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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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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数日,领兵朝江南而去的谢景苏(端王)沿路遇见许多因为大雨而失去庄稼,失去家园的灾民。每到一处,他都会停下,让士兵拿出一小袋的粮食亲手送到灾民手中,一路皆是如此。领到粮食的灾民无不是对他感激涕零,便是在随行的两千精兵中,他的威望逐渐升高。

一路南下,遇见的灾民便更多,他们前进的速度就越来越慢,但是抚慰民心的效果却是十分的不错。

此次随行的士兵将领名叫赵括,他趁着大部队休憩整顿的时候,走到谢景苏身旁行礼道:“王爷,咱们离圣人定下到达江南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一路上还要停留下来帮助那些灾民,恐怕会误了差事。”

赵括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他眼中是含着钦佩的,天家子弟能有一份爱民之心已属难得,更何况这一路上,他是看着端王亲自安抚那些灾民,赵括对他也是极有好感的。赵括又想起离京前传的圣人此次安排几位王爷的差事,是为了立储做打算。可端王却没有急着要去办差,而是沿路抚慰百姓。

这样想着,他对端王又多了几分好感。

谢景苏叹口气,他是极稳重亲切的人,拿着地图看过一回便同赵括说:“赵将军,咱们要去的地方是受灾重地,可咱们在路上遇见的灾民也是我朝子民,难道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吗?便是咱们这行人都是异姓兄弟不是?”

赵括一听,心中佩服,便不再提此话。只是私底下同那些士兵对着谢景苏好感更甚,也更加信任。又这样缓慢行进了两三日,雨小了片刻,大部队停在了荒郊休整。

“将军,前方是一处峡谷平地,适合安营扎寨。”侦察完前方路况的士兵回来报。

“王爷,你怎么看?”赵括看着不知何时从道路旁边的树丛中走出来的谢景苏问道。

谢景苏听了来龙去脉,便派出自己的亲信也去看过一回,没发现危险,便道:“那就再行几步,到峡谷再安营扎寨休整。”

赵括不疑有他,即可传军向峡谷前行。

因着是小孩子的生辰,何牡丹也并不准备大办,只请了何家的亲戚,皇室这头也只有熟悉的几位宗室妇人前来,再无旁人。

陈青瓷手中拿着装有长命锁的小匣子,一路随着何牡丹的贴身婢女走到何牡丹的院子里,还没有进门呢,便见里头走出来一人,极亲切的挽着她,“可算来了。”

陈青瓷笑的腼腆,她这算来得早的,旁人都还未曾到呢,“咱们离得近,不过几步路。”

屋子里头到处挂着红帘,便是宝哥儿也穿了一身大红衣裳,乖乖坐在罗汉床上玩着七巧板。

“宝哥儿。”

“快叫七婶。”

何牡丹将小儿子给抱起来,让他同陈青瓷打招呼,宝哥儿甜甜的唤了一声,逗得屋中人人都喜笑颜开。

陈青瓷是极喜欢这样乖乖听话的小孩的,此刻便握住了宝哥儿的小手,又将她订做的长命锁拿了出来。

“这是七婶送给宝哥儿的生辰礼物,宝哥儿瞧瞧喜不喜欢。”

宝哥儿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便伸出小手去将长命锁拿在了手中,“谢谢七婶。”

“真乖。”陈青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此刻旁人家还未曾上门来做客,她便坐在一旁同何牡丹叙话。

给小孩子准备礼物,长命锁也是极常见的,但也是极亲近的关系才会这般送。

何牡丹眉眼之间带着些焦急之色,此刻笑得欣慰,“弟妹有心了。”

“三嫂莫嫌弃才是。”

何牡丹捂住一笑,瞧她是十分怜爱的看着宝哥儿,心里头倒是情绪万千,面上只说:“弟妹这般喜欢孩子,这两年调理好身子,也赶紧生上一个才是。”

陈青瓷脸一红,“三嫂。”

她将宝哥儿抱起来,“七婶只疼宝哥儿一个好不好。”她如今这情形是不好要个孩子的,若是她走了,这世上又多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便是有父亲的疼爱,可终究是可怜的。

