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帝国裂变(4)
等夏安然这些藩王得到消息的时候, 刘彘已经成了太子。这期间整整半年,大部分消息均被困在长安城半点不曾泄露。
消息没有泄露,自然也没有人能够为前太子求情。
前太子年少, 又未有门客,整个朝堂便只有太子太傅窦婴和现任丞相周亚夫谏言, 纵是太后之言亦入不得景帝之耳。
夏安然知道这是历史的必然, 但是当信件抵达他手中时,他看到长兄于隆冬启程南下这一条时仍有些难受。
在那一岁藩王齐聚京城之后, 夏安然常常借口给刘彘写信, 让他有不懂的可以问问刘荣。刘荣在帮弟弟回信时候总不忘捎带些京城内有趣的小玩意过来, 夏安然将东西帮他一分,收到礼物的藩王们自然也不得不回礼,一来二去间感情自然渐深。
和他们这些就藩的小国王们不同, 太子就在帝王面前,其需要学习的功课亦是不少,即便如此, 对于幼弟的要求,这位兄长依然努力去满足。
刘荣虽然未必是合格的太子, 但真的是很不错的兄长。
当年刘启说完可以向叔伯们请教问题之后, 小国王们的讨论话题很快就变得高深起来,他们都从治国的一级新手慢慢吸收着前辈们的经验快速升级。
这一过程中小国王们互相分享了不少经验和体会, 长安作为消息的集散点,刘荣自然不可避免地也被拉入了他们的聊天圈。若无意外,他就藩后定不会两眼一抹黑。
但夏安然很清楚,对于刘荣来说, 他缺的其实一直都不是治国经验。
刘启身体不好,一年中常常要修养一段时间, 这一时间一应政务都是刘荣帮忙分类记录。虽然没有监国权,但刘荣绝对不缺理政经验。
他缺少的是如何处理这种被抛弃的感觉的经验。
这一点,没人能帮得了他。夏安然想了想,让人捎过去了几只中山国特产大白兔,一并还有些中山国的瓜果蔬菜和抄写后的书籍,再加上之前的那本被他留了底的《就藩手册》以及这两年来大家互相交流后的经验的摘抄本。
东西送出后便石沉大海,不知道是刘荣还没到地方,还是忙着安置腾不出手来回信。
弟弟忽然变成太子,不光夏安然,旁的皇子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要说真心恭喜……那肯定是假的。
刘荣做太子,皇子们可以说一句:谁让他生得早。
但刘彘做太子,皇子们又要说什么?难道说:谁让他生得晚吗?还是说弟弟最聪明,他们都不如他?
兄弟之间感情一夕之间变质,更是有不少人写信来劝夏安然一定要小心。
刘彘已经不再是他养了一年的弟弟,他已经是刘彻,而不是刘彘了。
旁人也罢,夏安然幼时同他最为亲近,日后反而需要把控分寸,若有一个不好,便是亲而近亵。
对此,小国王倒是早已有准备。
和旁人在背后对他可能存在不甘或者不情愿等情绪全然不同。
作为一个穿越者,这件事在夏安然心中早已排演了无数遍,这是汉武大帝走向他巅峰人生的第一步,能够见证这一点,就算是远隔万里千山也让小国王忍不住欢喜得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然后他将这份宣召的圣旨藏到了小箱子里头准备永久保存。
中山王刘胜的墓穴可是安然无恙保存到后世哒,要是这份诏书被人发现,多有意义啊,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的珍宝,放到后来绝对是文化界、历史界的瑰宝,还能证明刘小猪小名就是叫刘彘。
绝对能担任国家禁止出国的文物之一的美誉。
至于该如何回信,他也已经斟酌了许久,落笔后几乎一气呵成,随后,信件便随着中山国的贺礼去了都城。
小豆丁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直觉,他此前已经从几位兄长公式化的信件中敏锐地发现兄长们对于自己态度的变化。也因此,等发现夏安然的信件上口气亲密依旧,便是再忙,哪怕熬夜,他也要第一时间给兄长回信。
夏安然就如同是他最后一根牵扯着兄弟缘分的稻草一般,被小少年紧紧攥在手心里。
八月十五,后世的中秋月圆夜,在如今尚未形成习俗,但小国王看看天色不错,在夜里便邀请了相亲的臣子办了一个赏月宴,他还一并拿出来了不少纸灯笼赏给这些臣子,作为归家时候照亮道路的工具。
当然,小国王在心中暗戳戳得期待这些臣子们在给他亲力代言后,纸灯笼的销售能够涨上一波。
本来是一个平静欢喜的夜晚,然而就是这一日,薄皇后身边伺候的大长秋悄然在宵禁之前拜访,这位曾经的两千石涕泪横流,在小国王面前跪泣道:“殿下,求殿下救救娘娘吧。”
“娘娘快要病死了!”
