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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酒瓶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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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声音剐蹭在她的耳朵里,顺着耳后的一根软筋,噼里啪啦一路痒到心里。

在心脏里绽开绚烂烟火,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酥麻起来。

其实林泽宴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并不多,甚至还用手掌体贴的将她的身子与后面泛着凉意的墙壁隔开。

可饶是这样,何栖迟还是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腿软。

就在这时,广告播放完毕,电视里响起“连环案中案第五季现在开始”的声音。

“林先生,你好一点了么……”

林泽宴停顿了一下,极不舍的从她身上移开,稍稍站直了身子。

“嗯……好多了。”

何栖迟悄咪咪的活动了一下自己挺得僵直的背脊:“啊,那就好,那个——我去拿点水果。”

何栖迟洗水果的手依然微微有些颤抖。

身周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何栖迟现在似乎练就了一个技能,明明两个人用着相同的香水,可她一下就能分辨出哪种味道是他的。

身体贴合的契合感还在,他的衣料似乎依然贴在她的皮肤上,他身上的余温浅淡的包裹着她,恋恋不舍不肯散去。

何栖迟回头望向沙发上的高大身影。

垂下眼眸。

好想——

再拥抱一次。

连环案中案的独家冠名商正是林氏,广告不多,打的是他们家的全新产品。

节目正式开始,画面里,他们五个人站在前面,广播里放着明漫细数游戏规则的声音。

何栖迟的目光落在五个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人身上,移不开了。

不得不说,林泽宴是何栖迟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电视屏幕会把人身体的比例拉低拉扁,所以这些电视明星都会拼命减肥,因为稍有一点肥胖都会被摄影机捕捉得无所遁形。

林泽宴一身妥帖西装,身高腿长,浅笑晏晏,话不多,可是身上的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

“天啊,林总也太a了吧!!我可!!”

“嗷嗷嗷,霸道总裁爱上我!”

“对不起扬扬,因为林总,我和你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姐妹们我要爱林总五秒钟,剩下的时间再属于公子。”

弹幕开着,满屏幕都是少女们冒着的粉红泡泡。

林泽宴人气之高,弹幕数量竟然直逼另外几个公众人物的。

何栖迟扭头,本想看看林泽宴的反应,结果一回头,刚好撞上他的目光。

何栖迟错愕了一下:“要不然把弹幕关掉?”

林泽宴淡笑:“你决定。”

关了弹幕,屏幕变得正常多了。

“林先生小的时候有心悸的症状吗?”刚刚他说过,不喜欢吃药是因为小的时候喝过的苦药太多。

“是,”林泽宴说:“以前每一次吃完药,都会有人送我牛奶糖,甜甜的,就不觉得苦了。”

何栖迟:“很严重吗?”

林泽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何栖迟:“医生怎么说?”

林泽宴:“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小的时候比较严重,现在没事了,别担心。”

何栖迟点点头:“哦……”

电视里正演到最前面何栖迟到心理诊室检查,林泽宴在她身后进去。

“那我需要做什么?”看到这何栖迟才知道,原来自己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这么犀利,“不信任”三个字简直完完整整的写在眼睛里了。

“不需要,”相比于何栖迟的防备,林泽宴显得平淡极了,目光温柔,“我无条件相信你。”

“当时你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何栖迟转过头:“是不是在试探我的身份?”

林泽宴:“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自己是k,但是没有那么急着寻找a。”

何栖迟:“为什么?”

林泽宴停顿了一下:“因为不管有没有a,我都能赢。”

何栖迟伸手拿了一个橘子:“这么自信?”

林泽宴:“也不是。”

林泽宴吃了一瓣橘子:“你不可能完全信任我,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你彻底疑心。”

之后他们开始搜证,中间何栖迟不知道的是,在她检查姐姐房间的时候,林泽宴去找了晏扬。

依然是在心理诊室,林泽宴找到何栖迟放在架子上的药瓶,晏扬一边说笑一边翻找,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那个药瓶。

“你说……谢江会不会是被毒死的啊?”

林泽宴目光错愕,像是微微吃了一惊的样子:“可是……”

“谢江一直在心理医生这里治病,而且,”晏扬左右看了看,凑近林泽宴:“我觉得,七池就是心理医生,我们这几个人里,只有她穿着白色。”

“不管怎样,这事先不要告诉别人,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谁是a。”

晏扬深以为然,真的没有把他怀疑何栖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甚至在后来看到何栖迟的时候,都没有露出半点端倪。

这种演技,光是唱歌不当演员简直可惜。

不仅仅是演技,晏扬搜寻证据的能力也是一流。

全程总能听到他和聂月逗趣儿,字字珠玑,舌灿莲花。

但是他和聂月不同的是,晏扬一边贫着嘴一边找证据,到最后搜罗出来一堆。

聂月呢。

认认真真贫嘴,搜到最后,毛都没有搜出来。

何栖迟皱了皱眉。

为什么林泽宴要让晏扬怀疑她?这对林泽宴来说有什么好处?

