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天色渐晚，龙吟殿中，林沐之只身一人。
坐了半个下午，腰背开始酸痛了。睡了太长时间，精神劲儿反到不是很好。抬起头来向窗外望了望，算算大概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
为什么林沐之的感觉如此准确？倒不是因为他时间掐的准，而是因为肚子饿了。
起了身，出了御书房，打算今夜早些休息。
尽管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可领路的太监还是掌起了宫灯。迟暮的太阳将一切染成朱红，远处宫墙楼坊变得模糊不清。入秋后天气冷了下来，一片萧条。林沐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艳丽的景色了。
“臣妾参见皇上。”
不远处传来一声温柔女音，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左贵妃从路径另一头面向自己走来。而刚才的自己，却只顾着看西边天空颜色，忽略了眼前来人。
“爱妃请起。”
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林沐之总在尝试着替原身弥补些什么。虽然自己没有对不起她，可原身的记忆总让他有种错觉。起码现在，林沐之和君瑞，就是同一个人。
“多谢皇上。”左贵妃在身边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说道：“没想到皇上今日会如此早的回宫，臣妾本来还想去求见皇上，却有幸在半路碰上了。”
贵妃娘娘盈盈一笑，这番主动，倒是让林沐之愣住了。
后宫女人着实善变。林沐之自认为跟这左贵妃没有太多交集，面对左芯也一直是代入自己的长姐。上一次这样对话…不，上一次对话是在琼华殿中，而且好像也只有自己在说。所以左贵妃如此大的变化，让林沐之‘受宠若惊’。
“臣妾…可有幸，邀皇上到琼华殿一聚？”似是犹豫，左贵妃如此说道。
皱皱眉头，林沐之看向左芯，对于这忽然的邀请摸不着头脑。君瑞之前虽与左贵妃同榻几年，可真没什么感情。怎么也不至于让左贵妃梳妆打扮，做出这般模样。
难不成同自己上次一般，也是想要找个人说个什么心里话？
看林沐之没有回应的意思，左贵妃也十分紧张，她今天想干的事何止是大逆不道，什么杀头的罪名，抄家都不为过。
可是她真的快要疯了，在后宫待得大半年，没有一点活着的感觉。
都说她是宠霸后宫，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宏泽帝是多么厌恶她，人前相敬如宾，多加关怀，人后又是一副豺狼模样。直到有了林沐之的承诺后，她确实没有再受到打扰，可那感觉，就好像死去一样。
见不到皇帝的妃子，生活无忧又怎样。
“臣妾宫中备了上好的桃花酿，正是皇上爱喝的。”左贵妃重新躬下了身子，行礼说道。过了今夜，之后就难有机会了。
自己很像是嗜酒如命么？怎么一个两个都拿桃花酿压他，君涎之前是，现在左贵妃也是……那酒水虽然好喝，可也没到琼浆玉液那种飘飘欲仙的程度。
‘嘀…请宿主配合左贵妃，重要任务发布，重要任务发布’
‘无拒绝选项！’
‘奖励：无惩罚：无’
寻常约个吃饭也算是重要任务？这可是系统第一次发布与男主和女主无关的任务。而且没有拒绝选项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偏要拒绝呢？
‘宿主拒绝，任务失败，结束宿主任务行程。’
林沐之脑子里刚闪过吐槽的想法，就遭到了系统如此正经的通知，便立刻收起了调笑的心思来。
算了，换个地方吃饭罢了。
这个鸡肋系统，啊不，已经算不上是鸡肋了，对主角来说，这是金大腿系统，而对于自己来说，就是鸡屁股的存在。
——专门来膈应人的。
原身君瑞在他人面前，从来没有拒绝过左贵妃。安慰自己一句，找到了这个理由，林沐之便答应下来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迫于系统的压力。
于是，改变了开始的行程的林沐之，就在左贵妃等人的陪同下，走向了琼华殿所在方向。
第二次到访琼华殿，这里装饰与先前无二，林沐之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君涎。谁叫他上次就是因为君涎才来的这里呢？还和左贵妃秉烛夜谈来着。
推开殿门，落座桌前，贵妃娘娘面若桃花，嘴角轻勾，遣走下人，抬手为林沐之倒了一杯酒。
“这是臣妾今日下午特意去请的酒，是皇上最爱的桃花酿。”
“有事直说吧，你我之间，已经很清楚了。相伴多年，想做什么，不用拐这么多弯子了。”
没有接过左芯手中酒盏，林沐之笑着回望过去，缓缓说道。左贵妃动作顿时一僵，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惶恐，不过很快又重新缓和了下来。
“臣妾并无请求…”左贵妃笑了笑，抬起眼来看向林沐之，回应说道。
看到对方明显是精心修饰过的妆容，林沐之心下一慌——该不会是左贵妃见他与之前君瑞有异，以为君瑞性格发生了变化，想要重新获宠、得到后半生的保障？
