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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出场人物太多了,你们能看懂吗?(我好慌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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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丫鬟红豆掀开帘子走进来,欠了欠身子:“小姐,二小姐说园子芍药开得正茂,派人来请您去瞧瞧。”

洛伊儿看了眼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挑了挑眉梢:“现在?”

红豆笑嘻嘻地:“可不是,二小姐最近是着急了些。”

说起这个,屋里的人都是知道的,侯府有五位小姐,自家小姐排行第三,除此之外,其余四位小姐都为庶出,三年前圣上突然下旨,给小姐和靖王赐婚,婚期就定在及笄后,二小姐还比小姐年长两岁。

二姑娘洛芙知道夫人定不会让洛伊儿越过年长的两位姐姐先成亲,眼看着自己就要及笄,她自然是着急了些,她姨娘虽然有些恩宠,可她的亲事却是捏在夫人手里的,这些日子,她几乎是天□□云霞苑跑。

洛伊儿身为侯府嫡女,常有些名门贵女举办宴会邀请她,若是自己能跟洛伊儿参加两个宴会,认识几位高官子弟那是最好不过,再不济洛伊儿能为她在夫人那说上两句好话也是好的。

洛伊儿轻笑了下,慢腾腾地将手中的冰碗吃完,才站起来:“走吧,别让二姐等急了。”

玲珑扶着她站起来,刚出门,便觉得晒得脸上火辣辣的,眼见着洛伊儿紧抿着唇,不由得皱眉道:“这二小姐也太会挑时间了。”

若是傍晚还好,偏生现在日头最盛,这哪里是去赏花啊。

那边的红豆已经从屋中拿出一把油纸伞,遮在她上方,洛伊儿敛眉,没有多说什么,朝着园子中走去。

远远看见两个女子坐在竹林旁的凉亭中,洛伊儿脚步微顿,瞅着里面没有女主洛茜的身影,便觉得心中的兴致也消了去,再加上日头太晒,心底多了几分不耐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得一脸温婉朝凉亭走去。

遥遥看见她,二姑娘洛芙和那个女子连忙站起来,洛芙既松了口气,又讪讪道:“今日这么热的天,还让三妹跑出来,是姐姐没选好时间。”

洛伊儿坐在凉亭下,瞥了一眼洛芙身后的女子,便对她笑着说:“无妨,二姐派人去请,我自然是要赴约的。”

洛芙高兴地坐下,她身后那女子朝洛伊儿欠了欠身,低眉顺眼地说道:“三姐。”

“四妹。”洛伊儿朝她点点头,眸子里也是轻柔笑意,相比较一心攀高枝的洛芙,其实她更看重平日里跟在洛芙身后沉默寡言的洛芋,毕竟咬人的狗不叫,这等安静的人算计起人来才是让人最疼的。

顿了一会儿,洛伊儿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怎么没将大姐和五妹也一起叫来?”

洛芙脸上的笑一僵,五妹?那人虽小,却一肚子心眼,若她来了,不管什么好处都要分上她一份,她是不怎么愿和五妹待在一起的。

至于大姐,她根本没有记起来这个人,不过她自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她端着冰碗解释着:“五妹不耐热,大姐还在养病中,所以我就没叫她们。”

洛伊儿笑着点头,洛芙松了一口气后,想要旁敲侧击地问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宴会,可洛伊儿说了好多,却没一句她想听的,她难掩失落之色,却也不敢明明白白地直接问出来。

洛伊儿垂眸,只当作没看见洛芙的神色,就这样,还想拿她当筏子?

这天气实在热得她不舒服,她微蹙起细眉说道:“这天气着实热了些,二姐,我就先回去了。”

洛芙呐呐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在她背后泄气地扔了手中的冰碗。

洛芋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安静地喝着茶,一句话也不说,惹得洛芙不耐烦瞪了她一眼,亏她还特意把她叫来,结果一点用都没用,真是白长了那张嘴。

这边,洛伊儿领着玲珑回了云霞苑,用过午膳后才问:“我走后,二姐反应如何?”

“听说给四小姐撂了脸色看,就朝着邱姨娘那儿去了,倒是四小姐,在凉亭里多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洛伊儿也是听过就算,本就不是太在意的人,也不值得花心思。

她坐在檀香木雕刻着梨花纹的架子床上,视线落在梳妆台上的一个暗盒上,眸色似有些波动,她移开视线问:“大姐那边怎么样了?真的是病了?”

玲珑:“之前府医去看过,说只是思虑过多,喝上几副药就好。”

洛伊儿歪了歪头,眸子中似有些不解:“大姐病了那么久,清姨娘身为大姐生母,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玲珑低低垂下头:“清姨娘在府中多年,难免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人。”

“清姨娘吃斋念佛这么久了,不该再出来,”洛伊儿垂下眸子,轻柔地说道:“将梨园看好了,我不想让梨园里的人能收到不该收到的消息。”

梨园是清姨娘住的地方,侯爷只在大小姐出生的时候去过一次,这么多年来,清姨娘几乎很少出梨园,能记住她的人,除了大小姐,也就只有楚氏和洛伊儿了。

洛伊儿只是因为她是女主的生母,才对她多加关注,而楚氏却是恨了,原先对于侯爷的几房妾室,楚氏都没什么感觉,而唯独这清姨娘,因为,清姨娘原本是楚氏的贴身丫鬟,却在楚氏怀着侯府二公子的时候爬了床。

楚氏原本对清姨娘信任有加,所以在撞破他们二人那事后,竟被气得早产,二公子生下来就有些体弱,故此,楚氏恨毒了清姨娘,侯爷也因为这事,对楚氏心底存了几分愧疚,从那以后便没再见过清姨娘,就连洛茜这个长女也能狠得下心不闻不问。

虽然事后清姨娘也叫唤过她不是存心的,可是楚氏的确因为她早产,也没人想去知道她当年爬上侯爷床的真相。

洛伊儿这边想着清姨娘的往事,而落云阁中的那位也正吩咐着,要去一趟梨园。

洛茜冷眼看着青灵前后忙碌,心中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背叛自己,明明事先没有一点痕迹,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青灵是否衷心,却终究是不敢对她推心置腹了。

洛茜还没到梨园,云霞苑这边就收到了消息,洛伊儿眯了眯眼睛,难道自己猜错了?清姨娘和女主之间并没有过通信?她仔细想了想原文中关于清姨娘的剧情,可惜时间太久了,她也记不得多少了,她转念又放下,不管如何,小心些总无错的。

这边洛茜到了梨园,梨园的人将她迎进去,清姨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她便满心欢喜,她拉着洛茜仔细打量着,见她体态丰盈,比以前也多了些精神气,舒了口气说道:“见你没受苦,姨娘就放心了。”

看着她身形消瘦,满眼都是欢喜的模样,洛茜顿觉眼底一酸,楚氏向来面面俱到,自然不会在她身上落下话柄,她的吃穿用度与其他庶女并无两样,只是相比较她,姨娘才是被针对的那个,整个梨园里就住了清姨娘一个主子和三个丫鬟。

而自己懦弱胆小,害怕夫人因为清姨娘迁怒她,许久才会来见她一次。

她忍着情绪,不想让姨娘担心,拉着清姨娘进了屋,勾唇笑道:“我都好,姨娘身子还好吗?”

