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76

两人走到路口，李全和周平早没影子了。好在平常大家关系也不算多好，倒是也没觉得过分，招手喊了个三轮车，坐着回了学校。

晚自习，班主任坐在最前面改作业，底下的学生安安静静的，要么做试题要么看书，就连最后一排平常调皮捣蛋的都举着书本偷偷睡觉，一点声音都没有。周平拿着数学本子抄作业，抄完了抬头，不等扔本子给李全，就看到李全盯着前面某地，眼睛愣愣的，嘴边还挂着诡异的笑。

抬头看看班主任没关注这边，周平拾起桌上的本子，照着李全的头就打了过去。

轻轻的一声啪，李全扭了头不满意的瞪过来。

周平嘿嘿傻笑，“全子，你看什么呢？”挤挤眼努努嘴的朝着程秀那边看了看，问道：“前面有啥好看的，叫你看的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了？”

两人是李全转学来了才认识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成绩都不咋样，又都是拿钱砸进来的好班，说起来就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感觉。坐到一起后，李全零花钱多又大方，一来二往的就处出了兄弟情。不过以往周平都是直呼李全的名字，今天突然喊了全子是跟饭馆阿姨学的，但李全一听，刚生的恼意却是没了。

比了个砍刀的手势，压低声音道：“给我闭嘴！”

周平见好就收，把作业本一丢，自己虽然还笑着，但却低了头偷偷的，不惹李全了。

李全把自己的作业本打开，刚动笔写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抬头又朝前面看。女孩子都喜欢那种长的白白净净学习名列前茅的男孩子，像他这种成绩不好又爱打架爱混的，自来都是乖学生眼中的坏孩子，从小到大的，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跟他递过情书表过白。虽然程秀也没有，但程秀却是拉了他的手。

一想到这个，李全觉得自己手掌心又热了起来。摊开手掌看看那似乎带了点汗意的手心，脸也慢慢变红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却很奇怪的并不讨厌。

自打那天在步行街碰到过朱启静和邓娇娇，接下来两个星期都没听到那边的消息。邓娇娇不来找碴，程秀也不会去跟她个小女生计较，安安稳稳做自己的寄信生意，每天除了好好学习，就是盯一盯苏敏这边。庞磊应该是和邓娇娇彻底断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苏敏喜欢他，但就是不表态，弄得苏敏也不好意思主动去提，所以就这么一伙人心知肚明的处着。

天越来越热了，期末考试也在眼前，李全和周平两个人对于寄信的事情很上心，有时候旁人递来的信都走他们手里过一遍才送到程秀这，就这样到了月底分钱，程秀还是拿的多一些，弄得她是越来越不好意思了。可是她一要公平点来分，两个人就威胁她不做了，所以最后也只好隔三差五的就买点水果牛奶什么的给两个人吃吃了。

程秀也是没想到，临近期末考试了，班主任高老师却一脸严肃的叫她和李全周平一起去了办公室。她一向的学习好，又没干过什么不该干的事，所以即使被老师叫去心里也不害怕。但是班里其他人看着却是眼睛忽悠悠乱闪，心底也猜测开了。周平跟李全只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事情让高平不满意了，但却是纳闷，怎么程秀也被叫来了。

高老师一路冷着脸不说话，程秀跟在他后面，多多少少的，心里也有点忐忑。倒是李全周平不害怕，还冲着程秀挤眉弄眼的笑，低声安慰道：“高老师找你肯定是表扬，要训的才是我们呢，不过是省事一起叫来了，你别担心。”

程秀却是笑不出来，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跟着走进了办公室，因为是下课时间，办公室里还坐着好几位其他科目的老师。见着这边的情况都抬头看了看，见着来人里有程秀，却都有点儿纳闷了，怎么这个好学生会惹了高平不高兴了。

历史老师是个姓陈的小伙子，和班里的学生比较亲近，而且程秀不偏科，门门功课都很好，所以陈老师见着情况就问道：“高老师，这是怎么了？怎么程秀同学也来了？”

高平压着脸上的怒火，看了陈老师一眼没说话，自己坐到座位上后，却冷冰冰问向了程秀，“你给陈老师说说，我叫你来是干什么的！”

在班里时候他态度虽然冷，但却还不至于这么坏，这会儿突然发火，程秀都被吓了一跳。仔细想想自己还真没干过什么不该的事情，程秀很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高平是很喜欢程秀这个学生的，学习好，平常又不找什么事，最好的学生就是这样的了。他教着好班，压力大，动力也大，学生考的好，奖金他也不少拿。因此一直以来对这个学生都很和蔼可亲，可一想到早上被校长叫去办公室狠狠批了快半个小时，这时候无论如何都和蔼不起来了。