小国王闻声惊起,一时间都没来得及伸手去扶这位老者“怎会如此?此前我同娘娘写信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殿下,娘娘的身体您是知道的,得靠好药吊着。可自娘娘被黜,药材供应不上,娘娘的病便时好时坏。眼下秋凉,娘娘又犯了咳病,奴实在看不过眼,又找不到人来求,只能来求殿下了。”
夏安然微微眯眼,方才焦急的情绪随着大长秋的话一点点被化解,最后他面上表情转为淡淡“你是怎么过来的?”
前任大长秋闻言一愣,满脸不敢置信,似乎不能理解如此关键时刻中山王为何会问他这个问题,但他还是恭敬答道:“奴在宫中当值,此前存下了些款项,奴便用这些钱买通了官吏偷偷逃了出来。一路躲在货车内……”
小国王一字一顿道:“长安到中山国若要走货道,层层关卡卡顿,需要有小半月有余,也就是说你在上车前,应当尚未入秋。”
“你是怎么看到娘娘害了秋凉?”
大长秋闻言愕然,忙辩解道:“殿下,是奴方才用词不当……”
当他接下来的话没有机会出口,夏安然派人堵住了他的嘴。
小国王看着这个双目含泪似乎有万语千言的内侍,沉默了许久。
大长秋伴随着薄皇后多年,在薄皇后被废后亦是跟着照顾她。从本心来说,他并不希望大长秋背叛,但如今事实胜于雄辩。
大长秋定然是有问题,但夏安然同时疑惑于在深宫伺候多年的大长秋怎么会犯如此低级到让人一眼就看明白的错误?
这也是夏安然一时之间无法判断的原因,大长秋并没有被拖下去,只是被束缚在边上。小国王披上外衣,在凉凉秋意中思索半响,忽而心念一动。
他让人尽数退下,大长秋与他视线对上,二人视线交错,片刻后,大长秋没有被遮住的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那是因为笑。
夏安然心中猜测得到了证实,“大长秋是故意的。”
他叹息着说,“殿下睿智!”被拿下堵嘴的大长秋笑了。
小国王摇摇头,他敛目思索片刻,忽而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为人所迫?”
“奴在殿下身侧伺候多年,”大长秋不答,反而看了看小国王,恭敬说道,“殿下是奴少数看不透的人之一。所以,奴想要来赌上一次。”
自大长秋口中,夏安然得知薄皇后的情况虽不如他口中所说那般严重,但也差不离。
失去了皇后的身份后,薄皇后很是淡然。她是个聪明女人,自然知道这一日迟早会到。她一路伴随刘启从太子走到帝皇,一个人观察另一个人二十多年,要说看不透是不可能的。正因为看透了,她便心冷了。
刘启心中装着一个更大的世界。她看不到那是个什么世界,虽曾经被那一个世界迷住眼,却在他为了平七国之乱后将晁错交出后彻底绝望。
晁错可是刘启的太傅,一路从他太子时伴随他十数年的太傅,是刘启如师如父的太傅,亦是说弃就弃。
那他还有什么不能抛弃的?
