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帝国裂变(39)
刘彻本有三日假期, 但第二日他就回宫了。
满心沮丧的刘小猪刚回到自己殿内还没舔舐伤口,就听闻父皇也在。刘彻没多想转了一步先去拜见父皇,不想居然看到父亲正拿着一把弩机在玩射击, 阿兄送给他的礼物边上还有两个内侍在摇动扳手。
刘彻:……
被儿子抓包偷玩他玩具的刘启略有些尴尬和意外,他干咳一声, “彻儿, 你怎么回来了?”
刘启顺着儿子控诉的小眼神看了眼那木箱子,他摸了摸鼻子, “阿父好几日没见着你, 有些想念于是来看看你, 恰巧见着他们在装这东西,阿父给你试一下。”
……算啦!
刘彻嘟嘟嘴,没就这个再多纠结, 他沮丧地走到刘启身边,往父亲身上一靠。刘启被撞得一愣,他抬手将弩机往边上递了递, 原本凑趣摇把手的春陀立刻小步跑来接过了,并且小心翼翼地将上头的弦松开再递到侍从手中。
刘启空出了两只手, 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带着人就往室内走,“怎么了?你不是去和你胜兄玩了吗?闹脾气了?”
刘彻默然不语, 只是在坐下后表情一片空白。这反应让刘启微微皱眉,他令周围人都下去,缓声问:“出了什么事。”
小太子深吸一口气,一点点将兄长对他说的话和他不听自己劝阻偏要写出奏书对父亲说了。末了, 刘彻抖了抖嘴唇,看着刘启的眼神竟带了三分泪意:“父皇, 阿兄……阿兄是不是不相信彻儿?”
刘启静静坐在他对面,黑黝黝的双眸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微微下垂,此时又听儿子带着哭腔的问话,他眼皮子掀起来了一些,看了显然是受了大委屈的儿子一眼,轻哼一声道:“他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为父。”
刘彻一愣,眼皮一眨便落下了一颗泪珠。刘启此时正坐在主座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雕塑,时间都静止在了此刻,唯有博望山炉上的一缕青烟丝丝袅袅将天地连成一片。
父亲如此模样震住了刘彻,他嘴唇张张合合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总觉得父皇很伤心的样子……阿兄怎么会不相信父皇呢?阿兄明明一直对彻儿说父皇是个好父亲,可是此时此刻刘彻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万语千言尽数哽在喉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启淡淡道:“他既然要写,你就让他写。”
“父皇!”
“做不做,不在他。”
刘彻闻言一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对了,就算阿兄交上来,阿父只要不执行就没有关系!别人才不会知道呢。
小太子还没高兴完,就听闻父亲一声呼唤,“刘彻。”
刘启从未这么连名带姓的称呼儿子,他静静看着面露惊愕和不解的幼子,眸光晦涩难明,他轻轻扯起了唇角,只是眸中却不带笑色,“你比父皇幸运。”
刘彻“啊?”了一声,满是疑惑,就见刘启站起了身压了压儿子的小脑袋,随后拾级而下,背对着幼子说道:“你阿兄说的,即便他不说父皇也会做。”
小太子猛然间立起,就听刘启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你阿兄想要做一个孤王,想要做个纯臣。他想要帮你,所以他必须将所有的王侯都得罪完,只有孤身一人的王才不会惹人忌惮。”
“彻儿知道。”刘彻答道,“可彻儿不需要!阿兄现在这样就很好,孩儿相信兄长不会做坏事的。”
“如果皇兄是要将自己置身于所有非议的顶端我才愿意相信他,那么有我这个弟弟才是皇兄最悲哀的事情吧!”
“……哦?”刘启缓缓侧身,帝王的眸光被藏在了冕冠之后,带着点意味深长,“即便知道朕曾经属意你皇兄做太子,你也这般认为?”
话说出口之后刘启也是一愣,他看着儿子僵住的表情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后悔来。
帝王在心中苦笑,恶念不过一瞬,就在方才他竟然生出了嫉妒的情绪。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将这句话说出口。
同样是兄弟,他的兄弟和儿子的兄弟就全然不同,明明是应该欣慰自己的教育结果,也应该替儿子高兴的,偏偏就在方才他竟一时被各种繁杂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将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刘启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转过各种念头想要将如今的局面挽回的话语,就听儿子低低说了一句,“怪不得,我说父皇眼光怎么那么差,选了我不选阿兄。”
刘启瞪眼。
刘彻理直气壮地说道:“阿兄比我聪明,也比我温柔,我会的他都会,他会的我都不会。如果他当皇帝肯定能比彻儿更好。”
说罢,他还挺起了小胸脯,“所以父皇你为什么没选阿兄做太子?如果阿兄是太子,彻儿一定会好好辅佐他的。”
他如此态度成功气笑了刘启,他哼哼两声,“你皇兄为什么不能做太子,你不知道吗?”
