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曹节篇(二)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不过是个连毛都没张齐的小子,依我看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省的在这丢人现眼!”说着曹丕就命人要将曹节拉下去,却被曹操出声阻止道:“且慢,我倒想听听这小子究竟有什么看法,你且说说看,此战我为何必败?”
曹节见曹操并没有想要把自己撵出去,不免松了一口气,“回大人的话,小子以为此战必败的原因,共有三点,第一我军不熟水战,虽有张辽将军于玄武池操练兵马,姑且不说这些操练不足一年的兵马,能否敌得过那些自小在水边长大的东吴人,单说这玄武池就不能同长江相提并论。其二,大人此时若是挥兵南下,孙权和刘备势必会结盟,他们两家若是结盟,光是以大人如今的实力,胜算只怕是一点也无。其三,骄兵必败,大人于官渡,乌恒,接连大胜,军中虽说士气高涨,可同样如今军中能听得进话的又有几人?今日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我才说一个败字,便要被人拖出去斩了吧!”
说完曹节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曹丕,却反被曹丕瞪还了回来,曹节见状倒也不再搭理曹丕,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曹操的示下。
其实现在曹操心里的确是复杂的很,曹节刚刚说的的确不无道理,可这南下之事,又岂是儿戏,仔细斟酌了一番后说道:“罢了我今日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召你问话吧!你先退下吧!”
曹节也知道,想要一下子就把曹操南下的想法给打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故而也不着急,只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没曾想她还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的人给叫住了,“你胆子可真大,若是被别人瞧出来你的身份,我看你怎么办!”
曹节一看曹丕已经瞧出了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再隐瞒,撇了撇嘴说道:“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二哥是要我一头碰死在爹爹面前?”
“呸呸呸!你病才好,又说这种晦气话,你真嫌自己命长啊!”曹丕无奈的看了曹节一眼嘱咐道:“你还是赶紧趁爹爹还没发现你身份,抓紧脱身吧,否则爹爹绝不会放过你的!”
曹节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说道:“既然我事情已经做了,又在爹爹面前露过了脸,若是现在消失,爹爹日后肯定会追查的,到时候我不还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你觉得就爹爹刚刚的模样,像是认出我来了?我看,就算我除去易容,换回女装,爹爹也未必知道我是谁!”
“你!”曹丕被曹节一顿抢白的没话说,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我这就去求爹爹,让你去我府上做门客,这样也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曹节装作曹操的口气,粗声粗气的说道:“丕儿,为父记得你府上不是已经有了司马懿了吗?怎么一个司马懿还不够,你还要和为父抢人不成?”
曹丕眼看说曹节不过,赶忙打住道:“好了,我怕了你了!你先回去吧!我替你把后面的尾巴给除了,省的被人察觉出异样。“说着便拍了拍曹节的肩膀,往回走去。
曹节见曹丕去处理了,自然也就不再多想,当即就悄悄了潜回曹府。可没曾想第二日一早,曹丕就急急忙忙的来寻了她,“你快些准备,爹爹要见你!”
“啊?好,哥你先出去帮我把人给赶走,我换好衣裳就来。”曹节没有想到曹操找自己,既然会这么快,心里不免有些嘀咕,不过秉持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曹节倒也没有太慌。
果不其然,曹操这回寻曹节,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想打打曹节的脸罢了,“箫公子,你觉得我这水军如何?”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船只,几乎要把整个玄武池都给填满了,这浩浩荡荡的阵势,果真可以说的上是天下少有。
昨夜张辽才说了这水军已经初具规模,可以巡视了,曹操立马就想到了曹节这个曾说过自己必败的小子。他无论如何,都要让曹节看看,自己的水军实力。看着自己眼前的阵势,曹节实在说不出半个不好,只好拱了拱手说道:“人多势众。”没错,曹操这支水军,除了人多,曹节还真没想到其他可以夸的了。
“只是人多势众?”曹操听了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且说说,就这支水军,胜率又几分啊?”
“毫无胜算。”曹节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一旁的荀彧看了,是险些急的快要吐血了。这曹节是他找来的,又是个有真本事的,所以他可真不舍得曹节到头来是因为不会说话,而被曹操赐死的。故而赶忙挺身而出说道:“大人,箫消他如今年岁尚小,自是不清楚这些行军打仗的事,一时说错了话也是难免的,还请大人恕罪。”说着便给曹节使眼色,要他赶紧跪下请罪。
却不想他的这番好意,曹节虽是全部领了,可脾气却半点没改,“我没说错话,为什么要恕罪。曹大人若是不信,可否让我试一试?”
曹操听了,心里倒也不免有些好奇,侧过头询问了张辽几句,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当下便同意了曹节的提议。
只是一旁的张辽,脸色明显就要难看的多了。曹节说此战必败,无疑是在说他能力不行,如今又要试试这水军的实力,不是在打他脸,又是什么?当下就没好气的说道:“箫公子,就你这小身板,我倒要看看,你能试出什么来。”
曹节只是笑笑毫不言语,当下就往后面的船走去,在走的离前头的船已经又好一段距离的时候,曹节方才停下,寻了个船停下后问道:“你们会水?”
为首的一人点了点头应道:“会。”
“学了多久了?”
“不足一月。”许是因为自己学的不好,那人说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紧张。不过好在曹节也并没有想要为难他,只是继续和他闲聊了起来。反倒是把前头的几人给急的不行,早就对曹节有些不耐烦的张辽,此时更是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咱们这位箫公子,究竟是来试水军实力的,还是来找人聊天的?荀大人,你新寻的人才,还真是独特啊!”
