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噩梦
从黑市之门传送回到现实世界，外面恰好下起了雨, 这场雨来的毫无征兆, 路人纷纷躲到了四周避雨。
林度抬头, 看到缓慢下落的雨滴, 乌黑的天空中闪过一道滚雷, 云层在头顶幻化出了邪神之眼。
比起埃德加所说的那些虚无缥缈的话, 林度更加难以忘记刚刚在水晶球里见到的一切。
整个s市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封锁, 就比如别墅沙发间的范围内是吕池的领域, 会不会整个s市都处于邪神的领域之中？
想着想着，她渐渐出神, 直到头顶撑起一把黑色的大伞。
“你不是要去郊区别墅，怎么样, 找到什么了？”初一眉间闪过一抹担忧。
林度偏过头,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宽肩窄腰, 立起的领子遮挡住了半张脸，头顶的碎发因为被水淋湿而显得有些凌乱，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过，从下颌坠落到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 当初一出现之后，天上奇怪的云瞬间消失不见了。
“非但没有, 还被黑市会长请了回去, 莫名其妙收到了恶魔任务。”林度伸出了现在已经全部变成黑色的左手,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人类该有的手掌。“看, 多丑，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初一似乎并不意外，他认出林度手上的烙印，略微思索了片刻，从手上取下了一只制造核心手套戴在她的手上。“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这是烙印，只要能够通过任务，烙印就会消失。”
“制造核心给了我一只还能用吗？”林度低下头，手套的确挡住了丑陋的黑色印记。
初一不假思索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先是十指交扣，然后打开一刻，一只乌鸦从两人手心中飞出。
“看来是还可以用。”初一轻笑。
林度立刻松开手，下意识的把手背到身后，转移话题道：“你不是今天过生日，我们去挑一件礼物吧，你喜欢什么？”
初一嘴唇微动，轻轻扯开一抹笑：“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是吗，外面去那边的服装店看看，顺便把湿衣服换下来。”林度垂眸掩下眼底的深思，指了指路旁的服装店。
“在外面等我就好。”留下这句话，林度随便挑了一件长款的外套拒绝了店员的陪同独自走进了换衣室。
刚刚……
林度收到了吕池送她的药之后，保险起见，偷偷服下了一颗，但黑市商会会长并没有动用吕池说过的拷问机器人，药效始终没有被激活。
但是刚刚与初一双手交握的一瞬间，她的药效瞬间被激发了。
那一瞬间，林度几乎控制不住情绪质问，但她最终瞒了下来，决定单独进房间调整好情绪。
他表面上似乎想要用制造核心手套来变个魔术，实际上，是在碰到她的时候把某种类似于真言咒语的东西附加在她的身上。
细思恐极，今天碰巧遇见了吕池所以才会发现，那么之前那么多天……他是不是每天都在使用能力探测她是否在说谎？
林度不敢细想下去，因为很可能会得到可怕的结果——她竟然从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这些天朝夕相处，林度以为得到了这只厉鬼的信任，没想到鬼物到底还是鬼物，初一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既然没有信任，那为什么要每次在副本救她，还有答应一同参加恶魔任务？
林度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怀疑初一是另有目的。
她趴在门缝，悄悄望向了外面。
由于他过于出色的外貌，初一被店员团团围住，问东问西，暂时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就算发现了什么，这里是女更衣室，他于情于理也不能进来。
林度放下心，召唤出几只心腹鬼，快速的给他们下达了监视初一的命令。
离安息山庄副本开始还有三天，这三天，林度必须弄清楚初一到底有什么目的。
整理好衣服，林度匆匆关上换衣室的门走了出去。
但她没看到的是在她出去后不久，身后挂在墙上的画中钻出一只黑色的独眼乌鸦，乌鸦拍了拍翅膀，从窗户飞向了外面。
离开服装店，店员好心赠送了一把伞。两人分别撑着一把伞，林度走在后面，初一走在前面，手里拿着礼物，想起乌鸦传回的信息，脸色阴郁。
竟然送了他一件蓝色的毛衣，林度绝对是故意的。
如果初一是地狱工厂的人造人，怎么会有医院副本的经历……这两个身世来历实在自相矛盾，所以林度特地买了一件蓝色的毛衣，虽然和之前副本中的不太相似，但大概能够起到与试探相同的作用。
回到家里，初一把礼物放好，落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幅安静的画。“你想问什么？”
