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此时，夏希并不知道自己正被陌生人监视着。宴会已经结束，主人和宾客来到了隔壁房间的宴会厅，
乐队演奏了一首轻快的舞曲，大家纷纷邀请身边的人，滑进舞池。
夏希熟悉每一位宾客的喜好，指挥着佣人们为客人们送上不同的酒水饮料和小点心，又赶去解决了几个佣人之间的争吵，成功的转移了一位对佣人动手动脚的客人的注意力，这位客人喝醉了，举止实在有些失态，接着又掩护了两个在角落里调情的客人，避免他们的隐私暴露而丢脸。
他不知道自己娴熟从容的姿态正被别人看在眼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大厅的门忽然被重重的踹开，一群手持武器的士兵闯了进来，包围了整个大厅。女客们惊恐地尖叫了起来，大家都有些慌乱。
嗯？附加题？夏希心里想着，协助主人安抚客人的情绪，又命令乐队继续奏乐，让佣人给受到惊吓的女客们送上一杯饮料。
等场内安静下来后，一名军官穿过士兵走了进来，停在主人的面前。
“艾伦莫博尔先生。”军官说，“有人举报你背叛联邦，泄露国家机密。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这是什么神发展？
“还有你的同谋。”军官一双冷酷的鹰眸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落在了夏希的身上，“贵府的管家，夏希。”
怎么串台了？这次模拟作业难道不是宴请练习，怎么变成犯罪片了？夏希心中惊讶，脸上不动声色，施施然上前，停在主人的身后，等候他的命令。
而此时，虚拟的主人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微微颤抖，这般仓皇无措，已然是失态之举。
看来这个什么叛国之类的罪名是真的了，今天肯定得走一趟了。
夏希立刻上前，一手扶住他的手臂，从一旁佣人手中的托盘里端来一杯伏特加塞进他的手里，扬声道：“阁下，请允许我家先生回房更衣，这身礼服并不适合出门。”
军官面部表情：“请便。”随即派了四个士兵跟着他们上楼。
大厅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一旁的女主人流着泪扑过来：“艾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希迅速地判断着眼前的剧情。管家需要维持雇主家庭的正常运转，维护雇主的颜面，这是管家的基本素养。基于此，夏希立刻得出结论，明白了在这种他第一次遇到的模拟情况下，他要做的事情。
“夫人。”夏希轻声道，“请您放心，先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在场还有客人需要夫人招待，您如果乱了，莫博尔家就成了大家的笑柄了。”
女主人强忍着泪，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夏希，务必照顾好先生。”
监视屏这边，中年男子看着夏希从容不迫的扶着几乎走不动道的男主人上了楼，在士兵的注视前，淡然地为他挑选好适合出门的服装，又回房披上自己的大衣，扶着男主人跟着士兵走了。
而其他七个学生，有两个因为无法安抚客人情绪，而被淘汰，还有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也被判罪的情况，同样被淘汰了。
“他们可以退出练习了。”中年男人说道。
屏幕上只剩下五个人，而夏希是表现得最好的一个。
中年男人交叉起手指，表情略微放松的看着夏希的屏幕。
主任讨好地介绍道：“夏希同学是这几年最优秀的学生，一直都是系里的第一名，同时还担任系长的职务。他从大一开始就参加各种大小赛事，下周的联邦金牌管家大赛，他以第十名的成绩……”
中年男子竖起一根手指，主任立刻讪讪地住了嘴，退回原处。
夏希和男主人上了车，车厢里坐着士兵，都瞪着眼睛盯着他们。男主人看起来快要晕过去，夏希路上的时间全都花在了安抚男主人的情绪上。
下车的时候，夏希发现周围的环境变成了军事基地。没想到虚拟平台还能模拟出这种环境，夏希一边想着，一边被士兵带了进去，随即就和男主人分开了，被关进了另一间观察室。
观察室没有窗户，到处都刷的洁白如雪，几乎能反光，天花板是一整块发光板，放射出刺眼的亮光，墙壁一面透光，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正中间摆着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夏希端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双膝微微分开，带着白手套的手放在大腿上，目视前方，面带浅浅的微笑，思考着模拟练习发展出这种诡异剧情的原因。
