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邀请晋江水的人家姓周,家虽然在宝丰市,但和云景家一样,都位于城乡结合部,属于宝丰市下的小乡村里,只不过周家的方位和云景家的位置截然相反罢了。
吃饭加乘车的时间,一共耗去了将近两个小时,等云景晋江水和老赵到达周家所在的村口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毕竟这次是跟随着晋江水一起去看风水,所以即将到村口的时候,老赵便吩咐小弟们在村外头等着,由他亲自开着车,与云景晋江水一同进入。
一边开车,老赵一边探着脑袋留意前方的路:“我说晋先生,这旮旯村口的人,一看就没什么钱,你不是向来铁公鸡一毛不拔,没钱打死不出手么,以你的价格,住在这里的人绝对出不起,怎么这次这么善心,竟然跑来给做善事了?”
显然他还惦记着当初进晋江水开口要他小老婆的事情,现在才开始神神叨叨的。
晋江水摇头道:“受朋友之托才来的,这家人说他们最近几年运势不好,家主事业受挫,子孙福气薄弱,所以想请风水先生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我听着事似乎并不太麻烦,便答应了下来。”
“难怪难怪。”老赵道,“前面有两人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人的样子,是他们吗?”
晋江水仔细一看,点了点头:“是的,就在那儿停吧。”
周家的主人之前已经和晋江水联系过,知道他这个点回来,早早便带着妻子在门外一同候着,此刻见晋江水等人从车上下来,便连忙迎上来:“想必这位就是晋江水晋先生了吧?你好你好,我就是小周。”
晋江水毕竟上了年纪,一般人在他面前都可自称小辈,不过他也维持着客气,并不拿架子,道:“你好周先生,久等了。”
“没有没有,正巧出来而已,不知这两位是……”周先生看向老赵和云景道,云景还好,大不了年纪小一些,长得好看一些,这老赵简直了,光头光眉毛,整个脑袋比鸡蛋还光滑,再加上他本身自带的黑道气质,普通人见了没有不忌惮的,周先生自己看着都怕,身后的老婆和孩子岂不是压力更大。
一个仙风道骨,一个年幼英俊,还有一个是凶恶的光头,这三个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让人想忽视都难。
晋江水连忙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我的亲戚,这个姓赵,阳年阳月阳日生阳时生,自带阳刚之气,这个是小景,还是个学生,这次跟着我来见见世面的。”
周先生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再看老赵凶恶的模样也没不觉得那么害怕了,与老赵云景寒暄两句后,便带着人朝屋内走去。
与云景一样,周先生一家子也是宝丰市的原住民,房子也是十几年前盖起的自建房,比云景的家要大上许多,不仅一共有五层楼,而且还自带一个独立的大院子,墙上种满了花花草草,阳光洒下来,别提多舒坦了。
一进入院子内,入目便是一尊巨大的树桩,树的根依旧埋在地底,被砍伐的横截面直径一米左右,目测这树过去被砍伐的年数应当有四五年以上了,树桩表面经过长时间的磨损,已经逐渐泛黑,年轮也变得不是那么清晰起来。
毫无疑问,这显然是一颗大龄老树,被砍成树桩后直接充当了木桌,在树桩的四周,还有几个椭圆的石椅,一同组成院子里供人休憩的桌椅,在桌椅四周,种满了修剪整齐绿茵茵的草坪,角落还种了一株葡萄架。
这院子虽然不大,却是被整修的诗情画意的,乍一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可云景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目光停留在那被砍伐的树桩片刻,虽然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四周没有灵气,没有阴灵,什么鬼神都没有,可是他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他转头看了一眼晋江水,发现晋江水的目光也停留在了那树桩上,但很快移开视线,显然也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晋先生,赵老哥,小景同学,里面请。”这时,周先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云景等人顿时回过神来,跟着周先生一同朝屋内走去。
这房子坐北朝南,正门向阳,又因房子占地面积宽广,一从大门进入,便是一个阳光充足的大厅,再往里走,厨房洗手间等等一应俱全,二楼往上,便是周先生一家四口的卧室。
周太太在一楼给大家泡茶,周先生则一边带着云景等人上楼,一边介绍到:“我们家大,人就四个,所以我和老婆一起住在二楼,两个儿子,小儿子住在三楼,大儿子住在四楼,五楼里面是客房,外面是阳台,除了五楼外,楼上每层房间的格局都一样,这边是卧室,这边是书房,走廊过去便是洗手间,因为书房只要一间就够了,小儿子住的三楼被改成了游戏房,大儿子住的四楼被改成了运动房。”
晋江水认真地听着,却没有多说,跟着周先生走过二楼,朝三楼走去,果然如周先生所说,格局全都是一样的,而且这房子建造的时候显然设计的非常好,几乎每一间房间都有充足的光线照耀进来,视野宽敞,布局十分合理,并没有太大的毛病。
这时,周先生敲了敲游戏房的门,对里头道:“小怀,开开门,爸爸有客人来了,你开个门,我们看一看。”
片刻后,在云景等人的注视下,游戏房的门被慢慢打开,一个年约□□岁的小男孩探出脑袋,冷漠地看了周先生一眼:“要看多久?”
