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别看温落晚嘴上说的坚定,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就太难了。
温落晚想了几个办法,最终又都被自己否定了。
最主要的是她缺人!
她和绿漪都是妙龄少女,若是由她们出面买庄子,这不是明白着告诉别人她们柔弱好欺、家里无人吗?弄不好几百两的庄子敢卖她们几千两去。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万一有哪个见色起意的,以看庄子为名将她们拉走卖掉都有有可能的……
她也不能找辅国公府的人帮忙。
国公夫人送了她一千两银子,她捧着这一千两银子找上人家说要买庄子,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送的礼物不合她的心意吗?这种傻事儿,她才不干呢。
为了买庄子这件事儿,温落晚愁得几晚上都睡不着了,白天还得在绿漪的面前装胸有成竹、装淡定、装做很办法的样子。
这也是没办法,她如果愁容满面,绿漪就更不用提了。
怎么能买到庄子呢?
酸枝圆木桌前,温落晚望着桌面喃喃自语。
“小姐,您想买庄子?”
绿窈奉上温茶轻轻问道。
绿窈不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只是在幼时被人伢子卖进来的,是死契,家里人早就无处可查。绿窈知道自己不是国公府的家生子,所以,她勤快、努力,却也不敢得罪其它人。
因此,蓉心吩咐她什么,她也不敢不做。
绿窈被国公夫人送给了她,连卖身契都送来了。
温落晚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收了。
如果她不收的话,绿窈的下场会更惨,她会被国公夫人卖出去,会卖到哪里就不知道了。
绿窈现在已经彻底就是温落晚的人了。
她很感激温落晚能收留她,让她不至于被卖到外面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地方。她现在这个年龄,若是有那黑心的伢子贪图钱财,也是非常有可能被卖到肮脏的地方去的。
绿窈虽然伺候温落晚时间不长,可是她知道温落晚性格温和、聪慧善良,跟着她,她不会吃苦头的。
她甚至其实是有些庆幸她能够属于温落晚的。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在辅国公府的下人们之间挣扎纠结、小心谨慎了。
表小姐身边除了绿漪,就是她了。
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轻松。
国公府的日子固然富贵,可是,这些都和她一个没有根基的小丫鬟没有一点儿关系,否则,她也不会被推出来成了表小姐的大丫鬟。
现在,她已经彻底是温落晚的大丫鬟了,她知道温落晚家道中落,若不是如此,她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投奔辅国公夫人?她倒不怕跟着温落晚会过苦日子,与苦日子相比,绿窈其实更怕被卖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跟着温落晚,只要她不再犯傻,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落到那样的境地。
只是,最初她瞒下了靖宪公主府赏花的消息,绿窈担心温落晚会对她不满,听到温落晚和绿漪想买庄子,绿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温落晚看了一眼绿窈,点了点头。
绿窈见温落晚没有丝毫犹豫,很自然的点了点头,绿窈心里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
其实,表小姐之前对她没有任何防备的在她面前说要买庄子的时候,绿窈就感觉到了表小姐的善意,应该是没有怪她。
否则,这么重要的事儿,表小姐只会背着她,和绿漪说。
所以,绿窈想要证明自己对温落晚有用,因此,才壮着胆子插了一嘴,“奴婢有个老乡,也许可以为小姐所用……”
绿窈本是通州人,那年通州大水,她便被父母卖了,几番转手最终来了这辅国公府。
与她一同被卖进来的,还有一个小男孩,是她的同乡,在辅国公府做车夫。
这些年来,两人互相照扶,就这么在辅国公府跌跌撞撞长到这么大,感情很是深厚。若是绿窈去拜托他,“他定能为我们守住秘密……”,绿窈认真道。
温落晚倒是没想到她收了绿窈,竟然还给她带来了额外的惊喜。
她之所以会收留绿窈,也是理解怜惜绿窈做为一个小丫鬟的不易,也没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她也愿意抬一下手,放她一马,给她一条生路。
虽然心里惊喜,但温落晚当时却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过了几天,温落晚才找了理由说是要出去买胭脂,要了马车去府,而赶马车的自然就是绿窈的同乡。
