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气炸啦

温热的呼吸扫着脸颊, 小姑娘怔怔地，眨了眨眼。

明明没跑没跳, 也没有接触到过敏源, 怎么也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下意识地咽进一口奶糖的甜香，深呼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敛了逗弄的心思, 贺笙退开了些, 抬手顺了顺她的背，有些紧张道。

看着贺笙像是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小姑娘拍了拍胸口, 调整了一下呼吸。

貌似又好了。

“没有不舒服。”冉冉偏头看他，笑道。

“……”贺笙愣了两秒,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和状态。转念，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棒棒糖重新塞回嘴里, 借着舌尖卷过糖果的小动作，敛了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然后又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戏谑道：“啧，我还以为你那么小气，想吃你一颗奶糖都不行呢。半天不理我。”

“……”冉冉笑容一僵，眯了眯眼睛看他，“你吃嘛！我哪有小气！”

贺笙偏头，舔着嘴角笑。只觉得嘴里的草莓糖, 滋味越发不错。

“嗯，这可是你说的啊。”转头看着她一脸的认真样，贺笙挑眉道。

“……嗯！”冉冉点头。不就是一颗奶糖么！

心情陡然变好，贺笙看着她，笑得肩膀乱颤。抬手撸了一把她额前的碎发，念了她一句，“小傻子。”

冉冉鼓着嘴斜了他一眼：“……？”不是，凭什么一个回回年级倒数第一的，要骂她小傻子？？

贺笙拿出嘴里的棒棒糖，抬头看了一眼这一小块儿角落里，被篮球架和斜刺里有些凌乱的枝桠，切割成好几块的天空，“放了学等我。”

“嗯。”冉冉点头，低着脑袋捏着指尖玩儿。心说，本来就要等他一起回去呀。

“一起回家。”贺笙偏头，垂着眼睫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小姑娘仰起脸望他，眯着眼睛弯了个笑，点点脑袋。

贺笙重新把糖塞回嘴里，转头看着前面的空地，扬了扬唇角。

贺笙的棒棒糖吃得没小姑娘快，看看时间，这节自习也快下课了，起身，就让她一起回教室。

头一回自习课期间在校园里瞎晃悠，冉冉还觉得有点小紧张。

紧张里又透着点小刺激。还蛮有意思的！

贺笙看着她一脸东张西望，像是怕被老师逮个正着的模样，快被她笑死。

“待会儿要是被教导主任撞见，你就说，是我硬拉你出来的呗。”贺笙好笑道。

“那怎么行！”冉冉平坦的小胸膛一挺。

贺笙被她的小动作弄得有些发噱，道：“反正我又不多这一条欺负同学的罪名。”

冉冉脚步一顿，看他。没有顺着他的话，而是试着说：“可是，有时候你不说，不知道的人，的确也没有办法理解呀。”

贺笙看着她，颤了颤长睫，没接话，轻揽着她的肩往前推了推，嗤了声，“走了走了。”

被他轻推着往前走，小姑娘看不清他的表情，挠了挠额头，“哦”了一声。

贺笙再走进（8）班的时候，就是以抄手兜在口袋里，嘴里叼着一根白色小棍子的姿态，出现在班级后门的。

已经回了教室的高文轩，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教室里别的同学听见动静，胆子大些的，也悄咪咪转头看了一眼。

前排的同学，还有几个视力不太好的，看见贺笙叼着的那根小棍子，纷纷惊叹道：大佬居然叼着烟进教室！！

才被班主任表扬过，就这么牛皮，简直了！

后面几排看得清清楚楚的，却是有点不敢相信。

丁渠看着贺笙，完全抑制不住自己渴望交流的欲.望，小声开口道：“笙哥，你吃的什么？”

贺笙瞥了他一眼，凶道：“瞎啊。”

就是叼着根棒棒糖，开口的话音气势略显不足。

丁渠：“……”瞎倒是不瞎，就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继发校规、搞学习之后，大佬又开始吃起了小姑娘的玩意儿。

“笙哥，你为什么……要吃棒棒糖？”丁渠不死心地问道。

周围众人：同想知道……

你吃颗水果糖，也比棒棒糖来得正常一点啊！

贺笙眯着眼睛斜了他一眼。心说我家小丫头给的，要你管！

“行了行了，”高文轩站起来，扫了一眼后面那圈同学，“都安静一下，有件事跟你们说一下。”

