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那些备考的日子
鱼妖跳龙门就像人类的高考,可以说是一考定终身。考过了就能“摇头摆尾直上天”,考不过就有一年又一年的复读生活等着,实在等不下去的也可以另辟他途,要么以鱼妖之身修持大道,要么干脆兵解转世,拼拼运气下辈子没准能当个人类。
当然,茫茫虚空无数宇宙,也有不少吊死在成龙一条道上,说什么也不放弃的鱼、蛇、蛟、螭之类妖修。为了满足这一部分妖修跳龙门的需求,由龙族统领的玄元大世界倾力研发了各种教学玉简、优秀新龙心路历程和跳龙门直录圆光。
这些也算是玄元大世界内部流通教材,外界极少能看到。还是沈老师仗着几万年的老交情去玄元大世界要来了几份,每一块玉简上都凝结着他和清景对晏寒江沉甸甸的希望。
晏寒江果然不负重望,像准备高考的莘莘学子一样,起五更睡半夜地努力学习起来。邵宗严也把自己当成了照顾考生的家长,暂时放下工作,留在家里全心全意地照顾草鱼精。他还叫人还重装了浴室,装了占大半个浴室的透明浴缸,通上氧气和水循环,让晏寒江能在池子里泡着,以最原始最舒适的方式学习。
草鱼精的双腿化成鱼尾,上半身赤·裸着倚在水池边上,眼睛似闭非闭,神识沉浸在大千世界前辈总结的知识里。只要一睁眼,就有榨好的清凉西瓜汁递到他手里;头往旁边歪一歪,邵宗严就会过来给他揉肩捏背;若是揉揉额头,更有红袖添香,拿清凉油给他从太阳穴抹到眉心,细细按摩,生怕他学得太辛苦头疼。
晏寒江结结实实地享受了几天老太爷的待遇。
这些日子里,他熟读了各类妖修跳龙门的经验总结,特别是鲟鱼、鲑鱼和鳗鱼这类鲤科以外鱼种出身的鱼妖的经验,对他来说更为珍贵。他渡劫几次都不成,差点以为草鱼真的不能跃过龙门,脱体飞升,已经打定主意多渡几次天劫,靠劫雷淬体的力量一点点脱形成龙的。可是看了这些前辈的经验他才知道,最重要的不是出身,而是努力啊!
跳龙门最重要的是精神和毅力,只要吃得了苦、扛得下九道天雷,他就能成功了!
连看了几块励志玉简,看得他热血沸腾,恨不能当场就找着个龙门跳,一试他在玉简里学到的经验。他激动地甩了甩尾巴,水声响起,邵宗严便从门外探进头来,问道:“晏兄你饿了吗?晚饭这就好,你先吃口点心垫垫,顺便把脑黄金和鱼油喝了。”
深海鱼油能补脑。打从晏寒江突击学习开始,邵宗严就去药店买了一大箱,让他一天三顿吃着。反正他也是鱼,没有人类那种吃多了中毒的问题,每顿都吃上一把,吃完之后再补点儿糖或点心祛药味,养得他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
然而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种不科学的补法,就着池水咽下一大把药丸,然后游到池边去拿点心。那里早早摆上了晶莹剔透的海藻胶布丁、锦鲤增色饲料拌香草冰淇淋和一碗海带绿豆沙,清淡中带了几分水产的腥甜,很合草鱼的口味。
刚吃完甜点,邵宗严就端着一大碗艳红灼眼的水煮鱼进了浴室,轻轻把碗放下,收起了他吃剩的碟子。晏寒江在冰凉的池水里泡了一下午,光看着汤碗上升腾的白气就觉着全身暖融融的,表面上浮着一层红油,拨开挤挤挨挨的红辣椒和麻椒后,雪白细滑的鱼肉更是勾得人口舌生津。
他撑着水池边坐了上去,夹起一筷鱼片送到邵宗严口中,清淡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看玉简看入了迷,甩了下尾巴而已,不是饿到了,你别那么紧张。以后别总琢磨吃什么,你成天忙里忙外的照顾我,几天没做空气力学了?宇宙常数对世界地形地貌和生态分布的影响呢?光学呢?”
