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武林盟还在春城之外,几人从左城出发, 自然是不可能步行过去的。
陈曦的本意是三个男人一辆马车, 让姜衡和水迁云两个女孩子待一起,结果被陆从今驳回了。
“只有她们两个在另一辆车上,如果出事, 都不能第一时间施救。”陆从今如此解释。
姜衡在一旁听着, 越发觉得这个人格的少主特别的不要脸。
“我就能保护阿衡!”水迁云不甘示弱的插嘴。
最后的人员分配还是听从了陆从今的意见, 但是到底没让他如意, 他和白十三待在一辆车上,陈曦却爬上了姜衡她们的车。
“您说您,这为他人做嫁衣啊……”上车以后,白十三便在陆从今耳边悠悠叹气。
陆从今斜了他一眼,“十三这段时间,过得很是自在啊。”
这种阴阴的语气,让白十三立马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少主又换成另一位了。他缩在一旁, 不再乱说话。
白十三跟了白夜两年了, 自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少主只有一个人, 却像是拥有两个人格一般。
其中一个冷漠一点,很多小事都不会在意,对身边的人也没那么多规矩,相对来说,会好相处一些。
另一个就比较难伺候了, 整日里想一出儿,是一出儿,性格也很多变,虽然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些下人,但总的来说,伺候这一位,就是两个字,折腾。
但是两个少主还是有相通点的,都是心思缜密,没什么事儿能瞒过他们,这才让白十三觉得,少主其实还是一个人,他只是患了怪病,两个他只是表露在外的性格不同,但内里还是他那个英明神武的少主。
白十三不太敢跟现在这个性格少主耍贫,要是让这位主子来了兴趣,那就不是折腾了,那可能就变成被折腾了。
另一辆车里也同样的安静,陈曦虽然自告奋勇,自己上了这辆车,但上来之后,又开始不好意思了,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敢落在姜衡身上。
本来嘛,被他当成一个长辈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姑娘,还是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姑娘,何况姑娘还很好看。
陈曦至今还觉得自己恍如在梦中,各种尴尬,羞涩的情绪掺杂在一起,让本来就很木鱼的陈曦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假装淡定。
姜衡倒是不知道陈曦的心路历程是如此的复杂,只见他闭上了眼睛,以为他是困了,便朝一边的水迁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想让他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
两辆马车安静的行驶在管道上,驾车的车夫是他们花钱雇佣的,在行到一次小村庄以后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姜衡感受到马车的停滞,便掀开帘子,出来查看情况。
“姑娘,这位村民说前面的桥梁今早突然垮掉了,过不去了。”那车夫见姜衡出来,便解释道。
这时候车里的其他几人也下了车,靠了过来,便见着一个一旁扔着柄锄头的村民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抠着脚。
“老汉我驾了这么多年车,都是走的这边,那前面确实有座小石桥,不长,但确实方圆数里唯一能过的地方。”
“绕路需要多久?”听了事情的由来后,陆从今直接开口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也就两个时辰吧。”那车夫想了想,回答道。
陆从今闻言,确实定定的看了那驾车的老汉一会儿,突然便笑了,“那便,绕路走吧。”
“好嘞。”那车夫麻利的答应了。
众人又依次返回车里,但姜衡却有些许疑惑,她感觉陆从今刚刚那个笑,好像有那么点儿别的意思在里面。她跟他本不是一辆车,却因为陆从今刚刚那个笑,搞得她心里像有一百个小爪子在挠一样,最后便一转身,走向了陆从今那辆马车。
“姜,姑娘怎么过来了?”白十三听见外面的响动,撩开窗帘看了一眼,便见姜衡立在他们的马车外面,似乎是想上来。他如今也不好意思再喊人家婆婆,在舌尖转了一圈,才喊出姑娘二字。
“无事,我就想看看这辆车是不是也如前一辆那般震。”姜衡被白十三这样一问,也是呆了呆,忽的,就脸红了。
她又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是来找陆从今的,感觉那样显得也太不矜持了,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搪塞过去,没想到白十三却一副伸出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不用说!我都懂!”
然后麻溜的溜下车,往前面的那辆马车跑去。
“……”你懂个什么鬼啊?