她身体不好,被罢黜后帝王给予特殊待遇,一应待遇不降。但下头的人最会看天色做事,虽不敢做大手脚,但是在医药配置上改个配方使用廉价药物还是可以的。
药效降了,吃起来效果自然就没那么好,偏偏薄皇后还不让人上禀,随波逐流的姿态非常明显。
也因此,其实她在给夏安然写回信的时候情况已经有了不妙的征兆,然而在信中依然是岁月静好。大长秋劝过,只是薄皇后一副崇尚无为的姿态,不争不抢不夺的认命模样十分明显。
大长秋事实上也清楚,即便上禀,一次两次也罢,次数多了也无甚大用,更何况上头虽无意处置薄皇后,可焉知其没有刻意放纵之心。
继续留在京城,薄皇后极有可能会成为一朵在暗处逐渐凋零的花。
大长秋不想看到这一幕,便一直试图寻找能够跳出京城的契机。
恰巧有人寻上他,以黄金万两请他来传递个消息,大长秋就答应了。
其实这计谋非常简单,但不可谓不毒。
薄皇后是刘胜的母亲,作为皇子应当是跟着帝王的步伐走的,在帝王明确下令断绝夫妻关系之后,那么自此也将会断绝任何礼法上的关系。
刘胜并非薄皇后亲子,礼法关系一端更无牵扯,但是人的关系并不会因为礼法的改变而改变,人是由情感操纵的生物。
中山王两次接受了薄皇后的馈赠,这在外人看来便是他和薄皇后感情不错的证明。
就算感情一般,当曾经的嫡母到面前求助,能够无动于衷的有多少?
但如果中山王一动,就会引起刘启的侧目。
一个身在藩国的藩王那么关注帝都内的事情是为了什么?而且藩国居然能够得到京城的第一手资料,无论哪一点都会让帝王寝食难安。
一次两次也罢,次数多了,就算父子感情再深,也无法忍受这一点。
父子情淡了,讲的就是君臣本分了。
这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向着帝王昭示他的儿子已经长大。
但如果说面对皇后的求助而毫无作为,日后亦能做反过来的文章。汉代崇尚孝道,虽然礼法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到底照顾了你那么久,还将珍贵的藏书送了那么多给你,就算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享此恩惠却不伸出援手也要被人诟病。
这毫无疑问是两难之选,就和当年刘彘遭遇到的问题一样,带着请君入瓮的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而如今即便大长秋坦言相告,夏安然也不好处理此事。
如今大长秋亦是明言他的目的是要救薄皇后,而夏安然也不可能当真放任薄皇后被磋磨,也就是说他明知这是阴谋算计,也要往下头跳——这可能也在背后那人的算计之中。
这个人第一次对着刘彘出手,第二次对他出手,其实目的都非常简单,为了削弱太子的实力。
此前他利用刘彘想要打击太子刘荣,现在想要用他来打击刘彻的势力。
刘彻没有同母兄弟,他的天然同盟就只有王美人妹妹生的四个儿子。但是但事实上,因为思想局面差异过大,刘彻和那4个豆丁志始终说不到一起去,关系平平,甚至远不如和夏安然亲厚。
所以迄今为止,如果要说刘彻在兄弟联盟中较为坚实的政治同盟,那就只有夏安然一个人。
偏偏中山国被郅都和韩婴二人把控,此二人都是此道好手,将小国王身边护得水油均不可入。
其本人的政治素养也足够优秀,背后的底盘也很深厚,在民间风评也很不错,想要对他动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这天下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要持续刨土,就算挖不塌也能烦死你。
夏安然以指点着桌案,垂眸思索着如今情况。哪知正想到一半,大长秋艰难地操控着自己被捆绑住的身体朝着夏安然跪伏在地,他双手俱都被缚在背后,不好控制力道,这一动作,大长秋完全是以自己的额头直直撞在了地上。
毫不收力的动作当场就发出了一声闷响,这一动静显然惊到了外面的守卫。
“殿下?”
“无妨。”夏安然顿了顿,忽然觉得那声音不对头,“阿皖?怎的是你?”