这次出门,温落晚带了绿窈,而没有带绿漪。
她就两个大丫鬟,要出门总得留一个守着院子,这次主要是要看绿窈的同乡,所以,她带了绿窈,而没带绿漪。
而她们出门,自然也不是真的要买什么胭脂,所以,在马车在半路就改了道。
她们去了一家酒楼。
温落晚带了面纱,绿窈扶着她,绿窈的同乡停好马车后,按温落晚的意思要了一间包厢。
时下,也会有年轻的女郎逛街累了后,在外面吃饭。酒楼见有贵女到,很热情的将温落晚一行迎上了楼上的包厢。
因为温落晚说要清静些的,掌柜的还特意让店小二领温落晚一行去了整座酒楼最好的贵宾间梅字间包厢,清净且险少有人上来,能上来的也非即贵。
主要是今天温落晚的这一身相当打眼。
穿着日前国公夫人送给她那套的月白色云缎裙,戴着送来的头面中最贵重的成套的赤金红宝头面,光这一身不下千两银子了,会被掌柜的错认成贵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温落晚要的就是这种她有权有势的效果。
让人伢子轻易不敢欺她。
等进了包厢,绿窈随意的点了一些茶水饭食后,便让店小二退下去了。
温落晚见屋内在无旁人,这才摘了面纱,看向一旁一直恭敬束手垂立等在一旁的绿窈的同乡-冬生。
“冬生,这就是表小姐。”,绿窈为冬生引见。
冬生上前两步,恭敬行礼,嘴中道:“见过表小姐……”
声音沉稳得不像是一个十七八的少年。
有点意思……
温落晚眼波微闪,细细观察着这个冬生。
冬生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是沉稳老成,憨厚且英气。
绿窈眼光不错。
温落晚向绿窈点点头。
绿窈秀美的脸上绽开一丝甜笑,她知道这是小姐这是满意冬生了,要把买庄子的事儿,交给冬生去办。
“冬生,表小姐想去让你办一件事儿……”
绿窈笑眯眯的对冬生将温落晚想做的事儿说了,冬生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温落晚,随即低下头认真的听绿窈说,“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儿你知道就好了,不要与其它人说……”
温落晚喝着茶水,看着绿窈和冬生。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费尽心思偷偷摸摸的不想让人知道她想买个小庄子的事儿,其实已然被人知道了。
就在她隔壁的竹字间包厢内,前不久才刚刚与她打过交道的靖宪公主府的云寒正带着他的朋友们在这里吃饭。
“隔壁的果然是辅国公府的那位表小姐……”,钱棣笑道。
他就说听着耳熟嘛……
而且,不只他,云寒也是听出来了的。
别以为他没看见,云寒听到门外的声音后,耳朵动了动。
他这才好奇的用店里的暗格看了一下‘梅’字间的情况。这家店本就是他开的,这些暗格也是为了收集商业情报才建立的,用来看一个女人,可都是看到云寒的份儿上。
不是他误会,而是云寒这个家伙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而有过动容。
这么好玩的事儿,他怎么能不插一脚?
钱棣说完便戏谑的看向云寒,想看看云寒的反应,不过,他失望了,除了最初听到辅国公府那位表小姐的声音,云寒耳朵微动一下之外,便再无其它反应了。
“辅国公府的表小姐?!她做了什么吗?”
说话之人长身玉立,丰神异彩,品貌非凡,正是上次缺席靖宪公主府赏花宴的沈云丛。
沈云丛是京中禁卫军统领之子,亦是总被各家长辈催婚的小辈之一。
唯一不同的是,虽然沈云之常和他们几个混在一起,可是,沈云丛却没有他们的纨绔之名。谁叫人家沈云丛会读书呢?当朝最年轻的探花郎,身上有官职在手。
每家被教训时,都会被拿出做例子的‘别人家孩子。’
可能唯一让沈云丛家人不满意的就是,沈云丛非要自己看顺眼了才肯娶亲,否则,死活不娶。
所以,上一次靖宪公主府的遍请了各府贵女的相亲宴,他死活都没去。自然,也就不知道辅国府的表小姐是何人……
见到钱棣挤眉弄眼的怪眼,自然是会好奇。
沈凛刚要给沈云丛科普一下靖宪公主府那天的混乱,可还没等开口,就听到最不可能说话的云世子冷淡开口道:“能做什么?不外乎就是曲意逢迎、为自己图谋之辈罢了……”
他是不乐意听那些个小女孩之间的勾心斗角,龌龌蹉蹉的事儿,不过,这事情毕竟是发生在他们靖宪公主府,他就是不乐意听,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一些。
没想到,桥上的混乱,竟然只是几个小女孩之间的嫉妒之心!
简直荒谬!
面目可憎!
云寒讨厌这些小女子浅薄而狠毒的心思,让他感到恶心!对于这场意外的源头那个辅国公府的娇小姐更是没有半点好感,人蠢又蛮横,连带着对总是和她形影不离的温落晚也没好气儿。
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人,却偏偏要卑躬屈膝、谄词令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