周先生对小儿子这个态度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道:“不超过五分钟。”
小孩这才将门缓缓拉开,当门完全打开的那一瞬,小男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看了云景一眼。
云景正在打量他,小男孩猝不及防地回头,二人恰巧对视上,但很快,小男孩就转过了头,若无其事地坐回到座位上打游戏去了。
云景跟着晋江水等人走上前,晋江水在看房间摆设风水的时候,云景留意了一下小男孩玩的游戏,发现他在用电脑玩一些很简单的益智类游戏,唯一的难度就是需要超快的手速将屏幕上的各种小怪消灭。
小男孩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以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手速,“刷刷刷”地敲着键盘,键盘上的手指头几乎都快出现了残影,不到两秒时间,满屏幕的小怪全都被消灭干净,小男孩直接创下了游戏榜上的最新记录。
“我们上楼上看看吧。”这时,晋江水道,云景缓缓将目光收回来,朝屋外走去。
他们一行人才刚刚走出去,游戏房的房门就被关上了,云景分明上一刻还看到他坐在座位上玩游戏,下一刻竟然就快速把门关起来,这速度简直与小男孩的手速一样,同样快的不可思议。
周先生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对云景等人解释道:“小怀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不喜欢有陌生人进入他的地盘,而且他每天玩游戏的时间有规定,再过十五分钟他妈妈就要送他去上学了,所以这种时候他就特别舍不得游戏……”
“没事,孩子嘛都这样,我们小时候玩的更疯,都理解的。”晋先生道,跟着周先生踏上了四楼。
四楼的格局果然与三楼相同,因为周先生大儿子不在的缘故,不论卧室房间还是运动房的房门都是敞开着的,也许因为周先生家太大了的缘故,这门全部都打开后,顿时给了一种空旷萧条的感觉。
晋先生只是扫了一眼,便没再多看,几人一同登上了五楼阳台。
阳台方位也同样是日光充足的好位置,站在阳台上往下看,视野开阔,一片空明,不仅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马路与河流,还有赵哥停着的车,连院子上的那个树桩也一样看得见。
那棵树实在是太大了,哪怕站在高处往下可以看见更远的景物,但云景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被树桩吸引。
周先生见晋江水把整栋房子都看完了,忍不住问道:“晋先生有何见解?”
“前有河流道路环抱楼房,视野开阔,通风采光良好,后有山体秀明的小区公园作为后托,意为背靠后山,室内设计整洁明亮,不论大厅卧室厨卫走廊,甚至房内各物摆设,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你这房屋虽然不是千万豪宅,但在这样的环境,能够这般布局,已然算是风水宝地。一定要说哪里不好,便是那门前树桩,风水有八煞,树煞为其一,你将院子里的树木砍伐做成树桌,将它变成了树煞,而大厅卧室等朝向,又正好迎对树煞,因此最好去买个风铃挂在房间,将煞挡住,别的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晋江水道。
“那我家中之事是否……”见一个晋江水看了老半天,就指点他买个风铃,周先生顿时有些迟疑,吞吞吐吐地询问道。
晋江水摇头:“你家中有事,却与这阳宅无关,恐怕与阴宅有关。”
“阴宅?”周先生一愣,
“嗯,人死有气,气能感应,影响活人,阴宅位置远吗?”
