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九点半了， 你想再睡一会儿还是起床？”池暮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
季闫搂着他的手紧了紧，这一会会时间他又睡了过去，虽然梦里做的全是他不太愿意回忆的事， 但这次醒来却不像以往那般， 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和恐惧。
也许是睡前池暮说的那番话， 奇迹般抚慰了他。
不过也对，他可是池暮啊。
是曾经从深渊中将他拉回来， 与世界重新接轨的人。
“起床吧，教练说今天中午还要复盘……”季闫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大约是刚起床， 又在空调房里待久的缘故。
池暮也不再赖着了， 率先下床，往旁边的沙发摸了裤子穿上，然后把空调关了， 打开窗户透气。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脖子上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 用特殊的纸折叠而成，不重， 所以他之前都没察觉。
“这是什么？”池暮好奇地问。
“护身符……”季闫坐在床上， 半垂了目光道， “我……妈妈，以前去庙里给我求的。”
池暮一愣，低头看着胸口的平安符。
颜色稍微有点旧了， 但看得出季闫保管的很好， 边角非常平整，没有一点褶皱的痕迹。
他口中忽然有些干涩。
季闫妈妈求的平安符， 但他的亲人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每当季闫看着这个平安符的时候，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池暮的心忽然开始揪揪的疼， 像抽丝一样，喉咙里也像哽着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我是看你昨天……害怕，所以就给你戴上了……”季闫见他半晌不说话，还以为池暮不太喜欢戴这个东西，着急解释。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害怕？”池暮下意识问了一句，但问完后他才恍然大悟。
昨天他一惊一乍成那样，季闫这样敏感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异样？
说是下楼倒水，其实也是偷偷回房间偷偷拿东西了吧？
可能还偷偷伤感了一会儿，所以才回来这么晚？
“你昨天下午看我直播了？”转念一想，池暮当即明白过来，说道，“不好好打训练赛，偷偷看我直播？”
“嗯，没有……我就看了一会儿……”季闫紧张的话都说不全了，“训练赛结束后看的……”
池暮沉默下来，有种努力经营的形象轰然崩塌的感觉。
他想起自己昨天直播时候的十万个为什么，别人不知道，季闫肯定能听出来他当时极力掩饰的恐惧情绪……
哎，塌就塌吧，反正他在季闫面前本来就不用伪装什么。
“下楼吃饭么，我有点饿了。”池暮道。
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冷。
池暮穿一件薄外套下楼的时候，差点被冻一哆嗦。
“穿这么少？你不知道俱乐部空调中央空调坏了吗，物业今天下午才能来修。”宁小天看见他穿的衣服，顿时皱起眉头，“赶紧上楼换件厚的，别等下冻感冒了。”
“放心，我阳气很足。”
池暮懒得再跑一趟，将拉链拉到最顶端，包住了半个下巴。
季闫见状，干脆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揣进自己外套口袋里。
“今天早上谁在外面吵？”楼上传来大俊不满的声音。
“不知道啊，都没睡好，困死我了。”老金眯着眼打着哈欠走下来，头发还乱糟糟的，俨然一副中年老大叔的颓废样。
宁小天赶紧咳了两声，用眼神示意二人。
季闫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在俱乐部，他和池暮的事情其他人还不知道。
谁知他松开池暮的手，池暮又很快握了上来：“别动，这样暖和。”
“……”季闫脸红了一下，有些心跳加速。
但偏偏池暮丝毫没有撩了人的自觉，用左手慢吞吞吃着早饭，从上到下仿佛写着四个大字——正人君子。
让季闫想害羞都害羞不起来了。
老金迷迷糊糊晃到座位上，跟在他身后的大俊、小八和蔺晨也都落了座。
阿姨今天早上煮了南瓜粥，一口下去，香糯可口，连胃都变得暖呼呼的，在这个冬天的早晨简直有唤醒生命活力的神奇功效。
几个大男人一点不矜持，抱着碗呼呼啦啦喝下去一大碗，终于清醒不少。
“队长，你今天怎么用左手吃饭啊？”小八注意到这点，奇怪地问道。
因为池暮和季闫的位置是相邻的，而且中间还有餐桌遮挡，故而这帮人没能第一时间发觉哪里不对。
“是不是右手肩膀的伤复发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不行不行，还是找个医生来看看吧！”老金皱眉，立刻就要站起来去叫医生。
“都坐下。”池暮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冷，不太想从口袋拿出来。”
“真的？”老金狐疑，“你要有事儿千万别瞒着我们啊！我跟你说，你之前隐瞒我肩伤的事，这笔账咱俩还没算清呢！”