刘彻一愣,惊呼,“父皇你知道阿兄和阿皖的事了?”
刘启:“……之前不确定,现在知道了。”
刘彻立刻反射性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夏安然并不知道自家傻弟弟被成功套话,他看着写到一半被弟弟丢到一旁不让他写的奏书,顺手揽过散步结束后进来的多多鹅叹了口气。
自家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
其实写这封奏书夏安然事先都同韩婴郅都商量过了,也都是有一定把握才写的。他虽然不记得景帝具体削权时间,但是也能感觉到刘启有这个意向了。
今年大汉封了两个皇子为藩王,刘启又封了四个当年在七国之乱中劝说藩王不要叛乱而被杀的臣子之子为列候,再联合如今各藩国如火如荼开战的择才试以及对应的藩国官场大换血。
刘启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择才试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来之后,欢乐和幸福出现的同时,也潜藏着灾祸。
原先各地藩国内官僚属于其本地家族勋贵,藩王就藩后与之冲突,互为掎角之势,中央自然不担心其形成一股势力。
而现在因为择才试,藩王自然发现了这一个填补人才的好方式。虽然勋贵亦是会进行反扑和斗争,但是在短时间内藩王可以借由中央择才之“势”压制地方勋贵。
而一旦藩王一力做大,并且培育出只忠于他们的势力,那么最后麻烦的一定是中央。这个麻烦是夏安然造成的,也算是他鼓捣出来的蝴蝶效应。
若为中山国,择才自然大善,若为大汉国,则是大恶。
长此以往其害处绝不亚于春秋战国时候的门客制度。正因为他不单单是中山国的王,还是来自于两千余年后以强汉为傲的未来人,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切因此恶化,也不愿意看到“科举”这一唯一能够给平民阶层走上社会高层的道路被因噎废食的蠢货堵上,所以他只能给这个盒子打上层层补丁。
他是为自己的行动负责,但是在刘彻看来……似乎完全误解了。
夏安然露出了一抹苦笑。
其实于藩王而言,执不执政均是无妨,事实上各地藩国本身的运转就是靠当地的三公进行,国王干涉的也只是很小一部分,像夏安然这样在很多方面倒腾的着实属于少数。主要还是中山国的丞相愿意去尝试也比较配合。
而且藩王到底和诸侯不同,脱离政治角度他们也还有很多可以运营的空间。
西汉的政治制度和后世并不相同,家、国存在一定的独立性,政权不在皇室而是政府,而代表政府的本就是宰相。
当然这也导致了帝王想要从宰相手里夺回执政权利而引发的多次变动,日后不提,单在如今,宰相才是政府的领袖,放到藩国里面亦是如此。
只是同姓王作为西汉早期异姓王的进阶版,这份含义有些不太明确。
早期的异姓王是高祖送给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们的赏赐,侯和王不同,侯就是有一份待遇,有很多封户,但王是有自己的疆土,有自己的军队和臣民,说白了就是刘邦分享权力。
既然是分享,自然一切都是兄弟们说的算数了。诸侯国内的各种职位自然也被兄弟们的亲信塞满,作为“兄弟”奖赏“兄弟的兄弟”的一种酬劳。
而事实上从刘邦开始整治异姓王开始,这种制度就开始一点点转变。等到了景帝手里,因为不老实的都被清理干净,剩下的都是老实好欺负的,所以制度才会在后来被景帝被明确规定下来。
而在他写这份奏书之前,其实中央已经屡次有提点,不过大家都在装傻而已。就和现代的垃圾分类一样,宣传十来年只差一朝落实。而只要没有最终落实,大家就都互相装傻当做不知道。
而夏安然也不过是做了这落实的推手罢了。
只是刘彻跟着他待在中山国的时候觉得做藩王极为恣意,并不曾注意到中山国每逢大动他都是和丞相商量好,其后的操作者均是郅都而非他自己,于是产生了些许认识偏差。
他其实是顺势而为……顺带卖个乖,怎么到了刘彻这边,他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自然是因为太子心疼殿下。”郅都悄然入内,他将夏安然那份已经不再工整的奏书取来,将上头的文字一一看过,随后抿唇而笑,“太子殿下一片纯质之心,臣以为殿下不必忧心。”
“我倒不是担心,只是感觉……多少有些辜负了这份真心。”他总有以算计对真心的感觉,夏安然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
郅都亦是抚须而笑,“殿下日后好好待太子便好,太子聪慧,定能理解。”
也只能这样了,夏安然趁着刘彻不在,重新展开竹卷。
纸张的使用已经基本铺开,但是出于存档需要,官方文件依然是使用竹卷为载体,写是不太好写,尤其上奏的文书还要一笔而成不太好修改。
墨香袅袅间,夏安然执笔疾书,哪料他还没写到一半就又被打断,这次打断他的正是意料之外的人——景帝身边的中常侍春陀。春陀是亲自来请他入宫的。
夏安然僵在了原地,第一反应就是——刘彻难道回宫去告状了?
