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尴尬
那还是九月初,付淮茗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 她还没考驾照, 不会开车,于是缠着景付琰送她去那里。
路上堵车,两个人在车里无聊, 玩儿起了猜丁壳。
付淮茗说下点赌注才有意思, 景付琰欣然应约问她赌什么, 付淮茗想了想, 也没什么好赌的,突然灵机一动,说如果景付琰输了就得陪她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
景付琰当然拒绝,别说他现在是个大明星,完全见光死,没进娱乐圈之前,他也巨讨厌去人多的场合,尤其特别是小女生多的地方。
基本上他一出现, 便有不知趣的人儿循着味黏上来, 那身上的脂粉香水味呛得他鼻子疼,也不知道她们的鼻子是怎么透过层层“气味弹”摸到他在哪儿的。
付淮茗一见景付琰满脸坚决的怂样, 更是觉出自己主意的精妙,采取激将法和诱敌法各种威逼利诱,才终于换得景付琰不情不愿的点头。
景付琰在打赌这方面一向是迷之运气,无论大赌小赌,逢赌必输,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输了之后景付琰索性自暴自弃,也不再乔装打扮,甚至脸上连个墨镜或者口罩之类的遮挡物都没带,大大方方毫不扭捏地进了宴会厅,丁点儿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
一打开门,景付琰便立刻以一副慷慨赴死地悲壮表情闭上了眼睛,等着各路蜜蜂蝴蝶的临幸。
等了半天也没有一个来采他这朵花,景付琰疑惑,犹豫试探着把眼睛张开了半条缝,接下来半只眼的宽度,完全是被他吃惊张嘴时带张开的。
眼前一片漆黑,连着鬼都认不出来,能有人认出他才怪哦。
付淮茗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不过参加摸黑生日会的新鲜感完全掩盖住了整蛊蠢货老哥失败带来的失落,好奇心主宰了她所有的思想,她甚至差点遗忘了被她带来的景付琰。
为什么说是差点,因为在通宵嗨了一夜,宴会结束准备回家时,付淮茗目送大家一个个都乘坐合适的交通工具离开,有些茫然,纳闷自己之前是怎么来的?
瞪这泛着鱼肚白的天边,付淮茗陷入沉思,眼珠转啊转,一个不经意,视线抛到了路边的一辆骚包蓝英朗gt上面,那不是景付琰的车吗?
付淮茗一拍脑门,对呀,是她哥送她来的。
转圈看了一下酒店周围,没有一个人。车子老老实实站在来时停车的地方,那景付琰人呢?
付淮茗一边给景付琰打电话,一边转回酒店找景付琰。刚进酒店就听见前台处有熟悉的铃声在响,工作人员微笑着告诉她这是一群聚会的学生落在宴会厅,他们工作人员去打扫的时候发现的。
见宴会厅已经打扫过,景付琰不可能还呆在那儿,付淮茗想或许酒鬼老哥喝醉把她和车还有手机都给忘了,自己打车走了,于是也就没在继续找他,拿着景付琰留下的手机走出了酒店。
酒店内,景付琰也不过刚刚转醒。
他伸手在枕头下面摸了摸,没有够到手机,揉着宿醉醒来后胀痛的额角,景付琰半撑着身体慢慢睁开眼坐了起来。
就这样半坐着,大脑放空发了会儿呆,双眼才终于能够聚焦,左右扫了眼,认不出这里是哪,室内布局模式是酒店的规格,窗帘把室内和室外隔绝分离成两个世界,辨不出天色。
想不起今天有什么行程活动,景付琰又优哉游哉躺了回去,抱着被子慵懒地蹭了两下,陷入睡眠。
又一次醒来,景付琰是被饿醒的。
他直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掀了一半隐约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他,没,穿,衣,服!
要知道他向来没有裸睡的习惯。
因为小时候裸睡时曾被老妈当着好他的玩伴们,当众掀开过他的被子,从那以后,景付琰对裸睡这项活动有了心理阴影。
他很少裸睡,至少在他认知的私人安全领地以外的地方,他从不裸睡。
盯着床单上的一小块红色不明液体凝固,景付琰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他守了二十五年的处男之身,就这样草率的献出去了?
献给一个他完全不知道是谁的女人?
景付琰觉得眼前的情况他有点儿接受不了,被睡了就被睡了,已造成的事实他无法挽回,但总得让他知道是被谁睡了吧?
记忆卡壳在他豪饮了一杯花花绿绿的酒之后,扶在他胳膊上的一只白嫩的手那里,往后直到他醒来时的所有记忆似乎都被宿醉给偷走了,景付琰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
果然喝酒误事,那天之后,他一连郁闷了好几天……
再回到这边庆功宴上,景付琰先是被脑海里大尺度的画面刺激得脸上微微泛红,当画面切换到对面那人的脸时,景付琰愣了一下,咬牙切齿起来。
这女人,白女票了他还想装作不认识他。
刚刚还在对他暧昧调情,这才多大会儿,就这么饥不择食地勾搭上另一个谈笑风生去了,简直,简直……气死他了!
