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院子里的蓝楹花突然开了,开得不合时节。
池南音看到满树蓝花开,笑着直叹:国师牛逼!
牛逼的国师他坐在蓝楹树下,飘飘摇摇飞落的蓝花不沾他衣衫,铺在他脚边,白色的鹅卵石小径间缀着蓝色小花,雅致清幽。
他抬头看到池南音站在门口,笑着招手:“过来。”
池南音回神,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托着腮笑看着他。
只是过了一夜而已,她觉得晏沉渊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不再见半分颓态,又是那个日天日地六亲不认的反派国师了。
“国师,展危呢?”池南音没见到展危,可以前展危无论何时都会跟在晏沉渊身边的。
“他有事要做。”晏沉渊笑道,“过些时日便会回来。”
“好吧。”池南音靠在他腿上,“那我陪着你。”
晏沉渊手指梳进她发间,笑着问:“你最近好像没怎么跑步了?”
池南音坦坦荡荡:“健身的精髓在于鸽。”
晏沉渊理了一下她这个话,但到底是回过味来,忍不住好笑,懒散就懒散,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借口。
“还是要好好跑的,你不是说,身体健康很重要?”晏沉渊笑道。
“明天,明天起我再开始跑。”池南音躲懒,撒着娇地往他怀里钻:“今天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晏沉渊看着自己从自己胸口钻出来的小脑袋,满目的怜惜与温柔,抱着她躺在藤椅上,问:“那今日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没有,就想抱着你。”
“想占我便宜啊?”
“我想占你也不给我占呀,国师你看,我们都要死了,是不是应该死前尽情狂欢?”
晏沉渊忍俊不禁,好笑道:“你怎么这么好色呀?”
池南音找到他那颗诱惑得要命的小痣亲了一下,一点也不害臊地说:“那谁叫国师你美色可餐呢?”
晏沉渊扶着她的后脑勺,兀自失神,他说:“怀上晏氏血脉的女子,是会死的。”
“哈?”池南音一愣。
晏沉渊低头看她,笑说:“晏氏血脉中有一道符篆,你是见过的,就是我眉心那一道。它与魂契互相呼应,代代相传,符篆过于强横,自幼便刻印在胎儿身体里,会将母体精魂血气吸收殆尽,生下孩子那日,母亲便会死去,我的母亲就是这样死去的。”
池南音听直了眼,咽咽口水,感概道:“你们家的人也太惨了吧?”
“怎么说?”
“稍微有点良心的人,一辈就只能……一次?”
晏沉渊笑得身子都要发抖,说:“为什么只能一次,生下孩子之前多几次不就行了?”
“也对哦。”池南音点点头,“但你们家的人还是好惨啊。”
晏沉渊却说:“逆天而行的血脉,自然不为天容,本就是这个理。”
池南音坐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可是我反正要死啦,我不在乎,我们试试吧?”
她真的是绞尽奶i汁地想睡国师!
晏沉渊笑得停不下来,他终于等到了池南音发挥祸水妖姬的本领,但她这个明明白白堂而皇之直线勾引的色i诱,也未免,太过直白了吧?
说好的欲说还休欲拒还迎呢?
这跟他想得不太一样呀。
晏沉渊大手捧着她的脸,她的脸很小,一掌就能覆下,笑得弯弯的眼睛澄澈清透,干净如山涧中的溪水,不染半丝纤尘。
他的另一手,自池南音的腰窝处往上,最后落在她颈后某处穴位上。
池南音笑着凑上前,亲了亲晏沉渊的眼睛,然后靠在他肩上,声音轻轻地:“国师,你不可以拿走我的记忆哦。”
晏沉渊停在她颈□□位上的手指一顿,心间迸裂。
她怎么会知道?
“你现在肯定在想,我怎么会猜到的,是吧?”池南音有些得意,声线都往上扬起来,“哼,我才没那么笨呢。”
“池南音?”晏沉渊声音发紧。
池南音骄傲地说:“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想让我活下去,你还给了我玉骨珠防身,摆明了是想让我活到很久很久以后嘛。可是我又说过我一个人活不好,你也不可能会让我余生活在痛苦中,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忘了你。”
池南音说得很平静,不起波澜,“国师,其实很早以前你就已经想好要这么做了,对不对?”
“所以我姐问你的时候,你会嫌她多事。因为在你看来,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忧心,你早有准备。”
“但国师,你不可以这么做,这是属于我的回忆,你不能拿走它。”
“还有啊,我以前看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狗血失忆梗了。还是那种,谁都没忘,偏偏只忘了最重要的人的失忆,简直把人虐出心脏病来,总之,你不可以这样!”
