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莫小百给跟她一起来的男生解释了一下让他先回去, 男生却没同意，揽着她的肩膀说在外面等她，然后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这才笑着出去了。
莫小百也没管他, 自顾自的在他们这一桌坐了下来。
颜二彻趁机问她：“小百姐, 刚才那帅哥谁啊？”
“我男朋友, 在美国认识的, 非要跟我回来一起过年。”
颜二彻挑挑眉头：“哦。”
莫小百注意力都在身边的莫晓身上, 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来回看了看, 越看越是糟心：“我记得你从小到大都瘦得跟猴一样, 现在怎么了这是, 激素过敏啊。”
“不是。”
莫晓皱着眉头躲开她的手：“你别老问我了，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我回来提前给家里打电话了呀。”莫小百耸耸肩，说了会话嫌热，起身脱掉身上的大衣，小心的挂在椅背上, 这才又坐下来继续说道。
“你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最近一直不回家, 我听妈说你现在已经开始实习了，那公司挺大的, 你也很受老板器重, 成天忙得跟什么似的, 回趟家看看的时间都没有。”
莫晓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垂着眼睛“嗯”了一声：“是挺忙的。”
“是吗。”莫小百瞥了他一眼：“忙得都压力胖了, 瞅瞅你这脸，哎哟哟……”
说着忍不住又伸手去捏他的脸颊，软乎乎的，又滑又嫩，手感还挺好。
“姐。”莫晓躲开她的手，心里有点烦躁：“那什么，我看你男朋友一直在外面等你，你也别老晾着人家了，赶紧出去吧。”
莫小百不甚在意的朝外头看了看：“没事儿，他愿意等让他等就是了，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啊，咱们一家子好歹得聚聚吧。”
莫晓把勺子扔在杯子里，扭头看着她：“我会抽时间回去的，放心吧。”
莫小百点点头，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那我先走了，别忘了，赶快回家啊。”
说着又看向对面的颜二彻，冲他甜甜的笑笑：”小彻也再见了，有空去我家玩啊。”
“好嘞，小百姐再见。”
总算是把这姑奶奶给送走了，颜二彻呼出一口气：“别说，你姐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你瞅刚才那男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样，忒傻。”
“她从小就有这本事，不稀奇。”
颜二彻看了他一眼，担心的问：“现在怎么办啊，你真打算回家啊。”
莫晓站起身，把那顶蠢蠢的针织绿帽子又盖在脑袋上，阴着一张脸开口：“不玩了，没心情，回家吧。”
看他这样颜二彻也就不说什么了，出了百货大楼到路边给他拦了辆车。
看他坐进车里后还有些不放心的按着车门弯腰看着他：“你一个人行吗？不然我跟你一起，回头我自己再回来？”
莫晓笑了笑：“没事儿，一来一回的多折腾啊，你回去吧，有空经常去我那玩。”
“那你让大佬给我整个游戏房。”
“成，回头我给他提个建议。”
颜二彻把车门关上，冲着没关的车窗挥手：“回去吧。”
看着车子渐行渐远，颜二彻收回视线把手抄进兜里，抽着通红的鼻头说了句“真冷。”
莫晓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刚进屋女仆筱柔就迎了上来，上上下下的检查他有没有事。
莫晓把帽子和围巾都摘掉，筱柔立刻接了过去，笑着问他：“小少爷今天玩得开心吗？现在一定很累了吧，赶紧坐下歇歇吧，我让人给你泡壶茶。”
莫晓扶着肚子在沙发上坐下：“累也挺累的，不过也很开心，长时间憋在家里就是不行，还是得出去接点人气。”
说着扭头朝四周看了看，被靠近客厅墙柱那里的一大棵圣诞树吸引了视线，虽然还没有装饰好，但是现在看起来已经颇为可观了。
莫晓惊喜的问道：“过圣诞节家里还有活动啊，你们每年都这么注重节日气氛吗？”
筱柔也看了一眼那边的圣诞树，笑着摇摇头：“以前不是这样的，老爷不喜欢外国的洋节，还有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是怕小少爷在家无聊，所以前两天特意吩咐我们做的，今天才刚开始，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呢。”
莫晓愣了愣，想起何楚一吩咐她们做这些事时冷冰冰的表情，心口暖暖的，趴在沙发背上盯着圣诞树上那些一闪一闪的小彩灯出神的看着。
“他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老爷今天没有告诉小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吗？”