画面一转,到了何栖迟这边。

她从妹妹房间出来之后,迎面碰上黎曼。

她刚刚搜完姐姐的房间。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何栖迟自从找到那个被撕掉的日记本之后开始怀疑黎曼。

这时,何栖迟忽然想起什么。

“这个时候,你知道黎曼就是a了是吗?”

林泽宴浅笑,不置可否。

游戏规则里并没有说明a的身份象征到底是什么,唯独可以确定的就是a与其他人不同。

从开始到现在,林泽宴的话并不多,只是简简单单几句,却都是牵动大家思路的最重要的线索。

——他一直都在试探。

试探a与其他人的不同点。

在他们看到黎曼的那一刹那,林泽宴就知道了。

游戏人数少,事件并不复杂,对于杀手k来说难度很大,所以节目组设定了a的身份。

从一开始,a就是为了保护k而存在的。

所以按照正常逻辑推理,a的嫌疑必然最大,给k挡刀。

果然,林泽宴知道黎曼就是a之后,就开始接近她。

贸然告诉她这件事情是不行的,因为按照游戏规则,如果a第一轮被票出,那么就算a游戏失败,所以如果黎曼知道真相,必然会保护自己,反倒林泽宴的身份就会暴露。

所以林泽宴并没有这样做。

他告诉黎曼有关妹妹画上的信息。

“kuai lai jiu wo……”黎曼看着自己写下的拼音,“这是妹妹留下的?”

“我想,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是不想被人发现。”电视里,林泽宴的声音低沉又华丽:“两种可能,一种,是她自己写的,有人想要害她,另一种,是进入了这个房间,即将被她害死的人写的。”

“你在引导她!”何栖迟恍然:“让她以为你在怀疑妹妹,妹妹把解江带进过房间,字迹出自谢江之手。”

“所以,黎曼就顺水推舟了。”林泽宴说。

黎曼本就以为自己是凶手,巴不得把锅甩给别人。

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催眠妹妹,如此一来,不如就选定妹妹。

聂月那个性子,一听黎曼怀疑她,立马炸毛,反手指向妹妹。

这样一来,何栖迟便明白了林泽宴的用意。

从一开始他接近她,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

引导何栖迟对他疑心加重,让晏扬怀疑何栖迟,再在姐姐妹妹之间点燃引线。

这些,都是局里的一部分。

于是,第一轮投票晏扬投了何栖迟,姐姐投了妹妹,妹妹投了姐姐,何栖迟投给林泽宴。

就成了每人一票,最后决定性的票数,自然而然就落在林泽宴的手中。

不管他们查到什么,中间有什么交易,最后的决定权,都在他手里。

他想投给谁,谁就必然出局。

如此精密,如此布局。

大概也就只有林泽宴做得出来。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投给你?万一我投给妹妹呢?”何栖迟不甘心的说:“出现平票,a不出现,也没有人出局。”

林泽宴:“你不会。”

一开始林泽宴对她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让她怀疑他。

“之前在酒吧我们玩游戏,你本就对我的疑心很重,”林泽宴说:“在我说完我会相信你之后,你就更加不信任我了。”

何栖迟语塞了一下:“那是因为我……”

“好吧我确实怀疑你。”何栖迟说:“可是我两次都投对了!”

虽然第一次投给他相当于助他一臂之力,但好歹还是对了。

“你好像当时找到我的线索了。”

何栖迟:“那都是后来了,我发现得太晚了。”

林泽宴:“你发现了什么?”

何栖迟:“黎曼的证词。”

林泽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黎曼一开始一心认定聂月就是凶手,药瓶,密道,还有聂月的一系列改变,她的话原本是没有漏洞的,可是一轮投票之后她忽然改了证词。”

林泽宴:“那时你发现了她催眠聂月的秘密。”

何栖迟摇摇头:“不是的,不单单是这样。”

可是究竟具体怎样何栖迟也形容不上来。

“大约就是一种感觉吧……”何栖迟说:“她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第二轮的时候一点都不为自己辩解了,看上去好像是因为我找到了催眠的线索之后自爆,可是最后的目的分明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林泽宴听完,低低笑了一声。

何栖迟凝神:“怎、怎么了?”

林泽宴:“我在想,再缜密的思路,也抵不过你的一句直觉。”

何栖迟:“你知道我第二轮会投你吗?”

林泽宴点点头。

“你害怕吗?”

以前何栖迟经常和盛世霓裳的另外几个,外加谈雅一起玩狼人杀。

何栖迟非常聪明,但也有一个致命弱点。

她很怕拿到狼人牌。

为此谈雅还时常调侃她,说她是好人做久了,心理素质不行。

“不怕。”

“为什么?”

这话问得没什么滋味。

为什么不怕,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有什么可怕的。

林泽宴:“凶手牌拿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这倒是和谈雅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当时的何栖迟会错了意。

“林先生经常玩这个游戏啊?”

