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都一样了
纪若晴有些懵, 她为什么觉得完全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是脑子坏了还是饿傻了……？
夜千辰原本还想继续说, 但瞥了一眼纪若晴之后，仿佛又觉得没什么好同她说的, 重新沉寂下来。
整片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无声，只有树枝烧出的火星子噼啪作响, 让纪若晴怀疑她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把白樱兰的名字听成了她自个儿的……？
夜千辰离开了一小会儿, 带回来一些不知名的巴掌大的果子。
他扔了几个给纪若晴，自己也拿了几个在衣裳上擦了擦就吃了起来。
纪若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后，也拿起一个果子轻轻咬了一口，有些酸涩得牙疼，但勉强能吃, 应当也是能够果腹的。
只是……
她忍不住多瞥了夜千辰几眼，按她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 在野外这时候不是应当吃点烤鱼或者烤兔子之类的么……
夜千辰虽是沉着脸在啃果子, 但注意到她的目光后，也回望了过来, 剑眉稍稍挑起：“有事？”
纪若晴咬了咬唇, 吞吞吐吐的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我们为何不吃烤鱼或是烤兔子？”
夜千辰似是有些促狭的问道：“你会烤？”
他眸中的情绪转瞬即逝, 再一看, 便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让纪若晴觉得刚刚看到他眼中的促狭都是幻象, 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烤得不好……”
也是, 夜千辰出身尊贵, 从小娇生惯养着，怎么可能会烤鱼或是烤兔子，至于她……还是别献丑了……
本来吃果子只是难吃一些，但起码性命无忧，若要吃她烤的鱼或是兔子，恐怕两人会拉肚子拉到怀疑人生。
纪若晴彻底熄灭了吃烧烤的心思，硬着头皮将那些果子吃完，毕竟这连日都要赶路，就算再难吃也都得塞下去，才有力气骑马。
“水。”夜千辰比纪若晴吃得快，吃完后正拿着牛皮水囊在喝水，见纪若晴也吃完了，他伸手将水囊递了过去。
纪若晴的眸光落在水囊的小口上，里面盛着满满的水隐约可见，小口上还挂着一两颗水珠。
这算是……间接接吻么……
纪若晴的思绪飘得很，突然一下子就想到她虽然和夜千辰不可描述了那么多回，但他似乎……一次都没有亲过她。
夜千辰见她不接水囊，视线却死死盯着这水囊的小口，于是眸光一敛，将水囊收回来。
既然嫌弃他，那渴死就渴死吧，也不关他的事。
“……”纪若晴其实早已口渴得很，见他将水囊收了回去，顿时有些急，“大……大侠，哦不对，夜国陛下，我……我还未喝水的……”
夜千辰淡淡的视线掠过她有些发红的脸颊，在傍晚的夕照下显得愈发肌骨莹澈，杏眸似是含着漫川的星河。
他微微抿了抿唇，也不再与她计较，未说多话，又重新将水囊递了过去。
纪若晴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用略显嘶哑却软和的声音道了谢，接过水囊，却是悬空喝的。
水囊的小口离她的唇还有半根手指的距离，清澈的小水流从壶口倾泻而下，一滴未露的流进了她的小嘴中。
只是在一旁的夜千辰望着这摆明儿嫌弃他的一幕，脸色却不太好。
望着她殷红的唇，娇俏的侧颜，他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纪若晴喝完水后递过来的牛皮水囊，绑在了腰间。
纪若晴用帕子擦完嘴，望着愈发黑的树林突然有些心慌。
她不由自主的往夜千辰那边凑了凑，细声问道：“今晚……我们要在此处过夜么？”
“嗯。”夜千辰淡淡的眼风扫了扫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你害怕？”
“……”纪若晴咬了咬唇，她一直都生活在城市里，可从来没有过在这种荒郊野岭过夜的经历啊，听说这种林子里野兽可多了，而且旁边还坐着个比野兽还可怕的夜千辰……
夜千辰眸光掠过她强自镇定的眸子，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唇，而后也往纪若晴那边靠了靠。
纪若晴出于条件反射，突然十分惶恐的往后缩了缩，瞪圆了一双杏眸看着他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夜千辰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双手抱胸倚在身后的树干上：“不过是想正靠着这树干而已，你以为孤要作甚？”
“……”纪若晴耷拉下脑袋，原来是误会他了，虚惊一场……
夜千辰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懒懒散散的倚在树干上，微微阖上了双眼：“你快睡吧，今晚孤会守着。有孤在，不必害怕。”
“……”正是因为有他在才觉得害怕好么……
只是这样的话，纪若晴当然不敢说出口，只是假意挤出一丝微笑，然后靠着夜千辰旁边这棵树干轻轻闭上了眼睛。
纪若晴睡得很不踏实，纤长的鸦睫总是轻轻扑簌着，仿佛抖落了一身今晚的星光。
她知道夜千辰今晚不打算睡，会一直戒备着林子里的动静。
听着他绵长的呼吸，纪若晴也跟着深深浅浅的呼吸了起来。
只是心中自然是难安的，既担心有什么野兽过来，又担心夜千辰会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
就这样一夜难眠，到了曙光微露之时。
第一束微白的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纪若晴盈白的脸上，她长睫轻轻扑簌之下，迷迷蒙蒙的睁开了双眼。