被叫破身份,窦皖自外而入,见到大长秋跪伏的姿态,他皱了皱眉,又见小国王身上穿的单薄,更是不满,“殿下,请先着寒衣。”
夏安然瞪圆了眼睛。等等,你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窦皖是他的半个伴读,自然没有守卫的职责,更何况如今已经是宵禁时间,这人怎么进来的?
你是不是又翻墙!可怜可怜中山国的护卫吧,不要再给他们增加负担啦!
然而他的目光落了个空,窦皖很熟练地在他殿内找到了更厚实的衣裳,然后走过来给人套上,全程回避小国王的视线。
等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之后,窦皖从桌案下方的抽屉中掏出了一颗散发着甜蜜香气的糖果塞到了夏安然嘴边。
小国王瞪他:晚上不能吃糖,会蛀牙的。
窦皖平静看过来:睡前再洗漱一番便是,殿下你方才着单衣,小心感冒,快吃个药糖预防一下。
夏安然不从,窦皖就举着手静静看他。小国王顾忌着还跪伏在地的大长秋,只能愤愤张嘴让人把糖送进来,他一边瞪人,一边将糖块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忍受着里头浓郁的生姜味道。
三两口将它咽下去后,哪怕咕咚咕咚喝下了一杯热茶,小国王还是觉得满嘴都是姜辣味。
这个被称作药糖的糖块是长沙国的新产品,其实就是姜糖,但是姜这种调味料在如今还十分稀有,稀有到若干年以前小国王还以为此时姜还没有传入大汉。
一直到兄长刘发因为靠着卖糖充实了自己的小金库,为了感谢夏安然送来了一堆南方特产,小国王才发现原来现在已经有姜了。
有了姜之后可操作空间可就大多了,小国王立刻写信给兄长让他努力扩充姜的种植空间。这东西除了可以去腥以及充作香料之外,驱寒避疫的效果也很强,还有一定的扛血吸虫功效。在这个普遍喝生水的时代,寄生虫问题十分严重。
为了鼓励刘发种植生姜,中山国当场就下了一大笔足以让其心动的订单。第二年中山国收到了这批货物,除却一部分被夏安然保留下来想要试试能不能在北方种植之外,大部分都被切片晒干保存,还有一些被打成粉末制成姜糖放在铺子里售卖。
这种甜蜜中带着些辛辣味和特殊芳香气味的糖果一经推出立刻广受好评,但是即便中山国人们渐渐富庶,舍得花钱购买糖果的人数依旧有限。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时候采买上一些放在家中,偶尔给孩子们舔几口甜甜嘴罢了。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一个秘密——这糖能治病。
起因是一家人家的孩子害了病,家里头咬牙配了几服药,但是孩子自己没法吃,灌下去了又吐,乡下人家又没钱去城里请大夫,眼看着孩子要没了,家里头大人就想着不能让孩子满嘴苦药汁的去,便去找亲戚赊了一颗糖。
亲戚也是好心,多给了些,哪知道几粒糖一下去,第二天小孩就能睁眼了,能睁眼就能喝药,几贴子药灌下去,孩子就又活蹦乱跳了。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姜糖的药糖之名立刻传播开来。
人们不舍得花钱买个除了甜嘴没什么用的糖回来吃,但如果这是药,价格就很便宜了!