姜衡无语的在原地愣了半天。
“咳,上来吧。”直到车里传来陆从今带着笑意的声音,姜衡才一脸莫名其妙的爬了上去。
“白十三那是什么意思?”姜衡到没有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感,第一是她毕竟有个现代的灵魂,第二就是她心思没放在这上面,一时半会儿的就也没想起来。
“他犯蠢呢,别理他。”陆从今没有详细解释什么,而是问了他关心的,“你,你怎么过来了。”
问完以后,陆从今便低下了头,一副只是随口问问的模样,不愿被对面的人捕捉到自己眼中的期待。
“啊,对了。”姜衡被他一提醒,也想起了正事儿,“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看着那个车夫啊,他有什么问题吗?”
陆从今没有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有一瞬间的失望,但下一秒,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很幼稚,听了姜衡的提问后,他便又从这种心态里挣脱了出来,暗暗感叹了一声姜衡的观察敏锐。
“那个车夫,挺有意思的,一般车夫遇到这种,客人问绕路的情况,首先想到的,大概都是要先加钱吧。”陆从今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姜衡听。
姜衡沉吟片刻,提出一个假设,“会不会是想要到了以后再重新算总账?这样我们到都到了,也不好再给他还价了呀?”
其实这一点姜衡也是根据在现代的情况来猜测的,现代的那些车租车司机不都是特别爱绕路吗?甚至都不会主动提醒乘客的,这样到了目的地,就能强行多收钱了。
只是这个想法在现代是合理的,但到了古代,情况又不一样了。
“这样是说不通的,离开管道不仅意味着要绕路,还意味着,安全没有保障,所以遇到不得不绕路的情况,车夫还是会先跟客人说好加钱之事的。”陆从今将具体的情况分析给姜衡听以后,她才恍然大悟。
“这么说,这个车夫有问题了?那前方的桥是真的塌了吗?”姜衡最先想到了,便是这个车夫想绕路,那么所谓的前方桥塌了,会不会只是个借口?
“是很有问题,但前方桥塌了,也是真的。”陆从今从容解释道。
“为何这事你又能如此笃定了?你也没去看过啊?”姜衡对这种分析很感兴趣,又兴致勃勃的提问。
“因为那个村民啊。”
姜衡想了想,她下车的时候,车夫已经和那村民交流完了,车夫给他们解释桥垮了的时候,那村民也确实没反驳。
“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儿的啊。”
“那真的是个农民,他手脚都有厚厚的茧,这是做了一辈子农活才能留下的厚茧,锄头旁边有一些散落的菜苗,说明他是才去种完地回来,他裤腿上衣摆上,都溅了泥点子,但脚上却是干净的,说明回来之前,他去河边洗脚了,所以发现河边的桥塌了。”陆从今将自己观察到的都给姜衡说了一遍,说的姜衡差点直接五体投地。
她一直知道陆从今厉害,观察力惊人,却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平凡的事儿,平凡的人,都让他观察入微,这世上真的有人能骗得了他?
姜衡突然又想到,自己那次被他扮成的渔翁哄骗的事儿,怪不得他装得这么像。
“那为什么不揭穿他?我们现在要干嘛?”姜衡甩了甩脑袋,把那些延伸出去的念头给甩掉,问起了当下的情况。
“看看他想干什么呗,我猜,这还是魏如茗的手笔。”陆从今随意的说到。
他倒是艺高人胆大,只是,他忘了,他此刻是没有内力的,若真是遇到了危险的情况,他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其实,这也不能怪陆从今,他确实很少在这样的日子里出现,过去有过的两次,都是因为在神宫里,并没有真正能威胁到他的情况。
再加上,这个人格的他,本就是搞事情不嫌事儿的大的性格,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代表了。
如果说另一个他,是会面面俱到的把所有情况都想一遍,然后再把所有会出现的情况,都准备一个措施的话,那这个人格的他,就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到了绝路的时候,才临时想别的出路。
反正他的脑子转得快,天马行空,思维跳脱,也真的总能让他凭着脑子和自身的实力化险为夷。
姜衡倒是不疑有他,直到现在为止,陆从今展现在她面前的,都是强势智慧的一面,所以也理所当然的遗忘了,这天的他,是最虚弱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