,墙壁历经岁月而斑驳,乍一眼看上去几乎会怀疑这里究竟是否有人居住。

当然,前身是伯利恒圣玛丽修道院如今被建造成精神病院的贝德莱姆是不会有正常人居住在这里的。他虽然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可并不妨碍一些道听途说,他对疯人院究竟是何模样有所耳闻。

他敲响了贝德莱姆的大门。

几秒后,门被打开了,昏暗的,带着某种酸腐的气味一同飘了出来。一张苍老带着麻木笑容的脸从阴影里浮现,看见外面面容端正严肃的年轻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用恍然的轻飘飘的声音说道,“啊……您就是格林探长了吧,请进……原谅我,我们这里通常不怎么会接待游客以外的人。”

贝德莱姆的怪异规矩他听说过,虽然很厌恶这种对外售票,让英国人来这里参观铁窗后的疯人们所谓“自力更生”的行为,他也并未在表面露出过多情绪,只是公式化地开口,“谢谢,院长,请带我去那位所在的房间。”

院长是一位驼背佝偻的老人,脸色带着一种诡异的久不见天日的苍白,他慢吞吞地走在前面,带他穿过一条光线昏暗的过道,轻柔的声音和脚步声一同回荡在走廊里,“啊是的……那位,就是她——请原谅一位老人难得的好奇心吧,探长——你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找她呢?——噢,她可是一个坏姑娘……很坏,很坏的女孩儿——”

这番似是而非的话让赫尔曼轻轻皱了皱眉,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也许您听说过,近期被警察厅抓捕到的‘冰棺案’的凶手约翰·福特?”

“那位喜欢把美丽年轻的姑娘活生生冻死然后放进冰做的棺材里的凶手?”院长回答,“听说过……当然听说过,他可是一个具有良好教养的,脾性温和的年轻人……”

赫尔曼对于院长的形容不置一词,只是语气刻板地说道,“这位教养良好,脾性温和的凶手,听说是贝德莱姆的常客。而他之所以用如此奇特的手段行凶杀人并且耍弄警方逍遥在外三个月,正是受到了一位导师的启发。”

他的目光倏然变得犀利,“您知道这个线索,却隐瞒不报。”

院长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而诡异的笑声,他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慢悠悠地在前方带着路,和他苍老外貌截然不同的轻柔嗓音飘了出来,仿佛是一个鬼魂在与他对话,“——您太瞧得上我了……探长先生,我……只是一所疯人院的管理员而已。我太老了……您说的那些我很难明白——”

赫尔曼·格林看着两旁紧闭的门,偶尔能看见里面一闪而过的身影,都是被囚禁在不足五平方米中的所谓的“疯子”。灯泡还没有普及到这个荒芜偏远的南郊精神病院,一只蜡烛也没有点燃,全靠隐约透进来的自然光他才能看清面前的事物。这里有种阴森诡异的气息,脚踩在地上都能感觉到一阵阵刺骨寒意冒了上来,他甚至偶然能听见从门后传来的轻轻的歌声,唱完一句后会倏然变调,似乎有另一个人在与他对唱,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走了多久,光线越来越暗,直到院长停了下来,轻柔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我们到了……就是这儿了,格林探长。”

赫尔曼回过神,注视着尽头一扇紧闭的木门,门上还悬挂着一个银制的十字架。他沉默了几秒,“没有任何其他……防止逃跑的措施?”

院长眯了眯眼,神色很诡异,似乎在微笑,“逃跑?……啊您可能是误会了,探长。她啊……是自愿来到这儿的,没有任何人逼迫。”

“自愿?”赫尔曼皱紧眉。

院长慢吞吞地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大把钥匙,低下头,似乎在用模糊的视线辨认,边挑边轻声道,“……是的——噢那把钥匙去哪儿了,请容我仔细找找——可怜的小家伙儿,原来你在这儿……是的探长,她自愿待在这里,也许您知道的,我们这里从来不像其他地方那样,我们鼓励创造和自由——”

赫尔曼不置可否。

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当然了,我们也不禁止任何其他访客——我们可管不着不是吗?她是一个受欢迎的姑娘,所有人都喜爱着她,所有人……不过我可得提前告诉您一声儿,探长先生——”