“好,姨娘很好,只是担心你。”清姨娘眼底有着担忧,却也因为女儿的亲近止不住地欢喜,欢喜过后又迟疑着开口:“你之前怎会让人传来那信?”

几天前,她得了洛茜传过来的信,上面问她府中有没有可信任的人,她只觉得心中一惊,随后又全是担忧,她在府中多年,也自然是有几个可信之人的,当初她身为夫人的大丫鬟,府中受过她恩惠的人不少,总有几个可用的。

洛茜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没说真话,低声说:“我还有几月便要及笄,依姨娘看,夫人会给我选门好亲事吗?”

清姨娘一顿,才说道:“夫人不是亏待庶女的人。”

“姨娘能保证,她待其他庶女和待我是一样的吗?”洛茜受不了她这副懦懦的样子,猛然抬头质问。

清姨娘一愣,随后强颜欢笑道:“是姨娘拖累了你。”

看着姨娘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洛茜心中酸涩,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逼她:“是我不好,姨娘不要这样。”

清姨娘看了看时间,连忙说道:“大小姐等姨娘一下。”

洛茜看着她走进内室,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便看见她捧着一叠衣服走出来,她眼中藏着一分讨好地说道:“这是姨娘给大小姐做的衣服,大小姐带回去吧。”

清姨娘将衣服交给她,也不敢再留她,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她与自己亲近,她也怕会拖累自己这唯一的女儿。

洛茜攥紧了衣裳,哽咽着留下一句:“姨娘好好照顾自己。”就连忙转身离开,怕自己会在她面前哭出来,她心里有太多委屈,却不敢与人说,哪怕那是应该和她亲密无间的生母。

只是等回到房间,屏退下人后,她手中拿着从衣服间掉落的纸条,终是忍不住趴伏在桌子上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嘤,我把女主的配置搞得太好了,得让女配多些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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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落云阁发生的事,洛伊儿还不知道,她再见到洛茜时,是半个月后。

时隔半月一次向老夫人请安的日子,洛伊儿跟在楚氏后面,抬眼便看见候在慈荣堂前的洛茜,她一袭青色长裙,布料崭新,洛伊儿却是眸光一闪,虽料子是新的,可这款式却已经是几年前的了。

洛茜早就知道今日会在这儿遇到洛伊儿,她做了千万道心理防线,却依旧忍不住泄了一分情绪,在旁人未察觉时,她低下头,顺势向楚氏请安:“女儿给母亲请安。”

楚氏当家主母向来是做得无可挑剔的,看着洛茜,不咸不淡地夸奖了一句:“你身子刚好,就来给老夫人请安,是个孝顺的。”

只不过这孝顺只对着老夫人,而本该向楚氏的请安,她却拖了半月有余。

洛茜垂眸,自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似有些惶恐地回话:“半月才能见祖母一次,女儿想念得紧,今早觉得头疼好了许多,便连忙赶来了。”

楚氏笑着又夸了一句:“大姑娘大了,越发懂事了。”

洛茜知道她就是随口客套,且其中留了不少圈套,她自然不会再去回答,装作一副懦懦的样子,垂头退开一步。

洛伊儿身姿优雅地立于楚氏一侧,适时地冲洛茜关心道:“大姐病好了,便多出来散散心,莫要再闷在房里了。”

洛茜袖子中的手捏紧,冲着洛伊儿感激一笑:“谢谢三妹关心。”

楚氏侧过头问慈荣堂门前的嬷嬷:“娘起了吗?”

那嬷嬷低着头回话:“今早老夫人起床时,觉得头有些发疼,便多躺了一会儿,这时应该快起了。”她话音刚落,里面便有人走出来,是老夫人身边常伺候的关嬷嬷,她笑着迎出来:

“夫人来了,老夫人已经起了,正在等着呢。”

楚氏顿时自责地说了句:“怎能让娘等着?”说着,脚步加快了些。

其实,老夫人不过刚起,不过楚氏一直都会做人,她向来是个孝顺的好儿媳,在侯爷眼里,不管是对父母、子嗣还是妾室,都挑不出她一分错来。

伊儿步步紧跟着楚氏进了屋,随着楚氏行礼请安后,就见楚氏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担忧地念着:“听嬷嬷说,娘又头疼了?库房里还有一百年人参,儿媳回去后,就让人给娘送过来。”

老夫人受着儿媳的孝顺,心中还是满意的,手里捻着佛珠,摇头:“不过一些老毛病,无碍。”

伊儿是小辈,她直接走到老夫人的炕边,撒娇似地环着老夫人的手臂,话音里是遮不住的担忧关切:“祖母怎么又头疼了?是不是夜里受了寒?”

洛茜一众庶女请安站起来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伊儿承欢膝下的模样,相比较洛樱她们失落或羡慕的神情,洛茜倒是对眼前一幕习以为常,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早已见惯了洛伊儿得宠的情景。

洛茜极快地收拾好心情,在老夫人看过来的时候,眼中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分羡慕和黯然,又迅速地低下头,单薄地站在原地,老夫人目光在她身上微顿,瞥见她身上的衣服,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声音有些淡:

“这是茜姐儿?”

洛茜意外被点名,局促又兴奋地抬头,见老夫人目光紧盯着她,满屋子的人也都顺着老夫人的视线看向她,她瞬时有些紧张不安,怯生生地回话:“祖母,是我。”

楚氏也瞥向她,捧着茶碗抿了一口,嘴角的笑意寡淡了些。

老夫人终究是念着这是自己的亲孙女,有心提点,便捻着佛珠,笑着和楚氏聊起府中闲事:“快七月了,府中又要做新衣了。”

楚氏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梢,顺着老夫人的话:“是啊,每季府中都要做上两套新衣。”

这个话题不过聊了两句,又就着府中其他事聊了起来。

伊儿坐在老夫人身边,笑着听两人谈话,捧着一杯茶水轻抿,时而捂嘴轻笑,含情眸顾盼生姿,一举一动间皆是大方得体,她除了刚开始与洛茜说的那句话,后来便没再多看她一眼。

洛茜似乎被遗忘了一般,随着几位姐妹站到了一旁,一直低垂着头,散落的碎发遮住旁人的视线,挡住了她微白的脸色,她前世离家久了,倒是忘了,楚氏从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出错,她今日所做之事,怕是讨不得一分好。

她虽是府中长女,却是最不受宠的那个,即使现在脑子多了当皇后那些年的记忆,她也应该小心筹谋才是,可是,乍然换了身份,又哪是那么容易缓得过来的。

洛茜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出师不利,可到底给她提了个醒,这里是侯府,楚氏的天下,她并不是什么皇后,只是一个在主母手下讨生活的庶女罢了,而她要对付的是主母碰在手心的嫡女,她必须要多思多谋。

众人散去后,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关嬷嬷奉上一杯茶:“老夫人在为刚刚的事叹气?”