目前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一名管家的职业要求了。他在附属学院呆了四年，和学长学姐的关系也不错，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模拟内容。
恐怕是有人重新设定的练习内容。那到底是谁呢？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他到底要了解他们的什么方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然而一直没有人进来审讯他。夏希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只能数着自己的脉搏，大概地估算时间。房间里温度有些低，夏希觉得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麻木，却依然一动不动。他无法确认对方的具体意图，但是这个环节是考验忍耐力和自控力，这是肯定的了。
监视器外，中年男子重新设置了一下虚拟平台的时间流速，现实中一分钟，而对于平台里的学生来说，却过了三分钟。
随着时间的流逝，剩下的这五名被送进观察室的学生，大多都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终于，有一个坚持不住，准备选择退出模拟，在被告知不得退出模拟练习时，愤怒的一脚踢开了椅子，大喊大叫了起来。
还有两个学生，一个不停的把控制界面调出来，又收回去，挣扎着要不要退出，一个在房间里烦躁的走来走去。
中年男子调出他们的后台控制，直接把他们三个扔出了平台。
还剩下两个。另一个学生和夏希一样，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但是他面色难看，看起来不像夏希那么平静镇定。
中年男子勾起嘴角，点击按键，进行下个环节。
观察室的房间门突然被打开，刚才那位押送他们的军官面带笑意的走了进来。夏希立刻站起身。
“夏先生。”军官向他伸出手，两人短暂地握了一下，军官立刻带着他离开了观察室，来到另一间温馨舒适的休息室，并让人给他送来酒水和点心。
“温克尔伏特加。”军官把酒瓶展示给他看，又为他到了小半杯，“这可是我的珍藏，喝点吧，暖暖身子。”
“感谢您的好意。”夏希微微躬身，却不接酒杯，“但是很抱歉，阁下，作为一名管家，我需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不能饮酒。”
“好吧。”军官放下酒杯，又和他温和的聊了几句。就在夏希越来越警惕的时候，说道，“我们已经搞清楚了，你并没有参与到这次叛国行动中。”
“感谢阁下的英明。”夏希说，“那请问，我和我的雇主什么时候……”
“你是清白的。”军官止住他的话，“但你的雇主可不是。他确实背叛了联邦，出卖了机密。不过，我们打算把你们都送回去。”
夏希看着他，连嘴角的微笑惯有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我们发现他背后还有隐藏得更深的后台，所以，放他回去，是打算引出其他同谋，将他们一网打尽。”军官坐在夏希的对面，握住了他的手，“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帮助我们监视艾伦莫博尔的一举一动，他的通信资料，他书房的文件等等，全部都告诉给我们。”
夏希抿了抿嘴唇，道：“抱歉，就职前，我签署过保密协议，不得……”
“你这是在为联邦工作，为国家工作，你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国家的安全。”军官郑重地说，“对方是背弃联邦的叛徒，你帮助我们，并不是出卖雇主的隐私，而是在保护你的同胞，为国奉献。联邦会记得你的付出，一切结束后，我保证，你会被授予荣誉公民的勋章，还有……”
军官说着一系列奖励措施，都是非常诱人的条件。夏希恍然大悟，原来重头戏在这里。
“抱歉，阁下。”他站起身，深深地鞠躬，“作为一名管家，就职时，我曾经宣誓过：我保证，不泄露雇主的隐私，不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做损害雇主利益的事情。所以，我不能为阁下提供帮助。”
军官厉声道：“那你就是他的同谋！同样在背叛国家！”
夏希心里撇撇嘴，如果不是模拟操作，我当然要和你合作。不过既然是模拟练习，那自然是怎么大义凛然怎么来。于是他再一次坚定地说道：“我很抱歉。”
军官站了起来：“别这么快就做决定，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话音刚落，他便一拳朝着夏希的胃部打去。