老人终于找到了对的钥匙,他颤颤巍巍地把钥匙插-进了孔里,轻轻一转,咯哒一声,锁开了。

他慢慢转过头来,惨白的脸上浮现着意味深长的诡谲微笑,“……您可要小心了……她啊……是我们这里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正常人。”

“而在疯人院里……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荣誉。”

他缓缓按下了把手,门应声而开。

“——旅途愉快,探长先生。”

赫尔曼·格林踏入了房间,门缓缓在身后关闭,隔绝了一切噪音。

他抬起头,打量了这个房间一圈——没有窗户,没有蜡烛,几乎是漆黑一片。只有顶上方一个通气孔可以透点光线进来,让他得以看清楚整个房间的构造。和他想象中没什么不同,只有一个桌子,一个椅子,一张简易的床,以及房间中央,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的人。

他还注意到,这个房间里没有十字架。只有门外挂了一个,全银,造价昂贵——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抵抗魔鬼从门外进入到这里?——可这根本说不通。

魔鬼并非是外来的入侵者,它只在人的内心里滋生——赫尔曼向来都如此认为。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屋子中央的身影上,然后略略一愣。

似乎和他想象力有点差别——很削瘦的背影,安静地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脊背佝偻。一头浅棕色浓密卷发披散在背后,穿着白色的很普通的长裙,但是很干净整洁,仿佛被精心呵护。

这就是略有违和的地方了——太干净了。在环境这样差劲的情况下,这种清爽本身就如同罪恶。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残忍杀害了五名少女的凶手约翰·福特被拷问后说过的话——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那个年轻人满脸是血,却仍然在微笑,笑容中有一种极致清醒又极致疯狂的味道,“也许你可以去问问那个人……你会得到答案的……所有答案。”

——“那个人是谁?”赫尔曼语气冷静,不受眼前狰狞面孔的丝毫干扰。

——“我向你推荐她——”约翰·福特发出嘶嘶的轻柔的喘气,“我的导师,我的天使,我的爱……安琪拉·伍德。”

——“她在哪?”

——“贝德莱姆,”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旅途愉快,探长先生。”

是的,在抓捕到这个外表温和内心残忍的凶手归案,原本以为事情将就这样了结——三天后,一个震惊伦敦的凶杀案发生了,现场留下来当初他所注意到的,和约翰·福特作案时留下的一模一样的手法。他这才会重新回过头来审问他,然后得到了这个答案。

这个所谓的安琪拉·伍德……到底是谁?警察厅没有留下过关于她丝毫案底,仿佛凭空出现。

赫尔曼的目光定在坐在房间中央椅子的人身上,顿了顿,还是上前一步,公事公办地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下午好,女士,我是赫尔曼·格林,苏格兰场的探长,我这次来是为了——”

话还没说过,他突然一顿。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在对方投在脚下的影子里,似乎有什么轻轻动了动。他以为这是错觉,定睛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收回目光,正准备重新开口,然后就注意到那个背对着他的人似乎是从某种沉睡中缓缓苏醒了过来——垂下的头颅缓慢地抬起,伴随着很轻微的奇怪的咯咯响,像是年久失修的齿轮摩擦发出的声音。她塌下去的,垂落的双肩也渐渐变得挺立,摊开随意放在膝盖上的手臂慢慢伸放出去——

只不过一瞬间,她就仿佛从一个破败的毫无生机的玩偶娃娃被注射了新鲜涌入的空气,一寸一寸可见得变得鲜活,宛如灵魂归体。

这种几乎称得上是怪异的迹象让赫尔曼皱眉,可他没有遵循身体传来的危险警告退后两步,而是镇定地站在原地,细致入微地观察,想找出一些不一样的更怪异的地方。

接着,他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低哑的,轻柔的,懒洋洋的,充满了奇异蛊惑力的女音——

“啊……你来了……”

赫尔曼眉梢一动,嘴唇下意识地抿紧,目光犀利。

然后那个人就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甚至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声。她惬意地长长叹息,才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完全出人意料的脸——

“你来了……亲爱的格林。”

那双蜜黄色的,温柔而危险的双眼深情地注视着他,她嘴中吐露的话语似乎能够轻易迷惑到任何人——

“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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