“太小家子气了。”

关嬷嬷失笑,夫人将府中把控得那么严密,从不落人一分口舌,大小姐想和她斗,太嫩了些,想着,她便说出了口:“大小姐还小。”

老夫人摇头,不再多说。

回到芳韵堂后,楚氏脸上的笑才淡了下来:“大姑娘既然爱那年前的款式,就多赏些给她。”

张嬷嬷:“夫人和善。”

楚氏捻了一粒枣子放进口中,酸味刺激着口腔,她皱眉咽下,才偏过头说:“这年前的款式,府中也不多,不过清姨娘那里应该是有几匹的。”

张嬷嬷早在看见楚氏皱眉时,就让人将那盘枣子端下去,此时听见楚氏的话,连笑着点头:“清姨娘是大小姐的生母,自然不会舍不得那两块料子的。”

楚氏继续翻看着案上的账本,嘴角轻勾起一抹幅度,这些姑娘大了,心也跟着大了,只可惜,手段欠缺了些。

隔日下午,洛茜就收到清姨娘送来的几匹布料,她看着那几匹新布上印着的旧时的花样,死咬着唇瓣,身子轻颤,忍着情绪露出一抹笑对来人说:

“代我谢谢母亲和姨娘。”

洛伊儿在芳韵堂陪着楚氏看着账本,因着她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楚氏便开始着手教导她处理家务,楚氏接待府中管事的时候,也都不曾避开她,她从不觉得将女儿护得严严实实才是好事,这后宅中的隐晦还是早早明白的好。

楚氏正和洛伊儿说着话,锦素就从外间走了进来,欠了欠身子,恭敬回禀着:

“南苑那边今日派人出了府。”

楚氏将账本递给洛伊儿,头也没抬地说:“知道了。”

洛伊儿顿了顿,有些疑惑:“娘亲知道那位出府做什么?”

楚氏抬起头来,见她好奇,也乐意教导她这些,轻笑着说:“不知道。”

洛伊儿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迟疑地问:“娘亲就不好奇?”

“没什么好奇的,不管她要做什么,迟早都会露出迹象的,”她顿了顿,对着洛伊儿说:“伊儿,你要记住,这些妾室都不足为虑,她们的卖身契都握着娘手里,发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洛伊儿仔细聆听着,旁人的经验之谈,不是自己靠想象就可以知道的,她骄傲却也从不自负。

楚氏见她听得认真,心里有些欣慰,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掏心窝地对她好,她突然想起洛伊儿的亲事,极快地皱了下眉头:“娘倒是忘了,王府的妾室也是要上玉蝶的,和府中的情形不同。”

洛伊儿见她提到自己那婚事,因着那也算是皇家事,不好说些什么,当下便抿唇笑了笑,做出一副羞涩状,不再多话。

楚氏见她这模样,轻蹙了下眉尖,跳过这个话题,她说道:“今日便到这儿,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洛伊儿一出芳韵堂,就浅了笑意:“去查查南苑那位派人出府做什么。”

玲珑有些不解:“刚刚夫人不是说……”

洛伊儿淡淡瞥了她一眼,玲珑立刻低头应下来,洛伊儿这才收回视线,娘亲不在意南苑的小手段,可是她却觉得任何人、哪怕一个小人物都可能会让你栽跟头。

晚间的时候,玲珑传了消息上来,说是南苑的人行事小心,一时还没有查出来去了哪儿,不过南苑的人却似乎和落云阁的人碰过面。

洛伊儿眸光微闪,倒是笑了一声:“清姨娘久不出来,竟然还能避过旁人给大姐备了人手。”

她常爱对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只有自己彻底了解自己时,才能不落破绽,她手中持着黑子,不紧不慢地落子,垂眸吩咐了一句:

“先别盯着南苑了,查清楚府中是否还有清姨娘的人。”

玲珑应下,却也皱眉思索,她们盯着梨园五年了,却不想还有漏网之鱼。

洛伊儿见她一副慎重的模样,失笑:“也不需要这么紧张,再衷心的人,这十几年过去了,也会变的。”

她顿了一下,给玲珑指了一个方向:“清姨娘进梨园后,便不怎么见外人了,从当初她在芳韵堂当值的时候查起吧。”

玲珑的动静不小,楚氏自然收到了消息,对着张嬷嬷轻摇了摇头:“伊儿这孩子,凡事都太过小心了。”

张嬷嬷疑惑:“这不是好事吗?”

楚氏视线停在铜镜上,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也不好。”便不愿再多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文名很难听吗?(捂脸)

生活在公正法治和谐社会下的我,写宅斗好困难,嘤

基本不变的早上九点更新(三本书都这样了,小天使应该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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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夜,边关,羡城城主府书房。

房中寂静,靖王方瑾凌看完卷宗,阖眼靠在软垫上,一手轻拢眉心,一手轻敲打在桌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方瑾凌的近侍卫风走进来:“王爷,京城来信。”

方瑾凌漠然睁开眸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呈上来。”

卫风双手将信件呈上去,来边关三年,他已经习惯了每月从京城的来信,虽不知上面写了什么,但是每次王爷看完信后,心情似乎都会好上一些,虽然外人看不出来。

方瑾凌的视线在信件最后一行停得久了些,半晌才将信件折好收起来,见卫风还停在那里:“还有什么事?”

卫风压低了头:“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念着王爷,问王爷何时回京?”

方瑾凌垂眸,食指弯曲点着桌面,皇后念着他?他心底毫无波澜,他虽是记在皇后名下的皇子,却并不是亲生,母子之间关系平淡,便是到中宫请安,也是沉默着说不上两句话,说到底,他与皇后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本王知道了。”却不明确说何时回京。

不过卫风等在这儿,主要也不是为了这事,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王爷不在京城,皇后安排了两个女子进府。”

说完这句话,他就连忙压低了身子,他敢肯定,王爷听了这话后,定不会高兴的,果然,他话音刚落,屋里的气压就低了些。

方瑾凌敲打桌面的动作一顿,声音里的寒意刺骨:“皇后如今越发悠闲了。”

卫风不敢接话,便又听见头顶低沉的声音:“让福山看着办。”

福山是靖王府的大管事,管理着府上庶务,精明能干且忠心耿耿,深得靖王信任,这事交给他处理,等靖王回府的时候,怕是不会再见到那两个女人。

卫风退了出去,心中也是想不通皇后怎么那么热衷于给王爷塞人,毕竟和王爷有婚约的那位可是皇后的亲外甥女,卫风心中摇头,看不懂皇后的做法,只知道她一番行事惹得王爷不满。

书房中,方瑾凌看着被他折起来的信件,想起那最后一句“洛小姐一切安好”,脑海中隐隐绰绰记起那道风姿卓约的身影。

圣旨还未下达,他就迅速离了京城,至今也未知道她心里如何想,不过,圣旨已经下了,她不管是愿还是不愿,都是要嫁他的。

方瑾凌阖上眸子,靠在檀香木的椅子上,思及心中所念,身侧的手指不由动了动。

与边关的冷清肃静不同,京城最近极为热闹,洛伊儿今日随着楚氏赴了尚书府夫人段氏之邀,到尚书府做客,在一众世家小姐中如鱼得水,她相貌家世都为拔尖,又有圣上赐婚,身边围着奉承的人不少,她端着温婉娴淑,又仪态万千,多有女子眼底含着羡慕,自然也有一些掐尖捏酸的,都被她直接略过,臊得一个红脸。

