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chapter 28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把所有人的心高高捧起，却始终不肯落下。石家已经有好几个人站了起来，目光不善地对着辛昀易。
所幸的是，宴会上所有人都被言令禁止带武器，还不至于刀剑相向剑拔弩张。
“辛小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石破天拿眼神示意石家众人稍安勿躁。他的年纪跟辛德海一般大，却有着常年累积下来的不怒自威的气势，目光里淡淡的威严，搭配此刻不轻不重的语气，反而更加衬得他王者风范，令人信服。
辛昀易眼神微眯，他是不担心一言不合打起来，但是，这种被对方正气凛然的气势压制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石家主家大业大，我们只是普通的过路人，”辛谦泽把手搭在辛昀易肩上，语气淡然，“石家主不妨行个方便。”
“辛……”石破天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称谓，半晌才接着道，“贤侄这话说得有点见外了啊，你们几位是我们石家的大恩人，我们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吧？还是说几位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我？”
辛谦泽道：“石家主这是打算道德绑架？”
石破天笑着摇头：“贤侄似乎对我们有所误解，我们先坐下来，慢慢说。”
辛昀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石破天态度放得极低，撕破脸反而是他们不占理。但如果真的跟他们耗下去，以石破天软硬不吃的态度，恐怕迟则生变。他也不是没想过杀出一条血路，可事情还没弄清楚，不分青红皂白杀人显然不是辛昀易的作风。
“石家主，如果你不愿意坦诚相待，”辛昀易倨傲地笑了笑，“我想，这个宴会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辛昀易十二级异能者的威势全开，在场的除了他们一队人，其余的几乎站立不住。
先礼后兵，话说到这个份上，辛昀易也懒得再谈判。说到底，谈判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更想去多杀点丧尸，或者多做几个防身武器。作为制造大师，他的每一秒的万分宝贵。
他心里这么想着，眼底自然带上几分不可一世的傲气和轻蔑。
“辛老哥……”在极致的威压之下，石破天连说句话都困难。可就是这三个字，让辛昀易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十二级和二级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石破天每说一个字，都要顶着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不仅仅是作用在心理上，更多的却是压迫着他的内脏。声带振动，发出声音，在正常状态下的确很简单，可在这种压力下，每一丝振动引起的胸腔共鸣，以及喉管、支气管之中的空气挤压，足以让一个二级异能者疼痛致死。
辛德海朝辛昀易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辛昀易适时撤掉了压力，内心却在记忆中搜索石破天的名字。这样一个大毅力的人物，不应该在启示录里连只言片语都不曾提及。
石破天喷出一口鲜血。
石景明赶紧去扶，一双丹凤眼看向辛昀易满是仇恨。
石破天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不用担心。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眼底却是连辛昀易都为之侧目的坚韧不拔。他半扶着桌沿：“辛小兄弟，咳咳，辛小兄弟果然非同凡响……”
辛昀易：“别给我戴高帽子。”
石破天吃力地点头：“实不相瞒，乾州基地，很快就会迎来一场……丧尸围城。”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石家领地原来那些人，更是一脸恐慌，唯独还算镇定的，只有石家父子，和程天三个人。
丧尸潮，乾州基地，石家，辛昀易总算把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了一起。《末世启示录》里提到过，乾州基地隶属华东军区，由于地理位置临海多山林，最容易受到变异兽和变异植物的侵袭。可就是这种恶劣的地理环境，华东军区依然实力雄厚，屹立不倒。
只因为华东军区推出的小群居大聚居基地模式。华东地区省份众多，山脉绵延，很适合小型基地的繁衍，再加上一些地区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土地肥沃自给自足。只要防卫得当，华东地区的群众生活还是比较安逸的，乾州基地更是其中巨擘。它位于俗称黄金腹地的大江平原附近，更有九龙山脉这一层天然防护，在末世后期，是许多幸存者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样好的一块基地，启示录的撰写者一定不会吝啬笔墨。乾州基地大大小小共经历过三次丧尸围城，第一次，是末世后的第一周。那个时候，乾州基地的防护工作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但还是因为敌众我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第二次和第三次，都已经是末世后期的事情了。辛昀易记得，当时乾州基地的首领，应该叫乾坤才对。