同学们：“……”高老师你又要表扬大佬了吗？？

“前两天学委跟我说，想专心学习，不想再担任班干部的职务了。”高文轩说着，看了看学委方鸿。

方鸿推了推眼镜，点点脑袋，示意是这么回事。这主要也是他爸妈的决定。

“有谁想担任这个职务的吗？”高文轩又问道。

无人响应。

一中的学委，除了负责沟通班上同学和老师的学习任务，还有个小惯例。就是每个月，学校会组织一次年级里各班班长和学委的交流会，讨论一下班上同学遇到的学习问题。关键这个交流会，还是教导主任主持的。

他们班同学本来就觉得这事儿挺麻烦，更何况还要面对那位永远神出鬼没，一不留神就在后门出现，逮住你不在学习，就能对着你洒两小时鸡血的教导主任。

这会儿是没一个人想去。

“没人主动担任我就指定啦！”高文轩道。

同学们纷纷垂下脑袋，内心默念：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

贺笙优哉游哉吃着棒棒糖，晃着凳腿儿，美滋滋晃着手上的粉色水笔。回味着刚刚在小篮球场，和小丫头的对话。

“一起回家。”

啧，怎么听着跟夫妻俩约好了一块儿下班回家似的。让人怪不好意的。

“……”看着贺笙笑得一脸荡漾，内心十分惶恐的丁渠戳戳同桌，示意他看。

何道远：“学、学习使他快乐。”

笙哥带带我！我也要学习！

丁渠：“……”我可去你们的吧！！

“行，”高文轩好笑地扫了一圈班级里这些小兔崽子，开口道，“那就贺笙吧。”

同学们：“？？？”

凳子腿哐叽一声，刚还沉浸在粉红色回忆里的大佬，一脸震惊地看着高文轩。

日哦，老子耳朵坏了吧！

刚想出声反对，就见高文轩抬手压了压，看着他开口道：“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告诉我。”

贺笙愣了愣。

高文轩见这句话一出，就堵住了他的嘴，觉得自己是终于猜对了一回。

虽然这位“家里人”不是他父亲，但至少能肯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才能让他开学短短没几天的时间，从毫无目标地混着，开始想学习，想考大学了。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高文轩道：“行了，都休息一会儿吧。下节课我不过来看着啦，但要让我在办公室里，再听见整条走廊上就我们班声音最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同学们懵懵地点点脑袋。一时之间，还沉浸在大佬要做他们班学习委员了的震惊中。

好想咬着小手绢儿哭唧唧的同学们：呜呜呜，仿佛看到了以后不好好学习，就被大佬摁在地上摩擦的场景。

高老师好狠！！

贺笙这会儿，脑子里也有些混乱。

想好好学习，参与到小丫头的人生里是一回事。做什么几把学习委员他是绝对没想过的。

只是刚刚被高文轩拿话一堵，反对的话就没来得及说出口。

妹的！高老师真奸诈！就那句“和家里人商量”，简直精准点草。日！

小团伙代言人丁渠同学，又忍不住发言了，“笙哥，你真、真要做学习委员啊？”

“你他妈烦不烦？！”贺笙抬腿，又踹在了他凳子上。

真不怪他，他这会儿正烦着呢，

“呜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丁渠哭哭唧唧埋进同桌怀里。

这回，何道远没嫌弃他。毕竟，刚那话他们几个也想问来着。

小伙伴们纷纷在心里安慰了丁渠一把。

“行了行了，”咬了咬嘴里的光棍，贺笙烦道，“别嚎了。”

“笙、笙哥。”何道远叫他道。

贺笙瞥过去，没说话。

“我、我觉得吧，也挺、挺好的。”何道远笑道，“这、这叫什么？能文，能能、能武。”

贺笙：“……”

坚信贺笙肯定是被魂穿了的何志高附和道：“就是说！继带着我们打架打出知名度，笙哥又要带着我们学出新高度了！”

就是他也不是很想学习！

笙哥：“……”日哦，老子到底遇上了一群什么傻逼玩意儿。

晚上放学回了家，贺笙一直惦记着自习课高文轩说的。想问下小姑娘，又觉得这事儿听上去特傻逼。

没想到，却是小姑娘先开口问了他。

冉冉笑眯眯地趴在书桌上，看着他问道：“听说，你做你们班学习委员了？”