宴会过后,她惦记着外面的热闹,同楚氏说了声去聚满楼买些酥皮糕,楚氏心里怜她日后要进皇家,也从不拘着她,当下就点头应允了,只让她早些回府。

领着玲珑进了聚满楼,温和软语地同店侍点了自己要的东西,转眼就看见一位世家小姐,那人也认出她,抬步过来同她打招呼,三言两语后,告诉了她庆雅公主府近日要举办赏花宴。

二楼包厢靠窗的位置,温王方瑾瑜随意坐在那里,浑身有着一种温雅如玉的气质,他捧着一碗茶水养神,忽然听到楼下一阵熟悉的温柔软语声,透着栏杆朝楼下看去,便看见那袭珍珠白素锦长裙的身影,面上带着他熟悉的温婉笑容,同别人说着话。

方瑾瑜眸光微闪,没想到今日自己闲暇无事,竟能在这儿遇到她。

不过一会儿,店侍将糕点包好递给她,她身边那位婢女接过,就听见她温婉同人告别声,转身离开。

方瑾瑜随着转了个方向,抬头向窗外望去,只来得及看见她弯腰上了轿子,缓缓远去。

他全程无言,直到那马车消失后,才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立着的安崇,敛着眉温声问:“庆雅最近要办宴会?”

安崇点头:“是,说是在公主府办赏花宴。”

“何时?”

安崇不解他今日怎对这些起了兴趣,却不敢冒然多问,低头回话:“半个月后。”

方瑾瑜润笑轻声道:“好久没见那丫头了。”

“公主定会给府上送帖子,到时属下会记得提醒王爷。”

方瑾瑜点点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侧头看向窗外,包厢内又是一片安静。

三日后,庆雅公主就送了帖子进齐侯府,直接送到了云霞苑,当时洛伊儿正和二姑娘、四姑娘在竹林边的凉亭里,院里的丫鬟过来传话时,二姑娘洛芙也听得真切,眼睛一亮,笑脸越发诚了些:

“最近闲来无事,我绣了几个香囊,三妹若不嫌弃,明日二姐便给你送去。”

洛伊儿抿唇轻笑,含情眸中泛着些许光,似乎并没有察觉她话中用意:“二姐的绣工向来是府中最好的,我明日便在院中等着二姐。”

洛芙心中微涩,府中绣工最好?府中几位姐妹如何争抢,她这位嫡出的三妹是从来不参与其中,就因为她是从夫人肚中出来的,生下来就是尊贵的,她们争抢的东西都只不过是她看不上眼的。

她面上却是笑得开心:“那我明日便去三妹院中讨杯茶水喝。”

四姑娘洛芋素来是个温顺的,她看着洛芙奉承的模样,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微光,洛伊儿瞥了她一眼,笑着抿了口茶水。

说话间,花园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刻就看见洛樱提着裙摆跑过来,如银铃般地笑声传来:

“三姐,你们在这儿呢。”

到了凉亭中,她停下脚步,艳阳晒得她脸颊微红,额头溢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一双眸子灵动地转了转,一副憨态撒娇道:“三姐,你们怎么撇下我呀,我找了你们好久。”

五姑娘洛樱,生母早亡,又是府中最小的子嗣,平日里倒多得侯爷宠爱,故而她平时都是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又因为嘴甜,在洛伊儿身边时就是一个乖巧惹人怜的好妹妹,楚氏也对她较为温和,倒是几位庶出姐妹中较为出头的一位了。

二姑娘洛芙冷眼看着她的作态,心里十分不齿她这巴结的样子,她和四妹也坐在这儿,她就仿佛没看见一样,说是找了好久,她们都在这儿坐了有一个时辰了,她是把侯府翻了通不成?还不是听到公主府送帖子来了,连忙跑来,怕错过机会。

洛伊儿弯了弯眼睫,让一旁的丫鬟给她倒上一杯凉茶,才轻柔地说道:“今日天热,你素来不耐烦这个天气出门,这才没让人去唤你。”

洛芙适时地插了一句:“是啊,三妹一番好心,可别在五妹这儿落了错。”

洛樱笑容不变,对洛芙的话连个眼神都欠奉,只憨态可掬地对着洛伊儿甜甜地笑:“就知道三姐对我最好了。”

洛芙神态一僵,凉凉地看了洛樱一眼,洛樱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两人谁也瞧不上谁。

洛伊儿似乎没看出姐妹两人之间的官司,不紧不慢地饮着茶水,从玲珑手中接过鱼食,坐在凉亭旁,指尖捻着向下面的鱼塘撒去,看着那些鱼儿一翁而上抢食。

她瞧着池塘里那情形,勾起唇角轻笑,她手中的帖子就像这鱼食一样,可不就引得一群鱼儿争锋相斗。

姐妹几人讨论着现下兴时的衣衫首饰,话题间或明或暗多有奉承洛伊儿,她皆温婉着笑意,对于这些寻常的夸奖,也未多露出一分笑意。

瞧了瞧天色,玲珑弯腰低声说了句:“小姐,时间不早了,厨房应该快将午膳送到云霞苑了。”

在坐的几人一顿,洛芙因为明日还要去云霞苑,心中倒是不急,从容地放下茶杯:“姐妹们在一起,时间都过得快了些,三妹快些回去用膳吧。”

洛樱不甘示弱地紧跟着说:“对,如今日头盛,三姐还是早些回去吧,我明日再去云霞苑找三姐玩。”

洛伊儿轻点了点洛樱的额头,笑着摇头,似一片宠溺的模样:“你啊,还是贪玩。”

洛樱笑嘻嘻地抱着她手臂撒娇:“三姐明日莫忘了等我。”

伊儿逗了她一会儿,才转头看向洛芙,轻柔地说了句:“二姐,你们也莫要留得久了。”才扶着玲珑的手臂站起身,她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裙,做工精细,袖边裙摆都绣着精美的金丝边。

洛芙等人看着她身姿摇曳地离开,似乎也带走了满园的光彩,只一刹那,这凉亭就似多了些燥热,洛樱最先不耐烦,洛伊儿一离开,她就忍不住性子,娇纵地瞥了洛芙和洛芋一眼,眼底多有得意:

“二姐、四姐慢慢赏花,妹妹我就先回去了。”

她刚离开,洛芙就忍不住啐道:“瞧她那副作态,变脸的功夫,怕是连张家班子最出色的名角都不如她。”

洛芋想着她刚刚讨好三姐的模样,抿唇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本王先出来露个面,作者,尽快安排本王回京!

我昨天下午三点多去南京,然后从南京来上海,零点才进了酒店,嘤,差点没来得及码字

☆、第 5 章

洛芙和洛樱还没有开始动作,就听云霞苑传了话出来,赏花宴的时候,洛伊儿要带着洛茜去,说是她大病初愈,出去散散心。

洛芙得到消息时,手中正拿着要送给洛伊儿的香囊,当下恨不得咬碎了一口贝齿,拿起一旁的剪刀,愤愤得将香囊剪碎,才觉得舒了一口气,待回过神来,她连忙让人将满桌狼藉收拾干净。

一旁的丫鬟白芷惶惶说道:“小姐,你把送给三小姐的香囊剪了,明日怎么办?”