一连串问题问得邵宗严心如死灰,恨不得立刻扭头回厨房做饭去。
晏寒江又给他喂了一块水煮鱼,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等我化龙成功,就也这么伺候伺候你,到时候你也泡在池子……就躺在床上擎吃坐喝,只要做题就行,一根手指头也不用动。”
听了这话,邵宗严吃鱼都不香了,说了一句“排骨要过火了”,转头就逃进了厨房。厨房里小砂锅炖着干烧排骨,汁收得浓浓的,垫底的姜片和蒜也浸透了酱油和肉汁,排骨却没有半分糊味,骨头都烧得酥软入味了,略带几分回甘,熟得恰到好处。
他蹲在炉台边啃了两块排骨压惊,把整个砂锅都端到浴室里,又回厨房盛了碗天麻炖猪脑汤,连同电饭煲一起端过去,在浴室里陪晏寒江吃饭。干烧排骨还剩了一点浓稠的肉汤,拌进饭里整碗饭都有了滋味,不用配菜都能吃下一大碗。
只要不提物理,邵宗严的胃口还是很好的,他盯着晏寒江喝了猪脑汤,自己一边啃排骨一边说起最近电视上播放了一个刺激大脑皮层的按摩仪广告。
晏大学问根本不信那种骗人的东西,轻轻摇头,矜持地说:“那个都是凡人用的,咱们这些修士的大脑皮层在修行中早都刺激开发到了极限,再怎么按摩也没用。你要是喜欢买东西,不如帮我留意一些安全套或是防范药物,等我跳了龙门之后,说不定咱们就得用到了。”
邵宗严嘴里那根排骨“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断面光滑整齐,白森森的牙齿曝露在空气中,闪出锋锐的寒光。他嘴角僵硬地往上挑了挑,用和平常相差无几的态度问道:“我刚才仿佛没听清,你是说等跳了龙门之后要考虑……‘避孕’问题吗?”
晏寒江略略沉默了一会儿,脸庞不知是被鱼汤照的还是自己感觉到了惭愧,雪白的脸皮似乎透出了些许红润,拿筷子翻搅着米饭,有些迟疑地说:“有些事我以前没想过,还是这些日子看玉简时,看到几位前辈的经验才想起来……龙族有一个特点……”
叫作“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之所以会各有不同,是因为龙族是上古异兽,万类之祖,和任何种族都没有生殖隔离,不管和谁精气交汇,都能生出孩子来。像应龙那种早已灭绝的传说级龙族,甚至能达到“抛洒之处即留新生”的神奇效果。而他们这些跳过龙门化成龙的虽然比不上洪荒异种,也比不上天生真龙,可也都是正宗的五爪龙,一发入魂什么的绝不是梦想。
晏寒江捧着饭碗,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草鱼虽然比不了上位客户那样的翻车鱼,可也是一次能产40万粒卵的!咱们俩的修为都还这么低,要不起那么多孩子啊。”
……
…………
邵宗严仿佛听见了他的话,又仿佛没听见,好半天才嚼烂了嘴里那块骨头,看着他诚恳的眼睛问道:“晏兄好像忘了我是个男人?别说40万卵子,就是40个、4个,我这肚子里也长不出来啊。”
晏寒江叹道:“谁叫龙族的节操不可靠呢。你知道吗,清景真人前世就是应龙,据说当年子孙遍天下,不知欠了多少风流债在外头,后来因为沈老师一片真情感动了他,在玄元大世界改朝换代时,他为了沈老师毅然赴死,转世之后特地改了种族,重生成不容易有子嗣的黄金蟒……”
这是真的假的?从绯闻八卦堆里长起来的邵道长都震惊了,越听身子越靠前,心里天人交战,不知该信晏兄信誓旦旦的八卦还是清景前辈表现出的坦荡磊落形象。
晏寒江也不是十分笃定,犹豫着说:“这是我当初在元泱苍华里打双界战时听来的,剧本是文华宗合道长老许钜子写的。可后来他们做情感调解节目时也说过,上辈子他们是一对深柜,清景真人还有过未婚妻,两人直到这辈子才真正搞上……虽说孩子的事没有实证,可龙族能生这一点却像是真的,要不怎么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呢。”
九个孩子也不好养啊!万一真生了那么多龙孩子,他们俩还怎么过甜蜜的二人世界?还没跳龙门,自诩贤内助的晏寒江就考虑起了成龙以后的生活。邵宗严也给他说得有些动心——毕竟他入道不久,对妖物的了解更少,不敢确定那些古老种族就真没有让男人怀孕的本事。
他下意识摸了摸法宝囊,忆起救生包里每次救援都会补齐的大号无添加安全套,不太确定地想着:这个除了用来装水,会不会也是供他们这些救生人员在某些特殊情况下避孕用的呢?