“哪儿能这么说。”何牡丹嗔道,却又说:“你既然这么喜欢宝哥儿,我将他送给你做儿子好了。”

“自然好,就怕三嫂舍不得。”陈青瓷笑道。

片刻后,有婢女打了帘子来报,“娘娘,佑安长公主的车驾快到了。”

何牡丹见宝哥儿在陈青瓷怀中怪怪坐着,便是陈青瓷也极有耐心的同他说着话,便道:“弟妹帮我看着他,我去迎迎佑安长公主。”

“三嫂去便是了。”陈青瓷抬头一笑。

何牡丹心中思绪万千,也不知她这一步走的对不对。可她又想起端王如今所行之事,心中一冷,又挂上了和煦的笑容随着婢女走向二门处。

“七婶,吃糖。”宝哥儿玩儿了一回长命锁,便从桌上的小碟子里头拿了一块果仁糖伸到陈青瓷嘴边。

看着一大一小是玩儿的极好的。

待今日何牡丹宴请的客人都到了后,大家便坐在一起说说话。

佑安长公主精神头不错,自从上回亲耕后,慎王府时不时的便送补品到长公主府,佑安长公主又不是个十分会将别人的错误轻易怪罪给旁人的人,此刻看着陈青瓷抱着宝哥儿,便笑着打趣了一回:“慎王妃这样喜欢孩子,那也得抓紧自己生一个才是。”

众人知陈青瓷性子温和又害羞,见她因着打趣羞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便说:“慎王妃如今还小,再过两年要孩子也差不离的。”

众人这才岔开话题说着旁的。

“听说端王一路去安抚灾民,还将

何牡丹一直心不在焉的,便是陈青瓷都在奇怪她今日像是心事重重的,吃过席,又因着如今边关有战事,也不好玩乐,众人皆打道回府,独留下陈青瓷陪着她。

“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一些小玩意儿,你拿着回去赏玩吧。”何牡丹让人从里间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来放到陈青瓷跟前。

“这是怎么了,今日是宝哥儿生辰,三嫂怎么还送我礼物?”陈青瓷没有接,这好端端的三嫂怎么会给她东西,她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莫名慌张。

却见何牡丹握着她的手,忍着心中悲痛,笑道:“七弟妹可要记住你今日答应我的,你喜欢宝哥儿,日后给你当儿子也使得。这样你既是他婶娘又是他干娘,岂不是该送你一份拜干娘的礼。”

陈青瓷听见这话觉着奇怪极了。偏生何牡丹说过一回,便不再提,只让琉璃拿上她给的这个檀木盒子,她推辞了好几回都不曾谢绝。

“宝哥儿,同七婶说再见。”何牡丹将宝哥儿从奶嬷嬷怀中抱起,让他冲着已经踏上马车的陈青瓷挥手。

“三嫂快进去吧,外头冷。”

等慎王府的马车一走远,何牡丹脸上挂着的笑容这才松懈了几分。她心中知陈青瓷秉性,不然也不会做出最坏的打算,就是日后端王府出了事,便将宝哥儿送给陈青瓷抚养。

她回到屋中,挥退了婢女,低头对着宝哥儿说话,“宝哥儿,日后若是娘亲不在了,你在七婶跟前可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宝哥儿着有些不安,使劲儿搂紧了何牡丹的脖子,却又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琉璃上了马车后,顺手将何牡丹给的檀木盒子放在车中小几上,“娘娘,这盒子有些分量,里头怕是有不少东西。”

陈青瓷点点头,好端端的为何三嫂会送她东西,只因今日俩人说的玩笑话不曾?三嫂说着那些话倒像是她在托孤一般。

她想到这里,一时间心中惴惴不安。

回了慎王府,她亲自抱起那盒子,去了外院书房。

她瞧见一个男人的身影极快的从院中离去,却并没有看清楚是谁。待她走到外书房门口,便见斯羽迎了上来,“娘娘,您这会子怎么到外书房来了?”

