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我思考了很久，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件事。”
宋微之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和郑重的语气令她不觉坐直了身体。而成琰，微蹙着眉，低垂眼眸，视线定在握着的茶杯上，手指细细地摩挲着杯沿，仿佛正在心里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情？”她迟疑了几秒，问道。
成琰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目光始终停留在那盏茶上，而他手上的动作却在她开口之际已然停下。
尽管他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宋微之却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不悦，她静等了片刻，见他仍是没有开口的迹象，便重新又问了一遍：“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这次，成琰的回答没有让她等待很久。
“我很抱歉。”他终于抬起头，对上了宋微之似懂非懂的眼神，顿了顿，歉疚地解释道，“是方维打电话给杂志社，让他们另派一个人过来顶替你的工作。我没有约束好身边的工作人员，让你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而且由于我个人的原因，他们俩对你的误会很深，我感到非常抱歉。今天下午，我已经去过杂志社，向你们领导解释清楚了这件事，希望没有给你造成过多的困扰。”
他的神色专注又认真，她很意外。宋微之第一次看到他说了那么多、那么长的话，而且对象还是自己。
“我知道这件事啊。”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
她看到成琰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笑了笑，其实一开始她很生气，尤其是在朋友圈看到他与白璐的合照。尽管她知道成琰不知情，偏生顶替她工作的那人是白璐，她忍不住要迁怒于他，对他颇有微词。
后来转念一想，觉得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然后又各种自我安慰了一番，加上她爸那一茬，她也就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看来这事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他自嘲地说，端起那盏茶，抿了几口，“其实你可以和我说，不过，我想你不说或许有你的道理。”他重新看向了她，笑了笑，“加上上一次手机的事，我欠你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这么认真地说着反倒让宋微之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合适。
“那你给我签几个to签吧，谢谢啦。”她沉吟了一番，笑着说。
成琰愣了几秒，但随即点头，说：“其实让我签几十个也行，正好这两天休息，在家也没什么事情。”
“不用这么多，就几个朋友，都是你的骨灰级粉丝。我把她们的名字发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签一下呗。”说着，宋微之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撕了一页，快速地在上面写了五个名字。
成琰低头看了眼纸上的那几个名字，看着她折了几折，最后折得像块豆腐干一样递给了他。
他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问道：“其他没有了？如果还有别的朋友，到时候发微信或是打电话给我，我那边还有大一堆的杂志签名照。”
宋微之闻言，连忙问他：“你有去年在xx杂志上的那期封面照吗？”见成琰似乎没有想起那张略性感的照片，她又补充道，“当时你穿了件灰色的衬衫，扣子是半解开着的……”她沉吟着，心中思考该怎么描述才得当，但一抬头看见成琰微蹙着眉，淡淡地望着自己，她顿住了话，没继续说下去，面上有些尴尬，低声解释，“我那几个朋友都比较喜欢那几张照片，所以我来问问你。”
成琰似乎叹了口气，看着她，脸上似有些无奈，沉默片刻后问她：“你也喜欢那个系列的杂志照？”
宋微之定睛看了看他，说：“还好吧，难道你不喜欢那种风格的？”
成琰略点点头，沉吟道：“家里只有今年拍的那些，到时候我签完直接拿给你，如果有别的内容，你再告诉我。”他说着，按了按桌面旁的按钮，询问道，“我还没吃饭，陪我一起？”
她看到成琰微扬唇角的模样，默默地咽下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随即笑道：“好啊，不过你现在是要吃火锅吗？”
果然，还是没有人能够抵挡住他的笑容呐。
外面有人轻轻地扣了几下门，片刻后便推门进来，服务生拿着菜单走到了他们面前，礼貌地把菜单递给了宋微之，同时视线不间断飘向了另一人。
宋微之忍不住捂嘴偷笑，而她手上的菜单只翻了两页，便直接递给了成琰：“你还没吃饭，你点吧。”
成琰没推辞，接过了菜单，边翻着边对她解释道：“让程夙给我们开小灶，他们家大厨做的家常菜也很不错。”随即地点了三四个菜，最后又点了两道饭后甜品。
“谢谢。”他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颔首道。
宋微之的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服务生情绪似乎瞬间高涨起来，毕恭毕敬地接过了成琰手上的菜单，提高了不少的音量，回道：“请稍等。”说完，持着菜单迅速地走了出去。
宋微之吁了口气，看向了旁边的人，笑道：“刚才差点把我吓一跳，看来那个服务生是你的粉丝。”
成琰擦餐具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一抬眸，注意到她眉眼间的玩笑，他摇了摇头，说：“见谅，见谅。”话落，并把擦拭干净的餐具放到了她面前，转而擦拭自己的那份。
宋微之没好意思让他干活而自己干坐着，所以一见他的茶杯空了，迅速地又帮他倒了一杯。
成琰的视线停在了那杯淡绿色的茶水，脸上笑意渐露。
程夙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们俩吃得也差不多了。
其实这一顿主要还是已经吃过晚饭的宋微之在吃，盘子上都是她剥的虾壳，吐的骨头，在看到程夙的那一刻，她瞥见那一堆，露出了羞赧的笑容，这一愣神，碗里又多了一只虾。
程夙一走进来，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托腮看着他们俩吃饭，注意到身旁的宋微之已经默默地放下了筷子，正想让她不用管他，却被成琰抢了先。
“你不用管他。”
程夙的目光移到了好友的身上。
他戴着一次性的手套，慢条斯理地剥着虾壳，像是发现了他的目光，头也不抬地说：“你忙完了？等我们吃完饭，你送她回去，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宋微之抬起头看了看程夙，连连摇头，说：“不用送我，我自己开了车过来的。”
“唔……”成琰往嘴里丢进一只剥好壳的虾，细细地咀嚼着，没有说话，片刻后，他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就让他开你的车送你回家，程夙，你觉得呢？”他擦完手，淡淡地看着程夙。
而程夙的视线一直在饭桌上的这两人之间徘徊，心有蹊跷，奈何成琰的嘴紧得像个铁箍，怎么撬都撬不出有用的信息。
他呵呵地笑了笑，对宋微之说：“是啊，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开车回家也不安全。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反正我待会儿也没事，开车带你溜一圈。”
宋微之犹疑地看了看他们俩，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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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琰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穿上黑色羽绒服，罩上衣服上的帽子，由助理和司机伴着，一同往川味阁的另一个侧门快步走去。
但在跨出门口之际，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望向了身后，对后面过来送他的两人点了点头，摘下口罩，淡笑着说：“我先走了。”
宋微之和程夙走出门外，看着他跨上了一辆银灰色保姆车，车灯闪了几下，随即便听见了启动车子的声音，没多久，那辆保姆车向前驶去，缓缓地没入了沉沉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