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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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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关系成为僵局,令她矛盾又痛苦。她实在不愿去思考之前的亲眼所见,甚至有一刻懦弱地想过留在原地。到后来,她逐渐回忆起这几年他对她的冷淡,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成为成为疑神疑鬼的泼妇。

可现今,秦苒躺在他怀里,回忆起他今晚来的种种体贴行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是已经决心要离开的,可把这早已融入骨血的另一半生生撕扯开来,却更加艰难。

她睡不着,呼吸声一下比一下重,最后谢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们要个孩子吧。”

过了很久,她问:“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他吻着她的额头:“有个孩子陪着我们,生活也能多一点乐趣。”

她不语,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背后男人的胸膛炙热坚硬,缠绵时最爱贴着她的软绵,一刚一柔最相宜。都说女人是男人的第三根肋骨,若这肋骨离了身体,又该何处安放?

在被子里,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不让他接近。

因为她的沉默,谢简并没有坚持:“一切顺其自然吧。”

各怀心事的两人经历了很久的思想挣扎,最后进入不同的梦乡。

——

那年冬天,正值年初,秦苒因为晚上踢被子的缘故,患上重感冒,在大年初三的时候成功进了医院。

父母因为前一天去看望乡下的外公外婆,她只能一人在医院住着。秦苒给老两口打了多次电话,都无人接听,后来她才想起那里偏僻信号微弱,时而能接通时而杳无音讯,全凭运气。显然是她运气不好。

输液的导致秦苒一个人难以自理,但由于过年,周边没有一个朋友能腾出时间来看望她。百无聊赖时,秦苒翻出通讯录,手指划到刚刚保存的那个电话号码上,鬼使神差地拨了过去。

等到电话接通足足有几秒后,她才慌乱地应声。

谢简在那头礼貌地问她有什么事,她支支吾吾地说没打扰你吧。

“没有,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爸妈去乡下看我外公外婆了,我现在一个人在医院里,有些不方便。如果可以,可不可以帮我找个临时护工来……那个,护工的钱我出。”

说这话时,她小心翼翼,生怕说错。毕竟,那人从小就对她抗拒又厌恶。

谁料谢简突然笑起来:“在你眼中,我就是个连护工的钱都不给的粗鲁男人?”

“没有的事……”她窘迫,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揶揄。

“你生病了?”

“唔,有点发烧,在输液。”

“在哪家医院?”

“……第三人民医院。”

半个小时后,他准时出现在病房外。正好有护士过来给她拔针,见到来人,红着脸多瞟了两眼。

秦苒拘谨地看着他:“不好意思还让你过来一趟。”

“是我自己要求过来的。”他脱掉大衣,俯身用手去贴了贴她的额头,接着又碰了碰她的手背,“这么凉?”

她受惊似的将手放进被窝:“输液是这样的。”

谢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

“我自己可以的。”她掀开被子,扔掉棉签,穿好鞋子下床。

见她这般坚持,谢简只好说:“一起下去吃,正好我也没吃晚饭。”

出了病房,他长指微曲,拉过她那只被针扎过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她心跳如雷,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得埋头往前走。

后来几天,谢简天天往医院里跑,直至她的身体痊愈。他的态度暧昧,从未明确,处处关心她,甚至成了一股诱人的□□,逐渐浸润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父母回家之后,秦苒也准备着手找工作了。那晚,她正在网上看招聘信息,突然收到他的短信。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手机突然像发烫一般,灼得她满脸通红。

外面下了小雪,昨天开始下的,整片天阴郁得像被泼了灰色的油彩。她穿好外套,推开窗户,呼出的气成了一团团的白雾。

那人挺直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穿了羊绒大衣,打着一把黑伞,伞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黑发黑眸,挺拔精壮,清俊无双。

杜依依在客厅里喊她:“苒苒,洗澡了!”