“可是殿下有事?那我晚些时候找他。”

斯羽忙道:“主子正好得空,娘娘随奴才来。”

谢景瑜听见脚步声,便放下手中的书,见小姑娘抱着手臂长的檀木盒子走进来,上前接过,“这是什么?你今日不是去了三哥府上?”

陈青瓷点点头,指着那檀木盒子说道:“这是三嫂给我的,我同她今日说着玩儿,三嫂便是要将宝哥儿给我做儿子,还拿了这些礼物给我,说是宝哥儿认了干娘的礼物。”

谢景瑜听见这话,盯着盒子不曾言语,片刻后才道:“三嫂送你的礼物,你拿着就是了。”

“这怎么好。”

“我听着三嫂的意思,像是她日后就将宝哥儿托付给我了一般。”陈青瓷担忧的神色不减分毫。

谢景瑜走上前去,安抚的握着她的手,“说的玩笑话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宝哥儿如何,你可喜欢他?”

“是个极听话的好孩子。”

“三嫂定是见你喜欢宝哥儿,这才送你东西,别多想。”谢景瑜不甚在意的同她说道。

陈青瓷这才半信半疑地应下了,又见他事忙,俩人不过说了一盏茶的时间,又有人进来送东西给他。见状她便自觉地抱着檀木盒子起身说要回后院。

谢景瑜点点头,将人送到书房门口,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回了书房。

“主子,端王妃这是何意?“斯羽站在一旁轻声问道。

“舐犊情深,她想保住宝哥儿而已。”

“那怎么能让咱们娘娘养着呢。”斯羽又嘟囔道。

“日后殿下同娘娘总会有自己的孩子,哪儿还能分心思去照顾端王之子。更何况日后他的身份。”

斯羽说说到这,便被自家主子抬手止住接下来的话,方知失言。

谢景瑜盯着桌上的密信出神,端王刚在江南事发,何牡丹是如何知道的,甚至还向小姑娘托付了宝哥儿。

陈青瓷回到正房,想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打开了檀木盒子,刚一瞧见里头放着的物件,便惊呼了一声。

“ 娘娘,这?”琉璃诧异的表情不比她少。只见里面放着一块刻着福字的玉佩,底下却是满满当当的放着地契同银票,数额不小。

她胆战心惊的将盒子猛地关上,“这礼物着实贵重了些,我不能收。”

“让人备马车,我要去还给三嫂。”

她这样说了一句,却又看见檀木盒子旁侧似乎夹着一张纸,她抽出来细细看过,却是何牡丹写着无论如何都要她收下这份礼物,若是不收,日后便不同她来往的话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心中却如何都不能平静下来。过了许久,才好生将那檀木盒子藏好。她心扑通扑通直跳,只觉着有事情发生。

她便将檀木盒子的事情放在了心上,一连想了两三日都不知为何。这样的日子过了半月有余,她就要忘了。

又是一夜,惊雷震天,将陈青瓷从睡梦中惊醒。谢景瑜已经起身穿起了朝服,见她醒来,走到床旁,轻抚了一回她的头发,低声道:“你安心睡着,我进宫一趟。”

她看了一眼外头,天色暗着,宵禁时间都未过,怎么这会子殿下就要进宫。却见谢景瑜急匆匆地朝外头走去,她如何还能睡着,起身批了一件衣裳走到外间。

几个大小婢女此刻都在外间,脸上皆是带着担忧的神色。

“发生了何事?”她慌忙走过去。

琉璃扶着她坐下,给她端上一杯温热的香蜜水,轻声道:“方才是宫里头的人来请王爷前去宫中,说是端王反了,圣人听到这消息,已经晕了过去。”

端王反了?陈青瓷惊讶地嘴都快合不上了,他不是前些日子才代圣抚民,如今只怕是刚到江南,好端端的怎么会反?

屋中之人脸上皆是带着惊恐的神色,谁也没有料到边城出了事之后,如今端王也起了谋逆之心。

陈青瓷当下却脑中灵光一现,宝哥儿,还有三嫂。

“快让人去端王府看看。”她匆忙唤人前去,圣人这么晚都将殿下召进了宫中,只怕这会子端王府也出了事。谋逆是什么样的罪名,端王府上下怕是会被一起株连。

难道,难道三嫂前几日说出那样的话来,就是知晓端王之事?她颇有些坐立难安,端王谋逆这样的事情,平日里便是想都不敢想。难道就没有顾念一下三嫂同他的孩子们吗?

