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索福只记得,他很小的时候便在宫中伺候了。
具体是什么时间开始的,又持续了多久,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每天要很早起,很晚睡,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连主子的面儿都见不到。一直在盲目的劳动着,每天都听宫中‘老人’的唠叨。
时间过得很快,冬天还没到,雪还没下,宫里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听说…皇帝驾崩了。
位置调动,人手分配。索福幸运的被分配到御前。他当然知道这是个好位置,只要出不了什么差错,就是吃香的差事。
不过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没多久,好像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就被打破了。
在龙吟殿外,‘看大门’的索福得知新帝登基的第一天,就‘严惩’了御书房内所有的奴仆。昨天还跟他讨论之后承恩升官大计的索吉,再也没有回来。
主子惩罚奴才应该习以为常,可新任皇帝手下的太狠,频率也太高。一时间,‘御前’伺候的职位成了最不好的位子。
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能被分配到御前靠的不全是运气。
谁不想往高处爬?可守在龙吟殿外的索福看的清楚,宏泽帝身边的人,总是撑不过半个月。
这一天,在皇上进了龙吟殿后没多久,‘尽职尽责’站在门外的索福就被推了一把。
“吉、吉公公…”
“索福,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去问皇上是不是要用膳了。”吉祥一边推搡着索福,一边说道。
吉祥是宏泽帝现任的御前总管,也是目前保持记录、在任最久的一个。索福咽了咽口水,知道总算轮到自己了。
“我…我么?”
“废话!当然是你了。”见索福的怔楞模样,总管大人十分不爽,抬脚向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踹,弄得索福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这吉祥可是最会看人眼色,推得了责任的好手。
昨晚里边的皇帝就把哭哭啼啼的左贵妃赶了出来,要知道贵妃娘娘可是这个皇宫中最受宠的妃子了。今早下朝回来,听说宏泽帝又是板着一张脸,很不爽的样子。
完了完了。
很不甘心的偷着瞪了吉祥一眼,却又无可奈何,躬下身子,跟着跨进了龙吟殿。
殿中寂静,宏泽帝垂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盘算着什么,又或者是酝酿着一场怒火爆发…索福颤巍巍的低头站在一边,死盯着鞋面,一遍遍的下着决心。
“皇上,该用膳了。”
准备了许久,才酝酿完毕说出话来,索福只觉得自己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打破了寝殿的一片寂静,身边皇帝陛下停顿了两秒,又是一阵安静。索福心跳频率迅速上升,心里暗暗想着如果活了下去就一定不会绕过吉祥。
衣料摩擦,身边的皇帝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备膳吧。”
清润的声音响起,没有外边流传那般的暴栗因子的存在。索福身子一震,难以置信,而且不可避免的,对‘圣颜’产生了好奇。
——龙吟殿外待了将近两年,他从来都没看清皇帝的模样。
鬼使神差的,管制不住自己的脑袋。索福悄悄的抬起头,向上撇了一眼。入眼的容貌,那双柔和的眸子,索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皇帝的样子,哪里有下人中流传的那般可怖。没有青面獠牙,也不是粗头大耳……完全就是……
忽然意识到自己逾越无礼的索福一下子低了头。动作幅度太大,慌乱中哪还顾得了这些。
“抬起头来。”
——“朕…长得很可怕么?”
……
“索公公?”
被轻轻的摇晃两下,索福才回过神来。
“这…早膳可还要备着?”吉祥压低了身子,在索福面前毕恭毕敬的询问道。
是了,因为林沐之,索福没死,原本留在身边的总管吉祥也被免职替换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索福不仅保住了命,还和吉祥的身份掉了个个。
从回忆中刚被拉到现实,眼前吉祥态度转变的太快。索福报复一般的向着吉祥的脑袋使劲拍了一下。
“当然了!皇上万一回来了呢。”
自从去年冬天,荣亲王莫名其妙出现,第一次‘服侍’过自家皇帝陛下后,那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不仅荣亲王来的次数多了,有的时候皇帝也会‘夜不归宿’。
这样的关系,他们都懂的很。
也因为这样,龙吟殿外换的都是嘴严、信得过的奴仆。
虽然不喜欢荣亲王这人,可怎么都是皇家子嗣…
索福挥开了吉祥,为沦为皇帝男宠禁-脔的荣亲王君涎叹息一声。
君涎样貌俊美,可怎么都不是那种靠身子上位的模样。而且,每一次都是荣亲王衣衫不整的叫人伺候,自家的皇帝陛下吃饱后餍足后,哪次不是自顾自的就睡了过去?
身份使然。
每每想到这,索福就要为荣亲王鞠一把同情泪。
正这般想着,身后龙吟殿中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不一会儿,殿门打开,君涎从内走了出来。
对于总是神出鬼没的荣亲王早就习以为常。门外人依旧站的挺直,目视着前方,完全没有在意这边情况。
君涎示意索福进屋,后又向他耳语几句,对方神情有一瞬间怔楞。
——正月十五,逛了一圈回来,新账旧账算完,做的确实有点儿过分了。
也是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才伤到了林沐之。想到宫中有专门的药膏,君涎就趁着林沐之还没起便来了皇宫,可是进了龙吟殿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找起。
没有找到,只好出来找索福取。
向着索总管交代完毕,君涎正转身打算坐着等候,就被林沐之带动下大着胆子的索福给拦了下来。
“王爷…您可要保重身体。”
索福交代一句,低着头,深深的为自家皇帝陛下感到歉意。然后从一边的床柜里拿出了柔软的坐垫递放到木凳上,这才出门去找人准备药膏。
坐在软垫上,被留下的君涎难得一脸问号。
君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