汉武帝,你居然是个会找爸爸告状的豆丁!
小国王在出了宅邸后上了马车后才发现驾车之人竟然是春陀,他不由前倾讶然道:“中常侍?你怎的……”
“殿下不必介怀。”春陀笑着回头道,“仆亦是好久没做过这事了,今日回忆下过往罢了。”
说罢,他便执手扬鞭。
汉景帝的比二千石为他驾车,还借口回忆过往?这借口也找得太差了。
这情况实在不寻常,可夏安然此时已经坐上马车。刘启派来的马车是双辕四驾安车,这种供短途移动使用的马车是全敞开式,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黄包车。
这种马车毫无隐私可言,他坐在车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入他人耳。夏安然在内心捂脸,只觉过了今日,他的名字就要传遍整个长安了,然而按御礼规范他也不好多做询问,只能抚车轼端坐,面色庄肃,摆足了藩王的威严感。
一路上,小国王能够感觉自己身上要被若干道写着试探的死亡射线给刺穿,他着实有些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给他派来这种马车,而且还让春陀驾车?总感觉有阴谋。
答案很快揭晓。
春陀驾车又平又稳,四匹宝马显然也是经过训练,走起路来步调一致。沿途,春陀许是见他着实紧张,便为他介绍长安城的变化,其中重点夸奖了一番门牌制度以及中山国举荐的几位官吏,态度十分和蔼。
夏安然一边同人搭腔,说着说着心中渐渐安定了下来。内侍自然不好透露皇帝的讯息,但是出于人际交往的需要,内侍也会在一定程度稍稍透露些关键词,也算是卖个人情。不过做到中常侍这个位置,能让帝王身边的内侍第一人卖人情的可不是什么容易事,这时候他们不缺金银,缺的是帝王的信任,是以越到高层越是精神。
正因为刘启对夏安然的看重,以及对于帝王的了解,所以春陀有把握现在稍稍提点些什么并不会惹得帝王不满。他眯着眼笑,十分和蔼地给这位小殿下讲解京中变化。
此时有一安车相向而来,乘车的是一耄耋老者,春陀笑着对对方颔首,夏安然亦是手扶车轼微微躬身,对方点头还礼。两辆车就此错身。
大汉注重孝道,对于老者更是尊重,即便是帝皇在车上面遇老者也要行轼礼致敬,在这种礼仪的带动下,举国上下老者地位最高。
在大汉,过了五十岁以上陆陆续续就可以享受到赐服、赐车、赐杖等待遇,而且每月定期还会有中央和地方发下米粮减轻家庭奉养老人的负担,同时,家中若有高龄老者,还能视情况免除一户的徭役税赋。
但即便如此,在如今这个平均寿命三十余岁的时代能够真的活到能够享受这份福利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也就是长安城的贵人圈子里面多了些。在中山国,举国之下也唯有一个七十岁能够领到王杖的老者。
若非他记性好还记得太傅所说的行礼,估计又要赚来一则弹劾了。所以在长安生活也有不好,大地方规矩和眼睛都特别多,如果按照小国王的想法,他宁可回到自家一亩三分地去,起码自由些。
马车直入未央宫,刘启正在宣室等他。
夏安然没有看到弟弟的身影,他拜过之后就乖巧端坐,等着老父亲问话。刘启面上表情看不出心情如何,但周身气场还算平静,夏安然在心中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也许,就是正如春陀所说,为了表扬一下他?
——他这般想不过片刻后,就听闻了一令他惊愕的消息。
“留,留在长安?”夏安然有些错愕,“父皇,藩王不得在京城长留……”
“无故不可。”刘启哼哼一声,他抬了抬手让人送来了几样东西。夏安然定睛一看正是中山国兵器坊打造出的几件武器防具,他歪头正有些不解,又见几个盘子里头放着马鞍、马镫、马蹄铁。
这时候如果再想不明白他就是傻了,“父皇您是要批量制造这些?”
