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他会不会在
小刘似乎是料到如果自己说是别人，最终也会被拆穿, 索性直接招了自己, “你说文件？是黄色封面那个？是我动的。”
“哦？是你？”郜栖汐一脸意外，着急道，“那文件现在在那儿, 你快拿出来。”
“我扔了。”小刘挠着头, 内疚着张脸, 似乎也挺着急, 他解释道，“郜总你不是让我关办公室门吗，我见你桌上台灯亮着，就想着顺手给关上，结果不小心把杯子里面的水洒到了桌上，弄湿了文件，我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给扔了, ”说着站了起来, 急匆匆补充道，“并没有扔到垃圾桶里, 还在我那里，我现在就拿过来。”
说完就要动身去拿，郜栖汐再次喊住了他，“不必了，我还有备份, 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比较好奇，想跟刘师傅讨教下。”话音落地后，她一抿唇两边勾起，牵出了一抹笑，娇媚极了。
没想到小刘思维还挺灵活，那天她的确是忘了关台灯，桌上的确放着杯水，不过他应该没想到，那水就是特地为他准备的吧？
郜栖汐手敲了敲桌子，在等小刘彻底转过身坐下来，小刘半曲着腿，不住抖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和她差一辈儿的女人。
明明是二十正稚嫩的娇俏年华，却在身边端出无形的气场，偏偏还异常和谐，甚至那股说不清的气势压迫，会常常让人忘了她不过是个大学生，而且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他之前是怎么会产生出一切都不会被发现的错觉？不，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瞒过她，不然也不会做好两手准备，他只是被钱给诱惑住了，要不是家里急需用钱，这里待遇这么好，有未来可期发展前景和体恤员工的老班以及温暖友善的工作环境，一切一切都那么好，他怎么舍得……
小刘越想越后悔了，懊悔在胸腔中慢慢发酵，他忍住想要忏悔的冲动，缓缓闭上眼又猛地睁开，使劲收了下拳头，不长的修剪的整齐的指甲在手心留下了白中泛青的月牙痕迹。
不行，他在心里劝导自己，还没到最后，还没发展成最差的结果，他绝不能轻易被这表象骗了，万一郜栖汐只是在试探他呢？为了这丁点儿“万一”的可能，他也要再撑一会。
强自镇定地擦了擦额角上的薄汗，小刘把手放在腿上，按压下想要迈开腿逃脱出这逼仄空间的冲动，他开了口，“什么问题？郜总您将便是。”
郜栖汐看了一眼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小刘，只一眼便又收回目光，看来他还准备坚持最后一波的负隅顽抗呢。
也是难为他了，估计心里忐忑到无法思考了吧，居然改口称呼她为“您”，公事大半年，这还是头一回。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她也跟他好好唠一唠嗑。
比起小刘的紧张不安，郜栖汐简直要放松到极点了，她闲散地半倚在沙发靠枕上，两手捧着热水，吹一下喝一口，“你确定你是去关台灯，而不是直接去翻了文件夹？”
小刘还真的摆出思考的动作沉思了一会，“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不小心碰到了文件夹，我不记得了。”
“刘叔啊，”郜栖汐叹了一口气，“您难道没看出我刚刚一直在给您机会，让您自己主动承认吗？实话告诉您，我全部都知道了，关于智恒找你的事情，也包括你妻子生病住院的事情，您确定不再仔细回忆一下您到底动那份文件没？”
小刘见自己丑陋的行径就这样被她直白的点了出来，虽没挑明，但这意思分明是早把他的底细给摸透了。
他明明该全身出冷汗，大脑一片空白，可是这会他大脑奇异的清醒，整个人也慢慢真的淡定下来了。
这不就是最坏的结果了吗？大不了就是在这一行干不下去，反正还有那条后路可走，出了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他还能怎么办呢？
难道要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为自己所作所为检讨，保证绝不再犯？
不，他做不来这个，既然犯了错就该承担，去下跪求一个女儿辈的，让她宽恕自己的错，想想就觉得荒唐，他这张老脸已经丢够了，不能再跌份掉价儿了。
现在他能做的，该做的，就是陪着把这幕戏给唱下去，让郜栖汐不受任何干扰去下决断，如何处置他这个内奸。
想到这里，他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脸，一言不发。
郜栖汐叹了口气，“我实话跟您说吧，其实那杯水我是动了手脚的，除非文件夹被翻动，否则不可能被打翻。”
“你为什么这样做？故意让我没法处理文件，只能带走？”小刘本来想问她，但问题刚出口，内心便已经有了答案。
郜栖汐给他解释，“其实如果你直接把文件拿到一旁看，完全不会把水洒到上面，但我猜你一定太心急了，迫不及待想要验证我拿到证据没有，看到文件夹便急不可耐翻开……”
“其实我并不是很确定那个人是你，当你拿走之后也尚且不能肯定，可是你拿走文件之后，又立刻去了机房调出监控，把那段记录给删除了，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你的用意。”
