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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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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掌心柔荑的暖意,扶渊心中一动,收拢五指,紧紧回握住她。

这大千世界,百般沉浮,又有何求,最完满的事,莫过于对方一直在身旁了。

那一刹那,轻殊忽然明白了珍惜为何意。

昊天攥着信纸的手有些微颤,在他手心的点点金光下,纸上隐现出字迹,却只孤零零地躺着只言片语的那封——罪己诏。

“自归顺神界以来,仙族血脉几欲殆尽,吾身为仙族之主,九万年延续血脉而不得,徒劳无功,庸庸无能,百无一用,愧对先祖,无颜请辞,吾既知过,已仙绫立罪,以断仙魂,自此今后,百花宫宫主之位传予长徒琳琅,以告世人。”

“罪己诏……”昊天隐泪苦笑,她纵然身居高位,任重道远,可不过也只是个女流之辈,她从来都是这般性子,责有攸归,总将一切揽向自己。

扶渊缓缓从他手中拿过信纸,粗略扫了一眼,眉眼深重,却未动声色。

岑笙的仙身,照着仙族的规矩,泯化为花,落于凡尘,她成了生前最爱的幽兰,在凡尘间生生不息。

她的祭身礼,整整敛了七天七夜,整个天界皆沉浸在悲伤之中。七日后,她仙身已化,再不见模样,就当她是涅槃重生了罢。

依照她的遗愿,琳琅成了百花宫的新任宫主。

昊天虽觉不妥,这宫主之位理应由黎玥首当,但岑笙信中既已言明,他也无需多做思夺。

至于黎玥那边,忘魂汤药效难解,她还需数日才可归来,昊天只好等她从人界回来后,再做打算。

自从岑笙殒身那日后,轻殊心间总有几分患得患失的感觉,时常心不在焉地走神。

“想什么呢?”扶渊惩罚地在她脑门弹了一指。

轻殊一吃痛,才回过神来,苦着脸抱怨道:“疼……”

听见挨坐身侧那人的控诉,扶渊揶揄道:“是谁说这几日就要将这些术法都学会的?”

“……”轻殊看了他一眼,声音弱了几分:“我有在听……”

“那你讲来听听,我方才都教了什么。”扶渊故意道。

轻殊一时语塞,咬唇支支吾吾着,“师父刚才说的是……”她随口扯道:“……疗伤之法!”

他的眼神好整以暇,静静听她胡说八道。

睨了眼他的眼神,轻殊立马改口道:“那……是乾坤珠?还是……呼吸吐纳?”

扶渊像是不悦,叹息一声:“我看你是光顾着发呆了,连我说了什么也不记得。”

他轻皱的眉宇和不满的语气,轻殊一下便察觉到了,立马挽上他的手肘撒娇,“师父我知道错了,你再说一遍,我一定认真听!”

扶渊低头看她:“当真?”

“嗯!”轻殊信誓旦旦地保证,端坐好姿态,认真翻阅着那本书册道:“师父刚才讲了什么?”

那人静默了片刻,随后低低笑了声,“什么也没讲。”

闻言轻殊怔住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噘了噘嘴,这人是以忽悠她为乐了!

扶渊托起她搭着书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膝上,不打算今日继续教她,将书合上缓声道:“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的,可是有心事?”

“没……”轻殊垂着头轻轻低吟了声,手落在他的膝上,忍不住抬指戳了戳,半晌后轻叹道:“……我就是觉得很可惜。”

“嗯?”扶渊轻柔地替她拢了拢长发,“有什么可惜?”

轻殊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天帝陛下和岑笙宫主,分明是有情谊的,可两个人到死都不表明心意,难道不可惜吗?”

扶渊面上未见任何情绪,片刻后才淡淡一笑:“有的时候造化弄人,尽管两厢情愿,却是相爱莫及,昊天是天帝,他有他的职责,岑笙是仙界后人,她也有自己的族人要守护,其他所有,既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轻殊静静听他说着,忽然眼波微漾,轻轻看着他,“那师父也是一界之主……会不会……”

她突然没再继续说下去。

扶渊瞧了她一眼,声音轻却让人安心,“不会。”

轻殊疑惑看他,她都还没说会什么,他就知道了?他一定是在敷衍她,轻殊责问道:“我还没说完呢?”

扶渊眼角微挑,浅勾唇畔,似是早已预料到了一切,“你是想问,冥界和你,我选哪个,对不对?”

他简炼又精准的话语,听得轻殊心间顿然窒息,不可置信地撑大了眼睛,“师父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读心之类的术法?上次四界考核的也是,怎么可能看一眼就什么都猜得出来,太奇怪了……”她什么都不必说,就总能被他看得透透的。

扶渊失笑,“你这喜形于色,藏不住的心思,我若还看不出来,才值当奇怪。”

“哼……”她倏地抽回手,娥眉不满地皱起,红嫩双唇紧紧抿着。

扶渊蕴着笑意,俯身平视她,“还没嫁给我,就已经像个怨妇了?”