难道乾坤，跟石家有什么渊源不成？
辛昀易心思电转，猜想一个一个接踵而来，石破天也不墨迹，挥退了群众之后，很快给出了答案：“我石家，世代守护着一个秘密。实际上，早在千年之前，石家先祖就预测出末世的到来，他耗尽心血，逆转乾坤八卦，才窥得一线天机。我们石家，也因此以经商贸易为副业，为的就是如果末世真的来了，能够在末世之中占得先机。”
“可惜的是，祖先虽然推测出末世降临，却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没有办法提前做出预警，是我们石家的失职。也许是命中注定，末世之后，我爸觉醒了预知的异能，他预知了三天之后，将有一场大规模的丧尸潮，一场以目前乾州基地的能力，绝对无法抗衡的丧尸潮！”
石破天突然看向辛昀易：“而他同时也预感到，有一个强者将会路过九龙森林。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正在逐步实现。”
“我想见见他。”辛昀易看向石破天。
“可以，不过家父预知之后，能力透支，虽然生命体征和常人无异，但是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石破天抿唇，对于父亲的现状也是束手无策。
辛昀易的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石破天的话很玄幻，略带一点道家的意思，乾坤八卦，本来就是非常玄妙的东西，跟末世结合起来，反而变得有理有据。他皱眉沉思，旋即把手放在桌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石破天这次爽快多了，他也看出辛昀易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说话，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原来，这么多天，越过九龙森林的只有他们一行人。虽然九龙森林里面没有摄像头，但植物就是木系异能者的眼睛，石破天连续观察了很久，才大致猜测那个强者，就是辛昀易。
而之后，他们蹲守在森林外，立刻抓了脱单的朱振宇逃遁也是这个原因。石破天没有把握从辛昀易手上全身而退，干脆来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也算是对辛昀易能力的初步测试。而他们利用这个空当，不小心对朱振宇透露出一些情况，激起胖子的同情心。
至于胡世平，也只是石破天他们选出来最有可能抵御丧尸潮的人选。控制丧尸的确很有用，但是对比辛昀易的能力，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再加上这个胡世平确实作恶多端，经常虐/杀普通百姓，正好为他们留人提供了充分的理由。
至于乾州基地的异能者为什么全都推举石破天担任首领，恐怕跟石家的预言能力也有关系。石破天没有说，辛昀易也不打算问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无非是帮或者不帮两个选择。
石破天轰然跪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辛少如果觉得心有不忿，等丧尸潮过去，我石某任你处置，但请辛少看在我乾州百万群众的份上，救乾州一次！”
辛德海目露讶异：“这……小易，你要不帮帮他？”
辛昀易皱眉看向辛德海。
辛德海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慌乱：“小易？你这么看爸爸做什么？”
“没什么。”辛昀易收回目光，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石破天。石破天的脊梁挺直，眼睛平视，丝毫没有因为下跪这个屈辱的姿势而感到一丝一毫的不甘。辛昀易有点佩服这个中年男人，悍不畏死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以至于哪怕他跪着，也依然足够高大。
“你们觉得呢？”辛昀易转头问道。
朱振宇低下头，他还在为自己被利用的事情内疚，不敢发表意见。只是辛昀易看到胖子动容的目光，就知道恐怕胖子更倾向于帮助他们。
荣青青和刘遮也是如此，不敢说话，眼神却出卖了他们。
叶小曲看向自家三哥和二哥，在此之前，他已经发了一个信息问自家老大。
叶三猫叹了口气：“你们也看见了，末世，更多的是针对人类的末世。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比人类更加依赖聚居，因为人是一种感性动物，如果一个人独自生活，他会感到孤独和无助。”
辛昀易点头，示意他明白了。他的目光慢慢转向叶二虎和辛谦泽。
叶二虎却摇了摇头：“你知道，从理智上讲，我们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朱振宇不敢置信地看向叶二虎：“那可是几百万人啊，难道我们就放着不管吗？你是军人，难道军人就是对鲜活的生命视而不见，就是对别人的生死置之不理吗？”
“末世才过了几天，就有规模这么庞大的丧尸潮。我们多浪费一天，抵达华北军区的可能性就少一些。”叶二虎的声音几近冷酷，但谁都知道，叶二虎的话是实话，实话往往让人难以接受。
“我们还是一阶的时候，丧尸中已经有二阶的存在了。人类异能的提升，远远要比丧尸慢得多。可是即便这样，我依然建议留下。”
胖子眼神闪了闪，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易，”辛谦泽揉了揉辛昀易的发旋，“其实你早就有了决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