洛芙此时心里有气,瞪了一眼白芷,不耐烦地说道:“急什么?我屋里香囊少了?”

白芷呐呐,面上有些为难,你屋里的香囊是不少,可是最近绣出来的只有这一个,送给三小姐的物件,拿旧物糊弄了事,怕是会惹得三小姐心里不舒坦。

洛芙不是个蠢笨的,看了一眼白芷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顿时只觉委屈涌上心头,若是她是从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哪里还要看人脸色,哭哭啼啼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敢拿旧物糊弄洛伊儿,咬着牙熬了整个通宵,才重新做出了个香囊。

白芷也心疼地陪了整个通宵,在一旁给她拣着细线。

这边再哭闹也只是在自己院子中,不敢大声喧噪出来,而落云阁中,洛茜却不堪受扰,她住在二楼,楼上便是五姑娘洛樱的闺房,云霞苑那边的消息传出来后,楼上便一直没有消停,到了晚上,也时不时传来一道声响,洛茜皱着眉头在床上翻了几圈,也没能如愿睡过去。

洛茜点了灯,青灵连忙进来伺候着,见她清冷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倦容,顿时心疼又不满地说道:“这五小姐太过分了,三小姐决定的事情,她折磨你作甚。”

洛茜靠在床边,没接她这话,闭着眼斥了句:“够了,别诽议主子。”

青灵一僵,福低了身子:“奴婢知错了。”

这府中的奴才都是一个比一个精明,这半个月来,明眼瞧着这青灵在主子面前不如以前有脸面了,起了上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跟在青灵身后走进来的丫鬟,有一个叫碧玉的,瞧着洛茜支起身子要起床,连两步上前搭了一把手,清脆出声:“小姐您慢些。”

青灵落后一步,冷眼似刀子一样割在那碧玉身上,让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却还坚持扶着洛茜没有放手。

这奴才之间的争斗不比主子之间少,若是能当上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即使是大小姐这般不受宠的主子,那也是极大的脸面,而既然决定争了,自然没了后退放弃的道理。

洛茜恍若未闻自己屋中下人的气氛,如今,她最需要的就是心腹,而心腹却并不是那么好得的。

将脸侧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洛茜穿着一身素色里衣站起来,扶着碧玉的手臂坐到炕上,她微阖上眼眸,听着楼上还不消停的动静,眼中微有些冷意,洛伊儿总是这样,看似给了她无数好处,却是将她放在火炕上烤。

碧玉给她倒了一杯凉茶,洛茜端起来饮了一口,舌尖泛着茶叶的苦涩香味,才越发觉得清醒了些,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倒是没了刚刚那烦躁的心思。

碧玉大着胆子抬头细细打量了眼她,见她一系列动作,颤了颤眼睫,又迅速低下头去,心中也有些狐疑,大小姐素来不受宠,所以养成了一副懦弱小家子气的模样,可刚刚那一瞬间,她竟有种看到了三小姐的感觉,相似地贵不可言。

不管前世今生,洛茜的话都不多,只是在冷宫待了多年,她心底越发喜欢热闹一些,只是这院子里的人习惯了在她面前安静,她也不会去多说什么、引人怀疑。

一杯茶见了底,楼上发出一道巨响,似玉器砸在墙壁上的声音,在这之后,楼上终于渐渐没了动静,整栋楼阁似乎也入了一片死寂,洛茜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倒是成了屋中唯一的声音。

就在碧玉要扶着她去床上的时候,才听见她冷冷清清的声音:“明日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该和母亲说声五妹房间的器件怕是不够用了。”

碧玉心下微凛,听今日楼上的动静,应是碎了不少物件,若是让夫人知道了,五小姐怕是要过一段艰难的日子了。除此之外,碧玉也不由得心生了一分欣喜,跟着一个有心机的主子,总比那懦弱无能的好。

洛茜不着痕迹地看了碧玉一眼,她特意说出这番话,又何尝不是对碧玉的一个考验。

隔日请安时,芳韵堂里坐着一屋子的人,洛伊儿自然是坐在楚氏右边的第一个位置上,她下方坐着洛芙和洛芋,楚氏左手边坐着洛茜和洛樱。

芳韵堂里气氛一片祥和,洛茜抿了口茶水,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闲聊般笑着开口:“昨夜里五妹妹房间一阵声响,今日早上出门时便看见五妹妹身边的丫鬟扫出一篓子的玉雕器件来,瞧得女儿都觉得心疼惋惜。”

她话音刚落,楚氏面上的笑容就浅了些,寡淡地看向洛樱,府中庶女屋中的器件都是记录在案的,不然今儿摔一件,明儿摔一件,能有多少家产够败的?

洛樱早在她开口的时候,面色就是一僵,她昨晚前半夜里闹洛茜,后半夜自己也翻来覆去地没有睡好,早上险些没能起得来床,还是嬷嬷忍着心疼硬把她叫起来的,她原先心里还憋着气,对洛伊儿有些不满,可是楚氏的眼神刚扫过来,她心中万般想法皆消了去,脸色微白勉强笑道:

“昨夜里女儿觉得口渴,奴才进来奉茶时,因着未点灯,不小心跌跤,这才连带着摔了那些玉器。”

她费心思寻借口,只知道万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嫉恨摔了去,她无生母,名声都得靠自己经营。

洛茜蹙了秀眉:“也不知是哪个奴才这么不小心,居然毁了妹妹这么多心头好,早上我临走前,见那碎片里有一件像是当初妹妹特意向爹爹讨去的红玉孔雀翎,姐姐记得当初妹妹是十分喜爱的。”

洛樱僵着笑容,狠狠地刮了她一眼,察觉头顶楚氏的眼神越发冷了些,她紧抿了抿唇,心底有些惶恐,洛茜提起的那件红玉孔雀翎,是当初三姐看上的,只是三姐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就直接向爹爹讨要了来,为此,她还特意在三姐面前说上过几次,心中更多了几分自满。

直到后来使唤府中的下人越发艰难,她才想起来这府中管事的人是她三姐的生母,而她不过是在夫人手下讨生活的庶女罢了,从那以后,她便一次也不再提及那物件,之恨不得当初自己没有向爹爹讨要那物件,又在三姐面前卖乖卖巧了好久,才觉得日子好过了些。

楚氏终于开了口:“哪个丫鬟?”

洛樱吞咽了下口水,瞥向自己身后的茯苓,见她也是脸色微白,心底微有些愧疚,却还是咬咬牙说道:“是、茯苓。”

茯苓直接软了身子跪下,不敢反驳主子的话,惨白着脸色,颤颤巍巍地跪在那里。

洛樱心底也不好受,茯苓是她身边得宠的大丫鬟,培养出一个和自己心意的丫鬟可不容易,她心思转了一圈,也跪下说道:“母亲,茯苓也不是故意的,求母亲饶她一次。”

洛伊儿看戏到现在,才得体地笑着向楚氏求情:“娘亲,五妹知道错了,便饶了她一次吧。”可她话中说得是饶了洛樱一次,而不是茯苓,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奴才不过是被推出来背锅的而已。

楚氏在她开口后,脸色神色缓和了些,洛樱感激地朝洛伊儿看去,就在楚氏开口之前,洛茜垂下眼眸,不慌不忙地开口:

“三妹说得极是,五妹也不故意的,不过这奴才碎了那么多玉器,若没有一个惩罚,日后再这般毛手毛脚,可如何是好?”

