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温落晚住的地方早已搬了。
以前是怕大军中还有未清扫光的奸细,不敢让温落晚露于人前。现在,犬戎族大败,因为犬戎族低估了十九岁的云寒,竟将犬戎族所有兵力全都拉出来,妄图一口吞下镇国军及边关的土地,却不想尽数被云寒灭了,族中再无精壮男子。
现在,犬戎族已再不成气候。
边关至少可保百年平静。
消息在边关传开,边关所有的老百姓都欢欣鼓舞,一批批来劳军的络绎不绝,比过年还要高兴。
温落晚自然也就不用躲在军营腹地军医所在的营帐区中,而是搬来了离主帐不远的营帐之中。
这座营帐应该是云寒特意为她收拾的。
虽然是在铁血的军中,可是,这座营帐还是布置得分外安逸舒适,以满着闺阁女儿的气息。雕花红木拔步床上铺着雪白的狐皮,纱帐是冰绡散花纱,不远处的乌木鎏金梳妆台上放着螺钿银镜、紫檀描金三层梳妆盒、象牙梳子、还摆着上好的胭脂水粉……
不远处的紫檀水滴圆桌上摆着一对儿缠枝寒梅瓶,瓶中各插着一只怒放的朱砂红梅,带着淡淡的花香。
也不知道这梅花是云寒从何寻来。
这样一个柔和温婉的营帐与冷硬铁血的军营真是格格不入。
温落晚坐在梳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自己一头秀发。
她千里奔赴边关,公主府侍卫护她一人已是吃力,又如何能再带一人。再说,温落晚也不忍心绿漪跟着她吃苦,因此,就算绿漪如何撒娇哭求,温落晚都没有带上她。
此时的温落晚也庆幸自己没有带上她,否则,若是绿漪遇到狼群,还不得吓坏了?!
只不过,绿漪不在身边,她真是拿自己的头发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的头发养得很好,很长,柔顺光滑如绸缎一般。
以前在车上的时候,她还可以以行路方便为由,只梳个简单的农女的辫子,可是,现在,好歹都安稳下来了,云寒也差人为她购买了新的头面发簪……她若是仍只是简单梳妆似乎是不太好,有些失礼,可是,让她自己为自己梳上温婉雅致的发髻,温落晚咬了咬下唇,这可太难了。
咬到下唇,猛然又让温落晚想起那昨晚那人的轻轻一吻。
瞬间,脸红似四月桃花。
心中有气,但大部份却是羞的。
对于云寒招呼也不打就吻了她一事儿,温落晚心有乱麻,又羞又气。
“原还以为他是谪仙杀神……”,却没想也是个登徒子。
温落晚恨恨自语。
原本,云寒进来后就一直对她格守礼教,说话也有几步之遥,温落晚还当他已是一军主帅,自然应有一番气度,还在心里赞叹来着,却不想,云寒招呼都不打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这下她是完了,不嫁也得嫁了。
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给吻了?!她到底还是归了云寒。
“啪!”
“登徒子!”
心里恼极,温落晚气得将手中的象牙玉梳拍在了梳妆台上。
“晚晚……”
身后帐帘一动,云寒抬脚走了进来。
他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将温落晚的话听了满耳。
想也知道晚晚口中的那个登徒子是谁了。
想到晚晚会生气,却没想到现在还在生气呢。
不过,他不后悔。
晚晚……好甜。
云寒来到温落晚的身后,那双绝美的凤眸定定的看着温落晚,眼中有无法忽略的情意。
就算温落晚自己也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认为云寒不喜欢她。
云寒是喜欢她的。
他眼中的情意,缱绻温柔,温落晚觉得自己不自觉的呼吸加快,移不开眼睛,脸皮不由自主的发烫。
如同入魔一般。
温落晚拼命的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云寒实在是长得太好了。
他今天没有穿着冷硬的玄铁铠甲,而一身月白色便衣,清风明月,这样一个原本冷清孤高的谪仙般的男子,如今如此深情的看着自己,就算温落晚心硬似铁,也有些承受不住。
“你别看我!”
温落晚恼羞成怒。
在看下去,她都要被他看化了。
手心中汗津津一片。
真是的,没事儿,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若是,之前,温落晚知道与他之间有着天壤之别,无论云寒长得有多好看,温落晚都不会放在心,更不会心神动摇。
可是,她与云寒牵绊日深,现在,都千里送人头了。
在说自己与云寒没有关系,没有可能,连她自己都骗不了自已。
知道了自己后半生都要与云寒纠缠不清了,温落晚才让自己真真正正的将云寒看了个仔细……这个如同谪仙般俊美的男子喜欢她……让温落晚不禁有些头晕目眩。
“你是我的妻!”