莫晓把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翻了一遍他们今天聊天的微信：“他说会准点回来的，那差不多也快到了吧。”
“那就该快了。”筱柔把刚沏好的茶给他倒了一杯：“小少爷，喝杯热茶吧。”
莫晓却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眼睛亮亮的：“我要出去等他。”
说完就扶着肚子大步向门口走去。
他走的太快，可把筱柔给吓得够呛，拿了条毯子跟在他后面追了上去。
“小少爷，小少爷，外面冷，小心冻坏了身子。”
莫晓站在门口往庭院里看着，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外面的雪一直没停，纷纷撒撒的落了大半天，这会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上已经有了一层落白，连地上也积了半指厚的一层。
这第一场雪就这么来势汹汹的，还真是个好兆头。
筱柔劝了会莫晓也不听，非要站在这里等，她没办法，只好给他裹了层毯子，又搬了一个椅子让他坐下。
停了会看他的鼻头脸颊都被冷风吹得红通通的了，又去拿了个暖宝宝放他手里让他捂着。
他们已经等了快二十分钟了，可外面还是静悄悄的，除了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外，万籁俱寂。
筱柔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走到莫晓身边小声说：“小少爷，老爷今天可能被什么事耽搁住了，你在这里冻成这样回头他回来了又要心疼，不如这样吧，你去窗边等着，那里窗户大，也能一眼看到院子这边，到时候老爷回来了你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莫晓仰头看着她，鼻头红红的：“也好。”
于是他们又挪到了窗边，莫晓像块望夫石一样直直的盯着窗外，就这样又过了快有半小时，耳边才隐隐传来车子开进院子的声音。
莫晓睁大眼睛，扔下怀里的暖宝宝开心的向门口走去。
他走到廊檐下时，何楚一也刚好从车里下来，他今天穿着深驼色的羊绒大衣，愈发显得他整个人修长挺拔，领口浅色的围巾柔和了他冷峻的五官，额前的发丝垂落了一缕，没有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精英古板气，看起来反而年轻了好几岁。
他也看到了廊下站着的莫晓，眸子里柔情愈盛，踩着积雪快步走到他跟前，大掌贴在他冷冰冰的脸颊上。
“等多久了，小脸冰成这样。”
莫晓握着他的手，贪婪的在上面蹭了蹭：“没有多久，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迟。”
“临时加了个会议，耽误了点时间。”
何楚一的拇指在他粉色的唇瓣上捏了捏，眸色昏暗：“想我了吗？”
莫晓鼻子酸酸的，乖乖点头：“想。”
何楚一笑了笑，后退一步对他伸出双臂：“还不快过来让老公抱抱。”
莫晓便不管不顾的冲到了他的怀里，要不是何楚一注意着他的肚子，一准得让他难受不可。
分别了一整天，终于又闻到了彼此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了想念的火热体温，两个人都忍不住有些情.动，何楚一直接低头找到他的嘴唇，温柔轻浅的含住吮.咬着。
外头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却浇不灭他们俩之间一分的热情。
最后还是怕莫晓的身子受不了这寒气，何楚一勉强停下，一把把人抱了起来，慢慢的向屋内走去。
莫晓靠在他怀里，乖顺的像只小猫儿。
看到那棵大圣诞树忍不住笑着说道：“筱柔说是你给我准备的，谢谢，我很喜欢。”
何楚一看了一眼：“我知道晓晓会喜欢这些。”
莫晓点点头，有些怀念的说道：“小孩子和学生们都喜欢这种热闹的节日，我记得去年我们班还策划了一场圣诞活动，我还抽到了一等奖呢，搞得可热闹了。”
“是吗。”何楚一接着他的话茬说：”晓晓手气真好。”
“别提了。”说到那个奖品莫晓就来气，哼了一声愤愤的说道：“我们班生活委员老抠了，不舍得拿活动经费买好的礼品，都是些拿来充数的，一等奖竟然是十个苹果你说气不气。”
何楚一笑了笑：“主要是看气氛。”
“说是这样说。”莫晓嘟嘟嘴，忽然抬头看着他：“你说圣诞节我是不是也该给你准备个什么礼物啊。”
何楚一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闻言低头看着他：“我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
“知道你有钱什么都不缺。”莫晓翻了个白眼：“但是你也说了主要是气氛啊，你都给我整这么大一惊喜了，我要是不还给你点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你再好好想想，不过别是太贵重的，我可没那么多小金库。”