贺笙：“……？？？”他怎么不知道？？他这还没答应呢，哪个傻逼说出去的？！

殊不知掌握着全校一手资讯的舒一，早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冉冉。而且还是添油加醋过后的精装豪华版！

冉冉看着他一脸的烦躁，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耸着小肩膀笑，然后又说：“那我们以后，每个月都能一起开交流会了。”

贺笙：“……”等一下，还有这种福利的吗？听上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从来不关心学校这些事情的贺笙，自然是不知道。这会儿听小姑娘说起，就装着挺随意地打探道：“什么玩意儿？”

冉冉凑过去，仔细给他解释了一遍。

贺笙听完，挑眉点点脑袋。

不是装作不认识的陌生同学，也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老同学。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坐在一块儿，讨论学习的交流会成员！

第二天，贺笙就答应了高文轩这个提议。

自此，一中建校以来成绩最差的一位学习委员，诞生了！前无古人的成绩，后面来者估计也追不上。

上课还没半天，贴吧里已经传闻（8）班的某某因为没交数学作业，被学委大佬一把抡起，嵌进了后墙黑板报里！

还有上课睡觉开小差的，被大佬挂到了教室天花板的吊扇上，直推五档，全速前进！！

一时间，整个一中风声鹤唳。

尤其是各位年级垫底的学渣朋友们，就怕被贺笙逮住，遭受各类非人的折磨，被大佬摁头搞学习！

就是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教导主任听闻此事，还是找高文轩过去谈了一下。

“小高啊，”教导主任端着茶缸，看着高文轩道，“我知道你有你的教学方式。就是，让贺笙做学习委员，会不会稍欠考虑了一点？”

“这校规也没规定，成绩差就不能做学习委员了啊。”高文轩笑道。

“……”教导主任抬手点点他，“其他同学不会有意见？”

“我也是征求了我们班同学意见才决定的。”高文轩理直气也壮，“这学委，他没人愿意干啊。”

“这种又能锻炼自身能力，又可以和其他同学交流学习心得的好事，怎么会没人干？”教导主任不信。

“主任，我们班那群小崽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中午吃饭下午放学积极，做什么事情积极过？”高文轩笑。又心说就是这个能“交流学习心得”的机会，才阻了大部分同学想试试的想法。

教导主任无语地看着他。当初把（8）班分给他带，也就是怕其他老师震不住。小高还能压一压。

就是如今这个操作他有点看不懂。虽说那种让刺儿头头管着小刺儿头的套路，他也知道。只是一来就搞个学委，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行吧。”教导主任稍稍让步，妥协道，“那你好歹，这个月月考的时候，让他拿出点成绩来，不然也不能服众啊。”

“生孩子都没那么快！”高文轩急道，“他这高一一年都不知道学到哪里去了，这次月考哪来得及！”

“……”教导主任心说，你倒是也知道啊。

“那你定个时间吧。”又一次让步。

“一年以后吧。”高文轩道。好歹给人点时间啊，怀胎还十个月呢。

“……太久了，期中考试吧。”

“一年以后。”

“期中吧。”

“一年。”

“那……这学期期末？”

“好嘞！”高文轩开开心心答应，“那我先走了啊主任。”

教导主任：“……”有时候觉得，一个班的学生看着不太靠谱，大多是老师带出来的。

晚上放了学写作业，冉冉想起白天学校贴吧里看到的传闻，每每看见贺笙的脸，就憋不住笑意。

老是能自动脑补他冷着脸，把人挂到吊扇上去的画面。

“笑什么呢？”贺笙忍了她好久，见小姑娘又在看着他偷笑，实在憋不住，凶巴巴地问她。

眼前的脸莫名和脑补的画面重合，终于没忍住，小姑娘抬手捂着嘴，笑得不行。

贺笙嘁了一声，凶她，“还要不要写作业了？！”

努力忍了忍笑意，冉冉道：“我写完了。”

“写完不会预习啊！”贺笙顺着她的话，下意识道。

这下冉冉笑得更不行了，仿佛看到他在班里，也是这么逼着人学习的。

贺笙起身就过去，摁着她的小脑袋，又好气又好笑，“到底在笑什么？”

冉冉想抬头，被他摁得使不上力，只好抬手抓着他的手腕，示意他松开，笑道：“我在想，今天被你挂在风扇上的同学，后来怎么样了。”

贺笙：“……”

手腕上搭着小姑娘温温凉凉的柔软指腹，贺笙心里的异样混着她的玩笑话，只让他觉得哭笑不得。

“傻子！”贺笙稍稍用力，摁了一把她的发心，抽手敛了心思，看着她道，“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

