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古代严父(六)
“老爷, 来圣旨了!上面来圣旨了!”
听到小厮的呼喊, 祁盛挑眉,这时候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旨太监尖着嗓子读完圣旨,待祁盛接旨起身后又亲自恭喜道:“大人, 贺喜啊!”
祁盛拱手道谢, 复又悄悄地塞了些银钱给他, 直接让道贺的李公公笑意加深。
来到前厅, 祁盛嘱咐下人上了茶, 又就听李公公说道:“前段时间宁州贪官横行, 百姓怨声载道, 陛下刚刚把宁州知府等一干人马给办了,想起祁大人这几年政绩着实漂亮, 陛下特意把这知府的位置留给了您。”
祁盛闻言好一通感谢圣恩, 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宁州和济州相比, 简直穷的叮当响,就算以前的平州都比宁州府繁华, 明着他又是连升三级, 可惜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不过祁盛也就是吐槽下, 连升三级的官,直接跨过了五品到四品的天堑, 说明他在皇帝心里也有了分量。
因为平州离宁州较远, 祁盛便请假先回安州老家祭拜一番, 走之前祁家众人开始忙着与亲友道别。
王氏在初闻祁盛升迁时自然开心无比,可想到嫁到余平县的女儿,这份喜悦也就淡了很多,此次去宁州,不知何年才能与女儿再次相见。
“娘,您别哭了,爹升官是好事,您这么哭,小心爹知道了和您急。”
“他敢!”
王氏擦擦眼泪,也不哭了,现在和女儿说话要紧。
“你婆母可有为难你?女婿他对你可好?”
自从搬到知州府邸,母女俩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虽然彼此还有书信来往,祁家在平州又算得上老大,但王氏对女儿的生活还是万般担忧。
“娘,您放心吧,婆母对我很好,相公也是,爹这几年在平州名声大噪,就连公爹都对我亲切了几分,他还经常夸赞爹呢。”
祁明舒说到此处忍不住有些激动,自从祁盛的政绩越来越显著后,平州各地不管是乡绅富豪还是读书人,都对祁盛敬佩有嘉,连带着身为其女的祁明舒,外出聚会时都能让众夫人高看礼待几分,更不要说她的相公如今对父亲崇拜至深,对她也比以往温柔尊敬的多。
祁明舒此刻才体会到娘家人给力的爽心,虽说父亲如今去他处任职会很不舍,但祁家能够更上一层楼,有些遗憾也可以忽略。再说如今她的相公志在科举致仕,没准以后他们还能在京城聚面。
母女俩又说了很久的话,王氏见女儿虽然也有离别的不舍,但眉梢眼角并无愁苦,知道女儿日子过得确实不错,才终于放心下来。
因为离别无期,柳氏在获得王氏的首肯后特意携祁修礼回了一趟娘家。
柳氏给柳老爷子见过礼后就随母亲去了后院,留下柳家男丁继续待在客厅。
柳老爷子一脸几天都红光满面,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祁盛是他亲子,“老夫真是眼光独到,女婿如今竟已升至四品知府,就是可惜不能留在咱济州。”
如今他已到知命之年,沾着祁盛的光,柳家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商人到如今原平县数一数二的大商人,真是祖上积德啊。
说来柳老爷子还有些感慨,当初把女儿嫁给祁盛,不过是期望能寻得一丝庇佑,他开始考虑的是把女儿送给当时的林知县,可惜打听过后方知林知县已有几门妾室,其中还有一个比较受宠,他家女儿虽容貌上乘,但头脑心计一般,进门后若受宠还好,一旦不受宠再得罪了林知县的宠妾,再给柳家招来祸事,遂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官位虽低但好在年轻后院又干净的祁盛。
前几年林知县高升,而祁盛虽升为知县却被派任到贫穷的余平县时,柳老爷还有些后悔当初押错了宝,如今这几年却大改口径,直夸自己眼光好。
“爹,长姐这次跟着姐夫去宁州,咱家咋办?”
如今的柳家当家人是柳氏的弟弟柳凭章,如今而立之年借着祁盛的光靠贩卖辣椒赚得盆满钵满,早在两年前就已完接手柳家的大小事务,不过遇到大事还是会和柳老爷子商量。
柳老爷子笑笑:“这有什么,咱家是正经商人,又没做违反朝廷律法之事,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女婿虽然不在平州了,但影响还在,只要他官职还在,就没有什么人会故意为难我们。”
柳凭章想想是这个道理,也不再担心,令夫人好好安排饭席招待长姐和外甥。
后院柳老夫人抱着柳氏痛哭,“我的心肝啊,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见我一面!”说完母女两人一阵不舍,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柳夫人刚才还陪着话,见此情景遂退出门外,独留柳家母女二人说些体己话。
待两人哭完情绪平定下来,柳夫人又开始追问:“大人和夫人对你还好吗?有没有在祁家受什么委屈?”
比起柳老爷子和柳凭章厚着脸皮喊祁盛女婿姐夫,柳老夫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她女儿说好听了是祁家侧夫人,说直白点不过是妾室,哪能像正房大夫人那样顺心如意。
柳氏知道这个家真心心疼她的就是娘亲,于是安慰道:“娘,您就放心吧,夫人宽厚,不会故意给我气受,老爷这几年许是官途顺畅,也越发温柔体贴,礼儿如今中了秀才也是有功名之人,女儿的日子很好,您就放心吧。”
柳老夫人想起越发优秀的外孙,笑着道:“对对,还是咱家礼儿争气,十六岁考中秀才,想必再过几年,就能金榜题名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很多贴心的话,柳老夫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塞给柳氏:“宁州山高路远,你拿着这些钱也好傍身。”
柳氏推辞:“娘,不用了,这些年我也存下了不少,老爷这几年对我也大方,这些钱您就自己留着吧。”
柳老夫人不同意,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弟弟如今已成为了柳家当家人,后院的那几个还翻不出什么花样,我有你弟弟在,还用担心什么,倒是你……”
似乎想起什么,急忙问道:“大人他有没有再纳新人的打算?”