他的确是没什么钱，身上剩下来的还都是以前他打工和勤工俭学剩下来的，虽然何楚楹和何老爷子总是时不时就给他送东送西，红包一包就是几十万打底，可那些钱他真的一毛都没动过。
他们愿意给是他们的事，毕竟这个重外孙对他们何家来说意义非凡，可莫晓实在不想因为这个就随意接受他们的好意。
就算以后真的要用，那也要用在他肚子里小家伙的身上，毕竟如果没有他，莫晓也不会有机会跟他们何家人接触。
何楚一抵在他的额头上：“想什么呢？”
莫晓回过神来：“没什么，你想好了吗？”
何楚一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轻声笑了笑：“我想要什么，晓晓应该也是知道的。”
莫晓奇怪的眨眨眼睛：“你想要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何楚一搂紧他的腰，声音粗哑低沉：“晓晓知道的，你再想想。”
莫晓还真的仔细想了想，从名表想到领带，从香水想到鞋子，最后不知怎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红着脸抬手打了他一下。
“你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是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上次生日还嫌折腾的我不够，这才过了多久啊。”
何楚一把人搂了回来，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我这么说只是想让晓晓知道，我没什么想要的，只要晓晓一直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莫晓抱着他的腰，想到下午在商场遇到莫小百的事，心里头烦躁的厉害，只好把自己更紧的缩在他的怀里。
两人一起用晚餐时莫晓的胃口明显不好，只吃了几块小排，喝了半碗鱼翅便说饱了。
何楚一看他神情魇魇的，又哄他多吃了几口菜，最后实在是抗拒吃不下了，便挥挥手让人把东西都撤了下去。
何楚一走过去捏捏他肉嘟嘟的脸颊：“怎么了，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今天出去玩的不开心吗？”
莫晓摇摇头，握住他的大手一根根的摆弄他的手指：“挺开心的，很久没见到二彻了，我们玩了一整天呢。”
何楚一在他身边坐下：“那是累了？”
“不是。”莫晓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突然扭过头看着他说：“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起看雪吗？趁着现在雪还没停，我们去看雪吧。”
何楚一也朝外面看了看，黑漆漆的，并不能看到雪花落下来的样子。
可看莫晓这么期待他也不忍心拒绝，想了想吩咐筱柔她们把院子里所有的灯都打亮，能见度高了，自然看得也清楚一点。
“我们去楼上看吧，那里看得清楚一些。”
莫晓点点头：“好。”
何楚一让她们在二楼的露台上竖了把大伞，还搬出了仓库里许久不用的一把躺椅，上面铺了厚厚的羊绒毯子，周围还放了几个电暖器。
何楚一先坐上去，让莫晓坐在他腿上趴在怀里，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倒也不觉得冷。
现在雪势渐弱，已经没有晚饭前那会那么密集了，因为没有风，雪花落下的声音也显得极为安谧祥和，莫晓扭头看着四周的灯火：“这儿可真安静，要是在我家那边，下这么大的雪，猴孩子们早就出来堆雪人，滚雪球了，才不管什么白天黑夜呢。”
何楚一捏住他的手，热乎乎的，便放心的搂着他笑着说：“晓晓想堆雪人吗，我看这雪明天一早就能积不少了，我明天在家陪你。”
“你一个大老板陪我在家堆雪人啊，说出去不怕被人家笑话。”
莫晓皱皱鼻子：“不用了，我听吴起说公司临近年关事情挺多的，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忙工作就行了。”
“晓晓比工作重要。”
何楚一把脸埋在他脖子里，深深地吸一口气：“真想带着你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俩，没有工作，没有家人，生老病死都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那可要去无人岛了。”莫晓笑了笑，想起以前上课时老师经常会问的一个问题，如果有机会去无人岛，你最想带的东西是什么。
莫晓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问男人，因为不用他回答，自己也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何楚一听到他在闷笑，奇怪的看着他：“晓晓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莫晓摇摇头，趴在他胸前轻声说：“早上我还接到外公的电话了，他让我们有空回本家看看，说想我们了，我觉得他一个人老人家挺可怜的，身边就只有你爸爸一个人陪着，你姐也不会经常回家，源熙就不更用说了。”