“不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便能到。”周先生道。
现在还是大下午,来回两个多小时,也算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晋江水点了点头,于是云景一行人便下楼了。
期间路过三楼的时候,云景发现三楼的游戏房已经打开,显然那个叫小怀的小男孩已经被妈妈带去上学了。
一个多小时后,云景等人来到了周先生祖上阴宅。
周先生的家本身就在宝丰市边角位置,又往外开了一小时的车,基本附近都没什么人住了,在周先生的指路下,老赵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四人下车一起沿着山路往上爬。
墓地位于高高的石山上,此时正值秋冬,满山的绿色植被都褪成了黄绿色。越往上爬,山路越来越窄,越来越小,各种植被横向生长,有些将前路都给挡住了。
晋江水虽然年纪大了,毕竟是修炼者,而云景和老赵更不用说,身子骨比一般人都要好许多,反倒是前头带路的周先生越走越喘,期间走走停停,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了目的地。
当看到祖坟上长得杂乱无章的荒草后,周先生脸上扫过一丝尴尬:“清明的时候刚上来整顿过的,经过大半年,又长出这么多来了……这个是我父亲的,再往上的族亲就找不到了,当初我祖父背井离乡来到宝丰市,我现在住的那件房子,就是祖父遗留下来的,可惜祖父走的早,那几年日子不好过,也不能给他找个好地方埋了。”
晋江水的罗盘不知什么时候拿了出来,他一边观察阴宅,一边用罗盘定位,与此同时,他那颗眼球一样的圆珠,也滴溜溜地转着,晋江水站到哪个方位,圆珠就仔细盯着某处。
“坟头附近的三座峦头坐正凶砂之位,此处不吉。”
“艮方来水震方去,先天流破后来为消败凶水;后测坐向,正落大空亡……凶上加凶!”
越说,晋江水的面色越发沉重,最后他抬起头看向周先生:“周先生之前只与我说事业不顺,子孙时运不济,此刻我看阴宅,周先生家怕是早有问题,阴宅立于此地,从盖墓主化命算起,其后代必然灾祸不断,第三代定出偷鸡摸狗之人,四代大学生稀少,更可怕的是损丁,而且已经开始,长此以往,恐怕有家破人亡之危!”
周先生一惊,神色微动,他刚张口想答,但出口后又话锋一转:“晋先生可否再说详细一些?那偷鸡摸狗之人是男是女,那损丁……何人损丁?”
“你应当是你父亲最小的孩子,三代偷鸡摸狗之人应当已经应验,应当是男子,至于损丁……”晋江水叹息道,“是你的孩子之一吧,还有那个叫小怀的小男孩,也是时常生病昏迷住院手术,随时命在旦夕。”
周先生一听,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当场就想要给晋江水跪下了:“求先生救救我家!”
晋江水连忙避开他的跪拜,然后将他扶起来:“我来这里就是受人所托帮你的,放心吧。”
周先生连连点头,之前对晋江水的半信半疑彻底打消了:“老实说,家中先祖曾与晋先生乃是同道中人,也是风水师,我父亲学了一招半式,我现在所居的阳宅便是我父亲生前改造的,这阴宅也是他自己选的,结果自从父亲入葬后,怪事接连发生,这些年来不仅我这一房,家中族亲全都家宅不宁,原本我们家族虽不能说大富大贵,但也算数一数二的人家,结果这些年来,先是破财,紧接着各种牢狱之灾,甚至连子孙身体健康都受到了影响。
先生刚才所言,全都正确,三代偷鸡摸狗之人是我侄子,从青少年时期起就小偷小摸,经常出入少管所,成年后也不见悔改,甚至变本加厉,如今还在狱中关着,三代往下,我乃这一辈最小之人,孩子年幼还看不出什么,但我哥姐们的孩子却是麻烦,有几个正读初中的年纪,却是一点也没个读书的样子,愁的我哥姐头发都提前白了好几根。
而我的孩子……虽然从小聪明好学,但老大却在今年夏天,为了救两个落水的孩子……两个孩子被他救上来了,但他自己却没了啊!我妻子伤心过度,差点没挺过来,现在虽然逐渐恢复,但大儿子的房间她依然收拾得整整齐齐地,就像大儿子依然活着一样,说是万一大儿子有灵回来,看到整洁的房间才不会生气……
我那小儿子小怀倒是没有先生说的那些灾难……不过他小时候虽活泼可爱,聪明伶俐,越长大却不知怎么的,性子却越来越自闭,与小时候截然相反起来,八、九岁的孩子,应当正是最闹腾最熊的年纪,可我那孩子却与正常小孩截然不同,不仅性子古怪,身体也越发虚弱,时常失血缺少营养,去医院检查,浑身上下一点毛病伤口都没有,根本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久而久之孩子对我越发冷淡抗拒了……我、我就怕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我要离我而去了……”
