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篦与鸾、和2
“这是麻雀在打嗝?”杨梁和站在土坑里也听到了这个响亮的饱嗝,他抬头看着扇着翅膀的红毛麻雀。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麻雀打嗝,有些稀奇。
帝江很冤枉,这不是他做的,而是脖子上的那颗龙蛋,怎么觉得小黄这家伙又重了一些。帝江晃了晃脖子,想要小黄表个态,小黄似乎知道做了有损形象的事情,正在装睡。
“吃了就睡,你是龙还是猪啊,我这隐身咒不包括隐藏声音,你不能克制一下吗?刚才那么紧张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帝江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就木封听起来并不是说人话,这是一种妖怪之间的通用语,帝江曾经说过他们那个时代,这是修士之间的通用语。
受到黑气冲击的嬴逆听到帝江的叫声却回过神来,眼神幽深地看向这只红毛鸟,他听明白了这不是鸟叫声,而是一种古怪的语言,发音与梵文有些相近,但也不是完全相同。
红毛鸟低着头,它的眼神朝下瞄,但没有看向木封,不知道是与谁在说话,要是不仔细看,会觉得它只是在对着空气叫而已。
嬴逆早就觉得红毛麻雀古怪,今天终于是亲耳听到证据了,以前为什么不行?刚才的黑气对自己一定是有影响的,看来有趣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木封瞪了一眼帝江,这时候有空教育小黄,不如想一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木封更关心嬴逆的身体,刚才的黑气可是全部都冲动了嬴逆身中。“老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恶心、头晕?”
嬴逆在黑气进入的一瞬间,的确感到全身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不过等这股黑气全部涌进来之后,他反而有种舒畅感,有些像是武侠小说中说的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不能再好了。
“我没事,看看地上那个还活着吗?”
木封想让嬴逆不要逞强,但看他的样子又着实不像硬撑,为什么嬴逆被黑气入侵反而没事,但红衣鬼却被消灭了,这可不是龙蛋吸收了阴气可以解释清楚的。
刚才的事情只发生在转瞬之间,自己再次凭空画出那个与星象类似的图像,然后一阵从天上射下来的光,红衣鬼的血腥鬼气变成了黑气不受控制地涌向了嬴逆。
“和小黄没有关系。”帝江已经与小黄沟通好了,这次他说得都是重点,“小黄吃了一部分鬼气,但是黑气他并不喜欢,没有吃过。我觉得应该是黑漆漆的体质问题,这黑气我应该在哪里见过,时间太久了我想不起来了。不过,会从鬼气变异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早就说了黑漆漆身上有股阴测测的感觉,这是臭味相投了。”
木封从口袋中摸出一颗糖,剥了糖纸朝帝江的方向扔去。这只红毛鸟一到关键的地方就掉链子,还是闭嘴比较好。
木封一边观察了一下张茹茹的伤势,她身上的那件红衣随着红衣鬼的消散也化作了尘埃,好消息是张茹茹还活着。“她还有脉搏。老杨,你钉子钉地怎么样了,上来看一眼张茹茹能弄醒吗?”
