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片酬转分成
威廉和凯特·温丝莱特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突然从沙发后面冒了出来，举着一个黑色的小球对威廉说：“快点问它一个问题。”
看清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手里拿着的东西后，威廉哭笑不得：“神奇8号球？不是吧。”
神奇8号球是美国特高玩具公司制作的一款玩具，是一个可以握在手里的小球，球体一面写着数字8一面有个三角形的小窗，人们可以它问任何问题，然后摇动一下，小窗上就会随机出现回答，有包括“是”“不是”“可能”“再试一次”在内的大概20个答案，像是一个预言游戏。
神奇8号球在青少年间特别流行，也有很多童心未泯的成年人热衷于它，威廉看到神奇8号球最多的地方是学校，太多少男少女喜欢用它来占卜约会，然后就是亚蒙·高夫曼的助理艾瑞克，似乎有一个8号球长年累月的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威廉有一次曾无意间看到艾瑞克偷偷问8号球：“我能在亚蒙·高夫曼助理的位置上待满一年吗？”
“快点问嘛，很灵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说：“用它占卜一下你会不会从吉米手下平安过关。”
“这就是你们美国人很爱玩的神奇8号球？”凯特·温丝莱特好奇的说：“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好吧。”威廉清清嗓子，对着神奇8号球问：“詹姆斯·卡梅隆会炒掉我吗？”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将球收回去，摇一摇，然后兴奋的将显示窗亮出来：“no！”
但威廉还是对结果存有怀疑。
直到几分钟后，副导演从三个年轻人的桌子旁匆匆走过，忽然停顿一下，退后几步，喊威廉的名字：“威尔，詹姆斯说明天重拍你和凯特·温丝莱特的对手戏，剧本不做修改，你可以照着自己的想法去演没问题。”
副导演走出老远后，威廉才眨眨眼，扭头问：“我的耳朵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威尔，你安全了。”凯特·温丝莱特分析道：“听说詹姆斯这几天都在看拍好的影片，所以我想，他可能是被你的表演打动了。”
“我就说嘛，伙计。”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拍着威廉的肩膀：“神奇8号球很灵的。”
“大消息！我听说了一个大消息！”凯特·温丝莱特的助理安娜突然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不知是震惊还是惊慌的表情。
“怎么了，安娜？”凯特·温丝莱特和气的说：“如果你是想告诉我们威尔已经安全的话，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不，不是这件事。”安娜跑的太急了，胸膛上下起伏，说话断断续续：“福克斯ceo比尔·莫坎尼克走后，我听导演助理说的，剧组没，没钱了，卡梅隆已经把他的工资全填进去了！”
“什么？！”威廉、凯特·温丝莱特、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一起震惊了。
……
“我安全了。”威廉打电话给亚蒙·高夫曼说：“卡梅隆不准备换掉我了，甚至连剧本都不会改。”
“噢，我猜到了。”亚蒙·高夫曼虽然故作淡定，但语气里还是泄露出一丝得意：“而且我想我正好知道原因。”
威廉笑道：“你不会想说和你有关系吧，亚蒙？这不可能，虽然你很神通广大，但我听说是福克斯的ceo比尔·莫坎尼克做的决定，他很看好我的表演。”
亚蒙·高夫曼反问道：“难道你没想过比尔·莫坎尼克突然跑去墨西哥的原因？”
“呃，不是为了电影资金问题，和查看影片拍摄进度？”
“是这样没错，但是，又是谁恰好让比尔听到剧组存在这些问题，又刚好让他在这几天有时间空出来跑去墨西哥的呢？”亚蒙·高夫曼的语气里忍不住泄露出几分洋洋得意。
“……是你？”
“嗯哼。”
“以前曾听说过好莱坞不是被电影公司，而是被经纪人们操纵杆的，我不信，现在我有点相信了。”威廉摸摸鼻子。
“说操纵有点过了，我还没有那么的无所不能。”亚蒙·高夫曼“谦虚”地说：“我只是恰好在福克斯有朋友而已。”
“好吧，我想我需要一声正式的道谢。”威廉清清嗓子，认真道：“谢谢，亚蒙·高夫曼。”
“不客气，威尔，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然后威廉和亚蒙·高夫曼谈起了现在剧组里疯狂流传的新闻，
