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等陈青瓷冒着雪回了府,二太太已经醒了,看见她穿着外出的衣裳,便问,“你去见了三姑娘可是?”
“嗯。”陈青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失落。她没有想到三妹妹一直都恨着她,一直在与她做比较。
“你这孩子。”二太太叹口气。
陈青瓷靠在她怀中,“我本来想劝劝她,康王好美色,府上已经有许多姬妾,不是个好归宿。可是,三妹妹并不能听进去。”
“有些人,你对她说好话儿,她却以为你是阻拦她的前程。这样的人,是没心肝儿的,年年不必为她费心。只是康王妃那儿,日后寻着时间了,还是要同她讲清楚此事,与我们并没有相干。”
“嗯。”陈青瓷觉着有些疲惫,她方才发现,从前闺阁之中的小吵小闹,并不能算什么。出阁之后,人生就全然不一样了。
两个人皆因为此事心情有些不好,陈青月那儿,她们并不打算送添妆。本就对不住康王妃了,若是再送陈青月东西,只怕李茹思就不止是不理她了。
陈青月一顶小轿从偏门进了康王府,便是想探听情况都不得了。陈青瓷心中却在莫名的不安,她却不知这股不安是来自于对陈青月的未来还是其他。
此时,却有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报送至御书房书桌上。
圣人读完,起先是震怒,而后是大悦,再见末端,冷哼了一声,却掩盖不住骄傲,“他倒是会做好人。”
黄大监暗自揣测了一番,便道:“奴才恭喜皇上,除了这心腹大患。这一回,慎王殿下立了大功,皇上心中定十分高兴。”
“高兴什么,他将这功劳推给了旁人,自个儿什么都不剩,真是,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圣人摇摇头,神情却十分轻松。谁能想到,他十八岁的儿子有这般的本事,破了资阳王一事。谢景瑜自请前往资阳,他心里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也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谢景瑜失败了,他会直接派兵将资阳王拿下,资阳王府中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谁料资阳王府大公子主动上奏,其父资阳王私下囤积兵器,训练私兵。还与京中朝廷数十名官员来往密切,一直私下进行贿赂,乃谋逆不道之人。更是连账簿等罪证都一起呈到了京中。
而谢景瑜的书信中便简单了许多,将整件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回,又写了,如今不是削藩的好时刻,另立新的资阳王,用以震慑其他藩地之主,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黄大监知他心里高兴,便只是陪笑。
“还有十日,老七就归京了。”圣人捋了捋胡子笑道。
资阳王案告破,震惊朝野,便是连陈青瓷都知晓了,她听了晓莲从外头听回来的传闻,差点没跌了手中的茶盏。
“你说什么?殿下被敌人所伤?”她心都被揪了起来。
“外头人是这么传的,他们说王爷此次前往资阳王府,是为了查证老资阳王谋逆一事,老资阳王想要逃跑,领着精兵与王爷大战了一回,王爷就受了伤。圣人震怒,已经连夜派了太医去路上等候王爷回京。”晓莲将外头听来的事情讲完了,才发觉自家娘娘脸色惨白,额头都渗了汗珠。
“娘娘,您没事吧,这也只是外头传的,不一定是真的。”琉璃责备得看了一眼晓莲,忙上前安慰。
“我没事,递牌子进宫,我要去见见四公主。”对,她不方便直接面见圣人,可是四公主可以去找圣人求证。
这边慌里慌张的给她换着进宫穿的衣裳,外头却又有人送信来。
“娘娘,是王爷的书信!”春云举着一封黄皮书信急忙跑进屋中。
众人一顿,便见陈青瓷疾步上前接过了书信,细细读了起来,前头所写皆是让她无需记挂,资阳王府一案定已传遍京中,任何谣言都不可信,他并没有出事。只是最后一句,
“年年吾妻,离别数日,日日思卿,年年之心可同我心?”
陈青瓷脸红了红,信写的很短,可却给她报了平安,她到底松了一口气。她摸着最后那一行字,殿下说日日思念她,那她呢?她半夜睡不着时,会想起殿下;日日用膳时,会想起殿下;见着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也会想起殿下。
“娘娘,您还入宫吗?”琉璃不知信上所写,却见方才还紧张的人此刻却放松了下来。
陈青瓷想了想,提笔在新的信笺上写了几句,交给琉璃,“让人送信去四公主那儿,告诉她殿下没事,让她也别担心。”
“是。”琉璃接了信,便出去找人了。
“幸好殿下没事。”晓莲松了一口气,陪在她身边说着话。
陈青瓷思绪飞出了老远,殿下还有十日便回京了,此刻到了何处了呢?
