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萧琅抱着两个哭闹后睡着的孩子漫山遍野地转悠, ai亦步亦趋地飘在他身边, 嘴里“劈里啪啦”跟他讲最近几年发生的事, 讲他对庄衡如何如何好,又讲庄衡为他做了多少,尤其着重强调庄衡为了救他甘愿放弃一切。
[弟弟你真是好没良心,主人现在被踢出空间了, 你不拉他进来就算了,还特地去王宫里招惹他一下, 逗猫也没这么逗的, 真讨厌, 主人肯定恨死你了。]
[而且两个宝宝都很想主人, 根本不是你哄两句就能好的, 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送出去?]
[……最好也把我送出去,我也想主人了……]
萧琅听他说了那么多,心里自然有触动, 可毕竟只是口述,缺少那份记忆,再刻骨铭心的感情听起来也像镜中花水中月。
ai看他不吭声,只到处寻找,气哭了:[你还找什么呀!你的鹤鹤被你亲手扔出去了,你找死了也找不到他!]
萧琅叹口气:“我不是在找鹤鹤, 我在找我的记忆。”
ai瘪嘴:[记忆还能找?这里已经大变样,一点现代元素都没有了,之前的仓库、功能区全都不见了, 你上哪儿找去?]
萧琅道:“你不是说我醒来时,黑雾捣乱了?我的记忆就算丢也不可能丢到外面去,自然还在这地界中,找找总能找到的。”
ai将信将疑:[这么说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萧琅抬手在两个孩子头上摸摸:“不能不信啊,这两个小家伙都是我的血脉,我却不记得鹤鹤何时为我生过孩子,我也不可能与别人生。”
ai破涕为笑,激动得不行:[啊啊啊啊那你快找!好好找!]
两个小家伙迷糊着醒过来,揉揉眼睛,一看面前的还是父王,赶紧扭头四处寻找,找着找着哭起来:“爹爹!我要爹爹!”
“好了好了,不哭……”萧琅在揉揉他们的脑袋,“为父带你们去找爹爹。”
两个小家伙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骗人!爹爹不在这里!我要爹爹!你把爹爹扔出去了!”
萧琅:“……”
ai急忙道:[你们父王失忆了,正在寻找记忆呢,等把记忆找到,爹爹就回来啦!]
两个小家伙已经和ai统一战线,对ai的话还是很信任的,立刻不闹了:“真的?”
黑毛球用力点了点头:[嗯!真的!我发誓!]
两个小家伙顿时高兴起来,抱着萧琅用力在他脸上亲亲:[父王快找!好好找!加油找!]
说完从他臂弯里跳下来,手拉手在开始四处撒野:“我们帮父王一起找!”
萧琅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的身影跑远,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抬手在虚空中一划,面前出现一面屏幕。
ai瞪大眼:[你开直播干神马?]
萧琅道:“这不是直播,是镜子。”
ai等了等,果然没看到观众的弹幕,但镜子里的画面和直播平台是一模一样的,他见萧琅在画面中轻轻点了一下,里面竟然出现了很多按照时间排序的视频。
他凑过去仔细看,发现满屏都是庄衡以前直播的镜头,惊讶问道:[这是历史直播的视频回放吗?]
萧琅手指在上面划动:“用那个世界的话来说,算是吧。你们去一趟倒学会了不少那里的新奇物,连我这镜子都被你们改造了。”
ai疑惑道:[如果我和主人以前就和你在一起,那我们为什么要去现代社会?]
萧琅手又在面前一划,眼前出现黑雾被压在山下的影像,他指着影像道:“当年与黑雾大战一场,双方都元气大伤,我怕连累鹤鹤,将他送去异世界,想不到黑雾竟分出一缕精魂跟过去,我察觉后赶紧也分出一丝神识去追击,没想到那世界竟半点灵气都没有,我们去了那里反倒被困住。”
ai满眼惊叹:[竟然是这样?]
