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善变者
广成子表情很冷，“你非要我拦我不成。”
金灵圣母愠怒，“是谁在咄咄逼人。”
广成子和金灵圣母的孽缘得从三清还没分家前说起，这两位都是圣人入门弟子，又是头几个，深得三清疼爱，可以说要什么给什么。至于为什么吵了，原因很简单。
广成子不喜欢金灵圣母，认为女子难养也，成天撒娇卖痴不学好。金灵圣母也不喜欢广成子，觉得对方没脑子，做事冲动，自己还得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两人见面无言，没过多久通天和元始大吵一架，三清干脆分家，跟着自家师尊走的弟子在心里松了口气，暗想道，幸好和那傻逼走了（终于和这蠢货分了）。
一晃千年功夫过去，当年的少男少女摇身一变，收了徒弟做师尊，身份变了，脾气是一点都没变。
这两人互不相让，就快上架全武行时，通天从里头走出来，见一群人围在那，莫名其妙，“你们站这干嘛？”
不等金灵圣母打小报告，通天眼尖瞧见广成子，心情不太好，心道不是说来的是大哥吗？怎么来了个二哥的徒弟。通天猜到元始要搭老子的顺风车过来，心里头不痛快，不爽归不爽，发作小辈这种事通天是不会做的，和颜悦色问，“怎么就你一个，玄都呢？”
广成子上前给通天行了全礼，他身后江海凝光，紫气漫天，天光破云处两道身影若隐若现。广成子不曾察觉，“回通天教主，晚辈特来送还金霞冠。”
多宝道人嘴唇抖几下，眼里头的光明明灭灭，最终黯淡了下去。其余教众是敢怒不敢言，通天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他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强忍怒意问，“为何你来送还我截教门人的法宝？”
广成子昂首挺胸，大义凛然道，“火灵圣母追杀我阐教弟子，姜子牙性命垂危，险些断送西周大业。为保西岐，晚辈不得已痛下杀手，取了火灵圣母的性命。如今她已魂上封神榜，待封神结束，入职天庭。”
广成子说的是理直气壮，有理有据，好似自己就是正义的小伙伴，天道的清道夫。完全无视了通天越来越黑的脸，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云头下来两人，一个是通行证老子，另一个是被江云叫来的元始。
通天一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怕小的受欺负，他这个老的来撑场面。
“元始！你忒不要脸！”
纵使现在法力全失，被通天指着鼻子骂，元始依旧高高在上，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胆怯。他微微侧首，余光停留在广成子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又胡闹什么？”
老子替元始打抱不平，“你二哥不放心你，特与我一同来探望你。哪知你见面便骂人，通天，你过分了。”
通天冷笑一声，“打杀我门下弟子叫不放心，好，很好，改日我携诛仙剑到你玉虚宫，帮你养养凝神养气的功夫。”
多宝道人适时站出来缓解气氛，解释事情缘由，“启禀大师伯，广成子打杀我座下徒弟，致使我徒儿含冤而死。弟子痛失爱徒心绪起伏，再见爱徒遗物不免激动，这才和广成子起了口舌。”
他语气低落，神情灰败，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姿态，叫通天心疼得紧，老子也偏向多宝道人，觉得广成子实在过分，正想安抚几句，元始开口了，“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老子，“……”
分家是有原因的，真的。
“那我杀了广成子，也合该是他技不如人，死了活该！”
通天直接祭出青萍剑，剑尖指向广成子，剑气凛冽，直扑广成子而去，这青萍剑是一等一的法宝，广成子哪曾领教过，毁天灭地的剑气压得他脸色发白，胸口气血翻滚。
“通天！”元始厉声道，“堂堂圣人对一个小辈出手，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
通天听到这话直接笑出声来，眼里藏着哀伤，“你徒弟杀我徒孙是技不如人，我杀你徒弟就要背上骂声，在你心里是不是徒弟比兄弟更重要。”
“你说话啊，二哥！”
元始避开通天的眼神，他看着广成子，终是阖了眼避开回答，“跪下。”
广成子不敢置信，“师尊……”
“我说跪下！”
多少双眼睛看着他。老子的，通天的，多宝的，还有叫不出名的截教弟子，广成子咬牙倔脾气上来，“我不跪！”
“我阐教顺应天命助西岐，火灵圣母为报私仇追杀我阐教门人，我杀她何错之有！”广成子上前一步，青萍剑不退不让，没入胸膛半寸，广成子瞬间白了脸，鲜血顺着血槽流下，溅开几朵血花。