夏希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格挡。手臂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吃一惊，过去，模拟训练从来不会让学生真实地感受到疼痛，而这一次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来不及多想，军官的拳头再一次袭来，夏希见招拆招。他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是校散打社的社长，格斗上还算很有水平。他顾忌到对方的身份，不敢攻击，一直在防守，军官的攻势越发厉害，但是夏希防守严密，并没有让他占到便宜。
监视器这边，中年男人的微微扬起眉毛，脸上露出更加浓厚的兴趣：“我很久没有回来了，系里这是新开了格斗课吗？”
主任道：“没有，还和以前一样，只给少部分优秀学生开了初级武器使用课。这个好像是夏希同学自学的，应该是地球人流传下来的格斗技术。”
中年男人再一次重新设定了剧情走向。屏幕中，军官忽然一拳将夏希打得飞了出去，他撞在墙上，捂着肚子干呕不止。科尔蒂斯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素质远超过地球人，刚刚是中年男子调低了体质数据，这才让夏希和军官打成平手。
军官整了整衣领，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再一次问道：“考虑清楚了吗？”
夏希一边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一边在心里把这门课的老师骂了个狗血淋头，决定等会儿离开平台后要找主任反应情况，补偿他精神损失费。口中道：“阁下，我很抱歉。”
“把他送到禁闭室去。”军官怒喝道。房间角落的机器人士兵上前，一个电棍把夏希打瘫在了地上。
夏希感到浑身一阵剧烈的疼痛，紧跟着就四肢麻痹，站不起来，头晕脑胀，任由机器人将他像破麻袋一样的往外拖走。
就在这时，夏希面前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警告！模拟练习分数过低，即将不及格！是否返回上一单元，重新进行操作选择？是／否”
夏希愣了一下，怎么可能？不配合军队背叛雇主，居然会扣这么多分？直接不及格？难道为了联邦背叛雇主才是正确选择？不对啊，以联邦的主流思想来说，大义灭亲通常是备受争议的反人性行为……
不对！夏希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恐怕是最后一个试探。他冷静地分析着，最后点了否。
画面突然静止下来，夏希又感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身上虚拟出来的疼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站起身，眼前出现了控制界面。屏幕正中出现一行绿字：“恭喜您！顺利完成本次模拟训练，成绩：495分（总分500分），排名第一。请努力保持！”
夏希舒了口气，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他退出了模拟平台，摘下头盔，发现教室里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再一看时间，已经超过放学时间大半个小时了。
“糟糕！”他脸色微变，连忙收拾好东西，和老师打了个声招呼，便飞快的离开了教室。
主任办公室内，唯二和夏希一起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的学生，在警告即将不及格的对话框出现时，选择了倒退重来，同意和军官合作。中年男子在他选择了是之后，直接关掉了他的监控屏幕，又调出教学楼的监视器，看着夏希匆忙却仍完美的保持了仪态的步伐，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等会儿我的助理会把申请表发给你。记得把这位学生的详细资料发到我的助理手中，越快越好。”他站起身，穿上风衣，转身离开了。
系主任谄媚地笑着，将他送出学校，这才松了口气。主任助理小声问道：“主任，这位是……”
“联邦军事大学首席管家，文峥。”主任擦了擦头上的汗。
联邦军事大学的首席管家，管理着整个学校，从校长教官到学生的日常生活。而在首席管家之下，还有其他分管学院、系、班级，以及教官的一等管家，二等管家，三等管家等等，都听命于首席管家。
联邦军事大学由于其涉及军事，需要严格保密的原因，已经十多年没有招募新人管家了。因此，助理惊讶道：“文管家来咱们系，是要为军事大学挑选新的管家吗？”
主任眼中冒着精光，笑呵呵道：“当然，你没看申请表都给我了吗？看来，夏希同学就要一飞冲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