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过继子15
官差不喜老夫人说的话, 案首他们怎么会弄错,“既然楚家村没有此人, 我们回去查户籍, 看此人归宿哪里?”人要找不到, 知县一定会重罚他们,还是回去找人要紧。好不容易弄到喜差, 没想到会遇到波折。
“官爷, 我们这里有一个叫楚尘的……”村民回答道,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此人年幼, 今年十岁幼龄。”村民白高兴一场, 想来不可能他们村的楚尘。
“阿富,是不是你考试的时候写错姓名,写成你小弟的?”楚玮紧紧抓着儿子手臂,希翼看着儿子, 一定是他儿子中了。
“对对……官爷,我儿子和楚尘是兄弟, 平时他们感情可好了,考试的时候一紧张, 写错名字。”卢氏失魂落魄大声喊道。
“我孙儿把姓名写错了……”老人努力说服自己。
这一家人真不要脸,想贪了人家功名,“官爷, 我们带你气找此人,问一下真相大白。”
楚家人扑在官差身上,祈求官差别走, 案首一定是他们家阿富,不能别别人贪去。
楚富大喜过后,接受不了案首不是他的事,见官差要走,高呼他弄错了,一身肥肉扑倒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像失心疯一样拽住官爷衣角。
官差看此家人品性,知道不定不是此学子得了案首,官差艰难、村民帮助他们推开楚二家人,跟着村民找人。他们到田地,见一幼童在地里劳作,身形清瘦。
“阿荀,官爷说楚尘得了案首,你家尘儿有没有下场考试?”村民高声大呼,可惜不是他们村的人,只是不死心来问一下。其他劳作相邻皆震惊,不可思议看着楚尘。
镰刀差点割到夫妻俩手脚,他们以为自己耳朵出现幻觉,案首?俩人机械转身,瞧着手中拿着锣鼓的官爷,互相对视,从对方眼中发现不可思议。
楚尘镇定走向官差,拱手道,“学生野崚,师出程夫子。”
夫妻俩同手同脚走到官差身边,“我儿今年的确下场,可……”得案首,不太可能,荀氏腿软,靠在男人身上,摸着男人消瘦硌人的手腕,微微疼痛,她才觉不是做梦。
楚玦身体颤抖,如果不是娘子支撑他,他早就瘫倒在地,一辈子没有实现的梦想,儿子实现。
楚尘直接背了他做题内容,温润清朗,击打人早已承受不了的心脏。
官差一听,知一定是此人,县太爷读过案首老爷考卷,感叹此人日后一定飞池中之物,打好关系,以后见面好办事,客气与楚尘说话。
儿子背的东西荀氏听着头昏脑胀,完全听不懂,见官差神色,就知是儿子跑不了。荀氏脱下银手镯,放于官差手中。
沾案首喜气,官差收下,嘴里说着讨喜的话,恭贺案首。他们拒绝荀氏挽留,赶紧回去交差,知县都等急了,他们有一肚子话要和县太爷说。
楚尘准备回地里割麦子,被大伙儿簇拥回到村里,他们村竟然出了头名,出去说上一说都有面子,围在楚尘身边的人原来越多。
程夫子知道官差到他们村,今天什么也不做,给学生们布置作业,让学生自己学着,他坐在书房等着弟子到来。他望着孔孟画卷,烧香、恭敬摆上祭品,哭笑悲泣,想他区区一介童生,既然教出一个案首。
大伙儿轮换到楚尘身上蹭喜气,楚尘的确比寻常孩子高,和大人还是没法比,被他们挤在中间,衣服凌乱,头发散落。楚尘请求大家饶了他,周围嘈杂,他的声音被村民的声音盖过,楚尘被人急着往前走。
荀氏夫妻被人搀扶着,手还在哆嗦,这就考上了,他们没有觉得儿子多刻苦,比那些埋头专研学问的人差的远呢。
楚老二家门庭冷落,一家子人听到外边喧哗,心冷到极致。想要到外看看,如何也抬不起脚步,心中落差可想而知。
“爹娘,阿富虽不是案首,一定会进一百名之内。”楚玮对儿子有信心,他儿子一定会中,几人哪也不去,坐在家里等着有人来报喜,楚奶奶给报喜人打赏的钱袋子早早准备好,握在手中。他们听着院子外的喧哗,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有人见楚尘到他们家门前,慌张拿出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响着,楚尘被鞭炮声吓了一跳。这些人比他这个本人还要高兴,楚尘脸上不觉露出笑容,真是一群热情可爱的人。