嬴逆先一步走到张茹茹的身边,他应该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昏迷,朝着张茹茹的人中掐了一把,张茹茹并没有醒过来。嬴逆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金针朝着张茹茹的手指扎了过去,这举动看的木封有些痛,但是张茹茹还是没有醒。
杨梁和这时也跳了上来,他大致地看了张茹茹的情况,面色惨白,脉搏却平稳。“被厉鬼上身之后魂魄会不稳是正常的事情。现在不好判断,她是身体受伤,还是魂魄受损,我得仔细检查一下。先把土埋好了,其他事我们离开再说。”
帝江看了一眼这片坟地,古怪的粉色阴气已经转变成了正常的青灰色,而且完全感觉不到红衣鬼的存在了,刚才他们把这只鬼给彻底消灭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张茹茹被送进了医院,医院查不出她有什么问题,最多有些营养不良,就是醒不过来。而杨梁和用罗盘给张茹茹检查了一下,她的魂魄俱在,倒不是因为魂魄缺失醒不过来了。
杨梁和觉得奇怪,他想起同样昏迷的李涛。照理来说如果这是红衣鬼所致,红衣鬼消散了,他们受到的鬼气影响就应该减弱。杨梁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他要去李涛那里证实一下。
嬴逆也做了一个全身检查,不过很显然查不出什么问题,报告还说嬴逆的身体指标很好。
“查不出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嬴逆对此早有准备,国内的医疗水平并不是最尖端的,而最尖端的医疗机构在几年前也没有能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有一些多出来的记忆,反而觉得他也许应该要看心理医生。
“那只红毛知道一些什么吗?”嬴逆突然问起木封帝江的事情,“我昨天在墓地听到他说话了。”
“哈?”木封下意识地装了一下傻,“你听到鸟叫了?”
遗人斋二楼今天只有木封与嬴逆两人,帝江窝在嬴逆家里给龙蛋做按摩,昨天吃多了龙蛋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杨梁和赶着去看看李涛的情况,所以当下的谈话只发生他们两人之间。
嬴逆了然地笑了一下,把木封笑得有些毛毛的。“我没有听到鸟叫,而是听到一只鸟在说话,当然说的不是鸟语。火球应该还带着什么东西在身上吧?让我猜猜是不是龙蛋?一只鸟妖才会孵龙蛋。”
木封心里骂帝江的不谨慎,它不是说嬴逆听不懂它说话吗,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嬴逆的联想能力还真好,这样就轻易地猜到了。
“你以前应该听不到吧?这是昨天黑气的后遗症?我觉得它不是副作用,反而像是给了你某些帮助。”
木封的推理能力同样不差,嬴逆从前没有问过,总觉得昨天的黑气对嬴逆造成了某种影响。
只要简单观察一下,去过墓地的三个人,自己与杨梁和都有些累了,只有嬴逆在吸收了黑气之后,反而精神奕奕的。不过,黑气的来源也奇怪,为什么自己在画出了那个星象之后,就能把鬼气变成黑气呢?这样的事情在锁龙井中并没有发生。
木封把两次出现的星象画了下来,它们是不同的,是不是意味着各有各的作用?
嬴逆见木封默认了此事,他没有隐瞒自己身体的变化。“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这事情有些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吧。五年前我大学毕业去埃及的时候,在沙漠中出了一些事情,我们当时被困在了沙漠里,因为缺水迷路差点死了。我被过路商队救起并清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商队的人说我和另一个同伴突然出现在流沙坑中,商队也不知道我们从何而来。
那之后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我记不清沙漠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原来是七个人去的,但是只有两个人回来了。同时,我也多出了一部分的记忆,像是关于奇门藏星室的图纸,还有总是能看到一个漆黑的世界。我不能肯定多出的记忆就是失去的记忆,因为和我一起被救出来的那位他并没有失忆,就他说我们是在沙漠中迷路,大家走了很久,然后遇到沙尘暴和流沙,我们两人运气比较好,就逃了出来。”
埃及是外国,怎么会有国内洛阳藏星室的图纸?这说不通。
木封正听得起劲,“然后呢?你查到什么了?”