周先生说着说着,不自觉的泪流满面,好半天才冷静下来,继续道:“有人怀疑是父亲阴宅没选好导致的,但一开始我们兄弟姐妹几人并不相信,毕竟父亲也算接触过此行,总不可能挖了个坑给子孙跳吧。
这个期间,我们也请了不少风水师前来查探,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便越发相信了与父亲无关,听闻晋先生技法了得,恰巧父亲生前好友与晋先生认识,便斗胆请晋先生过来看一看,因之前遇到的风水师都毫无能力,因此怀疑了晋先生的水准,还特意向晋先生隐瞒了家中之事,没想到竟然都被晋先生算了出来,希望晋先生能够海涵。”
“无妨无妨。”晋江水自然不会和周先生介怀这点小事。
二人说开了,晋江水也不再废话,开始寻找根源,找到破解阴宅凶相的办法,可惜这阴宅布置确实诡异,周先生父亲生前对风水也有一些了解,却有些学艺不精,杂七杂八的什么都往附近加,这么多年下来,附近的山水局势不少被定型,想要修改却十分麻烦。
最终晋江水无奈地道:“要从根源上彻底解决,恐怕最好办法是找到指定的福穴,然后择穴迁坟,才是上佳。”
“只要能保住子孙性命,不论先生有什么要求,我都一定尽量办到!”周先生保证道。
迁坟算是一件大事,特别是在周先生家中已经有这些祸乱的情况下,应当更加谨慎小心。
晋江水没有立刻给出迁坟的良辰吉日和福穴好位,表示需要好好推演一番才能给出答案,会尽快给周先生答复的。
周先生此时对晋江水自然是信赖有加,不论晋江水说什么,周先生都连连点头。
解决了阴宅一事,眼看太阳快落山,四人立刻下山。
回去的路上,老赵见云景这个期间一直一言不发,忍不住低声问道:“小景,今天这个阴宅你有没有学到什么?”
云景看了老赵一眼,知道老赵是想问他有没有收获,便摇了摇头。
那阴宅确实是凶墓,但却没有阴灵。那股凶阴之气集于山河之间,是四周的地理位置导致了墓穴的位置不好,就像当初云景在老赵家想要吸灵气,得用画破开地面一样,云景想要吸了那阴宅的灵气,得把阴宅打开才行。
否则那灵气云景只能光看着,却没法吃。
像墨菲斯跟着云景在这个世界混了这么久,都十分有经验了,虽然那阴宅有灵气,但墨菲斯一边睡觉都能一边判断出那是自己不能吃的,因此从头到尾,墨菲斯都躺在云景的外套口袋里,睡的别提多香了。
而阴宅迁坟需要选择良辰吉日,云景只有三天假期,三天后就得回校,今天一天都过去了,只剩下两天,怕是赶不上迁坟捡便宜那天了。
老赵闻言连忙安慰道:“没事儿,以后还有机会的。”
云景点了点头,同时前方的周先生听到车后的交谈声,对云景等三人道:“天快黑了,从这里回到市区哪怕不堵车也要两个多小时,现在假期,怕是更拥堵……三位要不就在我家住下,明日白天再启程离开如何?”
云景三人协商了一下,老赵和晋江水的房子都在市里,现在回去确实麻烦,恰巧周先生五楼客房有三间,一人分一间正好,于是三人便答应了下来。
晚饭就在周先生家中解决,云景他们回去的时候,周太太和小男孩小怀已经吃过晚饭了,见他们回来,周太太在厨房忙碌炒菜热饭,而小怀则早已经回到了三楼的房间去。
饭后周先生带着云景等人在四周溜达散步了片刻,三人各自回到客房里头好好休息。
期间路过三楼的时候,云景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三楼,这一回不论卧室还是房间的门都已经关上了,云景看着这两件房间,莫名其妙产生了一股压抑感,就像看到了心门自闭的小怀一样。
回到房间后,云景运转了一会儿灵气,再睁开眼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睡觉了,可此刻云景却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墨菲斯出世的喜悦让云景兴奋了一整天,除此之外,古怪的小怀也让云景心神难安。
他总觉得小怀有几分不对劲,但却找不到问题的根源,只有直觉不断提醒云景,要多留意那个小男孩。
就在这时,突然,云景怀中正睡得香甜的墨菲斯猛地感应到了什么似得,倏地睁开眼。
“怎么了?”墨菲斯的的感应能力向来比云景灵敏,之前当蛋的时候就提醒云景好几次,此刻见墨菲斯这神态,云景立刻警醒起来。
墨菲斯一下子跳回到云景的怀里,然后脑袋转向阳台的方向,口中发出了“啊呜啊呜”稚嫩的声音。
云景没有迟疑,带着墨菲斯立刻跑到阳台上,夜晚繁星点点,弯月映空,见阳台上空无一人,云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到阳台扶栏前,往下一看——
院子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了一团,正趴在那圆圆的树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