亚蒙·高夫曼又开始显摆他的内幕消息了：“福克斯并不是拿不出两亿美元，只是卡梅隆太挥霍无度了，而《埃及艳后》带来的噩梦在几十年后还没消散，福克斯不敢向一部还前途未卜的电影投入如此大的资金，哪怕卡梅隆之前的回报率一直良好也不行，所以是的，福克斯正在寻找第二投资商。”
在威廉好奇的追问下，亚蒙·高夫曼并没有卖关子，反而是很慷慨的大谈制片厂迷信，好炫耀他那似乎无所不达的人脉：“有资格和福克斯进行联合拍摄的只有七大影业里的其他六家，华纳和福克斯是死对头，迪士尼对爱情史诗没兴趣，索尼-哥伦比亚和米高梅今年的财政状况不佳，环球正在拍另一头吞金巨兽《侏罗纪公园2》，所以有可能注资的就是派拉蒙，听说派拉蒙对《泰坦尼克号》也很有兴趣，愿意慷慨的砸下六千万。”
九十年代上半段，好莱坞一线商业大片的平均成本大约在五千万到六千三百万美元之间，卡梅隆生生烧掉一亿美元拍出《终结者2》，打破了好莱坞的投入产出法则，一线商业巨片的投资上限被拉高，现在，刚刚进入九十年代下半段，他又要烧掉两亿来拍《泰坦尼克号》——不是福克斯太抠门，是好莱坞的通货膨胀真没这么快。
困惑终于被解释清楚了，威廉想，在最初知道福克斯对《泰坦尼克号》投资了一亿四千万美元的时候，他还奇怪来着——上辈子听说的投资数难道不是两亿多美元么，怎么成了一亿四千万？——他一度怀疑是自己记忆出错，或是历史在行进中发生了偏差，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追加投资这回事。
“卡梅隆也是真疯了。”亚蒙·高夫曼颇有点惋惜的点评道：“为了让福克斯追加投资，他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千万片酬和利润分成。”
“什么？！”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替卡梅隆觉得可惜？”
“这个一会儿再告诉你，快说卡梅隆为什么要放弃他的分成！”
“好吧好吧，心急的小男孩，就不对你卖关子了。”亚蒙·高夫曼说：“卡梅隆向福克斯要求追加投资，福克斯不乐意，因为现在高层一直感觉电影会亏钱，卡梅隆说没钱他拍不下去，福克斯无奈只能同意找共同投资人联合拍摄，但要求是卡梅隆得把影片的报酬和分成提前交出来，卡梅隆同意了。卡梅隆勒索了福克斯，然后他也被福克斯勒索了。有趣。”
“卡梅隆一定会后悔的。”威廉喃喃自语，他倒没觉得有趣，只觉得无论是福克斯还是卡梅隆，都做了笔赔钱的买卖。
福克斯因为不想独自出资两亿美元而找派拉蒙合伙的话，等到《泰坦尼克号》上映后盈利报告出炉，看到要分给派拉蒙的红利数字，估计高层全部都要哭晕在厕所，卡梅隆也是，现在放弃了分成，哪怕影片上映大卖后福克斯将片酬补给他，也肯定及不上他应得的分红收益。
——或许福克斯为了笼络住卡梅隆，会照最初的分成协议给他红利？
不可能。因为按照现在的合同，如果《泰坦尼克号》票房大卖十八亿，福克斯得分给卡梅隆至少五千万美元的红利，而那时候福克斯肯定在为要分给派拉蒙的钱肉疼，怎么可能再大方到白送卡梅隆几千万呢？撑死补足卡梅隆的薪水，再给他几百万安慰费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在最后时刻入局的派拉蒙，大概会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晕。
想到这里，威廉有一点兴奋：他能用《泰坦尼克号》日后票房十几亿的理由说动福克斯不要拉派拉蒙入伙么？不能，福克斯大概还会觉得他这个演员对影片的信心太盲目了。但他能说动福克斯同意自己分成抵片酬么？对于现在连一美分也想节省，随着电影拍摄期越拉越长，而越来越害怕会赔钱的福克斯来说，或许。
就在威廉心潮澎湃的在构思计划的时候，亚蒙·高夫曼却听到了他那句低语，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说卡梅隆一定会后悔？威尔，难道你知道一些连我也不知道的内幕？”
听见经纪人的声音，威廉眼前一亮——如果他要鼓动福克斯同意他分红抵片酬的话，没了亚蒙·高夫曼的帮助是绝对不行的，而如果能拉自己的犹太经纪人入伙，那这件事还没做肯定就能成功个七八成了。
想到这里，威廉深吸口气，用自己最具蛊惑力的声音说：“听着，亚蒙——”
“你的声音变了。”亚蒙·高夫曼的反应简直称得上是神速而且语气疑神疑鬼：“威尔，你又要使什么坏主意了？”
差点忘了以前坑过亚蒙·高夫曼不少次，对方对他的这种语气最敏感了。威廉干笑一声，声音恢复正常：“其实是件好事，试着别打断我，听完好吗？”
亚蒙·高夫曼犹豫了一下：“我想，会先听听这个主意？毕竟我知道你不是个鲁莽的人。威尔，虽然有时候你是个小混蛋，但并不是个蠢蛋。”
