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罗自立的话说得霸气。然而即墨却不能够当真。
八十一万的武器，全部拿下……不说是一座城，就说整个七军，也不一定能有这个魄力。最重要的是，这个数字太过惹眼，而他不想太过引人注意。
“你要多少？”
“嘿，你这小兄弟，难道还怕我吃不下不成。你放心，再来十筒我也吃得下！”
即墨算了算，筒里面大约有三四十件武器。那罗自立他们的接受能力应该就在三四百件上。便问道：“五百件？”
“行！五百就五百！”
一笔涉及一千多颗晶核的交易竟然就在晋海城的大门口敲定，他们甚至连个协议也没拟定，只是个口头上的约定。
然而双方没有任何人失言。即墨下午就直接将五百件武器送到。按照约定，其中大剑三百，竹棍一百五，鞭子最少，只有五十，这也是从护卫队的实际情况考虑。
交易之后，罗自立先是将武器分配下去，随即才找到即墨支付晶核。
“你是要现晶，还是去财务中心登记？”
原来因为晶核的不方便携带性，各军便纷纷出台了“晶核登记”这一项处理办法。就是说如果你有大量晶核不方便携带，可以通过在各城的财务中心登记入库连接系统，当你到别的城需要取用时，随时都能通过当地的财务中心支取。就像刘光飙最初那样，提供证明就好。
然而即墨很明显没有证明。
刘光飙的身份证明早在之前的事故中损毁。即墨自认为不是刘光飙，也不想去补办。
况且一千多晶核对别人来说或许多，但在即墨看来，不过分分钟的口粮，要是不方便携带的话，那就直接吃掉。
听了即墨的选择方式，罗自立虽然有些诧异，但一想到对方那屯武器的大竹筒，突然就有些明悟过来。笑着将人带到库房，直接支取。
库房的这些晶核，大部分都是这次海cháo带来的收获。
这次海cháo，显然不止孙惠和洛之恒那些人获利。但凡沿海地区居住的人都或多或少有进帐。城主方就更不用说了，好歹也属于七区管辖的一方势力。早就圈了块地盘安安静静地收割晶核。
库房里的晶核大都是水系，大约跟产地有关。即墨也不挑剔，反正对他来说，哪种晶核都无所谓。对方给什么，他就收什么。
两人临分别前，罗自立突然敲了敲脑袋笑道：“对了，看我这记性。小兄弟，你认识弥音吗？”
即墨没说话。
对方又继续道：“他说是你朋友，想要跟你见一面。”
罗自立说这话的时候，注意着即墨的表情，想要判断对方是什么态度。然而即墨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
没坑声没说话，连面部表情也没有。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罗自立甚至有种自己面前站着的根本不是活人的感觉。
半响后，即墨才道：“不是朋友。可以见。”
罗自立纳闷了，这一个说是朋友，另一个又说不是。最让人费解的是，既然都说了不是朋友，那还见什么。不过他反正也只是帮忙牵个线，也不用考虑那么多。
正这么想着，一个青年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城、城主，不好了！”
“小海？发生了什么事！”
“城东，城东那边有人异变了！”被叫小海的人脸sè铁青，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哽咽：“我们、我们派过去的人全都，全都异变了！七八个兄弟……呜。”
罗自立的脸sè也不好看，然而他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慌。
“异变者尸体处理没？受感染着的人数有多少，进行安检了吗？还有弄清异变原因了没？”
“呜，尸体已经处理了。因为撤离计划，目前被感染人数只有两人，系最初异变者的家属，已经进行初步排查，属于轻度感染，异变可能不足百分之五十，目前已在控制当中。异变的原因初步怀疑是鱼肉。”
“鱼肉？”
“根据最初异变者的家属提供消息，异变者当日曾在自家后门不远处的一个窄巷后捡到一条鱼。然后……”
“他就把鱼吃了？！不是说了发现新物种都必须送安检处，没经过安检的东西不准私自食用吗？！”
“可是……安检处的人已经全都撤离了……”
罗自立也知道城内的情况，抬手将这个话题打住，问道：“那几个战友是怎么回事？”
没道理初级异变者的家属都只是轻微感染没有异变，他们的战士却统统中了招。
“是洞。我们在巷尾查到一个一米多宽的洞。洞口有水迹，根据检查结果，与护城河的水无异。我们怀疑昨天与那只大鱼战斗的时候，出现了河水倒guàn情况，那鱼估计就是那么出现在城内的。”
“我艹！这帮小王八蛋，这么大的篓子现在才发现！”罗自立听到这里，之前的疑问也就有了解答。他就说按晋海城的设计，就算有水生生物袭击，想要继续在护城河内活下去，也十分困难。即便有什么鱼能抵住河底的漩涡，那他们也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安全撤离。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洞！“别让劳资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否则劳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城主。”
“行了，作为战士就要有随时牺牲的觉悟，你去找点人把那个洞给我堵了。记得派人……算了，我去做家属的安抚工作。”又交待了两句，罗自立看了看还楞在旁边的即墨：“小兄弟，我这边还有事情，你们见面的事情，我看还是改天吧。”
即墨摇头，他不是想跟弥音见面，而是……“洞，在三巷口，旁边有，石碑？”
小海一楞，看了眼罗自立，待对方点头后才回道：“是的。”
“我，去填！”一经确认，即墨便知道这少了不自己的责任。当初他跟楼楼为了方便进城直接从河底一路挖过来，没想到却给了那些鱼进城的便利。