云寒的声音如冰玉相击,无比的肯定执着,让温落晚心跳加速。
下意识的反驳道:“谁是你的妻!?”
温落晚想警告云寒不要乱说!
他们之间无媒无聘。
而且,她还没有想好究竟要如保对待云寒。
总觉得守住自己的心,再面对云寒这样的男人,有些太难了。
骚扰了元昭数十年的犬戎之患,云寒举重若轻的就给灭了。她虽有些小聪明,却如何是这个掌控十万镇国军男人的对手?!
会不会到时候,赔了身子又赔了心?!
一想到那样的境地,温落晚又有些瑟缩,暗暗将自己心中的花痴小人打了千百遍。
“你不想嫁我?还想嫁给谁?陆昀竹吗?!”
云寒面色一变,清冽的声音已经难掩醋意。
他早已知晓陆昀竹今科高中状元,现已任翰林院,做了翰林编修。陆昀竹高中后,为其提亲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有他的上司,可是,陆均竹都拒绝了。
他迟迟不肯娶妻是为了什么?
同样做为男人的云寒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就是等着他战死,好与温落晚再续前缘。
陆昀竹皎皎君子,寄情山水之人,却突然想通了要去参加科举,所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温落晚?!
哼!
以为爬到高位,就能娶到晚晚?!
做梦!
他就是死了,晚晚也是葬入他家祖坟的。
陆昀竹为温落晚所做的一切,让云寒整个颗心都似泡到醋酸里一般,嫉妒无比。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是,熟知云寒的将士都知道少将军此时非常不高兴,眼底的冰寒都快要冻死人了。
“关他什么事?!”
听云寒提到陆昀竹,温落晚跳脚了。
她和陆昀竹、云寒三人,根本就是一笔烂帐。
温落晚自己都认命了,没想到,云寒居然又提起来了。
他乱了她的姻缘、偷了她的书、伤了陆昀竹的心,她都没跟他算帐呢,他还有理了。
云寒心中醋意翻滚。
他就是嫉妒他千方百计求娶温落晚而不得,可是,陆昀竹那个家伙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他的晚晚就相中了他,一心想要嫁给他。
对!
他其实在意的是晚晚喜欢陆昀竹,而不喜欢他。
不过,云寒早已不是最初那个西山大佛寺几句话,就能被气昏了头的云寒了。
只是几息之间,云寒便已经收敛了心中的嫉火。
“就算你喜欢陆晚竹,你也不可能了。”,云寒淡淡道,声音有那么一丝愉悦和得意。
他怎么会三句话又和晚晚吵起来了?
不管晚晚是被逼着来的,还是她自愿来的,反正结果都是没跑的。
她和那个陆昀竹绝无可能了。
“谁说我喜欢陆昀竹了?!”
温落晚快气死了,下意识的道。
她是对陆昀竹有好感,可那也只是好感而已好吗?说到谈婚论嫁还早得很,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了解陆昀竹这个人,就都被云寒给搅合了,她哪里来得及喜欢陆昀竹。
云寒没有理会温落晚的跳脚,只是挑了挑眉毛,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底的寒冰却已经全部融化了。
晚晚说她不喜欢陆昀竹!
是真心说的!
他就知道,晚晚怎么可能放着他这么优秀的人不喜欢,去喜欢那个陆昀竹?!
虽然心里激动,可是,三个月的军旅生涯,已经养成了云寒喜怒不形与色的本事。纵然,此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外表非熟人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云寒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温落晚尴尬得想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那喊,不会让云寒误会她在撇清干系,她喜欢他吧?!
一时间,樱唇微张,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尴尬。
她都在做什么?
怎么面对云寒时,竟然如此沉不住气了。
她还是那个永远气定神闲的温落晚吗?!
正当温落晚羞窘不已,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云寒嘴角轻扬,凤眸柔和,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落晚,“我知道了,不必喊那么大声!”
说完,转身离开,身影略有几分急促,还带着愉悦。
温落晚目瞪口呆,心中小人呻吟。
她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难道人真的一谈恋爱就会智商下降,变成蠢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