洛伊儿抬眸看向洛茜,与她清冷的视线撞上,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洛伊儿垂眸笑了笑:“还是大姐考虑得周到。”

楚氏乐于用这些庶女给伊儿营造出和善友爱的好名声,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在乎一个奴才,双手随意搭在膝上,不咸不淡地问着洛茜:“那你觉得应该如何罚?”

洛茜低头迎上洛樱愤恨的目光,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才笑着回楚氏的话:“母亲为难女儿了,女儿哪能有什么好办法?”

“问你,你便直说就是。”

洛茜蹙着眉尖,似是思索了好久,才想出一法子,犹豫地说出口:“既然是这奴才打碎的玉器,那便将玉器折合成银钱,从这奴才的月钱里扣吧?”

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茯苓直接瘫软了身子,乞求地看向洛樱,洛樱也是着急地不知该如何办,楚氏也不等其他人再说话,直接开口敲定:

“那便如此吧。”

“母亲!”洛樱着急地喊道,楚氏视线扫向她,她顿时僵住身子不敢再动,楚氏才收了眼神,淡淡道:“好了,我待会还要见府中管事,你们回去吧。”

洛茜第一个站起来,冲着楚氏服了服身子:“是,女儿先回去了。”

她转身,凉凉地瞥了洛樱一眼,带着碧玉直接离开。

☆、第 6 章

落云阁,洛茜刚进屋子,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洛茜几不可察地皱起眉头,就听见门外洛樱和青灵等人推搡的声音:

“洛茜,你给我出来!”

“五小姐,你不能进去!”

“贱婢,给本小姐滚开!”

“五小姐……”

洛樱气地眼睛通红,她从小便机灵,讨得爹爹喜爱,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还是因为她从来看不上的大姐,让她如何心平气和,这时,她只恨不得昨日没把那些器件砸洛茜身上。

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门外的人都一顿,洛樱回过神来,更加羞恼:“洛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向母亲告我状!”

洛茜神色平静地看向她:“看来五妹今日还没受到教训。”

洛樱怒极反笑:“教训?洛茜,我平日里喊你一声大姐,你倒是真摆起架子了?你别忘了,你可不是孤家寡人,你身后还有一个清姨娘呢!你这么陷害我,也不怕我找清姨娘麻烦?”

洛茜面色一冷,声音瞬间凉了下来:“清姨娘也是你的庶母,五妹妹还是尊敬些为好。”

“庶母?大姐怕不是疯魔了,姨娘不过就是一个奴才而已,你竟然让我对她尊敬些?”

洛樱是不可能闷声吃哑巴亏的,她目光在洛茜身上转了一圈,嗤笑一声:“洛茜,我们走着瞧!”

洛茜冰冷的目光落在洛樱的后背上,袖子中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捏紧,她有心不再受欺负,可是姨娘她却立不起来,让她每行一步,都有所顾忌。

她转身走进屋中,坐在炕上,想要喝口茶水冷静下,却只觉得口中的茶水十分苦涩,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涩意中带着一分疲倦。

她想起前世,她在宫中听说姨娘病重去世,可她却连姨娘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想起后来,姨娘身边的丫鬟哭着对她说,姨娘并不是病重去世,可她却听信了温王的话,认定了那丫鬟背主。

洛茜抿着茶水,眼中多了一分湿意,她越回忆,越觉得心中恨意多上几分,前世她听信小人之言,竟在最后身边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可悲可笑。

明明夏日灼热,她在这屋子里,却觉得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凉意,就像是在那冷冰冰的冷宫中,沁人心脾的凉意。

碧玉迟疑的声音唤醒了她:“小姐,茶水凉了,奴婢给你换杯新的吧。”

洛茜垂眸,又恢复清淡的模样:“没事,你先下去吧。”

夏日炎炎,即使屋里放上了几盆冰块,也让人觉得热得慌,软榻上,洛伊儿罗杉半褪,斜靠在塌上,她一手支着头,垂眸看向手心,只见她食指微挑,上面绕着一圈红绳,红绳下方挂着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

窗户开了半扇,她倚在窗边,阳光透着树叶缝隙中斜射下来,在她侧脸上投上一层柔暗的光,又似隔着一层薄薄的云雾般,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玲珑轻步走进来,见这副情形,脚下一顿,就见窗边人有了反应,她收了手心的玉佩,将眸光看向窗外,轻柔的声音飘过来:“什么事?”

“五小姐回去后,差些和大小姐打起来。”玲珑将落云阁那边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尤其是洛樱的那一番有关清姨娘的话。

洛伊儿轻笑了下,透着莫名的意味:“五妹还是这般天真。”不过,她也想知道,若是洛樱真的为难清姨娘,洛茜又该怎么办?

玲珑低着头,又迟疑地说起另一件事:“小姐,青灵传来消息,她最近越发不受大小姐待见了,她想知道她接下来该如何做?”

洛伊儿的动作一顿,一双美眸轻柔地看向玲珑,却让玲珑觉得心底泛起一丝冷意,就听见她似含着笑的声音:“她身为大姐的奴才,自然要有奴才的样子,这衷心的奴才受了冷遇,自然是委屈不解的,也不怪她心急得乱投医,问到我这儿来了。”

她偏头看向玲珑,嗓音越发柔和,似乎带着些许心疼:“玲珑还是心太软了。”

玲珑浑身打了个寒颤,她垂着头低低福下身子,尽量平稳着声线:“奴婢知错。”

洛伊儿收了视线,随意拨弄着桌子上的玉佩,终于淡淡问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奴婢知道,”她漠然着神色,轻轻地吐出四个字:“物尽其用。”

洛伊儿眼角泄了一分笑意,就在玲珑舒了一口气,以为此事过去了时,屋中才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下不为例。”

玲珑面色一凛:“是。”

房间里安静了好久,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午膳送来了。”

洛伊儿敛眉将玉佩放进荷包中,锁在梳妆台上的盒子中,才绕过屏风走出去,玲珑在一旁伺候着她用膳,饭后,她似突然想起来一样,侧头吩咐:

“让人去落云阁一趟,让大姐别忘了三日后要去赴赏花宴。”既然已经闹起来了,那她就再添一把火,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

有丫鬟服了服身退出去,玲珑扶着她站起来,担忧地念了一句:“小姐这两天吃得越发少了。”

洛伊儿摇摇头、眼底似泛起一分乏意:“天气烦热,无甚胃口。”

玲珑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劝。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穿着粉色衣裳、扎着两个小髻的女子打帘进来,服了服身子:“小姐。”

洛伊儿让她起来,含着笑意问道:“这么急做什么?”