“老人都是这样的。”何楚一沉吟着说：“等再过两个月就好了，等崽儿出生了，我们就经常带他去陪外公，外公也会很开心的。”
莫晓笑了笑：“是啊。”
看得出来何老爷子是真心期待他肚子里这个孩子的降生，他们何家人喜欢这个孩子莫晓当然很开心，只是开心过后又不免会想到自己的家人。
莫向明和刘瑛只是一对很普通的平凡夫妻，他们这辈子最想看到的也不过就是儿女成才，各自都能事业顺利，家庭美满罢了。
他本来也是该在这条道路上一直走下去的，只是没想到人生出了偏差，才让他走到如今这两难的一步。
之后的路，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雪似乎又渐渐大了，夜里也起了风，细微的寒风挟着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和肩头，何楚一拍拍怀里的人脊背。
“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莫晓贴在他身上不想动：“嗯，你抱我吧。”
何楚一乐意至极，直接连人带被褥一起裹着回了房间。
或许是白天一整天玩得太累，莫晓这一晚上睡得极沉。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身边的被褥都已经凉了，莫晓伸出胳膊在旁边摸了摸，迷糊的叫道：“何？”
何楚一站在镜子前打领带，听到他的声音便走过来坐在床头，弯腰亲亲他的额头：“醒了，时间还早，再多睡会。”
莫晓打了个哈欠，抬手揉着眼睛：“你这么早就要去上班了？”
何楚一抱歉的揉揉他的头发：“本来是想在家陪你一天的，但今天有很重要的签约仪式，我必须得去看看。”
莫晓缓了会神，睁开眼睛看着他：“你去你的，我没事儿。”
何楚一瞅了他一会，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他的嘴巴。
莫晓笑着推开他：“别闹，我还没刷牙呢。”
何楚一声音闷闷的：“没事儿，我不在乎。”
说着又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解开莫晓身上的睡衣扣子，在他光洁柔软的肚皮上连连印着亲吻。
“爸爸去上班了，小家伙今天乖一点，别闹妈妈听到没有。”
莫晓气得打他的背：“说谁是妈妈呢，你别带坏了崽儿，以后要让他叫我爸。”
何楚一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趴在莫晓肩头去亲他的下巴：“那叫我爸爸，叫晓晓小爸爸。”
“什么小爸爸，多难听啊。”
莫晓笑了笑，也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捧着他的大脸仔细看了看，越看这老男人越帅，都说年纪越大的男人越是成熟有魅力，何楚一虽然才三十出头，可已经有了太多同龄人身上没有的底蕴和魄力。
如果说一开始莫晓还曾经嫌弃过他比自己大了快十岁觉得他太老，那现在则全然迷恋上了他身上这种专属于“老男人”的优雅和成熟的味道。
他长得好看，气质又卓越，往人群里一站永远都是最显眼的那个，表面上冷酷阴沉一人，实则肚子里一堆坏水，最喜欢蔫坏蔫坏的跟他耍流氓，不要脸起来十个莫晓都不是他的对手。
莫晓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这人什么，哪怕曾经一直做着生下孩子他就离开的打算，可时到今日，他自己却已经开始恍惚了起来。
等过了年孩子生下来之后，他真的还能下狠心离开吗。
何楚一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凑上去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被老公英俊的脸迷住了。”
莫晓笑着回亲了他一下：“臭美。”
两个人在床上又闹了一会，何楚一站起身，不舍得看着他：“我先走了，你别起了，一会我让筱柔把早餐送上来。”
莫晓懒懒的躺在床上：“外面积雪多，你让吴起开车小心点。”
“知道，放心。”
男人走后偌大的房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莫晓在床上躺了一会，忍不住又抱着男人的枕头把脸埋在上面。
筱柔没一会就把早餐送上来了，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东西，莫晓随便吃了点，听到旁边一直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他翻开枕头把手机找了出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莫小百。
莫晓把嘴里的东西艰难的咽了下去，心里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喂。”
“莫晓，你还打算骗家里人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