当日狗仔拍到景大影帝满脸不高兴的提前离开了线垣庆功宴,网友都猜测,一定是景大影帝又遭到了哪个鬼迷心窍粉丝的咸猪手了。
结束了眼前最主要的一项工作,郜栖汐给自己放了几天的假。这几天假她准备去一趟那个已经好久没出现的男人口中所谓的家看一眼,她想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那个人的。
要说她为什么非得执着于确认孩子父亲的身份,其实是源于她内心的一块心病,那是她心底最深处一角的不可触碰。
前生时,她就特别渴望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找到他们几乎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
前生时养大她父母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她的养父母。
她是养父母从贩卖孩子的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早些年养父母生不出孩子,于是买了五岁的她回家,可没想到把她领回家的第二年,他们自己的儿子便出生了。
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了人生中最难捱也最漫长的一段被养父母大骂虐待的生涯。
养父母骂她,说因为买她花光了家里的钱,导致他们没钱养儿子,所以她得给他们挣钱去,养父母打她,因为她多吃了一块肉,因为她早起给他们做饭的时间晚了,也可能仅仅因为他们心情不好……
她起早贪黑,她任劳任怨,她勤工俭学给自己和弟弟挣学费,可结果呢,弟弟拿着她挣来的钱出国留学,在大学期间钓到一个有钱的金发女孩,一家人飞黄腾达去了国外。养父母害怕她打他们钱的主意,于是在离开前和她断绝了关系。
也正是因为极度缺爱,所以在前生时陆思瑾稍微对她好点,她便答应了他的告白,可事实上,她也并没有真正享受过几年陆思瑾的爱就被出轨了。
来到这里,没想到原身竟然也是个孤儿。郜栖汐有时候会想,原身也一定极度缺爱吧。所以他既然她和原身两个人的人生已经都这么惨,且不可逆转,她不能让肚子里这个孩子再过缺爱的一生。
虽然郜栖汐一个人也可以给孩子无尽宠爱,但她知道,那还远远不够,哪怕她并不会和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在一起,她也要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血缘上的父母。
怕过段时间新公司事情多起来,会变得很忙没有时间,郜栖汐想趁这个工作调整期去找到那个男人确定一下。
郜栖汐线垣请假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去七喜实习的乔晏其,两人进了同一间电梯,她去八十八楼,乔晏其去四十六楼,两个人站在电梯里,除了一开始的点头问好之外,再无任何眼神或者言语交流。
尴尬,郜栖汐觉得整个小小的电梯间到处都写满了这两个字。
乔晏其尴不尴尬她不清楚,他一向木着张脸,看不出表情,但她自己真的觉得尴尬。
事情回到那天她被乔晏其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告知了孩子是他的,虽然一开始感到很玄幻不敢相信,但睡了一夜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孩子的父亲是谁本来就和她没多大关系,她只要做好她替原身应尽到的本分,然后其他的,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有那个人存在,能够给孩子一个来自父母双方的被爱围绕的人生就行。
想通之后第二天她就给乔晏其去了通电话,说有事需要和他当面谈一谈。
一见面郜栖汐便直奔主题:“关于你说的负责方面的问题,我想了下,我们需要提前协商一下。”
“什么负责?”乔晏其默了一瞬,疑惑开口。
郜栖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在跟我打哑谜吧?还是,你后悔了?”
乔晏其一脸莫名,“你在说什么啊?”
“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啊,你不是说不让我打掉,说你准备负责吗?你不会真的后悔了吧?”郜栖汐有些生气了,觉得乔晏其可真能装,昨天还是苦苦求她不要打掉孩子的紧张在乎模样,今天又是这样一副嘴脸,故意装傻。
“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怀孕了?”乔晏其眼睛微微张大,惊讶道。
郜栖汐是真的生气了,自己问了他那么多个问题,乔晏其不仅一个问题没回答,还故意装傻充愣抛回给她一大堆问题。
她有点儿想直接离开了,但为了能给孩子一个健全明朗的血亲关系,她还在竭力压制自己,尽力维持谈话过程表面的平和。
“其实我不会要求你对这个孩子提供什么物质方面的关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为你自己的幸福人生奋斗时,能够每隔一段时间抽个空,陪陪她,在精神上给予她父亲的爱。”郜栖汐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给他。
乔晏其这次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并不是你孩子的父亲,事实上我也是刚才才得知你怀孕这件事。”
“那你昨天的电话,你……”郜栖汐看着他诚恳的表情,有些不确定了。
乔晏其这会儿脑子才转过弯来,他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然后朝她露出了歉意的笑,“对不起,应该是我昨天那通电话里说的话让你误会了,对不起,其实那天我说的是……,我说的并不是你。”
“你说的不会是……”郜栖汐也回过劲儿来,讶然出声,顿了下,她做了个“付”发音的嘴型。
乔晏其犹豫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郜栖汐虽然还是很震惊,但做人的基本礼仪和素养让她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强行转了话题。
但因为两人心思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接下来几乎是全程尬聊模式,直至撑到了这餐饭结束。
之后的几天,因为忙着公事,两人在学校又都有课,并没有刻意避开,但两人还真就一次面也没见,见面也都是忙着事情行色匆匆错身而过。包括通知乔晏其从线垣转到七喜,也是因为两人“档期”对不上号,通过社团的另一位去七喜实习的同学传的话。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自那次尴尬会面后的第一次单独见面,嗯,还是很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热腾腾的第一更送上,第二更大概在八点半!
☆、第十八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