而且有买过的村民纷纷为姜糖的效果背书代言,互相安利推荐。消息一经传开,就连别的村县也来委托中山国相识的亲戚来代购,做出来的姜糖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消息传到夏安然这边,小国王也很纳闷。这样传闻中堪称神乎其神的治疗效果在夏安然看来是不可能的,姜汤的含姜量其实并不大,就算姜确实有驱寒能力,在这个基础疾病全靠自愈的时代效果拔群。
但也不至于到了什么前一夜病入膏肓,吃一粒睡一觉第二日就能精神百倍的程度。
如果不是确认下头的人没这么干过,他都要以为是自己为了促进销量搞虚假销售了。
但即便他后来在售卖姜糖的铺子门口贴了大字报辟谣,但药糖之名已经叫响,并且顺着商人一路走到了国外,成为了不少商人叩开别人大门的利器。
无奈之下,夏安然只能让下头人配制出含姜量更高的姜糖,供应给主要以治病为需要的村民。
后来他想了想,其实说这个糖能治病也不是没有道理。姜糖的原材料是生姜和红糖,红糖可以给人体补充大量的能量和热量,而生姜也的确有一定的治疗效果,同时它开胃效果很显著。
生病最怕的就是没胃口,对于青壮年来说,只要吃得下,身体有能量来源,就能促起本身的抵抗力。
但夏安然本人,其实完全不喜欢吃姜糖。
他不排斥用姜调味,但完全不喜欢将它吃下去。
在夏安然努力漱口的时候,窦皖已经将大长秋扶起,后者本还想要维持跪姿,然窦皖力道太大,硬生生将人给拔了起来。
大长秋:等等这个套路不太对呀!
重新抬起头的大长秋额头通红,看着就觉得很疼,他被迫站起,此时看着夏安然的眼神格外复杂,“殿下!”
夏安然看着他的眼神,沉默一下,叹了口气,“大长秋,你可是想说,让我将娘娘接过来奉养?”
男人眸中瞬间爆出光华,他挣扎着又一次叩拜而下,“奴知晓这个请求为难了殿下,但此前陛下已经整治了薄家,娘娘在京城内全无依靠,一旦陛下失了慈心娘娘处境定然艰难。”
“奴求殿下了,若是殿下愿意将娘娘接到中山国来,奴生陨首,死结草,定不忘殿下大恩!”
说罢,他又是一叩首。
小国王叹了口气,他缓缓站起身来将人扶起。随着他的动作,大长秋面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确实,对于刘胜殿下来说,要将薄皇后接出来并非易事,藩王可以奉养自己的母亲往往于帝王崩后,而且也要看继任者怎么想,完全是属于恩惠而非理所当然。
此前从来没有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叫人接出来的先例,但是大长秋有此想法则是因为此前也没有罢黜皇后的前例。
现在薄皇后被废,且被一撸到底,甚至连个宫女子都不是,属于寻常民众。简单的说,就是单方面被离婚,连婚前婚后财产都没有的那种。
如果只是民女身份,要离开也是轻而易举,但偏偏帝皇留下了一丝浅薄的感情在,对于薄皇后还拨过去了资源抚养。这就有些不清不楚了。
这是一个难题。
大长秋知道他给出的这道题比那心怀鬼胎之辈出的那道题更难。那人出的题目可以取巧避让的,而他出的这一道刘胜殿下却很难避而不谈。
薄家已经日薄西山,不具备任何能够帮扶刘胜殿下的助力。若殿下愿意伸手援助,除了一堆麻烦外什么都不能得到。
这于中山王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殿下拒绝也是理所当然。
大长秋安慰自己,他本也是来试试运气,因为刘胜殿下是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唯一一个在娘娘出事后还不间断来打听问候的人,他也只是……只是来试试运气。
看来,看来他的运气不如何。罢了,这一点从当年兄弟几个唯有他被送入宫中就能看出来了。只不知殿下是否还愿意将他这把老骨头送回长安,他只要活着,总还能看顾些娘娘。
“我答应你了。我会上书给父王,请求奉养娘娘。”夏安然摆摆手,亲自为老人松绑,“先前多有冒犯。大长秋先去休息一下,待到本王诸事具备了,便遣人去长安上书。”
他双手一抬,制止了又想要下跪的老人,三言两语便将之安抚好,并让人将他送出。随后他看向了窦皖,又问了一遍方才被人避开的问题,“阿皖怎会突然来此?”
窦皖凝目看他,黝黑的双眸中一片暗沉,“殿下……”
他斟酌了半响后,将劝阻的话咽下,转变了一个话题,“殿下,皖似乎是找到了可解公主之信的切入点。”
“果真?”小国王扬眉一笑,“这么巧,我也方才想通了,我们不如一同写出答案?”
窦皖自不会拒,二人齐齐落笔,展卷后均是两个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