粉色衣裳的女子、也就是红豆撇了撇嘴,气呼呼地嘟囔道:“小姐,南苑那位今儿又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

红豆挑着话,将事情说清楚,原来是那苏姨娘入府两年后也没有身孕,今儿个请了府外的大夫进来,一查,就查出她身子于子嗣有碍,她那不饶人的性子,自然又哭又闹了起来,弄得人仰马翻。

侯爷刚办完公回来,就被西苑那边请了过去,苏姨娘抽抽噎噎哭诉着,是楚氏害了她。

红豆轻哼了一声,不满嘟囔道:“她就是仗着咱们夫人脾气好,搁哪家后院,会让一个妾室过得这么自在?偏生她还忒不知足。”

她说得起劲,一旁的玲珑眉头都紧皱在一起,不停地对她使眼色,红豆一顿,终于意识到洛伊儿眸子中神色轻浅,她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洛伊儿笑意寡淡了些,手中把玩的玉件随意扔在案子上,清淡着声音问:“爹爹现在在何处?”

“侯爷还在南苑,”顿了一下,红豆补充道:“夫人也在。”

洛伊儿没再说话,低头绕着案子上的玉件,不经意间,玉件顺着手边滑落掉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碎了一地,她敛了眸子中的神色,平淡地吩咐:

“收拾了。”

红豆压低身子退下,不一会儿,几个丫鬟低着头鱼贯而入,蹲在地上捡着那些碎渣,因着屋内的气氛,行动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那些丫鬟退下后,玲珑才迟疑地出声:“我们要不要过去?”

洛伊儿听见这话,斜睨向她,轻勾起一抹幅度反问道:“去哪?南苑?她一个妾室也承担得起?”

大明朝重嫡轻庶,妾室也只不过是奴才而已,让主子去一个奴才那里,得多大的脸面?这也是洛伊儿这般生气的原因,若不是那苏氏太过闹腾,楚氏又怎会自降身价亲自去了南苑?

要知道,这两年里,即使是那苏氏最受宠的时候,楚氏也没沾过南苑一次。

察觉到她的怒意,玲珑惊地低垂了头,压低声音:“那夫人那边?”

洛伊儿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望着自己凝白如玉的手指:“一个苏氏而已,翻不了天。”

话音落下,她脸上才重新带了浅笑,扶着玲珑的手向软榻走去,外面突然响了声蝉鸣,她脚下一顿,抬眸向外看去,笑道:“这些奴才越发不顶用了。”

话音中泛着一丝凉意,她透着窗户扫了眼外面的奴才,也不知是这些奴才遗漏了两只,还是说,他们根本没上心。

玲珑心知主子现在心情不好,也没替那些奴才说话,只尽心伺候着。

等洛伊儿躺在软榻上阖眸小憩时,她才弯腰轻步退了出去。

刚退出去,就看见红豆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等在门口,她失了笑,扯着红豆的袖子拉着她走出院子,才开口说道:“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那苏姨娘再不好,又哪是我们能多嘴的?你还大大咧咧地在小姐面前说,今儿让你躲过一遭,若是被哪位主子听见,小心挨板子。”

红豆蔫头耷脑地环着她的手臂,晃着撒娇道:“刚刚多谢姐姐了,要不是姐姐提醒,我又要犯错了。”

玲珑摇摇头:“小姐那么重规矩的人,也不知怎么能容忍你的。”

红豆眯着眼笑了笑,低下头去恍若没听见她这话一般。

玲珑眸子微暗地看了她头顶良久,才偏开头去,推了推她:“好了,你看着院子,我到门前守着去。”

“欸,好。”红豆目送她转身后,才浅了些笑意,寻着个树荫下站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呀,更新迟到了一会儿,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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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红豆刚得了消息就急着回去禀告,未看见楚氏刚出了芳韵堂,只走到后花园便停了脚步。

楚氏偏头看向那园子中的木芍药,灼灼艳红,眼底有些恍惚,楚父曾担任太子太傅,后来太子荣登皇位,楚氏一族也随之水涨船高,为求娶楚氏女,楚家门槛几欲被踏破,她长姐为后,她也与当今算是青梅竹马,这满朝比她尊贵的女子太少、太少了。

她容貌堪绝,越长大、长姐眼中的警惕戒备就越深,楚父在当今登位后,怕姐妹倒戈,又心知那深宫似井,心疼她这幼女,便立即为她寻亲事,她与侯爷相识便是在这六月的天,芍药灼艳。

大婚后,他为她种了满园的芍药,可如今景色依旧,却人不如初。

张嬷嬷扶着她的手臂:“夫人?”

楚氏如今已近四十,容貌上却不见一丝岁月的痕迹,她敛下眉眼,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们回去。”

“那南苑那边?”

“告诉侯爷,我今日有些累了。”

身侧的大丫鬟服低了身子后,转身向南苑跑去,楚氏一手拿着帕子,扶着张嬷嬷,稳稳当当地朝回走去,一旁的张嬷嬷松了口气:

“是该如此,您是什么身份,怎能自降身价去那南苑。”

楚氏听她说完后,才看着满园景色说道:“一枝独秀太单调了,还是百花齐放更热闹些。”

她似乎只是有感而发,说完不等张嬷嬷回话,她又开口:“行了,回去候着吧。”

一群下人跟在后面,把头压的极低,行走间不见一丝声响,她们听不懂夫人的话,却是知道夫人往日里最爱安静的。

跨过月洞门,进入南苑,一间主屋,带着六间耳房,院子中种着一片桃林,苏氏喜桃花,也爱在桃花盛开之际,拉着侯爷在月升半空的时候,进了那桃林一番耳鬓厮磨。

此时的南苑没有往日里的欢声笑语,而是一阵含着压抑的娇娇啼哭声,苏氏坐在塌上,乌黑的长发凌乱披散在肩头,杏眸樱唇,素手拿着手帕拭着眼角,时不时抽噎两下,端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一手捂着胸口,似是压抑至极,一双美眸楚楚地看着那坐在炕上的身着玄色锦缎的男子。

齐侯洛煜安坐在炕上,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因着岁月沉淀,浑身有种儒雅感。苏氏只顾着哭诉,却没看见他眼底不易察觉的冷意,他一言不发,听着苏氏娇哭着又一句:

“爷,妾身进府两年才发现自己中了那药物,这侯府还有谁有那手端?是夫人害了妾身啊!”

锦素刚进南苑,苏氏的丫鬟就想拦着她,她面色一沉:“夫人让我向侯爷递话,你们也敢拦?”

妾室入府,都不过是提着个包袱罢了,所有的丫鬟下人都是后来府中配的,楚氏积威深重,那些奴才一听锦素的话,便面面相觑,不敢再拦,她们说到底,是侯府的奴才。

只不过厢房那边却没有那么好进,侯爷身边的近身小厮荣德站在那里,锦素见到他,欠了欠身子,荣德与芳韵堂的丫鬟熟悉,一见她就知是夫人那边传话,敲了敲身后紧闭的房门:

“爷,芳韵堂来人了。”

房间里传来一道低醇的声音:“进来。”

锦素目不斜视地走进去,似乎没看见苏氏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洛煜安福低身子,恭敬道:“侯爷安,夫人说今日有些累了,便不往南苑来了。”

苏氏瞪大了眼睛,反应也激烈了些:“爷!夫人定是心虚了,不然她怎么会不敢过来?”