“你去填什么。”罗自立不赞同地摇头，“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去任务中心接点力所能及的任务……”
说完这话他突然楞了一下，又将即墨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半响才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不是……”
然而不等他结巴完，早就知晓地点的即墨已经风一阵地跑了出去。
他不清楚那个洞除了引鱼入城这一点外还有没有别的危害，但听罗城主那语气就知道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即墨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将那个洞填上，也算是对他们曾经的错误进行弥补。
只希望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到达地点后，即墨才发现明明只有一米来宽的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河水的冲击，竟然隐隐有扩大的趋势，周围已经有不少穿着防毒面具的人在往里填埋粘土，然而效用并不大，反倒让不少带着独角的鱼凭着水势蹦跶了上来。
看来必须得有人将下面清理一番才行！
做好决定后，即墨也不再耽搁，立即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来到城墙边。
也许因为撤离的关系，这边并没有人。即墨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将刘光飙的身体靠放在墙边。本来打算请小尊者帮忙施个隐身什么的，但对方一知道自己打算用本尊去水下填土后，喷了他一脸后便负气离开。
即墨知道对方担忧自己，但他们当初挖的坑现在当真坑了那么多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还不去补救，他做不到。
好在即墨本尊现在还处于隐身阶段，下水后并没有引起鱼群的注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之前打的那个洞，现在已经全是独角鱼的天下了。不少曾经见过的那种类似蜥蜴的独角鱼，正cào纵着鳍下的细丝，绑了石头或者别的生物骨架，不断往洞壁的两边抛砸，以方便扩宽洞道的宽度。并且即墨还注意到，洞口位置竟然也布满了那种丝线，除了特意留下来的不起眼空间供它们自己进出外，别的生物一到那里就会立刻被粘在上面。这大大缩减了它们的驻守数量。
好聪明的鱼！
因为出手攻击会让尊者加附在自己身上的隐身效果失效，即墨便没有着急着攻击，反而缩小了身体悄悄地顺着那些留出的空间潜入，观察里面的具体情况。
里面差不多相距十米便有一只独角鱼在携石撞击，每隔三分钟左右，就有一只鱼巡逻，要是遇到有偷懒或者离开的鱼，不多久便会立即有鱼补上。
还真是一副军事化管理的模样。这么想着，即墨便暂时不打算硬来，而是凭借自己的隐身及身高，偷偷携带石块朝最里面赶。
那里正是晋海城城卫填土的地方。
也是鱼群团聚最多的地方。
为了不引起那些独角鱼的注意，即墨小心地将上面倒下来的粘土收集起来，从那群鱼的外围夯实洞壁，交叉夯实并随时注意留下一个透光点。一是为了将里面的鱼与外面的鱼阻断，二则是方便更多的粘土下来，三就是给外面那些独角鱼制造一个视觉差，争取在它们不知不觉间缩短洞道的距离。
事实证明这些鱼确实很聪明，然而却还不到逆天的程度。
将前后两波鱼群阻断后，即墨便暗戳戳朝已经被围而不自知依旧朝上蹦跶的独角鱼下手了。
也许是因为鱼群太多，大家又都将注意力放到洞口那里。即墨楞是凭借着能伸能缩的技能，不时就捏一只鱼出群，然后用粘土闷死直接混合在一起填进坑壁。
他就这么一路小心地填土、偷袭，再填土，继续偷袭，楞是一路从坑内填到了护城河。
就在即墨大功即成时，他的动作终于被愤怒的独角鱼群发现。
而此时坑道即将完成，即墨也不在隐藏，直接bào露在众鱼面前。
就在即墨与鱼群对峙时，他头顶上方的城墙内，弥音正踱着步子朝着那个隐蔽的角落走去。
“啧啧啧，还挺会藏的，可惜，还是被我发现了。你说你，命怎么就那么硬呢。真是让人嫉妒的不行，不过，没关系，今天之后，哪怕你就是活着……也没办法继续出现在我生命里了。呵呵呵，我决定不杀你了，是不是很开心啊。我要送你去一个好地方，你可以尽情地在那‘安享’晚年。怎么，不想再跟我说话了吗？”弥音将手搭在刘光飙的肩膀上，正准备将人扯过来对准自己，没想到他手刚碰上去，刘光飙的身体就自由落体状地倒了下来。
再探他的呼吸……竟然没有！
“死了？！”突然的状况吓了弥音一跳，他猛地退后却又突然止住。再次qiáng迫自己继续探刘光飙的鼻息，确实没有！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他伸出左手，手上立即凭空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瓶子。弥音小心地将瓶盖揭开，又耐心地把里面的粉末状东西一一撒到刘光飙全身，直到将瓶子仔细收好后，这才转身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罗自立便带着一队人马跟着弥音小跑着过来。
他也真是倒霉催的，一开始没把刘光飙给认出来。后来好不容易认出来了，人却不见了。就那么一错眼的功夫，他翻遍了大半个城都没找着。
等再听到对方的消息，结果却是对方已死亡的消息！