“没有了。”嬴逆对着木封疑惑的眼神摊摊手,“那次去埃及原本是毕业旅行,我们七个人关系都不错,五个人在沙漠中失踪之后,他们家里想办法找了很久,不过已经五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周泓和我从高中就认识,也是大学同学,我应该相信他没有说谎。我可能真是在流沙中脑部受了伤,才会暂时性失忆。对于多出来的记忆,我去米国看过医生,他们给出的意见是ptsd,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通俗来说就是我脑袋编造出来的东西。”
“直到你遇到了向七?”木封直到嬴逆总有些没有说清楚的地方,比如说什么叫做‘应该相信他没有说谎’,应该与事实之间差的有些远。
嬴逆点点头,“刚开始的时候,那幅地图的样子并不清晰,可是两年前我居然能在梦里看清它上面奇怪的文字。当时,我就肯定这不是我的幻觉。根据我的水平,还造不出一种文字,还是这样大篇幅的。确定了那是一个墓地,为了弄清这一切,我来到了京城。”
不过现在看起来,想要弄清楚的还没有弄清,雾里看花的事情反而更多了。比如说嬴逆与黑气之间的关系。
木封暂时搁下了嬴逆的事情,这弄不明白只能放一边,先说一些他自己的推测。“昨天遇到鬼气的时候,我脑中又出现了那些图像。我和火球讨论了一下,我觉得有这么一个可能,它们需要灵气才能激发。假设很多年前的修士都要灵气修行,要练成奇门的传承必然要吸收灵气才行。之所以平时学习不了,是因为现在世界上的灵气稀少。而当龙气、鬼气这种气息出现的时候,处在那种环境里面,反而可以激活我脑中的传承。”
然后,木封有些踌躇地看着嬴逆,不知道下面的推论该不该说。
嬴逆看着木封的脸色,接着他刚才的话想了下去有一种可能,黑气冲入了自己的身体,对自己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他需要黑气。只是黑气是鬼气变异的,一想就不是很正能量的东西,才让木封有了些担心。帝江不记得黑气在哪里遇到过,杨梁和是个半吊子道士也没有听说过,那么需要黑气的嬴逆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回答。”嬴逆只能笑笑,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正在调查中,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对了,有件事情昨天没有来得及说,昨天黑气冲入我身体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些红衣鬼与张茹茹的记忆。”
原来在寒衣节的那天晚上,戴捷真的带着一帮人找了张茹茹与李涛的麻烦,当然这件事情要说张茹茹一点问题也没有是不可能的,既然她不想与戴捷交往就不应该收他的东西。
一开始是张茹茹错了,但是后面就是戴捷过分了,让小五扒了张茹茹的衣服,让小五心中升起了邪念。
杨梁和说过,厉鬼附身要天时、地利、人和,那天是寒衣节,遇到了戴捷这个戴家后人烧红衣,后来小五折返回来竟然把张茹茹给强了,这让张茹茹心神崩溃,才有了红衣鬼的顺利附身。
红衣鬼先后杀了戴捷与小五,李涛则是被她吸走了阳气昏迷至今。
要说被牵连其中,也就只有李涛一个。
“所以说凡事都是有因有果,苍天能饶过谁。”
杨梁和中午到遗人斋的时候,脸色很差,他查清了张茹茹与李涛至今不醒的原因。“不只是吸了阳气这么简单,前段时间京城下过一场雨,那个雨有些古怪,像是带着某种能量,这让红衣鬼突然有了力量。我猜测雨水进到了地中,渗透了棺材让尸骨发生了变异。”
一场雨?嬴逆与木封都想到了从锁龙井出来后的磅礴大雨,下了两三天。
木封听到要棺材就有些敏感,他也顾不上猜测这场雨是否与井下发生的事情有关,而对于挖坟真是不想做第二次,昨天才埋下去的。不是说应该没有问题了吗?
杨梁和连忙摇头,他也不想做第二次,“棺材尸骨没有问题了,但是医院里面的两个身上有残留问题。你们听过阴虱吗?和我们平时说的那个阴虱同名,但却是两种东西。有些鬼物的四周会有鬼气变成了阴虫,它们喜欢往活人身体头发里面钻,然后吸取生气。一般来说,一定要与鬼物有很密切的接触才会被阴虱盯上。”
“怎么弄掉?”木封听着有些起鸡皮疙瘩,虫子什么的,真是不能忍。
杨梁和的脸色垮了下来,这才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我没有办法,这种东西形成的条件很难,我只是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