抬手摸了摸被他弄乱的发型，小姑娘笑着摇头，软声软调带着笑意的话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没有呀，你说的我才信。”

贺笙一怔，心里被她绵绵的话音，扫得一阵软乎又窝心。假装不在意地，偏头嘁了一声，转身坐回了自己桌前。

冉冉见他不说话，笑盈盈地看过去。见他又要开始做题，像是想起什么，对他说道：“对了，你也不要老是做习题呀。语文英语要背的也得背。毕竟480的总分，只看语数英，两门选修是不算分数，只看等第的。”

他们省现有的高考制度，小姑娘怕他压根没研究过，要紧解释了一遍。

“……”贺笙抬头看她。

日，这么神奇的？？现在才告诉老子！

冉冉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是没研究过。眨巴眨巴眼睛，弯了个略带尴尬的笑，“那个，要不，我给你背下课文？”

想了想，又觉得强人所难了。

要是他之前不知道，那不是应该，什么都没背过么？

“要、要不过两天吧，不急不急。”小姑娘赶紧摆手。

贺笙眯了眯眼睛，微抬着下巴看着她，“冉冉，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冉冉：“……？？？”何出此言？？

“老子他妈都会背！”贺笙气道。

“？？”这么神奇的？冉冉惊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试探道，“那，背一个？就第一篇吧。”

日！小丫头真的看不起老子！

贺笙好气啊，还好他都背过了。

恨恨地在书桌上堆着的几本课本里翻出了语文书，一巴掌拍到了冉冉桌子上，“看着！”

小姑娘被他震得一缩肩，憋着笑，一脸严肃地点点脑袋，“好的！”

贺笙：“……”小丫头越来越调皮了是怎么回事？？

冉冉也没翻他的书，毕竟她也背得出来。就这么歪着脑袋看着贺笙，听他从头到尾背完了。

小姑娘还真有点惊讶，简直想举着小手给他鼓个掌。就是——

“那个，贺笙啊。”冉冉欲言又止。

错了？不可能啊，他对自己的记忆里还是很有自信的。

摁头摁习惯了的贺笙，抬手又是一把，“有话就说。”

冉冉：“……”啊——好气啊。

“那不读mang，读meng！”冉冉捂着脑袋道。

贺笙：“？？？”凭什么？？

这一刻的大佬觉得，好鸡儿郁闷。自己又在小丫头面前丢人了。

“你是不是，就背了，也没理解意思呀？”冉冉看着他，眨眨眼，小声问道。

贺笙：“……”

“其实下面，也有标注的……”冉冉越说越小声。

“老子没看……”贺笙好气啊。

看着他一脸不想说话的郁闷表情，冉冉伸手翻了翻他的课本。看着一整面干干净净，连个墨点子都没有的书页，冉冉明白了。

默默摸过自己的语文书，给他递过去，“我记笔记了，你要不要看看？”

贺笙偏头，居高临下，垂着眼睫看她。

小姑娘唇角弯弯，眯了个笑，捧着书往他面前塞。小月牙一样的酒窝，嵌在唇边。

长吁了一口气，贺笙这股郁闷消了大半。抬手抽过来，不忘一脸傲娇，“勉强看看吧。”

哎，真几把丢人。

冉冉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垂着脑袋笑。笑够了，才起身，伸了个小懒腰，“我去拿点水果上来吃吃呀。”

“嗯。”贺笙瞥了她一眼，随口应了一声。

眼神随着她的背影转出门框，又收回到小姑娘的语文课本上。

贺笙翻开，看着她娟秀的字体，勾着唇角笑了笑。

小丫头还真认真。

随手往后又翻了几页，几乎都有记录。绕到书桌边上，准备抄一下她的笔记。

往前一翻，乍一眼就看见书缝里还夹着一张小纸条。

以为是她做的其他备注，贺笙拿出来，看了一眼。

这一看，贺笙就觉得，自己年纪轻轻，血压却有点高。

“高三（2）班，齐宇飞。高三年级第一，笑起来敲温柔！周四下午体育课，可偶遇。”

“高一（4）班，岳鹏。体育特长生，身高190，最萌身高差，get！”

“高二（6）班，孙晨。齐刘海皮肤白，成绩好，长得也不错。”

……

“冉冉！！你给老子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冉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