听说洛博跟这个弟弟的关系特别好，这次他弟弟失踪竟然悬赏了五万晶核！要是对方知道他弟弟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啊啊啊！”就在这时跑在最前面的弥音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指着地面上的刘光飙颤抖着说：“他，他的身体异变了！”
一听异变，罗自立立即让属于们退后几步，他自己则打算亲自上前查看。
然而还不等他靠近，那个明明已经变异的尸体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即墨一醒来就发现身体有些酸痛，再一看位置就知道这具身体被人动过了。
他缓缓爬起身，然后就见到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弥音更是张大着嘴，“你你你你你……”了老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倒是罗自立要显得镇定许多，只听他试探性地喊了句：“小兄弟？”
“罗城主。”
“会、会说话？！”
“不可能！我刚刚探他鼻息和脉动的时候，明明已经没了！”弥音不可置信地吼道：“他明明已经死了！他是异能者！对，他是异能者！他变异了！大家快逃！”
即墨听他这话，心里便“咯噔”一下，明白刚才动了自己身体的就是弥音了。
他查看了下自身，立马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他□□出来的肌肤，似乎被什么腐蚀一般，看上去显得格外恐怖。
“不！不能逃！”这时候罗自立又站了出来，他拿出新购来的武器，看向即墨的眼神中满是决绝。
这一刻，即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方已经认定自己异变了。异变后的异能者战斗力十分恐怖，早就有屠尽半城的例子，他们是想拼尽性命解决自己，用自己卖给他们的武器。
即墨现在还搞不清楚这具身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遭了那个弥音的毒手，变异成为病原体。所以只想暂时离开。
然而他想离开，对方却不愿意放过他。
好几个战士竟是不要命般朝自己冲了过来。
即墨躲得了这个，却躲不过那个。有心想反抗，但看到对方眼睛冲血，血中含泪的模样却又下不了狠手。甚至还不时被弥音那个黑心的家伙暗算一下。
“蠢货！”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句熟悉的声音，即墨就见成人版的尊者化为团子版踩着竹笛立于高空之上，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哼，被自己全力帮着的人反咬一口什么感觉啊。蠢死了！还不快走，等着他们醒来跟你继续对战吗？！”
即墨这才发现那些人都保持着刚才围攻的姿势不动，仿佛被点xué了一般。他径自走到弥音旁边，正想拨剑将这人砍了，巷口却突然出现了几个身影，其中两个还是他特别熟悉的。
“小、小兄弟。”
“汪”
即墨拔剑的姿势猛地顿住，立即跃上墙头朝城门外窜去。他知道自己刚才只要一剑下去，那个叫弥音的家伙必死无疑，然而，当罗更生和罗小花出现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不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他这一跑直接就跑到了当初和楼楼暂居的水库。无力地靠坐在巨树之下，即墨看向竹九道：“多谢尊者。”
“哼！别以为我想帮你！”竹九简直吃了这家伙的心都有了，累死累活帮人填坑杀鱼，结果还差点让人拿他亲手炼制的武器给当成怪物宰了。
这些就算了，重点是这家伙脑子里绝对有毛病！别人都已经决定灭宰他了，他竟然还下不了死手！竹九越想越气，指着即墨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坑！不知道什么叫还击吗？！”
即墨听着对方的数落，心里也不是滋味，只不过……有些东西仿佛扎根于灵魂，一时想要改变，很难。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人类会主动对同类下手。如果有这种人出现，那一定会遭到所有人的追杀。这种人真的很少……大家总是相互帮助共同御敌，每天艰难而又愉快地活着……但是，到了这里后，却发现，这样的人，好多。”这么说着，即墨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还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身体的后遗症，他最近总是这么多愁善感。
竹九扭头看他。
半响才道：“蠢死了。只要你变得足够qiáng大，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通通抵不过你一根手指，你能改变心态也好，改变不了继续烂好心也罢。这些都不是问题！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了？！”
“没有。尊者说得很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当真中了毒，即墨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包子脸，终于还是忍不住顶着这张青青紫紫的脸将小尊者揽进怀里抱住。
“谢谢你。”
“混、混蛋！谁准许你抱本本本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