“娘娘,您别心焦。刘统领已经派了侍卫前往端王府打探消息。”

琉璃从廊下走进来,她开门的功夫,足够让屋中的人能瞧见院墙之外的天空被灯火照的通明,显然今夜又是个不眠夜。

等待的时间里,度日如年一般,终于外头传来脚步声,却是有人提着一个有着盖子的竹箩筐走到廊下。琉璃见过提箩筐的男人,是谢景瑜身旁的人过来问娘娘可有睡下。

“娘娘还未睡下,你这是拿的什么?”

却见那人将箩筐递给她,“殿下让我来传话,前几日娘娘同他说过的一件事他把东西拿到了。琉璃姑娘你带进去给娘娘便是。”

这人话音刚落,便见有侍卫面色匆匆来传话,“端王妃放火烧了端王府正院,此时已经葬身火海,听说她是抱着宝哥儿奔进火场的。”

他声音并不小,话音刚落便听见里头传来瓷杯跌落,还有婢女们慌忙唤娘娘的声音。

琉璃慌忙提着那有些重的箩筐走进屋中就放在一角,惊呼着上前给陈青瓷顺气。

“娘娘,醒醒。”

便是吴嬷嬷此刻也起身过来,给她掐着人中,灌了一回水,她这才清醒过来。

她很想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是不是太傻,所以三嫂那日给她暗示了那么多,她都不曾理解其中含意。

那个同她第一回见面,就会温柔握住她的手,替她在皇后面前解围,将她当成自家妹妹般看待的大姐姐一般的女人,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娘娘,您想哭就哭出声吧。别憋在心里。”琉璃抹着眼泪劝她。

吴嬷嬷叹了一口气,让人守着正院,不让外头的仆从知晓里头的人在为端王妃的死而哭泣。

“宝哥儿,她让我日后照料宝哥儿,可是我没有听出她话中之意,宝哥儿也没了。”陈青瓷伤伤心心的哭着,嗓子也哭的哑了。

“娘娘,您别哭了。”琉璃替她擦着眼泪安慰道。

过了许久,陈青瓷哭的双眼红肿,才渐渐平息下来。

忽而众人又听见屋中传来一声小孩儿的哭声。众人皆是一惊,还是琉璃大胆,瞧见是她刚提进来的箩筐发出的响动。

琉璃小心上前挑开箩筐的盖子一眼,里头是个小孩儿正在捂着眼睛哭。

“娘娘,里头躺着的是宝哥儿。”琉璃忙将宝哥儿抱出来。

“七婶。”宝哥儿徒然待在陌生的环境中,便奔向了他最熟悉的陈青瓷身旁,搂住她的脖子哭地好不伤心。

“我要回家,七婶,我要回家。”他如今口齿十分清晰,便是刚待在看不见光的箩筐中惊慌了好些时候,此刻更是闹着要回家。

陈青瓷被他这句话勾的又眼泪直往外头冒,她如何能说,宝哥儿你娘亲没了,你的家也回不去了。

大概是哭累了,宝哥儿搂着她的脖子晕了过去。

吴嬷嬷上前仔细看过,“宝少爷只怕是先前被用了迷药,如今药效还未过,还要睡上些时候。”若没有用药,不然如何能在箩筐中待那么久都不吵不闹。

陈青瓷点点头,也没让宝哥儿睡在别处,放在里间的床上盖上被子让他安心入睡。而她坐在床前看着床上小小的身影,却如何都睡不着。

“娘娘,您别自责,咱们如何能知晓端王会谋逆,如今宝哥儿也随了端王妃的意愿到了咱们府上,她便是走了,也定是安心去的。”琉璃在一旁轻声安慰着。

陈青瓷点点头,却终究不能释怀,“端王谋逆前都不曾想过京中还有他的妻儿?”