两人之后再没交流龙族生理这个高级话题,闷头扒着浸满排骨浓汁的米饭,配上香滑麻辣的鱼片和干香的排骨肉,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可吃饭时人静心不静,40万老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思考太多的结果就是两人都觉着自己脑子空空,把原本还够一顿宵夜的猪脑汤喝得干干净净,试图把自己刚才受惊和计算家用过度损失的脑细胞补回来。
吃罢饭后,邵宗严自去收拾了碗筷,晏寒江也把励志类玉简推到一旁,拿出《龙族生理知识与避孕指南》仔细研读。成了龙之后就和做草鱼精时不一样了,毕竟他本体是没有外生殖器的,龙可有,有些小千世界的凡人都能男男生子,龙族的有些奇效弄不好也不奇怪呢……
他正专心研究玉简,尾巴上的侧线鳞忽地感觉到缸中水流异常波动,接着其他部位的鳞片也有了感应,似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正摸着他。他将神识抽出,就看到邵宗严只系着一条浴巾踏进了浴池里,温暖的小腿恰好蹭着他的尾巴——侧线孔感觉到的水流正是他跨进缸里时激起的,现在仍然在微微摇荡地,温柔地包裹着他们泡在水里的身躯。
晏寒江忙扔下玉简,起身扶住他的腰,眼中微露不悦之色:“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水这么凉,你要洗澡也先告诉我一声,调好冷热再说的。”
现在开热水是来不及了,他回头吐出一朵本命真火,用只有百余度的低温火焰慢慢加热缸里的水。邵宗严却是一步都不挪,大大方方地把浴巾一抽,跪坐在光滑软韧的鱼尾上面,双臂环住了草鱼精的脖子,一双含着光芒的眼睛盯着他,低低地说:“你说的那个事……不管信不信吧,我心里总有点在意。等你成了龙,咱们就不能像现在这么随心所欲了,所以我想趁这段日子多做几次。”
水冷水热的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凉的鱼不都抱了好多年吗。
他一口啃上了草鱼精的嘴唇,顺势把他压到了池壁上,手指顺着他胸肌间凹下的那条深沟向下抚摸,落到人身与鱼尾的交界线上,又顺着鳞线细细摩挲。鱼鳞比人类的皮肤更加敏感,被他摸了几下简直就要乍起来了,晏寒江那张清冷的脸也被摸得软和许多,无奈地笑了笑,回应起他的亲吻。
藏在水下的尾巴倒卷上来,用人类双腿绝不会有的灵活度贴在邵宗严背后,肌肉时而收缩、时而舒张,冰凉而光滑的鳞片微微乍起,轻轻地刮着人类最敏感的部位。邵宗严整个身体都颤了起来,随着浴缸里的水升温,他的身体也不断升温,脸红得像要滴下血,伸手压住了那条不老实的鱼尾,掌缘被乍起的鳞片刮得发麻。
晏寒江一个草鱼打挺将他转压在池边,光滑的指掌落到鱼尾擦过的地方,抚平擦刮后的酥·麻,肉滚子一样的尾巴忽然分开,变成两条结实光滑的人腿,重重压了下来。
浸没在温水与更温软的人类躯体里,晏寒江霎那间有种不当龙也无妨的感觉,低头抵着邵宗严的额头喃喃道:“等我化龙之后,咱们就去玄元大世界旅游一趟,我就不信他们那儿没有龙口过剩危机,没有个节育手术之类能治本的东西!”
邵宗严用力回抱住他,亲吻着那道高挺的鼻梁,默默想着:其实我还是觉着我一个正常人类男性不可能产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