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 在场众人全都精神一振。
白员外昏迷已有段时日,平日除了吃药以外全靠米汤吊命,如今季咸刚刚施法完毕人就醒了过来, 白漠然倒还能强装镇定, 白翩然直接哇的一声痛哭流涕。
二人急忙赶了回去, 就见白员外不仅醒了过来,还在白夫人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 缓了片刻就说肚子有点饿,白夫人心下酸楚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把自家老爷交给了两个儿子照顾, 之后就躲到偏室独自哭去了。
余下几日, 众人都在各自忙碌,白员外的恢复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不再像以前那样面如死灰, 甚至渐渐有了血色, 身子骨也慢慢硬朗。这段时间,白翩然一直寸步不离的在床畔伺候, 倒是白漠然, 由于之前他曾怀疑过季咸, 自己心中有愧,直接跑到了季咸面前将自己之前的怀疑一五一十的全部讲明,并且叩头请罪。
蓐收心道:真是个乖孩子啊,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 毕竟你的怀疑根本没错啊!
季咸则依旧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表示自己怎么会因此与他计较呢, 之所以没有向大家言明乃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万一错了一环就有可能前功尽弃如此云云, 听得白漠然感动非常,甚至准备出银子在城中挑选一处风水宝地,给季咸盖一座长生观,世代供奉。
因为白员外逐渐康复,白府上下喜气洋洋忙成一团,不过临江城中其他人家也没闲着,互相之间住的这么近,几乎都是知根知底,白翩然小时候的事大家也都有所耳闻,本来也就是当闲话听听,可这一次可是他们亲眼看到了神迹,稍作打听终于知道这人名叫季咸,鹤发童颜乃是一位世外高人,一时间纷纷上门拜访,差点把白家的门槛踏破。
毕竟这可是真正的高人啊,哪怕不能迎到自家府中,得到他指点一两句也是好的,尤其是住在临江城的哪家都不差金银,大家谈着谈着就俗气的谈到了价钱问题,气的白翩然顾不得“姑娘家”娇滴滴的形象,叉腰大骂:“知道我季爷爷是什么人吗?!居然还在他面前谈银子,这是对他的侮辱!!!”
众人一听顿时吓得不敢言语,心道:世外高人就是世外高人,果然跟自己这种浑身铜臭气的不一样!
季咸在旁默默的听着,面上气定神闲云淡风轻,内心却在哗哗淌血。
不不不孩子你太小还不懂!你根本不懂被银子侮辱的感觉有多爽!!!
没有痛苦只有快乐!快别拦着,快让他们用银子来侮辱我!!!
只可惜事与愿违,被白翩然这么一阻挠,季咸彻底失去了被侮辱的机会。
心痛,想哭。
又过了几日,白员外已经能在旁人的搀扶下下地走路了,状态好的时候甚至还能去院子里走两圈,白翩然彻底放下了心,这天闲来无事,穿着一身大红衣裙跑来找蓐收白虎出去玩,俨然从粉嫩嫩、绿油油又变成了红火火。
蓐收:“花花,你今天穿的好漂亮哦~”
“是吗~”白翩然听得美滋滋,还扯着裙摆在二人面前轻快的转了个圈,非但没有骚包的感觉,反而十分灵动,像是翩翩起舞的花蝴蝶。
眼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互相夸赞,白虎适时把话题拽了回来,“今天要去哪儿?”