“三嫂这般好,便是对他那些庶女们都不曾恶言相对,他如何都不考虑三嫂的处境?”

琉璃陪着她叹气,又才说道:“娘娘,方才侍卫回来报,说端王妃是带着宝少爷一起葬身火海的,而宝少爷是王爷身旁的人送回来的。”

“你的意思是?”陈青瓷有些茫然,片刻却明了,她神色黯然,“是了,端王犯下的是株连九族之罪,宝哥儿便再是个孩子都会牵连其中。你让她们切莫声张,等明日王爷回来,再问问咱们日后该如何。”

这样一想,她竟有些明白,三嫂为何会***了。因为这样才可以保住宝哥儿,或许还可以保住别的想要保住的人。

“是,奴婢这就去同他们说。”琉璃自去同今晚伺候的婢女吩咐这事,留下陈青瓷坐在床边不住的看着宝哥儿。

她此生都不会忘记,她初次进宫时,对她好的人只有两位,一位是殿下,而另一位就是何牡丹。从前二太太一直对她说,宫中的女人心思深沉,她入宫后要十分小心低调,莫与她们起冲突。

可只有何牡丹像是夏日里一抹美艳的云彩一般,给她那段短暂且枯燥的宫中生活带来了色彩,让她也交了人生的第一个朋友。

她脑海中不停回忆着同何牡丹交际的点点滴滴,就这样呆坐了一整晚。

谢景瑜到宫中的时候,御书房内已经跪着一人,正是端王生母德妃。她神色淡然的跪在圣人面前,她的前方是一只被摔碎的瓷碗,还带着褐色的水啧。

只见到谢景瑜的那一刻,表情变得狰狞。

“原来是你?”她开了口,话语中带着深深地恶意。

圣人面色平静,走近了却能闻到他身上浓厚的药味,显然是刚服用过药不久。谢景瑜站定给他行过一礼,圣人疲惫的挥了挥手,他这才看向德妃。

德妃依旧用着仇视的眼神看着他,他显然是不怕这样的眼神。这位德妃可不一般,自来就是隐形人一般的活在后宫之中,平日里除了给皇后请安,或是圣人让她代理后宫时,平日里都低调的活在她的宫殿之内,并不喜欢出头。

可谁又能想到,端王布下的谋逆大局,皆是由她在宫中同宫外的端王里应外合而进行着的呢?

今夜,像往常一般,御膳房会给圣人送来一份滋补汤,让他在夜里处理朝政的时候,可以补充精气。寻常时候乃黄大监亲自去御膳房守着熬制又亲手提回来。但今晚,黄大监提着滋补汤回到御书房门口时,却碰着了德妃。

德妃掌管宫务后,时常来御书房向皇上禀报事务,是以黄大监便没有多想,同德妃见过礼,“娘娘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德妃保养的极好,但眼角的几丝皱纹却还是出卖了她如今年龄不小的事实。她同她的儿子是一样的,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倍感亲切,“皇上才是辛苦,生着病却还要晚上都在批改折子,您手上提着的可是今日的滋补汤,交给本宫送进去吧。”

黄大监忙说:“哪儿能劳动您。”说罢便侧过身请她先行,他提着食盒随后一步。

圣人批着折子只随意看了一眼,后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来了。”

德妃行过礼,便从食盒中端出那碗滋补汤,温温柔柔的走到圣人身旁,“您这些日子都忙于朝事,嫔妾便想来瞧瞧您。”

圣人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便说:“放下吧,朕待会儿再喝。”

德妃笑了笑,“这汤凉了就不好喝了,皇上您休息会子再批折子也不妨事。”

圣人皱着眉,倒也真的端起了碗送向嘴边。

德妃嘴角露出个压抑不住的笑来,下一刻却是圣人将碗摔翻在地,让她跪下。

“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圣人气的不行扔下一张纸。黄大监这时已经带着数名御林军站在他的身侧,还将德妃按倒在地。

那张纸条上,分明是谢景苏的字迹,上头写着:“已达,可动手。”

谢景瑜踏进御书房前之事便是如此。

德妃咬着牙,端王谋逆事发,她便在这宫中成了输家,但她却不甘心,她的计划□□无缝本不该这么早就暴露,“你们是如何知道的我今夜会下毒?”