“……谢谢你对我智商的信任。听着，亚蒙，如果我有一个主意，让你暂时拿不到《泰坦尼克号》的片酬提成，但以后能拿更多，你觉得怎么样？”然后威廉将自己想放弃《泰坦尼克号》的片酬，换成上映后的票房分成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电话那头足足静了五秒钟：“哇喔，这真的是个很疯狂的想法。”亚蒙·高夫曼不可思议的说：“摸摸额头，威尔，你确定自己没有发烧？”
“没有，我是认真的。”威廉坚持道：“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会先把你的提成结掉的，我咨询过银行，拍完《泰坦尼克号》后，我可以申请最少30万美元的信用额度，这笔钱足够支付你的提成了。”
“我不同意。威尔，没我的同意，你什么都不准干”亚蒙·高夫曼干脆地说：“我下午就飞墨西哥，我要当面和你谈话，好证明现在和我通话的威尔是真的威廉·布兰德利，而不是什么人假扮的。”
“我当然是真——”威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亚蒙·高夫曼挂了电话，他只好对着话筒自言自语的说：“好吧，你想来就来吧，朝好处想，没准我们签新合约的速度也会很快呢。”
……
事实证明，亚蒙·高夫曼能和威廉成为关系良好的合作伙伴，几乎没有发生过争吵分歧，还是有原因的——某些时候，他们有着一样的赌徒精神。
亚蒙·高夫曼刚刚抵达墨西哥海滩的时候本来是想对威廉兴师问罪的，但威廉接机时异常冷静理智的态度似乎唬住了他，在墨西哥住了一晚，旁观影片拍摄一天，又把剧本细细阅读过后，亚蒙·高夫曼有点动摇了。
当然，其中也有威廉不停游说的原因。
“威尔，你非常有当政客的天分。”亚蒙·高夫曼对威廉说：“你对未来的描述既怦然心动又不切实际，但是我好像真的有一点被打动了。”顿了顿，他接着说：“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对《泰坦尼克号》的票房这么有信心？我观察到，就连卡梅隆都没你这么笃定。”
威廉巧妙的回答说：“当一个人对一件事付出太多的时候，偶尔，他总会思考一下值不值得，或是未来自己能不能得到足够的回报。这种想法会让人逐渐产生自我怀疑，产生不确定，卡梅隆大概正是这样的状态，而我，其实你不需要问我，只需要问问自己，你认为它会是部好电影吗？”
“我不想说它完美无缺，但《泰坦尼克号》真的是我在最近五年间见到过制作最精良的电影没有之一。”思考了一会儿后，亚蒙·高夫曼说：“如果卡梅隆是想在电影里讲灾难故事，又想讲世纪初的上流社会，还想穿插爱情故事的话，恐怕我会对他嗤之以鼻，大片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场面铺的太大、故事线太多，最后放完了，观众更还不知道电影想讲的是什么，卡梅隆就精明多了，他只是想讲一个爱情故事，其他所有人物背景都为这个故事服务，这是非常聪明的行为，单纯的故事比远比深奥更能直击影迷的心脏。”
顿了顿，亚蒙·高夫曼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电影上映前不能被人乱剪，电影拍的再好，遇到一个糟糕的剪辑师，就成了连上帝都无法挽救的噩梦。”
威廉笑了：“你知道詹姆斯·卡梅隆的，一个完美主义者，让别人乱剪他的电影无疑是要了他的命，所以我很确定卡梅隆和福克斯的合约一定有保留最终剪辑权这一条。”
“好吧，我加入。”
通关过程太顺利威廉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卡梅隆疯了，你疯了，我也陪着你们一起疯吧。”亚蒙·高夫曼说：“我的经验和直觉告诉我，《泰坦尼克号》不会是一部赔钱的电影，虽然我还是觉得你说的数字太夸张了，但如果能有《终结者》系列那么赚，我们就做了一笔成功的买卖，还刷到了福克斯的好感度——我听说福克斯已经向漫威购买到了《x战警》的版权，也联系了卢卡斯电影公司想要筹备《星球大战》前传系列，但是因为拍《泰塔尼克号》花了太多钱，这两部电影的拍摄只能暂时搁置，最早也要到98年才开机，那时候《泰坦尼克号》肯定早已上映，如果你的知名度有大幅提高，我们又运作的好的话，你就能继续出演大制作了。”亚蒙·高夫曼的笑容分外意味深长。
好吧，威廉想，亚蒙·高夫曼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话，他想的是更长远的方面，比如说对福克斯和卡梅隆的感情投资，不管电影上映后赔不赔钱，卡梅隆和福克斯都会对这样一位愿意和剧组共进退的演员充满好感的——而且和《泰坦尼克号》这样镜头绝大多数只集中在男女主角身上的爱情电影相比，《x战警》和《星球大战》系列都是群戏，可供角色发挥的地方更多，也更容易出彩。
“所以，我们意见一致了？”威廉最后问。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亚蒙·高夫曼看了看表：“顺利的话，今天还能赶回家里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