萧琅将黑雾的影像抹去:“刚醒来时,我以为鹤鹤还在那里,有心去寻找,这才没有立刻将镜子收起来,不然哪会乐意让那世界的人窥探?”
ai兴奋地凌空翻了个跟头:[我们就是从那世界来的啊!所以主人就是你的鹤鹤!]
萧琅笑了笑,挑了最近的几个视频打开。
ai立刻将心神转移到画面中。
萧琅将庄衡的最后一次直播看了好几遍,看着看着便生出一丝心悸的感觉,他伸出手隔着屏幕去摸庄衡的脸,轻声说了句:“傻子。”
ai悄悄吐槽:“要摸出去摸啊……”
萧琅又将黑雾捣乱的那段视频循环播放,看过几遍后收起镜子,闭上眼。
ai紧张地看着他。
半晌后,萧琅睁开眼,大步往前走。
ai赶紧跟上。
萧琅走走停停,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一棵树下站定,他抬头看向树顶,一片洁白的羽毛从树叶间缓缓飘落下来,他伸手接住,低头在羽毛上摩挲。
ai道:[哦,这不是羽毛,是你那片玉!]
萧琅看着鹤羽形状的玉片,眼前忽然闪过一幅画面,画面中少年模样的自己将玉片从身上摘下来,系在一只鹤的身上。
少年低声道:“不知你听不听得懂我的话,若听得懂,还请为我保管此物,若听不懂……”
萧琅紧紧盯着玉片,心悸更甚,他将玉片举到眼前,玉片在他手中慢慢变成一根真正的鹤羽,他在鹤羽上轻轻抚摸:“这是你本来的模样。”
ai急切问道:[想起来了吗?]
萧琅没说话,继续往前走,走了许久后忽然停下来。
两个小家伙蹲在草丛里大呼小叫,抢着要将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交给父王。
萧琅走过去在他们头上摸摸,将东西拿过来,是一张牛皮纸,纸上只有简简单单几句话,附带一个签名,一个指印。
萧琅颤抖着手轻轻摸上那鲜红的指印。
两个小家伙抬头看他,又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彼此对视一眼,互相捅捅胳膊,凑到一起咬耳朵。
“父王怎么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让他伤心了?”
“父王答应要找爹爹的,我们以后不闹了。”
“嗯嗯,不闹了。”
大宝抬头去扯萧琅的衣袍,二宝踮着脚去拉他手:“父王……”
一滴泪落在纸上,慢慢渗进鲜红的纹路中。
片刻后,萧琅将牛皮纸珍而重之地收进怀里,弯腰将他们抱起来:“走,父王带你们去找爹爹。”
两个小家伙乖乖点头:“嗯。”
此时外面已经风云变幻,邹国兵临城下,邹公将仙君妖魔化,以“仙君藏起天子意图篡位”为由,要求交出仙君,朝中大臣不允,邹国大军破城门而入,杀进王宫。
一场突如其来的政变,王城立刻变了天,仙君被俘,大臣与诸侯国的国君皆被控制,邹国兵马入驻王城,邹公坐上王位。
“将这假冒的仙君拖出去,当众行刑!”
邹公发下第一道旨意,满城皆惊。
囚车驶出王宫,车轮碾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庄衡戴着镣铐坐在囚车里,随着囚车摇摇晃晃,想不到自己竟有这样的一天。
前面忽然传来哭声,庄衡抬起头,发现街道两侧已经站满了百姓,多是妇孺,所有人都看着他,眼里含着泪,这一声哭像是扯动了所有人的神经,一时间众人纷纷跪地,大哭不止。
“仙君——”
“仙君——”
庄衡低头吸了吸鼻子:“操,还能不能穿回去了?”
囚车快到刑场时,前方传来呼喝声:“放开仙君!放开仙君!”