看来是试探起了效果。林度把在学院副本遇见卡尔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说出，她仔细观察着初一的神色，发现比之前在外面看到平静不少。
说完这一切，她在后面补充道：“也许我们需要坦诚一些，关于你的来历还有恶魔副本的事。”
初一神色淡漠，飘忽的眼神望向窗外。
“医院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我小时候的记忆，不过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在征召副本发起后根据我内心的恐惧构建出最合适的场景。把灵魂出卖给邪神之后，我成为了地狱世界一名普通的工人，工作内容是副本设计和异星监控。因为十分擅长这些，一段时间之后我到达了恐怖副本总设计师的职位。”
“地狱中的所有人拥有了永生，但代价是把灵魂永久出卖给恶魔，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周而复始。某一天我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可以赎回灵魂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外面的世界？”
初一眼神中闪烁着希望，他继续说道：“为了这个目的，我找到了地狱工厂的总工程师，他骗了我，窃取了我的dna用于批量复制克隆人，还在我的身上种下了病毒，地狱工厂是被我炸掉，那些人造人也都是我杀的，我本以为会死在爆炸中，没想到只是失去了双腿。”
“我回到了这里，以彻底的死去和重生为代价。因为身上的病毒只能够从地狱工厂得到，我不得已只能发布征召任务，把自己拉入到恐怖副本中，得到地狱世界才有的解药。”
“等等，你是意思是说，你并不是厉鬼，之所以在副本中可以随意出现和消失是因为你是……设计师？”林度实在难以消化这些。
“副本设计之初，工人和设计师会进入副本内进行优化和测试，此刻进入副本的假体拥有某种上帝权限。但那是曾经的是……变成鬼之后，我早就失去了测试账号，那些人大概会觉得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所能使用的仅仅是我的经验还有一些未曾修复的bug技巧。工人所设计控制的副本仅仅限于a级以下副本，这也是我拒绝陪同你进入a级变异副本的原因。”
原来各种恐怖副本背后都是有专人在监考着一切，怪不得林度总是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初一继续说道：“我曾经说过在第五次副本就会告诉你一切，本来是打算这次结束之后再说，现在恐怕只能提前告诉你。”
林度心中闪过一丝恐慌：“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吗？”初一唇角扬起一抹笑。“我本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就是那个我父母已经死掉的时空，但没想到无意中误入了被修改过的错乱亡者空间内。想看看这里真实的模样吗？”
“不。”林度想也不想，马上拒绝了初一的话。
“哦，你其实已经感觉到不对了？真实的世界怎么可能看到怪物和恶鬼？你一点都不好奇你的父母去了哪里吗？你的邻居是谁？封印的力量在慢慢消退，如果不是我来到这里，很可能在7月份，整个世界就已经消失。我一直在说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别说了。”林度站起身，打算离开房间回到卧室去，这样的初一让她很害怕，比之前的恶鬼更加恐怖。
初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语气毋庸置疑：“我本来打算让你一直活在美好的梦里，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林度。”
“你已经死了。邪神不会平白无故的标记人，但被它标记的人一定会在瞬间被夺去生命。”
初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度感觉胸口呼吸十分困难，她坐在沙发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指抓握的被子也瞬间消失，身旁的房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片冰冷的墓地。
她和初一对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上。
“这里是永安公墓？原来那墓碑真的是我……”林度回头，看着身后的墓碑，但奇怪的是上面没有名字，是一块空墓碑。
“别害怕，有我在。”初一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握住林度左手，用制造核心做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塞进她的手掌。“墓碑上已经没有字了，未来可以被改变，只要你能够通过这次恶魔任务就可以成功复活，回到你亲人还在的世界。”