按理说，妃子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无可厚非，可是林沐之这个皇帝不行啊。
“臣妾怎敢与皇上有所要求。只是…今日下午在御花园中散心，不凑巧经过了酒窖，落叶堆积，一股桃花酒酿香气飘过，便想到了上次与皇上见面，还是半年前。”
“臣妾自知不得皇上喜爱，万妹妹又遭遇如此的不幸，一时感慨良多，便在酒窖边，庭院里两人都难抱的古树上绑了红布条。”左贵妃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酒窖？”林沐之听左贵妃的形容，两人难抱的大树，再加上什么满地落叶和桃花酒香，不自觉的就想起了许久之前自己的那个梦境来。
在梦中，也是如此场景。那个格外真实又让人心跳的梦十分难忘，就是因为太真实了，所以林沐之也怀疑过，就是无处下手。
“是…皇上没有去过么？”看林沐之眉头皱起，左贵妃这般问道。“若是皇上有兴趣，臣妾可以带皇上前去。”
‘嘀…请宿主配合左贵妃，重要任务发布，重要任务发布，前往酒窖’
‘无拒绝选项！’
……
刚想接话，系统就又一次发出了指令。
“桃花酿的酒窖，朕当真不曾去过呢。”咽下拒绝的话，被脑海中繁杂的系统音震得头疼，林沐之咬牙切齿的‘微笑’着应了下来。
顿时，一片安静，神清气爽。
“夜里风凉，臣妾先着人去带皇上的披风来。”得了回应，没有注意到林沐之难看的笑容，左贵妃站起身来，将装满了桃花酿的酒杯重新贡到林沐之面前。林沐之顺手接了下来，抬眼目送左贵妃出门后，一饮而尽。
其实，去那地方看看也好。
啧啧两声，和缓了狰狞的一张面孔，可依旧不满意这个越发拖累的鸡屁股系统。虽然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可一想到左贵妃所说与自己梦境重合相似，心脏就止不住的紧张跳动起来。
梦中对着君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其实林沐之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知道肯定是没脸没皮的那种。
左贵妃没让他等太久，很快便回到了林沐之身边，与他一同进了晚餐。
碍于鸡肋系统，林沐之没怎么有兴致，菜没吃多少，酒也没喝很多。这一趟一定会花费不少时间，林沐之觉得他今晚休息的一定不会早到哪里去。
晚膳结束，在左贵妃的指引下，披了披风的林沐之出了琼华殿，沿着御花园的小路向前走去。
林沐之向来不愿多带下人，索福不在，跟在他身边的是两个年轻的小太监。夜色寂静，又有了左贵妃陪伴，那两个小太监也就只有了掌灯的份儿。
沿着御花园处的回廊向前，林沐之越来越觉得这里熟悉，但过去太久，又只当那是个‘春-梦’，林沐之从来没有好好重视过，自然是忘得差不多了。
“啊…”
忽然听见左贵妃喊了一声，回头见她身子不稳，马上就要摔倒在地上，林沐之便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抓住左贵妃的胳膊，见她还是摇摇晃晃便说道：“身子放松，把重心交给朕。”
“谢、谢皇上…”左贵妃底下头，看不清表情，却也照着林沐之的话做了。“这石板太滑，臣妾只是不慎扭了脚，无碍的，让皇上烦心了。”
“如此，今日就罢了，还是回宫吧。”林沐之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前边两个举宫灯的太监。一后退，一脚踩空，没有落到石板路上，而是迈到了路边的草丛中。
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林沐之一脚踩下去，脚底发出了清脆的枯叶响声，足下松软，只是夜色已深，等掌灯太监靠近后，林沐之才发现脚下草丛铺满了枯叶。
“只是皇上，前边便是酒窖了，皇上不必因为臣妾扫了性质…”
‘嘀，重要剧情，请宿主前往酒窖’
“你，先带贵妃娘娘回去。”果不其然，脑海中又一次响起了系统的指令。注视着脚底枯叶，林沐之做出了继续向前的决定。他记得那小院积雪下便是一层厚厚的枯叶。他也是在那里一个转身，碰见了一身黑衣的君涎。
顺手拿过另一个太监手里的宫灯，林沐之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不远处一扇门栏前，伸手推开了它。
“皇上您慢些。”那小太监跟在林沐之身后，动作却不比他快多少。第一次与皇帝陛下单独相处，十分紧张。
推开外门，林沐之没有闻到什么桃花酒的香气，入眼的是个狭长院落，最里边是一间房屋，三两步走到殿门前伸手推了一下，殿门摇晃，却像是被绊住了一般。将手中的灯笼塞回给身后那个小太监，两只手一推，抬脚一踹，门总算是开了。
“皇……”
抬脚跨进去，屋中空空荡荡。这皇宫的酒窖也是简陋，看其中摆设，只有几张桌椅和几处橱柜，也许是宫人们休息的地方。
还有一扇门。
看着前边那道门，眯起眼睛犹豫片刻便走了过去。使劲推开眼前的门，看到外边庭院，虽然也是意料之中，但真正见到自己‘梦中’的景象还是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