荀彧被张辽这么一说,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了,刚想辩驳一二,却听得前头一阵骚动,原来曹节在趁那水兵不注意的时候,一下子就把他给推到了水里去,还不停的那船桨往那人身上拍,又喝止旁人前去营救,没几下那人就眼看着要淹死了。
张辽见自己的人被曹节这么糟蹋,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曹节身边,一把夺下了曹节手里的船桨,又嘱咐旁人把那倒霉的小兵救起来,“你疯了!”说着便要对曹节动手,却被赶来的曹丕一把拦住,“张将军,曹大人还在呢!”
张辽被曹丕这么一喝,当下就冷静了下来,只是恶狠狠的看着曹节。曹操饶是脾气再好,如今也按捺不住了,“箫消,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曹节见状,当下就说道:“曹大人,这就是你水军的实力?你们刚刚是看到我在挥船桨,可我敢发誓,我一下都没打到那人身上,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看那人身上有没有被拍打的痕迹。”
“那他刚刚怎么迟迟都没有上来?”曹操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的确自己刚刚站的有些远,并未瞧清,只是见到曹节不停的挥舞船桨,水里的那小兵又迟迟上不了船,这才以为曹节是在打那人,才害的他上不了船,如今细想起来,若曹节真的是在打人,一旁的水兵又焉能那么听曹节的话,不上去营救?毕竟那可是他们同吃同住的战友啊!
曹节笑了笑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怕水,他一入水,整个人就不知所措了,又见我在挥舞船桨,自然就吓得连怎么游泳都给忘了。曹大人,这就是您口中此战必胜的水军?一群一到水里,不用敌人真的动手,只要东吴的人在船上挥舞挥舞船桨,就吓得要被淹死士兵,要是能打胜仗,只怕这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曹操听了曹节这番说词,当下脸色大变,也顾不得一旁的张辽再三解释,立马拔腿就走。众人见状,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就散了。
待众人都走远了,曹丕方才调转枪头追上了曹节,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就把自己给玩死!”
“呸呸呸,我病才好,你又说这种晦气话,嫌我命太长啊!”曹节毫不留情的就把曹丕昨日说的话,如数奉还了回去。
曹丕听了,只好无奈的摸了摸鼻头说道:“好好好,我不说那种话,行了吧!可你刚刚真的很危险!”
没曾想曹节听了竟然半点紧张也无,只是笑了笑说道:“哥,看来你是真不了解咱们爹爹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曹丕看了看曹节刚刚的模样,倒是不免想起了一个人,当下不由得抖了个激灵,“什么叫我不了解?”
“因为如果你了解爹爹的话,你就绝对不会担心我了,刚刚我压根就半点危险也没有,因为爹爹是绝对不会杀我的。”
“为什么?”曹丕现在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爹爹看出了你的身份?”
曹节摆了摆手说道:“你这都哪跟哪啊!我且问你,荀彧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招揽人才?”
“因为郭嘉去世了,爹爹帐下门客虽多,可能像郭嘉一样毫无畏惧,直言相谏又有真才实学的人却不多,荀彧急需寻找能和郭嘉一样胆大有才的人。”话说到这里,曹丕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所以刚刚你才敢那么做,你越是那么做,爹爹就越发的不会斩了你,因为他现在缺的就是你这样胆大心细之人,你若是有半点胆怯,只怕爹爹就不会像今日这般纵容你了。”
“没错!”曹节点了点头说道:“更何况,我又是荀彧亲自挑选出来的,再怎么样爹爹还是会给荀彧几分薄面,最起码不会现在就把我给杀了。”
曹节虽说的十分在理,可曹丕心中依旧是隐隐担忧,“不过,我还是担心,你以后还是谨慎些的好,我和荀彧若是不在,你千万不要去和爹爹硬碰硬,否则没人保你!”
“好了,我知道了,我也该回去了,我这回可是背着娘出来的,若是回去玩了,只怕我不用和爹爹硬碰硬,就已经先被娘给骂死了!”说完曹节便头也不会的就往曹府赶去。
一直暗中护送曹节回到自己院子里后,曹丕方才踱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之间司马懿早就已经备好了一壶清茶在等着他,“回来了?”
“恩,先生等了很久?”对于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智囊,曹丕的态度一向是恭敬的很,“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让先生等久了,子桓真是过意不去。”
“无妨,我反正也没等多久。”说着司马懿便提壶给曹丕沏了杯热茶,“今日见到三小姐了。”
曹丕才拿起杯子,就听到司马懿提起了曹节,这到口的茶竟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索性就放了下来说道:“诶,我竟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既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全都说出来,若是一直憋着,对身体不好。”对于曹丕,司马懿的感情有些复杂,他虽埋怨曹操强行逼他出仕,可对于曹丕他却半点迁怒也没有,反倒将他视作亲子,恨不得将一腔才学尽数教于他手。可若说两人是师徒,却又显得拘谨了,倒是知己二字,更为贴合。
故而曹丕对司马懿倒也半点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全了出来,“我现在这颗心就像是这杯中的冷茶,又苦又涩,偏偏又没处说去!”
“你这不是在和我说吗?”司马懿见曹丕杯中茶已凉,随手就将其洒了出去,替曹丕重新沏了杯热茶,“可你现在不也像这杯中冷茶一样,已经把苦和涩给说了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