“是是是，不着急，慢慢算。”池暮喝了口粥道，“今天早上谁在外面遛狗吗？”
这话题转得堪称生硬无比，但好在这帮直男没有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就被池暮带歪了。
“今天早上是pubg战队的成员在晨跑。”宁小天说起这个，话匣就关不住了，语重心长道，“我觉得挺好，晨跑锻炼身体嘛，你们现在的作息就是太不规律。要知道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你们一个个身体亚健康，到时候拿什么去参加比赛？小八和池暮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众人：“……”
小八委屈道：“我怎么就成例子了……我那也是不小心吃坏肚子而已……”
宁小天看了他一眼，说道：“要不从明天早上开始，你们跟二楼的一起去跑步？”
一帮人顿时鬼哭狼嚎。
别说现在大冬天的，早上都不太起得来，就算不是冬天，对他们这些打游戏动辄就熬到凌晨的人来说，早起就是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吃过早饭，老金等人就回去训练了。
池暮和泉飞驰、宁小年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说会议其实也算不上，就是商量一下春节假期后的练习赛安排。
因为过完年马上就是春季联赛，也是他们这支新队伍第一次面临真正的lpl职业比赛，所以训练的时间当然是越长越好，否则就算有池暮在，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进决赛。
而且池暮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其他人的发挥才更是关键。
“黑骑和hg那边我可以出面，”池暮道，“其他的战队我不太熟，还得宁经理预约。”
泉飞驰默默看了他一眼。
这哪是不太熟？
早些年的池暮又嚣张又臭屁，lpl好几支战队队长都被他在赛场上血虐过，结的梁子能一柱擎天。
他当然不好意思去找人约练习赛了。
“这个我知道，我已经和几个战队的经理接触过了。”宁小天道，“还有年后要招一批青训生进来，听总部的意思是培养好了可以给你们一队当替补……”
池暮靠着椅子，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两下，语气平常，问题却非常锐利：“谁的替补？”
宁小天：“呃，这个嘛……还没确定，这批青训生里能不能留下两个还说不准呢……”
池暮看着他没说话。
宁小天被盯得有点不太自在。
说实话，池暮平时不爱摆架子，队员们尊敬他爱戴他，也会互相之间开点小玩笑，但当他真正收起笑容认真起来的时候，就不太能和那个“池老流氓”联系在一起了。
“先看看吧。”就在宁小天以为池暮可能要发火时，他却自己冷静了下来。
“怎么了，还是你觉得我要冲你发一顿脾气才觉得舒服？”池暮搓了搓手指，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在口袋装两颗糖了，现在烟瘾上来，有点难受，“电子竞技是靠实力说话的，如果真的不行，我会亲自跟他们说。”
泉飞驰闻言也看了池暮一眼。
果然，还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dusk。
什么时候该护短，什么时候铁面无私，他心中自有沟壑。
“好了，剩下的事你们商量吧，我先上去看看那帮孩子们。”泉飞驰起身，路过池暮身边的时候拍了下他的肩膀，随后开门出去。
偌大会议室只剩下池暮和宁小天两人。
“pubg那边……也不太顺利吧？”池暮道。
宁小天有些意外他居然会知道这个，说道：“你怎么还关注起吃鸡圈了？”
池暮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宁小天恍然明白过来，哦了一声：“是为了小闫吧？”
“你也知道，之前uk前老板资金断裂，俱乐部一度几个月发不起工资，老成员早就走光了。现在那些孩子还是年海来之后新招的，成绩不好也很正常……”宁小天说，“上面有想撤掉pubg分部的意思。”
池暮皱眉：“撤部？”
宁小天点头：“别说我们两支战队都是新的，连俱乐部都是转手后刚刚走上正规，哪有这么多钱和精力同时养两个游戏分部？我们还好些，至少打出了一点小成绩，进了lpl，你也在全明星赛拿了个单人冠军……”
“年海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他心里应该也很不好受，那批孩子都是他招进来亲手培养的，如果真解散了……”宁小天叹了口气，“所以你看他这几天，又是晨跑又是锻炼的，就是想让这帮孩子重新振奋起来。”
“什么时候？”池暮问。
他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但宁小天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道：“最快应该就是明年吧，如果成绩还不理想，上面就要考虑撤部了。”
“我知道了，谢谢。”池暮说完，拉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卡文，原谅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