庄衡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前面路上竟站满了人,人多到似乎全城的青壮都过来了,他们浩浩荡荡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个手里拿着吃饭种地的家伙什,高声呐喊。
“仙君是被冤枉的!”
“奸贼快放开仙君!”
“你们休想将仙君带去刑场!”
庄衡都快被感动哭了,又低头吸了吸鼻子。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囚车自然无法再前行半步,士兵们拿着长矛□□驱赶,仍是赶不走源源不断涌来的百姓。
很快,坐在宫里的邹公被惊动了,他气急败坏,直接从宫里策马奔出来,赶到现场后被这阵仗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身边的随从问:“怎么办?”
邹公气得从马上跳下来,跑上城楼,对着下面作势欲喊。
一名小兵迅速给他递过来一个高音喇叭。
他皱眉:“这是什么?”
说着被扩大的音量吓一跳。
小兵献宝似的说:“这是仙君的仙器,可作扩音之用。”
邹公气得一脚将他踹翻:“仙君的东西拿给我做什么!”
踹完想了想,又走过去将扩音器从他手里夺过来。
小兵:“……”
邹公举起扩音器,对着下面喊:“这些愚民皆已被邪物蛊惑,他们是邪教!阻拦的全都是邪教之徒,杀无赦!”
底下的士兵们都被惊到了,看看面前的百姓,紧张得直咽口水。
这可是要……天打雷劈啊……
邹公继续喊:“踏着他们的尸体也要过去!今天谁敢阻拦,谁就是反贼余孽!格杀勿论!”
庄衡气得差点吐血,急忙站起来。
四周的百姓们立刻安静下来,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庄衡苦笑了一下,扬声道:“你们的心意我都收了,不过我虽不是邪物,却也的确不再是仙君了,我已法力尽失,今后不能再为你们做什么,你们家中都有老小,不必为我一个废人拼命,都赶紧回去吧!”
现场的壮汉们嚎啕大哭,纷纷跪拜在地。
“仙君不能死啊!”
“若没有仙君,我们早就饿死了!”
“是仙君救了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想杀仙君,就趟着我们的血河过去!”
庄衡眼眶滚热,低头深吸口气,再抬头时忍不住哽咽出声:“你们真的不必如此……”
“谁想杀仙君?”
天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这声音异常空灵,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而来,又像是近在咫尺。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震住,纷纷抬头。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半空中,不待众人眨眼,人影已经近到眼前,站在城楼上的邹公看清来人后吓得腿一软,“扑通”倒在地上。
百姓们不久前才送过亲征的天子,现在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萧琅,顿时沸腾起来。
“天子!是天子!”
“仙君没有骗人!天子果真是神仙下来历劫的!”
“天子回来了!天子回来了!”
百姓们纷纷为萧琅让开一条路,萧琅朝囚车走来,越走越快,同时抬手一挥,将囚车与庄衡身上的枷锁拆了个稀烂。
他大步走到庄衡面前,自责怜惜爱意等诸多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庄衡怔怔看着他。
萧琅用力将他抱住,恨不得将他嵌入自己的胸口,半晌才哑着声音低声唤他:“鹤鹤!”
庄衡闭上眼,强撑了许久的精神力有些虚脱,软软靠在他身上。
萧琅抱得更紧,贴着他冰凉的脸:“鹤鹤……你打我吧……”
庄衡深吸口气,睁开眼,张开嘴一口咬在他肩上。
萧琅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心里疼的慌:“我错了,你随便咬,哪里都给你咬!”
庄衡又换一边肩膀咬,咬得死死的。
萧琅眼眶赤红:“鹤鹤,我这就跟你回王宫处理政务,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些扔出来的猪兔鱼,我们再带回去接着养,我……唔……”
庄衡抬起头,泄愤似的咬住他喉咙。
萧琅艰难地吸了口气,按住他后脑勺。
“……给我留条命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还有小可爱给我投雷、灌溉营养液,惭愧惭愧,非常感谢!也感谢所有一直追文的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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