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为猫咪以后（三）
玉棉出现时正值夜晚，第二天清晨，卫宸就如常去看望卫尽秋之子卫瑾安，装作全然不知他病情好转的样子。
卫瑾安在尚未出生时，就受到江湖争斗波及，在母胎中受伤致使早产。此后他先天不足，体弱多病，甚至无法习武。
他这样，自然不可能被立为天盟继承人。不巧他生母又是三大家族派来的奸细，卫尽秋便更加视他为毕生污点，对他十分冷漠。
卫宸却不赞同卫尽秋的做法，又因自己窃夺了卫尽秋的关注，便对卫瑾安深感愧疚。
卫尽秋不愿承担父职，卫宸便主动来代师担起责任，他一直都在关心照顾着卫瑾安。他亦曾多番为卫瑾安寻医问药，但始终未能取得很好的效果，不见卫瑾安的身体状况好转。
有些心思阴暗之人认为他是在作秀，认为他能不顾卫瑾安最初的恶劣态度，十几年如一日从不懈怠地关爱他，实在是一个自幼便心机深沉的可畏之人。
因为，一旦卫瑾安当真好转起来，又有谁会不想将基业传于血缘后辈？而卫瑾安的病治来治去不见好转，定然就是卫宸有意为之了。
然而实际上，卫宸从未对恩师有过这样的怀疑，就更不可能去谋害卫瑾安了。
卫尽秋的确是在尽己所能地培养他，不是仅仅只想将他培养成一柄单纯的利刃。何况就算卫瑾安好转起来，又真有与他夺权之意，卫瑾安也不可能斗得过他。
当卫宸进阶先天以后，他少盟主的地位便更是难以动摇，就连卫尽秋都难以再另立继承人。
当然了，这是在未修仙之前，修仙之后，卫宸已经不需要天盟了。
一进屋，便见眉目如画的美少年坐在窗边软榻上，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着。
他的气质有些阴郁，面色十分苍白，但这并不损及他的美貌。
他外貌秀美温雅，五官精致，一动一静皆令人赏心悦目。
但也正因他相貌肖母，便格外令卫尽秋生厌，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卫宸唤了一声“瑾安”，道：“今天身体情况如何？我来看看，伸手，让我看看你的脉像。”
卫瑾安迟疑道：“我觉得，我好像突然好了，我自己给自己把过脉。你也该知道，我看过不少医书，这还是你劝我看的呢。我的医术应该还过得去吧，我很确定，我的身体突然不知怎么就恢复正常了。”
卫宸拉起他的手，替他把了一会儿脉，沉吟了半晌，神色沉凝道：“似乎确实如此，回头我请几位名医来再替你看看。”
“大哥，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确实是好了。你就不要再为我辛苦奔波了，真的没必要，我自己都还没怎样，你倒比我都还要上心。”
“确诊之后，你自己也能安心得多，这不算什么麻烦事，我派人去请几位容易请来的名医就是。”
“……好吧。”
“如果确认身体好转，你也可以尝试练武，虽未必能大成，总归能够打发时间。”
“嗯。”
卫宸又陪他闲聊了一会儿，就去见卫尽秋了。
卫尽秋从未想过世间竟有修仙一事，他听卫宸突然这么一说，一时间还以为卫宸中了邪。
直到看到功法，他这才总算相信，心中既惊喜又感动。
卫宸将卫尽秋的功法交给他以后，就提出由自己来主持天盟事务，而卫尽秋则可以专心修炼。毕竟他还年轻，耽搁得起，卫尽秋年纪大了，自是抓紧时间修炼为好。
卫尽秋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他知道徒弟向来主意大，只要认为应该去做的事情，哪怕他这个做师父的反对，他也一定会去做。
徒弟非要孝顺师父，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只好由他去了，难道他还能拒绝徒弟一番美意不成？
玉棉时有关注卫宸，见他如此知恩图报，对他的品性更为认可。
之后的几天中，卫宸并没有遇到修炼上的问题要来问玉棉。
这也不奇怪，修真功法并不以文字记述，而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阅读者自然而然就能明白其中真意。
免去了文字传达的差误，理解功法时自然就准确且容易得多。
估计卫宸除非遇到重要关卡，目前是不太可能遇到疑难的。
卫宸一边抽空修炼，一边盯着整个天盟，这导致他修炼进度有些慢，远远不及卫尽秋。
在玉棉刚刚能睁眼看世界后，差不多也就是她这小奶猫出生了不到十天时，她收到了卫宸的消息。
此时玉棉正处于有些崩溃的状态。
为什么猫眼中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