“李全，周平，你们呢，知不知道？”高平又问。

李全和周平对视一眼，还没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笑嘻嘻的也跟着摇了摇头。

“不知道！”高平突然拿着桌上的语文书狠狠摔了一下，严厉的道：“有人举报你们小小年纪不学好，跟别的学校学生一起骗同学的钱，有没有这个事！”说完还不等三人解释，就怒吼着把校长的原话喊了出来，“这是学校，是学生们读书上进的地方，不是菜市场，更不是马路摊子，你们要是想赚钱就出去赚，学校不是你们干这事情的地方！”

前言后语一结合，程秀立刻明白了高平是在说什么事情了。明显的重点不是骗同学的钱，重点是在学校里做生意，赚了同学的钱，这个是不应该的事情。

其实这事儿不仅学校，就是高平也早有耳闻的。但是没有人捅到他这里来，他也不耐烦去管，毕竟这也算是正当的事情，而且你情我愿的，就算有学生想赚点零花钱，也不是什么大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别的学校学生写了检举信递来的洪祥。如果只是个别人也就算了，现在这干脆的是联合了好几个学校的人写了信来，虽然都是学生写的，但如果闹大了，洪祥是第一个脸上无关，说不定还要被教育部点名的。

校长都急了，他一个老师哪里能不急的。

陈老师听的也愣住了，但他知道的不多，因此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是帮程秀说话，“高老师，可能是这消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吧，程秀同学成绩好，次次都能拿到奖学金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这事情应该和程秀没关系的。”

他着重咬住了成绩好这三个字。倒不是真的那么看重成绩好的不喜欢成绩差的，毕竟他不说班主任，成绩好坏对他的影响不是特别大。只是三人中程秀是女孩子又最乖，至于周平和李全，那是跟他都敢顶嘴的，帮着谁不帮着谁是明显的事情。

高平何尝不知道，但听了这成绩好三个字，没有消气却更是生气。就是因为成绩好，校长叫他处罚他才舍不得啊，可是不处罚，万一这事闹大了，他肯定是压不下去的。

“程秀，你怎么说？”深深吸了几口气，高平问程秀。

活了两辈子人了，程秀这时候哪里看不出来这事的严重性，否认肯定是没用的，不说有很多人看着，就是她否认了这事情第一时间就会烧到李全和周平身上，这两人都是她拉着来做这事的，对她又一向的好，她不能这么做。但是承认的话，学校肯定也要给她一个教训，也许说不定还有处分。

面上虽然还是保持冷静，但心里已经在快速转着想办法了。

到底是颗好苗子，这要是在他手下考上个北大清华之类的好大学，那他也是又有面子又有奖金的。高平见程秀不吭声，以为她是没懂自己的暗示，干脆的就直言了。

“就像陈老师说的，你一个女孩子，成绩又好，奖学金都好大几千了，老师也相信这事情不是你挑起来的。你说实话，这事是谁挑起来的，你说了就可以回去了。”

“老师，是我挑起来的，程秀是我硬逼着帮我收收信的，和她没关系！”李全这时候也明白了，直接的就一人扛了下来，“周平也是的，就跟着跑跑腿，他们俩都是一毛钱不拿的。”

李全成绩中等偏下，还总是爱弄点小乱子，又知道他家里条件好，就算是他扛了事情校长也许看着他家人面子也会帮着遮掩一二，高平一想到这，脸上就忍不住露了笑意。

“不是的老师，这事情和李全没有关系。”程秀却挡在了李全前面，开口就把这事和李全划清了关系。

如果自己不承认，那肯定是要程秀承认了，李全出声就是想把程秀和周平保下来的，这会儿哪里肯听，立刻激动的就要说话。程秀站在他前面一些，一下子踩住了他的脚，然后对着脸色重新冷下去的高平道：“这事和李全没有关系。”

李全忍不住：“程秀——”

“李全，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别说话。”程秀打断他，侧头安抚性的看了他一眼，松了脚，手也在下面悄悄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眼看着本来这么想顶罪的李全不吱声了，高平差点气得吐血，瞪着程秀又火起来了，“那你说，那你倒是好好说说，这事情和李全没关系，难不成真的和你有关系？你可要考虑清楚，如果这事情查实了，可不是好了了的，不是记大过可就是直接开除了！”

程秀自然明白高平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他三番两次的，就是想保下她。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全顶罪，当然，自己也不能有事情。

程秀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这事情确实和李全没关系，而且和我也没关系。”

和你也没关系？

高平火的正想拍桌子，听了这话顿时动作就僵住了。

“那你倒是说说，和你们俩都没关系，那是和谁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