“去游江~”白翩然道,“这是临江城的一项风俗了,每月十五城中都会在江中置巨型画舫,舞曲戏文应有尽有,要热热闹闹一整夜呢。”
蓐收向来喜欢热闹,听到这个眼睛晶亮晶亮的,白虎倒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过见蓐收如此也不好拂了他的兴致,也就欣然应下。三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白翩然怕带的人太多他们会不自在,干脆一个小厮都没带,等到了时间三人溜溜达达的直接去往江边。
临江城中非富即贵,这画舫自然不是寻常可比的,偌大的画舫停在江边像座小山一样,若仔细查看,会发现就连外侧围栏上不起眼的雕花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蓐收站在下面拼命仰头向上看,勉强看到了顶部的碧瓦,随口感慨道:“大白大白,好漂亮哦,有银子真好啊~”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
那人也是一身华服,上绣金丝暗纹,手中一柄玉骨折扇摇来摇去,再加上那副倨傲的神色,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倒是同行之人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又朝白翩然那边努努嘴,示意他少惹事,毕竟白家最近传闻不少,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来路,但少惹为妙。
“真是运气背,这都能遇到。”白翩然见到他们也是神色不善,不过对方没过来惹事他也懒得去理,只小声的提醒蓐收和白虎,“那人嘴贱人也贱,之后要是再见到的话也别理。”
小小的插曲倒是没能坏了他们的兴致,蓐收刚一上到画舫,顿时闻到一股清丽素雅的香气,远处传来阵阵丝竹声飘渺空灵,宛如天籁,更别提各处精巧的摆设,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自然什么都好奇的紧,还没等走完一层大堂,心里已经感慨了四五次有银子真好。
白翩然一路上不停的与相识的打招呼,大家互相介绍一番后,甚是友好的一同上到了二楼,就在一个转角处又遇到了几个人。
“徐大哥……”白翩然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恰巧被蓐收看在了眼中。
“翩然也来了。”徐公子与白漠然年龄相仿,两家关系也不错,二人平日里称兄道弟,自然也与白翩然相熟,“我可是好久没见你来游江了。”他说着又将目光投向蓐收和白虎,“这两位是……”
“是我的朋友。”白翩然高高兴兴的为他介绍二人,又简单将前些日子的情况讲了讲。
徐公子听罢点点头,不失礼节的打了个招呼。
“徐大哥,今天你约了别人吗?如果没有的话不如我们一起?”
“改天吧。”徐公子微微一笑,走到近前像个兄长一般慈爱的替他重新整理了一下发髻,温柔道:“我的确约了旁人,你们定的哪间?得空我过去。”
白翩然赶忙拿出房间的号牌给他看。
“好,先带你朋友回去休息一下,再过一会儿可是很忙的。”
“嗯~”
仿佛是为了印证徐公子说的,前面又来两人将他叫了过去,白翩然就那样站在原地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久好久都没动地方,眼中说不清是何情绪。
白虎看的莫名其妙,运转灵力偷偷问蓐收,“他这是怎么了?”
蓐收一脸老成,无奈叹道:“少女思春呗~”
白虎听到这四个字,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白翩然的情绪调整还算快,缓了一会儿就又开始了说说笑笑,等到带他们到了暂时休息的房间,小厮早就在屋内点上了香丸,一见来了人立刻传来了上好的茶点,蓐收肚子有些饿吃了两块,白虎没怎么动,白翩然拿起一块咬了口,不过吃着吃着神色又黯了下来。
“花花,别不开心嘛~”
“抱歉……”白翩然本来想带着他们好好玩一玩,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的徐大哥,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乱。
“没关系哦~”蓐收继续提建议,“不如你同我们讲讲那个徐公子的情况,没准我们能想出办法帮你哦~”
“受受你看出来了啊……”
“嗯啊~”
白翩然知他贴心,想了想还是简单讲了讲自己的情况。
他自小男扮女装,周遭接触的孩子对他也多有偏见,有时也会当面说些难听的话,徐公子与白漠然交好,在外面对他也多有回护,一来二去的,白翩然自然对其有好感,不过当时年岁尚小,不太懂得这种感觉,只觉得徐大哥是个好人,每次看到他都心中欢喜,直到白翩然渐渐长大明白了自己的心,想要回头却已经弥足深陷了。
“花花,那你与他说过吗?”
“没有。”白翩然神色怏怏,怂哒哒的低着个脑袋,“我哪敢说啊,我和他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万一真的说出口,以后他不肯见我该怎么办……”
“还是说清楚比较好。”白虎难得张口给出意见。
“没错,大白说得对~”蓐收连忙应声,“花花你不应该这么悲观的,就算你往坏处想,他到时真的无法接受,可你至少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啊,无论结果好坏,至少别让自己后悔嘛。”
“是吗……”白翩然还是没什么自信。
蓐收顿时豪情万丈的拍着胸脯与他担保,“花花你相信我,我觉得今天就是个绝佳的机会啊,哦对了,你酒量如何?”
“还行吧。”白翩然道,“受受你不会是想让我喝醉之后霸王硬上弓吧?”
“当然不是!”蓐收反驳,那么俗套的情节他怎么会用。
“现在离大戏开场还有一段时间,等到时候……”蓐收压低声音,这样那样的与二人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