“好，有骨气。”通天连说了三个好，今日他截教算是和阐教结下梁子了，不杀广成子截教弟子咽不下这口气，杀了广成子元始和自己不死不休，既然都是死路，他何不杀了广成子给弟子们出气。
青萍剑再入皮肉三分，通天正想一剑结果了广成子，一只白皙分明的手伸过来握住剑身。
剑锋划破肌肤，鲜血顺着指缝溢出，留下一道道血痕，红与白的对比是惊心动魄的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元始微微蹙眉，疼痛使他失去一贯的冷静，语气中多了三分不耐，“莫再胡闹。”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老子上前抓住元始的手腕，示意通天收回青萍剑，低头翻看上头的伤势，青萍剑何其锋利，元始又未做任何保护，一剑下去血肉中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老子叹了口气，“都退下。”
一群截教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攘着不情愿退下了，临走前三霄担忧看向这群沉默的人，暗道今日这场如何能收？
广成子打死火灵圣母在先，不肯认错在后。通天又不是忍气吞声之辈，截教弟子个个善恶分明，此等大仇必要报，元始又不是个肯低头的人，这结如何能解？
老子替元始包扎好手，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多宝道人身上，“多宝，火灵是你的徒弟，广成子如何处置就交于你。”
老子嘴里说着随你处理，眼里却是另一个意思，他在对多宝道人说。
算了吧。
再争下去两败俱伤。
多宝道人心凉如水，袖袍下的手慢慢攥紧，一字一句道，“大师伯，众怒难消。”
言下之意就是不死不休。老子心绪难得起了波澜，头疼起来，他记得开战之前都还有来往，几日功夫不见，就演变成今日光景，他问通天，“你呢？”
通天走到多宝道人前，答案很明显。
说他护短他也认了，多少弟子死在阐教门人手下，之前的修行尚浅，道行不足，入封神榜也算落个好处，火灵是三代弟子里的佼佼者，根本不用上封神榜，也被阐教人打杀。他要是再忍下去，有何颜面见众弟子。
“也罢。”事已至此老子再力挽狂澜也没用，只得先带走元始和广成子，将眼下事情大事化小。临走前通天叫住老子，只问了一句。
“大哥，你要帮哪边？”
老子闭上眼，通天这句话问他痛处，他狠了狠心，不想就此断了兄弟情，“我谁都不帮。”
元始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熟悉的困意传来，他知自己即将失去身体控制权，不敢在此地做过多停留，急于想要离去，哪知通天和老子聊完还要和元始聊聊兄弟情。
“二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两教教主，再无三清。”通天眼圈微红，抿紧嘴看向元始，在等元始最后的恩断义绝。
“我……”元始身体摇了摇，心道通天废话太多，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还未凝固的伤口再次渗血，被通天等人看在眼里。
“随你喜欢。”元始冷冰冰丢下这句，唤来青鸾，头也不回上了丹辇，竟是不管一旁的老子和广成子，直接吩咐青鸾，“回玉虚宫。”
龙啸凤鸣，霞光漫天，白龙腾云驾雾，载着阐教最尊贵的圣人离去。老子遥望丹辇，终是叹道，“若不是他心里还有你，岂会狼狈离去。”
通天自然也看见了滴血的右手，元始临走低垂的眉眼，隐忍的表情，无一不在说明主人的纠结和不舍，明明同他一样煎熬，为何还要强撑？在二哥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想来想去通天又把锅扣在广成子，要不是他来惹事，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和二哥把酒言欢，推心置腹了。
想到这里通天没好气道，“都怪你。”
老子颇为赞同，指责广成子做事不分轻重，“一教首徒，凡事三思而后行。”
胸口受伤的广成子心里更受伤，元始丢下他独自离开，广成子就很难受了，后头两位圣人还来个点名批评，广成子只觉喉头腥甜，就差吐血表示冤枉。
他捂着胸口拼着最后一口气想说自己没错时，飞走的丹辇复归，元始从里头走出来，眸中冰雪初融，万物生发，极其温柔道，“通天。”
广成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元始：我元始，就是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和通天讲和！
江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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