晏沉渊听罢,半晌不语。
放在她后颈处的手指缓缓松开,揽在她肩上。
他险些忘了,他的小姑娘笨是笨了点,但心思通透,认真琢磨一件事的时候,总能琢磨出不一样的道理来。
可要怎么形容晏沉渊他满心的酸涩和苦楚呢?
他自以为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给池南音铺好了一个最无忧平坦的未来,他甚至不在意以后的池南音会彻彻底底地忘了自己。
他本只想让池南音从此人生太平,岁月宁静。
他习惯了万事不挂心头,更习惯了万事尽在他掌握。
可眼下,怎么了?
他揽紧了池南音的肩头,紧闭着双眼,过于用力,眼皮都有些细微颤抖。
“你会活得很痛苦。”他说。
“那可不一定,我这个人很坏的,搞不好过段日子,我自己就把你忘了,然后去喜欢别人,你又不在了,可没人斩我的桃花运。”池南音却笑着说。
“我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我漂亮呀,我是个漂亮的笨蛋,这样的白痴美人最招人喜欢了,对不对?”
她抬起下巴,笑望着晏沉渊。
晏沉渊睁眼,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眼色有些狠:“你敢?”
池南音故意道:“人要变心这回事,就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很难说的哦。”
“娘要嫁人我是管不了了,但天要下雨,我却是可以管的。”晏沉渊却道。
池南音笑得在他怀里打滚:“你好烦啊,我打个比方而已嘛哈哈哈。不敢不敢,我宁死不变心,生生世世只喜欢你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池南音那通乱七八糟的话,总之国师他又叒叕插手剧情了。
他抬手就把池澈的气焰拍灭了。
顾凌羽的内心,是复杂的。
作为天选之子的帝王,他感觉他一路都在躺是怎么回事?而且带他躺的这个人还是以前的死敌?
晏沉渊抬抬手就能搞定的事,他要费尽力气才能勉强得成,池澈作为他帝王路上最大的危机,晏沉渊一巴掌就给他拍死了。
顾凌羽再次陷入沉默,不由得认真思量,这晏沉渊他要真的想搞死大乾朝,自己到底需要多少个复活甲才能跟他玩?
请问,被敌方带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顾凌羽:谢邀,人在王宫,刚下早朝,圈内人多,先匿名。
以下是八千字的复杂情绪。
简而化之:爽得有点憋屈,憋屈着爽,这他妈的就很离谱!
他带着这种复杂得不知道怎么形容好的情绪,出了趟宫,当然不是去国师府,而是去瑞亲王府。
瑞亲王府里的那对佳偶情绪也复杂。
大家都觉得,这世上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晏沉渊,另一种其他人。
顾鹤溪给三人各倒了一杯酒,笑着说:“我实不明白,以前你父皇在位时,到底是向谁借的胆子,一直给晏国师泼脏水,也不明白,以前朝中的臣子,到底是何等想不开,才非要与晏国师作对。”
池惜歌失笑:“大概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她这话既是说别人,也是说她自己。
她上辈子是吃错药了吗?居然妄想着扳倒国师,以匡大义?
鬼的大义哦,晏沉渊他就是大义本义。
顾凌羽饮酒,仰天长叹:“我忽觉,这天下都是他送给我的。不对,是他看不上,赏给我的。”
“有此觉悟甚好,以后且莫得罪国师。”顾鹤溪摇头叹笑。
“得罪国师好说,且莫得罪了国师的心上人。”顾凌羽笑道。
“说到这个,惜歌,四妹好似有些日子没来府上了?”顾鹤溪问池惜歌。
池惜歌望着杯中酒,轻轻叹气。
她如何还会轻易出府呢,怕是想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陪晏沉渊吧?
“我听说,我们先前看上的那个苏城的那处宅院,有人先买了。”池惜歌看着顾鹤溪,“你猜是谁?”
“国师?”
“嗯,展危先去了,听说,还着人挪了一株蓝楹进去,游廊临水,画舫轻曳,对岸便是一片桃花林,当真是个好地方。”
“国师用情至深,只是不知……唉。”顾鹤溪叹气。
池惜歌却说:“我如今倒觉得,这世上没有国师难以成全之事,我陪他赌这一把,我赌他,不会让小音儿一生孤苦。”
晏沉渊,你最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