楚尘感到不易,千辛万苦到自己家,他以为这些人会放过他,没想到族长早早在他家中等着。“族长……”
族长略过楚尘,亲切和楚玦交谈,夸赞他们养了一个好儿子,商讨办喜宴,这是全村的荣耀,村里人都要帮忙。
楚尘让大家低调一些,事情不要弄的这么隆重,他现在还不是童生,需要通过院考。然而大家觉得他虽然考上案首,还是一个黄毛小儿,大人的事,他就别跟着掺合。
楚尘就这样被大家排挤到角落,大家热火朝天讨论,他刚上前让大家低调些,直接被大家用手盖住脸推到角落。楚尘几次三番之后,院子里挤满人,他挤不出去,干脆翻墙找老师治疗受伤的心。
程夫子看着弟子如同乞丐一般造型,趴在桌子上不顾形象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有史以来最惨的案首,楚尘委屈坐在门槛上,低头看衣服,这些人太凶残,一直蹭啊蹭,把他衣服都蹭破了,还有人上手摸一把。
“小子……噗~”程夫子实在忍不住,心里啥感触全没有,被小奶狗无辜的望着,只想笑。
楚尘站起,恭敬行师礼。“学生来报喜。”
程夫子正色,扶着胡须,欣慰点头,混浊的眼睛中闪现泪花,有一个好弟子,一辈子值了。
楚玦拒绝大家出钱办流水宴,他儿子办事低调,不想招人眼。再说儿子只是迈过一小步,往后走的路长着呢,实在不应该得意过头。
“等尘儿考上秀才后你们不能推辞。”族长也赞同不能太过招摇。
“说不定还是一个解元。”
“如果是解元,一定要办流水宴,你们可不能推脱。”村民们说道。
“中了会元之后办,我们绝对不拦着。”楚玦说道。
“好,到时候我们办三天流水宴。”族长大笑说道,他们村还没有出现一个举人,“案首、解元、会元、状元,阿玦,你们心比我们还大,有骨气。”
楚玦傻眼,连中三元,他敢都不敢想,他腿又软了。
大家回过神,找团宠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人丢不了,他们今日高兴,不干活,围在楚老大家蹭喜气。
楚老二家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报喜的人,心冷到极致,还在安慰自己,阿富排名应该在后面,报喜的人没有这么快。
程夫子使劲嘚瑟,楚富不是瞧不上他,这一家子人在村里传播他如何不好,瞧瞧,他教了一个案首。“弟子每日早中晚跟着老夫学习,平日帮着爹娘干活,此子心性坚硬,他日必成大器。”
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时间段楚尘微笑奔跑,风雨无阻,这孩子想要学习,家中困难,程夫子看其可怜无偿教他。大家想到孩子从小到大过的苦日子,还被亲人无故抹黑,二老家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
楚尘被大家脑补,在外说他如何凄惨,每次听到这些话,羞愧,慌忙逃窜,引的众人大笑。
“羞啥,这不是你苦心布的局,坑你亲爹娘、爷奶。”小肥猪抽动猪脸,这家伙两岁就开始布局,塑造好形象,坚持八年,真不容易。族长都向着楚尘,那边如果闹起来,做有损楚尘形象的事,第一个就不会饶了他们,村民们也为楚尘证言。
楚尘眨眨眼,听不明白猪说的话,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帮爹娘干活、找老师温习功课,抄书赚钱。
楚老二家人看到楚老大家门庭若市,每天都有亲戚来来往往,说着恭喜的话,两位老人在此,竟没有人想起来看望一二。
荀氏帮着招呼亲戚,很久没有来往的人这几天都带着一些贺礼前来,忙的他们晕头转向,幸好楚二婶娘带着儿媳过来帮忙,楚二伯的儿子每日都来帮着招待客人。
楚爷爷、楚奶奶厚着脸皮凑上前,“阿尘,万不可骄傲,要知道你能考中全是运气,以后要多跟你大哥学习,为人要爽朗大气。”楚爷爷摆出大家长姿态教育孙子,引起亲友注意。
“爷爷说的是,大哥文曲星下凡,孙儿怎能比。”楚尘脸上没有笑意,恭敬说道,孙子怎可顶撞老人。
族长就看不惯这样倚老卖老的人,他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楚老三摆谱。“老三,你家大孙子得了第几名?”