猫不能看到一些颜色，看不清稍远的景象，唯一比较醒目的，是各种快速移动的物体所划出的痕迹。
她于是有些按捺不住身体的本能，眼睛总是不自觉去追逐移动的东西，简直蠢透了。
为什么猫会有这种犯傻的本能？坚决不能接受啊，这也太蠢了啊！
刚好卫宸这时来找她，她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卫宸问道：“前辈，你可有法门快速治疗伤势？”
“有啊。”虽说她对木之法则、生命法则只是略有涉猎，但也能做到治疗一些伤势啊。
“我打算主动出击，消灭三大家族。我从前每次面临生死危机，总是能够临阵突破，反杀敌人，我现在明白过来，这是因为我是天运者。既然如此，我就应该趁势而为，主动出手，这自然会比闭关修炼所得进益更多，同时，你也会保我不死，对吗？”
“……”
“你只需要在我重伤将死之际救下我便可，其余时候无需插手，可以吗？”
“……”
“我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方法。与其闭关修炼，等待将来实力足够时再出手，倒不如此刻利用优势冒一回险，如此反倒获益更大。”
“……好吧，反正受伤受罪的又不是我。三大家族是怎么得罪你了，你拼死也要消灭他们？”虽然目前看来，确实消灭三大家族，的确就是他所应当承担的天道使命。
“三大家族存世上千年，一直称霸武林，还曾干涉过皇朝更替。他们虽然在野声望极高，却是朝廷的心腹之患。三大家族所豁的势力范围，一直都是他们的私有领地，历朝历代官府都插不进手去。”
“哦。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对，他们几乎是一手遮天，还惯会做表面工夫，他们所共同创立的青天楼，一向以正义化身自居，喜好主持公道，为弱者、为百姓作主。不少江湖英杰因此被他们给替天行道了，这其中当然确有罪有应得的，但也有许多人是被栽赃陷害的，他们不过是找借口抹杀优秀后辈而已。”
玉棉感到不可思议：“为了一点虚名，做到这种地步？疯了吗？这世间实力为尊，只要实力高强，哪怕是作恶多端，又有谁敢说什么呢？”
“难道修真界中，不分善恶对错？”
“这要看每个人自己的想法了，只要心无愧疚，从本心觉得自己是对的，那就不会道心动摇，完全不妨碍求道。所以做人做事，一定要遵循你自己的本心，不要做有违本心的事。是善是恶根本不重要，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就行。你若要树立道心，首先就要先认清自己的本心，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动摇。”
“我……明白……”
“你是不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作为修真者，就该坚守本心，无论如何，也不要否定自己。坚持自己是很重要的，越是修为高深，越是如此。所以，那些高阶修真者，个个意志坚定，其心念旁人无法更改，只因为但有动摇，否定了本我，哪怕及时重立道心，也仍然会境界倒退，严重者甚至就此道消身殒。”
“我明白了。”
“其实说起来，修真界也有保护普通人的规定，但凡有滥杀凡人者，任何修者都有义务除害，倒不是为了保护弱小，而是因为凡人才是修真界的根基。如果不看有人被陷害的话，三大家族的确也算是在维护这个世界。”
“他们所做的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其实私底下却并非如此光明磊落。三大家族声望极高，往往登高一呼，从者云集。被盯上的受害者总是百口莫辩，被打为邪门歪道。当初我师父从张家叛逃时，便是如此。”
“哦，他是三大家族的人吗？那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呢？”
“他本是张家死士，在受命为青天楼完成委托时，一次偶然发现其中问题，便放走了受害者，转过头来申请调查。可他自然不能如愿，不但放走的人仍旧被杀，他自己也被抓起来问罪。他侥幸逃了出去，回头去找父母、姐姐，想要接走他们，不料却反被一心信任效忠张家的他们出卖。他杀出去以后，不久听说了父母、姐姐的死讯，连带当时围杀他的人，也全都死了，凶手被传为是他。他百口莫辩，却无从伸冤。”
“杀人的是张家人吗？就为了栽赃陷害？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