而此时的一条官道上,大雪漫天,却有一队穿着护甲的精兵护卫着长长的车队在官道上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谢景瑜撩开了窗帘,外头大雪已经封了山,看着空寂无比。但是他的眉眼却松和了下来,他终于快要回京了,快要见到思念了太久的人。
车帘被掀开,卷进了一阵风雪,上来的人正是谢如风,资阳王大公子,不,如今的资阳王府世子。
“慎王,可否同在下小酌一杯。”谢如风将酒瓶与酒杯从披风之下取了出来。
他难的脸上会带着笑,从前刻板守旧的模样已经全然不复,能瞧得出来与谢景瑜有一两分的相似。
“堂兄,请坐。”
斯羽让开了位置,让谢如风坐下。
“慎王方才在想什么?在下从未见过你这般轻松的时候。”谢如风倒了一杯温酒,轻抿了一口。
谢景瑜笑了笑,“没什么,堂兄此刻为何而来。”
“我父王,不,罪臣谢呈恩真的可以免除一死?”谢如风开了口问道,他揭发了他父亲的罪责不假,可是却依旧不想他死。
“恩,我已将此事上奏圣人,你放心。”谢景瑜回了他,资阳王便是被圈禁,也是为了多方牵制,一个活人作用可比死人大多了。
“日后我留于资阳,我二弟就拜托你多看顾几分了。”谢如风有些苦涩,却只这才是最好的方式,留下他二弟在京中,便让圣人对他们资阳府的信任高上了几分。
“自然。”谢景瑜举起酒杯,与他共饮。
冰天雪地之中,有人在盼着能快些回京,有人在盼着这路再长一些,皆是因为思念与不舍。
慎王府上下都在为了谢景瑜归京做准备,便是宫中都赐了许多礼。陈青瓷日日嘴角都未拉下过。
“娘,殿下是极好相处之人,你不用紧张。”
陈青瓷不知她娘为何那般紧张,只好日日宽慰她,平复她的心情。可是二太太还是让人收拾了客院,与青宝搬了过去。便是青宝,也日渐沉稳。
“姑爷回来了,我在住正院不合适。客院又不远,我日日过来看你是一样的。”二太太见她不舍,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你这是作甚,昨日不还闹着要踢毽子?”陈青瓷见着她的弟弟此刻下了学在家中还在背书,有些好奇。
“听先生说,姐夫学问极好,从来背书都是过目不忘。若他回来考较我学问,我回答不上来,就会给姐姐丢脸了。”青宝回过他,又低着头开始背着书来。
陈青瓷倒想踢毽子,听他这么一说,倒不好耽误青宝用功了。
正觉无聊,琉璃却来报:“娘娘,四公主到了。”
说来奇怪,这四公主竟然会主动上门来,还带着一车子的行李。
“她怎么来了?”陈青瓷边往外走,边问道。
她刚回到正屋,便见四公主也走了进来,还对着她规矩的行了一礼,“见过七嫂。”
吴嬷嬷倒是吃了一惊,却见陈青瓷平和地问她,“公主,外头风雪大,你怎么这会子来了?”
“我来小住,嫂子不欢迎吗?”四公主有些怯怯地。
陈青瓷一愣,便道:“圣人可同意了?”
四公主点点头,陈青瓷便不再说什么,只吩咐人去收拾一间院子出来。
四公主想的却是,她哥定不愿意入宫见了父皇,再去见她。不见她,她就自己来慎王府就是,反正这是她亲哥家,她如何来不得。她却还是瞧了瞧陈青瓷脸色,见她毫无芥蒂,心才放下。
“嫂子在做什么?”四公主一放心下来,坐在罗汉床上开始张望起了四周。
“也没什么。”陈青瓷连忙将罗汉床上的针线收拾,藏了起来。她的女红算不上好,此刻做的荷包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示人。
四公主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况且,她虽和陈青瓷还未相处很久,却知她脸皮薄。过了好一会儿,四公主装作若无其事道:“怎么不见太太。”
“我娘?我娘在客院午睡,公主想见她?”
四公主摇摇头,她实在是片刻都安静不下来,“嫂子可知道宫中最近的热闹事?”
陈青瓷摇了摇头,四公主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讲着,近来在皇宫里各处听来的八卦。
到了晚膳时分,四公主见了二太太,免了二太太的请安,还吩咐人拿了个簇新的檀木盒子来,一看便是呈放贵重物品所用,“这是今年新上供的细罗香,有安神之效,太太拿去用吧。”细罗乃产香大国,一两价值千金。
二太太先是不收,四公主执意给,到底还是接过了,几个人在餐桌上很是和谐的用了一顿晚膳。
可是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默默算着谢景瑜回京的日子。
好容易挨到晚上,陈青瓷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拿着小本子默默记下今日所行之事,快要关上小本子的时候,又写了句:明日,殿下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好好琢磨琢磨感情戏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