柳氏想了想说道:“之前确实有不少人想给老爷送人,不过通通被老爷拒绝了,如今看着,不像是有纳新人的想法。”
说完又有些幸福道:“老爷这几年对我很好,即使有新人,想来也不会苛待我,您不用为我担心。”
柳老夫人听完这才放心,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保养得宜的女儿,皮肤细腻,身段窈窕,说她二十来岁也没人怀疑,知道大人对她家女儿好才彻底放心,不过还是把荷包塞给柳氏:“钱必须拿着,离得这么远,我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你多拿点钱,我也能放心不少。”
母女二人想着马上就要分离,没忍住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安州离这也不算太远,又是祁盛赶往宁州的必经之路,没道理不回去祭奠一番。
离开的时候,平州境地的很多老百姓都跑来相送,其中就有宋老三一家五口。
“儿子,记住,祁大人是咱家的大恩人,更是咱整个平州的恩人,以后你要更加努力读书,争取考得功名,做个像祁大人这样的好官!”
宋家大儿子如今已上了学堂,和曾经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相比,现在的生活简直是云泥之别,所以小小年纪的他,把祁盛当做神明一样信奉,此刻见祁家的车队越走越远,没忍住哭了出来。
他这样的情况并不突兀,因为送行的百姓中很多人见马车越来越小都忍不住低头抹眼泪。
这让本来还想骑马的祁盛,直接被送行的百姓队伍吓到,躲进了马车里
**
如今祁修文在翰林院待满了三年,考核优秀已被分配到礼部任职,趁着祁盛要回乡祭祖之时,祁修文也请假回了安州老家。
祁盛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一个长兄长姐,当初祁盛被分配到原平县时,两位老人还跟着他到任上住了几年,不过等派任到余平县时,祁盛就把两位老人送回了老家,一是余平县穷困,老人家也跟着享不了多少福,二就是年纪大了,故土难离。
祁盛也有几年没见过祁父祁母了,如今再次见面,一家人自然万分激动的团聚。
祁家如今在这祁家村是最为体面的存在,那气派的青砖大瓦房,以及出了两个进士的进士牌坊,足以让祁家族老以祁家为首。
祁老大如今靠着祁盛的面子也在县衙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这些年越发圆滑,见着这个争气的弟弟,开心地喝的满面红光。
祁盛好脾气的和众人畅聊,直到所有人都散去,才单独与大儿子会面。
“父亲!”祁修文深深的跪拜下去,长久的思念让他忍不住眼圈发红。
祁盛忙把人拉起来,左右仔细打量了下有些满意,“不错,这几年越发稳重了。”
父子两人聊了一些朝堂之事,祁盛不放心道:“京城派系繁杂,又各个都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你身处其中,不可冒然行事,为父宁可你一辈子待在一个位置上不动,也不希望你太出风头,成了别人的马前卒探路石!”
祁修文感动,郑重说道:“儿子定当小心行事,不敢莽撞行事连累了父亲。”
祁盛好笑:“说什么胡话,若你真犯了事,为父到期望还能用这些年的功绩挽救你一二,你独自在外,为父最担心的就是不能护你周。”
父子二人又说了很久的话,祁修文才不舍的起身离开。
这一次祁家难得的一家团聚,祁盛除了祭祖之外,又携王氏和大儿子一家前往岳家一趟,王氏跟着他在外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来娘家看过,如今团聚,自然是抱着王老夫人痛哭一场。
因为离去不知归期,祁盛便让王氏在娘家多留了两天,他自己反而没有再出去应酬,不是留在家查看大孙子的功课,就是逗着小孙子玩闹,顺便再享受下大儿子的孝心。
相聚的日子总是很短,不过几日,祁盛便携家眷启程赶往宁州,祁修文送别父亲后也急忙赶回京城。
路上,看着沉默独坐的相公,林氏靠过来安慰道:“文哥,父亲能升迁该高兴才是,说不准过几年父亲便能进京为官。”
祁修文握住妻子的手笑笑,心里却开始祈盼他们家能早日团聚。
**
宁州地处西南,山高水湍,若不考虑经济问题,其实还挺适合居住,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养人,祁盛沿途欣赏,不由感慨赞叹一番。
历经千山万水,祁家一行终于来到宁州地界。
“老爷,我瞧着这还只是申时,怎地行人如此之少?”王氏掀开布帘,往外瞧了瞧。
祁盛想了想,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几年宁州整个地界贪官横行,百姓日子穷困,不少吃不饱饭的百姓最后被迫为匪抢劫,要不是宁州先后爆发了好几次比较大的劫富济贫事件,朝廷兴许还被蒙在鼓里。”
王氏闻言忍不住担心:“还有这事!那……那老爷我们来此是否安,可别在路上碰到那群悍匪!”
祁盛忙安抚:“夫人不必担心,这不是有总督大人专门派遣的兵马护送我们嘛,想来这路上会太平许多。”
王氏见祁盛如此镇定倒也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在心里祈祷可别碰到那群不长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