圣人喝了一口茶水,压下喉咙的痒意,他看着底下跪着的女人,同她相处几十年,却是同床异梦。

“如何知晓的?”

圣人眯着眼睛回想了片刻。

“你进宫也快三十年了,朕从前可曾亏待过你?”圣人又开口问道。

德妃冷笑了一声,“亏待?皇上自然不曾亏待过嫔妾,只是嫔妾等人在皇上心中,都是可有可无之人。”

“皇上说了,嫔妾进宫三十年,皇上待嫔妾可有一日是真心?”德妃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

谢景瑜只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掰扯这几十年的相处。

“嫔妾也是如花的年纪嫁给皇上,可皇上心中只有一个人,便是她死了,皇上也从未将目光看向过旁人,不是吗?”

“我不甘心,她死了你还要将皇位传给她的儿子,凭什么,我的儿子哪里比不上他?”德妃愤恨地指着谢景瑜,说话间将心中憋了十几年的气全都散发出来。

她发泄了一通,见这父子两人都是不言语静静地盯着她瞧,她这才心中有了些惊慌,却佯装镇定。

“你的儿子哪里比不上他?”圣人甚至笑了笑,可是笑容却不达眼底。

“西北军先锋营三十二人的性命;慎王府马夫中毒,险些害了明珠的性命;亲耕时那场中毒风波,哪件事中没有他的身影?”

这句话一出,德妃面色一白。

“是啊,做皇帝要心有城府,可也并不是要无视旁人性命。”

“他有谋却无勇,行事卑鄙,朕如何能让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不顾手足之情的人做储君?”

“你也同他并无两样,婉贵人如何死的,你心中真不知?”

婉贵人弥留之际同他说那句话,他一直都记在心中,那句话意指婉贵人早产是皇后所为,偏偏有一种借着婉贵人的死将皇后拉下去的意思。

圣人一连串问题说出口,倒叫德妃说不出话来。

谢景瑜站在一旁,看着底下跪着的那个女人,眼中有怜悯闪过。

端王这个人如何,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前世装的道貌岸然,对他也是极好,做足了长兄的态度。可却在父皇弥留之际,正要宣读遗诏时,领兵攻进宫中。将他捉拿,说他意图谋逆,篡改遗诏。

他上一世并无夺嫡之心,所以从未做过什么应对之策。

而这一世,因为他病好,所有想要夺嫡的人心思都提前浮现。

端王是极聪明的,却没有料到他会带着一世记忆重新活过。还将他上一世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在这一世因为有了提防便私下都将这些事情给提前调查了一清二楚。

更没有料到,谢景瑜会先将资阳王贿赂京中官员一事给抖露出来,从而离解了最后可能造反的资阳王,剩下四位藩王实力都是比不上资阳王的。当然,这件事情是这一世端王并不知的。

端王先挑起圣人对钟家的猜忌,又私下联系藩王意图说动藩王共同谋划大计。甚至还在圣人将钟府之人全都绑了并未下最终判决的时候,去信给钟路,鼓动了钟路谋反,让自家人同自家人相争。

圣人也有心收回军权和削藩,洞察了端王心思后妄作不知,不过是想要一并将这些事情都完成,也想看看几个儿子能做到哪一步,看看儿子会在哪一步收手。可惜他错了,他甚至连等端王去往江南以后都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他能回头。

“他以为你将朕给毒死,他再连同临江王还有钟家那逆臣‘清君侧’就不算谋逆?”

“你以为我没有给过他机会?德妃,你错了。”

御书房中沉默了片刻,又有人来报,“皇上,端王妃连同宝少爷***了。”

“这是端王妃留下的绝笔,请圣人过目。”

跪在地上的德妃身影不住地开始晃动。便是圣人都叹了一口气,饶是他如今心肠坚硬,听见长孙跟着死去的消息,也会心中有些悲痛。

端王妃绝笔:端王谋逆之事,我家父兄皆不知晓,罪妇甘愿以性命相担。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丁如下(星号前后为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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