轻殊撇了撇脑袋,不回答他。

“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不如……”他顿了顿,半是正经半似玩味,“以后,冥界都由你说了算,如何?”

“……”轻殊总觉得他话里又藏着阴谋,警惕道:“那……你干嘛?”

扶渊坦然一笑:“我这冥帝也当了千万年了,怪累的,以后在这儿享享清福,还不错。”

自从他受伤以来,冥界大小事小黑小白都直接找轻殊打点了,他可不就是一直在享清福吗,如今他竟还想直接当个甩手掌柜,难不成是懒瘾上身了……

扶渊倒是轻描淡写得很,神情不以为然,一副“我有媳妇养”的舒坦表情。

扶渊突然笑了笑,起身径直往屋外走。

她陡然一惊,跟上他的脚步,“你去哪儿呀?”

她方跟上他两步,就被扶渊按坐了回去,只见他从容浅笑:“在这等我。”

“……”?棠?芯?小?说?独?家?整?理?

轻殊当真听了他的话,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却还是乖乖坐在他屋子里等着。

一开始还是安分的很,可过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轻殊实在是坐不住了,经过几番心理斗争后,最终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寻了整个冥楼宫,让她全无预料的是,扶渊竟是去了厨房。

因着老远处就能闻到的那股米焦味,轻殊才嗅着味儿去了厨房,一进屋子就看见另一边的灶台上,正冒着滚滚热烟,火势隐有壮大的迹象。

轻殊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灭了火,打开木盖,一阵浓烈的焦味扑鼻而来,果不其然,锅内已是不堪入目,地上尽是煮饭之人落下的木屑和米粒,狼藉不堪。

迎上轻殊目瞪口呆的表情,淡定在一旁的扶渊轻咳一声,犹豫片刻上前两步,难得有些哑口,“煮粥,还不太容易……”

眼前这个被炭熏的灰头土脸的俊朗男子,突然让她觉得甚是可爱,与平常全然不似一人。

轻殊讶然半瞬,噗嗤一笑,“原来师父是特意跑厨房煮粥来了?”

“……”扶渊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厨房,像是碰到了件麻烦事,束手无策,一时无语。

轻殊看了他的表情,起了个念头,秉着报复的心理笑道:“在人界,都说男主外女主内,以后我替你管冥界,那师父是不是就得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呀?”

扶渊原是只是想煮碗甜粥哄哄她,不料居然被她顺势调侃了一番,伸手捏着她的鼻子,“还学会取笑我了?”

轻殊笑着躲开他的手,“师父难道学不会?我还以为师父无所不能呢!”

明知她是故意如此激他的,扶渊却是甘之如饴任她得逞,挑了挑眉隐笑道:“可以,只要你敢吃。”

堂堂冥界鬼帝给她做饭,照顾起居,轻殊不禁觉得好笑,又倍感欢心,抬手替他擦去了脸上的黑灰,“脏……”

轻殊温柔的手在他脸上轻拭污垢,笑意嫣然,扶渊静静感受着脸上温暖的触碰,凝了她许久,忽地,顺势握住她的手,轻殊愣然看向他。

两人如此对视良久,没有动作,没有人说话,只有柴火偶尔滋拉一声的微响。

不论见过多少次,只要被他情深似海的双眸凝视,轻殊总能心头颤动,瞬间脸红。

好一会儿,轻殊回过神,面若桃花般发烫,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神色不自然地指了指一边的灶台吞吐道:“那个……粥……还、还煮么?”

“不煮了。”

他目光不移,沉声说了句。

“嗯?”轻殊想要抬头相询,便见他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她一会儿,渐渐低下了头。

他缓缓的动作,呼吸越来越近,轻殊密长的睫毛忍不住一颤,如万只蝴蝶在心上跳动,世间一切都清柔似水。

在他的唇落下的那一刻,她无从抗拒地闭上了眼……

幽冥地狱,最是阴暗之地。

地牢外本该是有阴兵鬼将把守的,可此时,他们却是倒了一地,有道纤瘦的身影轻而易举的就入了去。

踏进这潮湿又可怖的地牢,眼前昏暗一片,偌大的牢狱,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随时灰灭。

那人一步步往深处走去,却没听到一丝其他的声音,整个地牢似是空的,只有自己似有若无的脚步声。

那人皱眉,此处太昏暗,完全看不清周边,甚至伸出手去都看不到手在何处。

昏暗的阴牢,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空气里满是森然。

直到摸索到最深处那间牢房角落,一个枯瘦的身影蜷缩着,他四肢经脉皆断,早已是个废人。

来人踏至牢房前,漠然看了他半晌,发出轻锐的声音,“还活着?”

已是半死不活的于昭影闻声顿了顿,挣扎着看了来人一眼,干枯的嘴巴微动,发出嘶哑无力的声音:“哈,哈哈哈,你来了……”

未来的日子。

轻殊吃着扶渊做的饭菜,难以下咽,又不忍心打击他,痛恨自己为何当初要让他主内……

扶渊喜提悠闲的养老生活:我媳妇真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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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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