楚爷爷见到族长,连忙起身,“报喜的人还没来,再等等。”
还不知道中没中就来摆谱,亲友不再听楚奶奶说她大孙子如何如何聪明,更加心疼楚尘,为老楚家争光,竟然受到嫡亲的人这般对待。大家和族里其他人说话,听到楚尘竟没有钱读书,要不是程夫子心善,好孩子就被埋没,对楚家二老更不待见。
楚家二老目光冰冷看着楚尘,用来招待人的饭菜这么简陋,大媳妇真是小家子气。他们一肚子气回家,在老大家坐了一天,没有人理会他们,刚上前说话,他们就走开,狗眼看人低,报喜的人来了,舔着脸回来巴结他们。
楚老二家等了好几天,仍然没有人来报喜,他们真的坐不住,楚玮带着儿子到县里,亲自去看榜上有没有楚富名字。楚富在榜单上看了一下午,榜单上就有一个姓楚的,位列第一,他竟然没有中。楚富难以接受,看到傻子名字在晃眼地方,伸手就去撕,被楚玮拽住。
楚玮对儿子特别失望,儿子要什么他们都给,为什么儿子就这么不争气。俩人回去的时候,遇到楚富同窗,都是没有考中的人,衣着绫罗绸缎,想来家中富裕,这些人邀请儿子去逛青楼,散一散晦气。
楚富示意同窗不要说,同窗好似没有看到,这三年他只顾着吃喝玩乐,临近考试才温习书的事全说出来。
楚玮以为儿子时运不济,没想到儿子拿着他们辛苦挣来的钱干这事,回家毒打儿子一顿,真的把他打的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家里所有人对楚富各种失望,寒心。楚富哀求他们,在给他一次机会,他被人带坏了,这次他一定潜心专研学问,也考一个案首。
他们禁不住孩子哀求,孩子聪明,只是被带坏了,给他一次机会,不过这次不会像之前,给孩子太多钱财。越穷越能让人上进,楚尘就是一个好榜样,他们准备照搬楚尘读书模式教导阿富,不去镇上读书,跟着程夫子。
程夫子直接拒绝,他学识浅薄,教不了楚富。
荀家听到村里传言外孙得了案首,一时不敢相信,认为是虚传。直到女儿来看他们时,才知道这事,责怪女儿没有将这件事早点告诉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去贺喜。
楚老二家人没有往日嚣张气焰,见到楚尘,心情很复杂,难以接受自己看不上的人竟然考了案首。
“楚尘只是走了狗屎运,府试一定不会这么幸运,知府不是什么人都能糊弄。”楚富躺在床上愤恨道,恨不得上前咬死那个让他脸面丢光的人。
“我儿说的对,现在得意,以后就看大嫂他们怎么被打脸。”卢氏想到这几日受到的冷落,呸了一声,到时候他第一个去打脸。
楚家二老想到前几日被亲戚嘲讽,这么大把年纪,脸都丢光了,恨不得小时候就把这个克他们的小孙子掐死。
不善的眼光,楚尘笑的更加开心,现在恨着他,以后千万不要舔着脸回来对他展现慈爱一幕。
楚玮每日偷偷看着楚尘,见楚尘看他,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对着他叹气,失落离开。
楚尘找到族长,“不知为何,小叔要这样看我,百思不得其解。”
族长见楚尘心事重重,扰乱孩子复习功课,还有一月孩子就要去府试,千万不能影响孩子。“你别管他,需要安下心下复习功课,尽力就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楚尘眉头稍微苏展,还是有心事。族长等楚尘走后,立刻找楚玮,让他收起自己小心思,老实点,扰到孩子,直接把他逐出宗族。
“族长,这是我亲生……”楚玮痛苦说道,孩子送出去,他是被逼无奈。
族长什么人没见过,楚玮看着老实巴交,心眼真多,真的拿楚尘当孩子,这些年会这样对他。楚玦一家被压迫,送孩子进私塾的钱都没有,这是谁逼得?“我们族人清楚记得尘儿是楚荀氏生的,再耍小心眼,耽误尘儿,你们一家子全逐出楚家村。”
楚玮见族长动真格,只能暂时收敛心思。
族长立刻召集族人,商讨对策,楚尘万不能跟着楚玮一家,要不然就被毁了。他们商讨出一个对策,像祖宗告罪,十年前到楚尘两岁时候的族谱毁了,从楚尘出生之日,他的名字就落在楚玦名下。
事情办妥后,族老们松了一口气,他们为楚尘做了违背族规的事,楚尘千万不要辜负他们,那日,族老们受到族规惩罚,在家静养。
楚家村百年没有出一个童生,他们太需要一个有功名的人立在村子里,村子里都是布衣之人,做事受到制约,也受其他村子里人欺负,谁让没人替他们说话。
两月之后,楚尘去参加府试,这次真的中了,就是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