一睁开眼，她就直勾勾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差点吓了她一大跳。
“你……”纪若晴望着不知何时已坐到了她对面那棵树下的夜千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刚刚正趁她睡着时偷偷盯着她看，但与他的视线对上，他却又很快的移开了目光。
“醒了？吃点东西准备出发吧。”夜千辰的声音仍旧冷冷的，扔过来几颗比昨日小了不少的果子，就上了马。
纪若晴顺手擦干净咬了几口，比昨日的甜上不少，酸味也少了些，起码吃完不会让人心情糟糕了。
只是夜千辰并没有等她的意思，已经策马扬鞭继续往前赶路了。
纪若晴望着他骑在马上冷峻高大的身影，心头动了动，她现在往反方向骑是不是就能跑掉了呢……
正想着，又冷不丁对上夜千辰回头，冷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还不快跟上？”
“……”纪若晴默默将手里的果核往地上一扔，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
本以为又要狂奔一整日，只能偶尔在驿站边吃口茶外，其他时候都得风尘仆仆吃一路灰的。
纪若晴没想到，到了中午时分，夜千辰竟然带着她进了昊国某座小城。
这小城比昊国王都小了不少，虽街道干净整洁却不免显得有些破落，行人也没有昊国王都多，只是大多数都闲散得很，磕着瓜子走街串巷的。
两人牵着马进城，就引起了诸多人的注意。
一是因为夜千辰未戴斗笠，他这般惊艳绝伦的相貌在这样普通的小城里实在太过惹眼，不光是姑娘家，就连那些五大十粗的汉子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二是因为这姑娘家家的出来闯荡江湖的可有些稀罕，虽纪若晴戴着斗笠，但也能透过衣裳瞧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愈发惹人遐想。
只是这样一来，夜千辰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直到他重新买了顶斗笠戴上，聚焦在二人身上的目光才少了一大半。
只是依旧有不少盯着他们瞧的。
纪若晴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裳，却见夜千辰将马牵入了一间客栈。
跑堂的小二满脸堆笑的将她和夜千辰的马拴好，谄媚地说道：“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夜千辰毫不迟疑的答道。
“好嘞，楼上请！请二位放心，这马小的一定给您喂得饱饱的，用最好的草料，绝不耽误您二位赶路！”
“嗯。”夜千辰淡声应道，随即上了二楼，踏进了这间客栈里最好的客房，还不忘回头跟纪若晴叮嘱一声，“孤需要沐浴一番。”
“……你也洗一下吧。”夜千辰视线上下逡巡了纪若晴全身，而后转身进了屋子关了门。
“……”被关在外头的纪若晴有些愣，刚刚他那眼神，是明晃晃的嫌弃么……
她知道夜千辰有洁癖，所以他赶路途中突然要洗个澡什么的，她也并不意外。
如果不是昨晚赶路正好到了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估计夜千辰肯定也是要寻个客栈好好洗个热水澡的。
纪若晴也觉得身上脏兮兮的很不自在，如今有了闲暇，当然也迫不及待的泡了个热水澡。
原本因赶路而沉重的身子泡到热水中后，仿佛又活了过来，浑身都变得轻飘飘的。
纪若晴享受着这片刻的舒适，却听见屏风外头有人推门进来了，幸好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姑娘，这套干净的衣裳给您放在小几上了，叶公子吩咐过了，让您记得换上这套。”
随后又是槅扇门缓缓合拢的声音。
……
等到纪若晴擦干身子，穿上里衣，温干长发后走出来，才发现放在这里的竟是一套灰黑色的小厮衣裳。
夜千辰这是打算让她扮成他的小厮跟着他混么……
纪若晴试着穿了一下，竟然意外地很合身，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夜千辰偷偷观察了解过她衣裳的尺寸。
既然要扮成小厮，纪若晴索性将长发全束了起来，扎了根灰黑色的小绳在上头，一张丰腴的小脸倒也显得面如满月似冠玉，不像跟在主子身边唯唯诺诺的小厮，倒颇有几分俊秀小生的味道。
“过来吃饭。”夜千辰敲了几下她的门后，脚步声渐远。
纪若晴摸摸自己空空的肚子，也没扭捏，直接就开门过去，到了夜千辰的屋子里。
不得不说，夜千辰这人虽然暴虐凶残，但却是从来不抠门的，就连在这客栈开最好的房间，也是给她开了一间的。
纪若晴打量着夜千辰这间屋子，和她那间一模一样，稍有不同的是，正中间的黄花梨方桌上，摆了两碟菜，香味四溢，光是那肉香味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了。
纪若晴走进一瞧，竟然是烤肉和烤兔子……？！
烤得金黄酥脆的肉皮泛着欲滴的油光，切得整整齐齐的肉块隐约可见其中鲜嫩的肉色。
纪若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搬了条软凳坐到桌边，拿起筷子正准备下嘴，突然发现夜千辰站在窗牖边，没有动静。
她试探性的问道：“夜国陛下，您不吃么……？”
“你先吃吧。”夜千辰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眸底没有波澜的掠过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烤鱼和烤兔子，还有白花花冒着热气的米饭。
“行。”纪若晴也不多问，也不关心，自己拿起筷子就吃得满嘴留香起来，只是时刻还要注意着自己淑女的形象，不能放开手脚吃，有些痛苦。
“吃完我们继续赶路。”夜千辰淡声说道。
纪若晴偏头看着他眼睑处一片青白，知他昨儿守夜一直未睡，不由问道：“你不补一会儿眠么……？”
“不必。”夜千辰无谓的敛下眸子，一片淡淡然。
反正，自从失去她以后，他也从未睡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