窗户外的冷风一股脑地吹进来,她被吹坏了脑子,立马转身朝门外跑去。楼道那么长,楼梯那么多步,她喘着粗气,迎风跑向一楼。等跑到他面前时,她顾不得口鼻里的辛辣感,佯装冷静一开口就问晚上好。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最后将她拉进怀里。

秦苒听到他说:“我们试试看吧。”

她曾经想了这个怀抱很多遍,还是真实的来得更温暖。

小雪下了很久。

那个时候,她真是傻。有些犯傻的事情,一定要到后面才会领悟。秦苒就是这样一步步看着以前的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傻子。

她不知道那时候的谢简到底是为什么娶她,或许这个原因,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秦苒陪着沈凝溪去修她那辆风骚红宝马时,遇上了上次被歹徒刺伤的男人。

那人拿着扳手,天蓝色制服上还残留着未洗干净的机油,平头下的一对眉眼炯炯有神。

他一眼便认出她来:“那天感谢你打抱不平,不然我可就不能替你朋友修车了。”

“没事。”她朝他的腹部看去,有些疑惑,“你伤好啦?这么快就上班了?”

“哈哈,这不是医药费贵么?我这一天不上班,就闲得慌。”他咧唇一笑,拿袖子抹了下额上的汗,“要不来上班,也不能遇见你啊。”

秦苒觉得他这话很奇怪,刚想说,他却抢了她的话:“我是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点点头,又问:“那劫匪为什么要抢劫你?一般来说,不是应该专门找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脱掉手套,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来,对她说,“我叫方骏,骏马的骏,你救了我,我得请你吃顿饭,你留个电话。哎对了,你叫什么?”

“秦苒,草字头的苒。”

回去的路上,沈凝溪故意打趣:“已婚妇女也有春天啊。那小伙子挺不错,精壮,人看着也老实。”

秦苒:“没单身之前,我不搞那一套。再说,姐弟恋我可接受不了。而且人家就是单纯道个谢,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沈凝溪还想说什么,她却赶紧把这个话题带过,让她载自己去趟时泰附近的干洗店。

沈凝溪把车开下高架:“让你老公的秘书去拿不就行了么?还特意叫你去?”

她缓了缓气,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衣服,这件事一直是我干的。”

到了干洗店,老板笑脸相迎,说谢先生已经打过招呼。秦苒接过包装好的外套,站在柜台旁和老板闲聊了几句。老板说她的女儿今年要生了,现在孕反得厉害,成天吃不下睡不着。话题扯到这里,聊着聊着又问她什么时候和谢先生要孩子。

秦苒勉强扯出一抹笑:“孩子还早,不急。”

这时,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抱着黑色纯手工西服的女人推门进来。老板见客人来了,说了句“失陪”,赶紧迎上去。

这世上有很多巧合,但如果这些巧合都在同一时间发生,便成了灾难。

有的时候,眼尖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好比现在,秦苒看见那天送她丈夫回家的女人,怀里正抱着他不久前丢失在车上的西服。

那天他怎么说的来着。

你的外套呢?

留在车上了。

什么时候,她开始轻易地相信他说的所有话呢?她都记不清了。

——

谢简从包厢里一路撞撞跌跌地来到男厕,趴在水龙头前吐了整整十多分钟。他吐到嘴唇发白,一呼吸喉咙就涌出秽物来,嗓子也火辣辣的疼,像刀子在割。酒精的作用发挥很快,他的眼前开始起雾,镜子里的自己更是从一个分裂成两个、三个……

今天在酒桌上,一个合作商满面红光地说自己老婆前几天生了,是个大胖儿子。桌上的人纷纷向他敬酒,谢简尤为反常,一向沉默的他连着敬了好几杯。他喝得急,又空腹,很快醉意便袭上来。一开始喜得贵子的男人眉间有掩饰不住的喜庆,几杯之后也有点招架不住。

有人赶紧把谢简拦住:“谢总咱悠着点儿,李总可吃不消了啊,他有高血压。”

谢简这才罢手。

等司机开车将他送回酒店,他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翻开今天下午收到的一条短信。

他的妻子用文字表述着一件再为寻常不过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可他看着手机屏幕,只觉得刺眼。由于酒精作祟,他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嘟嘟”的声音响了四十多秒,最后自动切断。

谢简用手背盖住双眼,鞋袜都还未来得及脱掉,喉咙又干得紧,脑袋一沉便不晓人事。半夜渴到极点时,他摸索着一旁的枕头,口中喃喃不清:“苒苒,给我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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