细雨打湿了两人的衣衫，林度觉得从未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冷。
印象中，她好像是最近才开始特别怕冷。
林度抬起头，无助的望着他：“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所有人、老师、同学、唐闲、吕池？难道他们也死了？”
初一垂下浅蓝色的眼眸，温柔道：“不，都是真的，这些都是平行时空存在的真实人物，他们并不在这里，你把记忆中的人幻化在自己的梦境中，构造出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是属于你的梦境领域，在人死后，会自动编织出场景内的一切，欺骗自己，甚至重复生前的经历，让自己误以为自己还活着，这种执念力越强大，梦境就越稳固，但最近梦境已经开始破碎，所以你才会在现实世界看到各种恐怖场景。”
林度心乱如麻，特别是想到唐闲地下室里的那具尸体。
“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林度低下头，错过了初一眸底幽兰一片的冷光。
这时候，周围的场景再次开始扭曲，传送将要开始，突然响起一阵犬吠声。身旁的初一不知为何在一瞬间消失。
林度茫然的抬起头，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牵着猎犬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十分眼熟，是永安公墓的守墓老者。
老头举起拐杖，扯着嗓子大骂道：“这里不许人进，你是怎么进来的？快点出去。”
“可是今天是周末啊，您不是说过墓园周末可以开放。”林度伤感的情绪被他一打岔瞬间消失。
“周末？这我倒是忘了。”老头嚣张的气焰顿时小了不少，他牵着狗，正打算离开，忽然停下步子，转身向着林度靠近。
“周末也不行，我什么时候见过你，还想撒谎。快点走！”他说着用拐杖敲了敲林度小腿，猎犬也扑上前咬住了林度的裤管。
林度有些无奈，这人明明之前见过她，为什么不记得了，自己创造的梦境里，怎么还会有人对她这么凶，还有这条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吓得不行，现在竟然把初一都吓走了。
忽然，林度望着自己随手放在墓碑上的花愣住了，这朵花怎么看上去那么像是第二次荒村副本出来后见到的花？难道说……
林度心中一冷，瞬间警觉起来。
不对，是时间不对，时间被初一动了手脚，这里还没有埋人，现在的时间肯定在荒村之前。
初一肆意篡改时间一定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他刚刚所说的关于梦境很可能是在欺骗她，用意大概是为了让她乖乖听他指挥参加恶魔任务。
初一身上有真话拷问的道具，很可能还有某种让人相信他说的话的能力，他身上的秘密，绝对不仅仅是他说的副本设计者和经验。
想通了一切，林度心里轻松不少：“我这就走，老爷爷，您告诉我，这墓碑里是什么人啊？”
“这块墓地还没埋人，向阳，可是风水宝地，至少要这个数。”听到林度打听起墓地价格，老头赶人的话咽回了嘴里。
林度随便从墓碑后摸了一块石头，用点石成金手套变化成了金块。
“老爷爷，这是定金，这里我先订下了，您先把名字刻上去。”
林度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要叫人刻下自己的墓碑。
既然现在的时间是在荒村副本之前，林度并不着急回家，她坐上了地铁，去往永安孤儿院。
——
“她三岁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从此就变成了弱智，幸好被一位姓丁的好心人资助。”工作人员一边介绍着她的情况，一边领着林度来到了玩耍区。
教室里不少孩子在玩耍嬉戏，但年纪最大的那个女孩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笨拙，脸上也有一块像是红色烫伤的胎记，显得格外丑陋。
没想到真的能够找到，林度精神大振，走了过去，端起她的画，不经意的一瞥，林度立刻瞪大了眼睛。
“我是丁栩的朋友，我能够把丁欣欣接走吗？”
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一些手续。”
林度顺手塞了个金块给她。
“没问题没问题，手续我都会帮您办好的，您现在就可以带着人走。其实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很难被送养出去，而且是智商有问题的，谁家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这样最好，丁欣欣绝对是丁栩的亲生妹妹，似乎继承了某种灵能力或者心灵感应，她画上画着的正是幽灵村庄的画面，虽然画风夸张，但每一张都是正确的。
林度打算把女孩带给吕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