“甚至，我都做好了你会抵死不准备承认的准备，你不知道吧，你那晚所有的活动，都被淮茗录了下来。”
郜栖汐又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这句感叹是发自内心的，“其实你若是多思考一步，完全可以不用上当，我也就不能这么顺利揪出内奸是你，你想想啊，傅崇晖不过是一个我聘来打官司的律师，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给我送来证据？”
小刘听完这些也跟着苦笑感叹了一下，“是啊，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不过事情败露就是败露了，我也无话可说，郜总直接把我爆出去吧，我愿意为七喜公开澄清。”
“不用，”郜栖汐直接拒绝了，“智恒的龌龊行径我肯定会让公关部一字不漏的陈列出来，我也已经向智恒发了律师函了，到时候胜诉公告就是印证七喜清白最有利的证据，用不着你露面，到时候上法庭上做个证就行，我会让傅崇晖为你辩护，争取抹消你的错处。只是，恐怕七喜也不能让你继续再待下去了，我会联系人事部，到时候你交一封辞职信上去就行。”
“郜总，”小刘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把这个场景弄得更糟糕，可他还是没忍住，鼻头一酸，眼眶唰的就红了，眼珠上附上一层薄雾，他声线微哑，带着一丝哭音，“我以为你会……，没想到你还愿意宽恕我，容我在这一行待下去，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这人嘴笨，也不会说什么漂亮的场面话，但，郜总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郜栖汐象征性拍了拍他的背，“说实话，我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理解你的难处，懂你的不得已，给你妻子好好看病，我正好认识一个乳腺科的医生，一会我把电话发你手机上……”
她继续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只是以后别再做这种违法的事了，你自己内心也受煎熬，万一被揭发了，进了监狱，你让一直仰仗你生活的一家老小怎么办？”
小刘走出公司大楼时心里还在后怕着，庆幸着，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幸亏他遇到了郜栖汐，而郜栖汐也愿意放他一马，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遇到了一个其他老板，会有什么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官司没打成，智恒方面强烈请求庭外和解，并一再做出让步，愿意出面道歉，澄清七喜的清白，还愿意承担赔付七喜在这段时间内所遭受的一切经济和名誉损失。
郜栖汐当然同意，打官司成功最好的结果也不在乎是这个，而且打官司还要考虑小刘犯案涉及程度问题，庭外合解还节省时间，可以让早些为七喜正名，她何乐而不为。
只是，智恒为什么这么坚持要求一个对他们公司发展极不利的要求，郜栖汐有点想不通了，若是他们找一个厉害一点的律师，就算官司失败，也绝对会比这个结果要好一倍不止。
直到傅崇晖提醒她，上头有人盯智恒很久了，早想找机会查一查他们公司的帐，郜栖汐才明白过来。
智恒怕是账面不干净，内里面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旮旯绕绕，害怕法官借此发挥，查一下不能查的东西，到时候被搜出来，后果比现在还要不堪设想千万倍，所以才会巴巴主动提出庭外和解。
得知这些内情后，郜栖汐故意摆出一副不大高兴的神情，她问傅崇晖，“既然你猜到了这些，为什么不故意多敲诈智恒一笔，好收拾一下它出气？反正他们财大气粗，我猜多一千万少一千万也没差。”
傅崇晖无奈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上面多的是人盯着智恒，只要它一犯错，自然会有人收拾它。”
“也是。”郜栖汐刚刚本就是开玩笑，她们七喜虽然现在看着一千万还有点眼红，但总有一天他们也会钱多到不把那点儿放在心上！
从智恒公司回来的路上，傅崇晖开着车，郜栖汐拿手机低头浏览着网页，智恒道歉声明已经发了出来，她们公关部门也早已发布了澄清函，网友们的态度几乎都是偏向七喜一方的。
甚至还有人觉得七喜刚刚成立不久就遇到这么多问题，历尽艰辛，为七喜祈祷以后发展顺顺利利，一路红火，还获得了不少点赞。
等着红灯，前面就是十字路口，傅崇晖问她，“回公司还是回家？”
“回家。”郜栖汐想也没想回他，最近打官司累死了，她今天要好好休息下才行。
回家两个字刚刚吐出口，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今天提前回去也没跟他说，不知道他会不会在门口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会不会在捏？
☆、第四十七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