洛煜安垂着眼,恍若没听见苏氏的话,半晌低应了一声:“本侯知道了,让夫人好好休息。”

锦素欠了欠身子,转身退下。

苏氏不敢相信侯爷对此事轻拿轻放,哭声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也因着自己哭了这么久,侯爷还未有反应,心底多了几分恐惧彷徨,娇娇弱弱地喊了声:“爷……”

洛煜安终于抬眸看她,眼底冷意尽显,苏氏被看得打了个寒颤,一时哭声也停顿了下来。

“是本侯太宠着你了,让你忘了尊卑。”

知道他是不高兴了,苏氏身子一软,直从塌上滑下来,羸弱的身子跪伏在洛煜安脚边,惶惶道:“爷,妾身只是伤心于不能为爷诞下子嗣,才一时口误,求爷赎罪!”

洛煜安踢开她的手,站起身,负手而立,从高处冷眼俯视她:“你记住,夫人由不得你来定罪。”

他声音平缓毫无一丝怒意,苏氏只觉得心中寒意愈甚,嗓音颤抖:“妾身记住了。”

洛煜安直接转身离开,在房门前停下,淡声道:“苏氏口无遮拦,禁足一月。”

苏氏仿若听错了般,脸色瞧着比刚刚哭的还要惨白,身子一晃,便瘫软在地上抽噎着哭着,紧咬着唇瓣不敢哭大声,怕又惹了侯爷不满。

荣德在一旁也听见了侯爷的话,不禁抬头瞟了一眼苏氏,心中也不由得感叹苏氏被宠了这么久,还是不懂得揣摩侯爷心思,没弄清自己的位置。

夫人和侯爷那是少年夫妻,又为侯爷生了两子一女,在侯爷心中,是敬着夫人的,除此之外,侯爷对其他的妾室,那就像是对前院里养着的那些小玩意一样,想起来就逗弄一下,苏氏妄想和夫人斗,就好比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洛煜安走后,南苑里安静了好久,苏氏的大丫鬟红玉走进来,担忧地看着苏氏,想要去扶起她:“姨娘……”

苏氏跌坐在地上,良久才哑声说:“告诉大小姐,就说我同意了。”

红玉神色微变,忍不住说道:“姨娘要三思啊,大小姐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罢了。”

“不受宠的庶女都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又岂是个简单的?”

红玉还想再劝,被她直接打断:“别说了,按我说的去做。”

红玉皱眉低应了声,她既被分配来伺候苏氏,便早已和她绑在一条船上了,下一刻她便看见苏氏抬起她那娇媚的脸庞,近似呢喃地说:“……如今不受宠,日后未必也如此。”

她透过窗户看着那一片桃林,心底泛着酸涩和妒意,宠?她往日如何受宠,如今也不过一场笑话罢了。

洛煜安从南苑出来,刚跨过月洞门,便负手立住,身后跟着的荣德抬起头:“侯爷?”

他瞧着侯爷望的是芳韵堂的方向,再抬眼偷偷瞧瞧侯爷看不出神色的面色,连忙噤声,心下叹息,其实侯爷也是将苏姨娘的那番话听进去了吧,府中除了夫人外,再无人生下一子,往日没人说出来,侯爷也只当不知,可心中却未必不清楚。

洛煜安抬手揉了揉眉尖,抬步向芳韵堂走去,荣德连忙无声地跟在身后。

芳韵堂,楚氏刚解了外衫,斜靠在软榻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侯爷安”,她睁开眼,就见洛煜安大步走进来,见她躺着,脚步顿了下,才向她走去,坐在了她旁边。

洛煜安眼底幽深,将她有些倦意的面容看在眼里,伸出大掌抚了抚她的额头,垂眸沉声说:

“累了?”声音中不易察觉带些关心。

楚氏靠在檀香木雕刻着花纹的软榻上,她看着洛煜安成熟俊朗的面容,从软榻上侧过身子,将头靠他怀里,才低低应了声:“嗯。”

洛煜安搂着她,另一只手温柔地拍了拍她后背,声线平稳地和她说着南苑的事:“苏氏被我禁足了。”

房间内寂静了会,楚氏才抬眸看他:“侯爷不彻查吗?”

“不需要。”话音落下,他就脱下鞋子,躺在了楚氏旁边,将她拥在怀中:“睡一会吧。”

见楚氏还在看着他,他垂眸补充了一句:“我在这儿。”

楚氏顿觉鼻尖有些酸涩,她将头深深埋在洛煜安怀中,想着南苑那边这些年受得宠爱,心底却不可避免地浮上一丝讽刺,却不知是对着谁。

她不知道他说的不需要,是因为相信她,还是因为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不过,都不重要。

从南苑将这件事闹得大张旗鼓的时候,苏氏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侯爷不是一心情爱的人,妾室除了美貌,能站稳脚跟的就只有子嗣了,而她却不能有孕,结果已定,侯爷自然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妾室,为难她这个主母。

楚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容貌绝美又安静,而洛煜安却一直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他又突然想起楚氏早产的那日,产房中不停端出的血水盆,她既痛苦又虚弱的叫声,完全颠覆他印象中那个张扬又骄傲的模样。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后院已经渐渐改变了她,而带来这一切变化的人是他。

他和她才是夫妻,会一路扶持着走下去的人。

洛伊儿午睡醒来后,就听玲珑说了府中发生的事。

她不由得挑了挑眉梢,虽然她知道娘亲不会有事,却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平静地过去,毕竟往日里,她那爹爹对南苑那位的恩宠也是实打实的。

不过南苑那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她眸色微动,招来玲珑,对她附耳轻语了几句。

玲珑眼露惊诧,点头应下后,连忙退下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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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得了南苑那边的消息,洛茜心底也松了口气,她在府中的地位太低了,低到她不得不找盟友,虽然说这个盟友是一个身份不高的妾室,但是落魄的主子不如奴才,苏氏接触到父亲的机会比她多太多了。

五小姐洛樱不在院子中,落云阁里现在有些安静,洛茜坐在炕上捧着一杯清茶,眼底神色微深,前世的时候,苏氏不能怀孕的事爆出来的时间比此时晚,那个时候苏氏的恩宠早已日落西山,不过也因此,她能孤注一掷,最终让楚氏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回忆起当时那件事的后果,即使是洛茜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楚氏跌了一个跟头,可是苏氏却是赔进去一条性命,一杯毒酒,凄凉无比地从南苑里被抬出来。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是楚氏后来的报复,也因为此事,府中的妾室终于安静,毕竟恩宠比不得性命,尤其是看到侯爷对此事没有反应的情况下,侯府中的人不由得更加胆颤。

洛茜记得苏氏去的那天,她还没有嫁给温王,她路过南苑,清清楚楚听见南苑里凄惨的哭喊,随后没有多久,就听到苏氏去了的消息,她吓得几天脸色惨白,对楚氏更是多了几分恐惧。

可是,经过一世,洛茜却有些疑惑,当初真的是楚氏下的手吗?楚氏从不苛待妾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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