“是时候了。”刘启应道,“这些东西都是你这次入京所献,事关重大,你要留在京城监制。”
我哪里刚刚献上……夏安然一愣,然后意识到这是个借口,就见刘启有些疲倦地说道:“为父接下来要去修养两月,到时候太子监国,你看着点。”
“父皇!”小少年急急跨出一步,“您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事没事,”刘启摆摆手,“就是想要放松一下,你别那么一惊一乍的,怎么和你弟弟一个样。你弟弟才多大你多大,稳重一些。”
没事就好,夏安然重新坐下,装作没听见老父亲的批评,他皱着眉回想了下中山国事务,耽误两月回去倒是没事。过了秋收,冬天事务本就不多,明年春天也不开择才,除了一个新年事务……不过那也交给了韩婴,韩婴和太傅瞿邑二人做事均是可靠,不需要担心。
这样说来,先前父亲的种种古怪举动也有了理由,让他在长安打响名号估计也是让有心人士认个脸,为他以后帮着弟弟做事打底子,同时也是立个威表达帝皇对这个儿子的看重吧?
见小儿子表情轻松,刘启掀了掀眼皮子,哼哼两声,“怎么,没事?”
夏安然露出了乖巧的表情,老父亲又是一声轻哼,“你中山国没事,我这里倒是有些事,你不如先同我说说……你和那窦家郎君事怎么一回事?”
“……”
“别找了,你弟弟不在这儿,也不是他同我说的。”
刘启的姿态颇为漫不经心,似乎是在说一件极其微小的小事。夏安然背后的冷汗却是渐渐将里衣打湿,他咬了咬嘴唇,心中有几分悲愤和尴尬。
一定是我入京的时间不对,一定是因为我出发前没有好好地算个命,才会导致入京尴尬的局面。
他的柜门已经被人连踹三次了!
见小儿子表情不对,刘启睨他,“借口就别找了,就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夏安然牙一咬,“父皇,儿子墓穴的东北位想要给窦皖。
“王陵以东,为后位。”刘启在久久的沉默之后平静说道,“你要娶窦皖为后?”
“是。”
“荒谬!”刘启击案而起,他双目圆瞪在堂中走来走去,“你要娶一个男人为后?还想要让他葬入王陵?刘胜,朕是不是把你宠得过于天高地厚了?”
夏安然缓缓站起,步到堂中拜下,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刘启更怒,他双指并拢虚虚点着自己的儿子,指尖因为愤怒用力微微泛白“你为中山王,将后位给一男子,便是要绝嫡子诞生的可能性。若无嫡子便是无后,你可知结局为何?无后嗣封国被除,你现今一番功夫全数付之流水,日后亦是无人祭祀……”
他说着说着眯起了眼,语音沉沉,“刘胜,你到底在怕什么?”
夏安然明白父亲是想歪了,他稍稍犹豫了下还是解释道:“父皇,儿并不是因为那个才同窦皖在一起的。”
“那你倒说说是为了什么。”刘启此时仿佛是一头强行按捺住脾气的愤怒雄狮一般,虽然不动却散发着慑人的威严。
夏安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同父亲说明他和窦皖之间的感情,而且这次出柜实在是出乎他预料之外,他自己都没整理好心情,猝不及防之下又被逼得厉害……一句话就脱口而出,“因为和他在一起,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刘启愣住了,就见小儿子面上染着薄薄一层红晕,话出口后似乎是觉得害羞,又咳了一声,“我想要自此看到好风景,有了好想法之后第一时间同他分享,也觉得无论遇到什么艰难什么困苦,都能一起分担,所以我觉得,我想要同他在一块。”
刘启不能理解这种想法,“就是这样?这主臣关系也可以啊。”
他儿子思考了一下,又说:“我想象过他变老之后的样子,然后我觉得那时候也一定很好看,所以我觉得我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他了。”
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刘启半垂着头皱着眉,他重新坐了回去,细长而消瘦,带着病态苍白的指尖一下下敲击着桌案,良久后道:“那你确定他对你的想法一样?”
“那又有什么关系?”小皇子微微笑了,“我也不能保证一辈子都很喜欢他,但是在现在,我对他好,他对我好,这不就够了吗?”
刘启缓缓吸气,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一种说法。
刘启一辈子能说喜欢过的也不是没有,但是绝对没有说能够让他在想象对方年华已去之后还能够保持如今欢喜的,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
无论是高祖、惠帝还是先帝均有男宠,但不过都是玩个新鲜,也就是先帝的邓通时间长了些,不过主要也是因为邓通应了个好命格,而且那时候他亦是年少。
他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你说你怎么就……这男色玩玩也罢,何必沉迷。”
夏安然果断想歪,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父皇,我和窦皖发乎情止于礼啊。”
……发乎情止于礼个瓜皮!
就算是景帝涵养再好,现在也想要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