林泽宴将橘子皮扔进垃圾桶:“没有。”

临走的时候,何栖迟送他到门口:“好像从下一期开始,玩法变了。”

“哦?”

“凶手k多了一项技能,第二轮可以杀掉一名玩家。”

林泽宴眸光流转,“如果我还是凶手,一定第一个杀你。”

何栖迟错愕:“为什么?”

林泽宴声音很沉:“让我分心。”

揭秘结束,导演组立马把之前拍的宣传照发给各位嘉宾。

为了不剧透,这次的宣传照一共有两版,这一版是播出之后增加节目效果的,就是那次拍摄过程中拍的那一组。

何栖迟点开照片,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和林泽宴的那张。

他们是天使与恶魔的设定。

天使穿着一袭白裙,被恶魔拦腰抱起,裙角飞扬,脚尖微微上翘,细白的小手攥着拳头抵着他的西装,仰着头,大而澄澈的眼中满是错愕。

恶魔呢?

嘴角微微勾着,狭长幽深的眸中全都是她的模样,有明媚的张扬跋扈的眷恋,也有阴暗的想要把她全部占有,几乎病态的痴迷,掠在她腰间的大手骨节分明,手指微微屈起,她的柳腰在这样一只手上更显纤细。

林泽宴的面部线条本就锋利,棱角分明,平时总是笑容温和,看上去才没有那么冷漠。这样角度的侧颜,利刃一般的锋利感毫无掩饰,攻气十足。

明明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嘴唇却艳丽如血,妖娆如同鬼魅。

暗黑系的妆容把这种要人命一般的掌控欲展现得淋漓尽致,和何栖迟的懵懂纯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个人离得极近,明明没有吻上,可是黑与白的碰撞却比亲吻更加动人心魄。

何栖迟凝视了这张照片许久,到最后点了保存。

这时谈雅发来消息,让何栖迟登陆微博,转发这组宣传照,这也是节目组的意思。

“想一想配什么文字,跟你的粉丝互动一下,”谈雅发来一条语音:“当你的粉丝最惨了,除了官方活动之外,平时连你的影子都摸不着,总这样下去,他们可全都脱粉了。”

谈雅说得夸张。

要说太阳会打从西边出来,何栖迟的粉丝都不会脱粉。

何栖迟就是这样的性子,喜欢她的粉丝也是这样。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何栖迟从不讨好粉丝,来去随意。

所以何栖迟的粉丝几乎全都是全心全意的铁粉,数目不算惊人,战斗力却是圈里数一数二的能打。

盛世霓裳每个人都有官方认证的微博,何栖迟向来懒得搭理,除了被谈雅逼着营业发博,平时的动态少之又少。

最新的一条还是上一次,何栖迟分享的《富士山下》那首歌。

何栖迟转发微博,目光还是忍不住在那张照片上流连,也没腾出心思来想配文,直接转发了事。

微博发出去不到几秒,评论和转发数量开始疯狂上涨。

公子正室妻dm:公子终于发博了吗??你终于想起你的微博账号了吗??

唯爱公子:嗷嗷嗷公子这张照片也太纯情了吧!!我可!!!

今天七池发新歌了吗:看我名字。

悠悠爱吃呦呦:今天公子是我老婆,嗯,就是这样。

宝塔镇老土:公子dbq,我要爱林总五秒。

……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卧槽病娇男是什么神仙宝藏啊!!从此总裁文男主有了脸!

浅浅你大头:我太吃病娇了,看到这张照片的我简直老脸一红[害羞][害羞]

秀秀不是羞羞dm:为什么!!林总请你不要抢我的老公!口下留情,不要把我老公吃干抹净!

陈玉秀dm:@秀秀不是羞羞dm,dbq楼上的,我已经开始脑补吃干抹净的画面了,我有罪。

丫头染黄毛:+1[害羞]

小七会回来:[愉快]

何栖迟没有看评论,而是在转发的官方认证账号里面找了一圈。

聂月顶着六千多万粉丝的账号转发了好几条,在最上面,然后就是晏扬,黎曼,明漫导演,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没有林泽宴。

何栖迟又尝试着搜索林氏集团的账号,也没有。

何栖迟想了想,调出那张宣传照片,设为了手机壁纸。

次日。

盛世霓裳有一场公益广告要拍,何栖迟之前有新曲宣传,和谈雅过去得晚了一些。

拍摄地点在城郊,何栖迟和谈雅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赶到。

乐队其他几人的拍摄已经结束,唯独剩下何栖迟的部分,唐妙和周梓呈已经走了,何栖迟推开化妆间的门,一眼就看到解冰冰一边打电话一边收拾东西。

也不知怎么,何栖迟推门的动作把解冰冰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把电话藏到身后,停顿了一秒才恢复正常。

“栖迟,你来了啊。”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低声说:“我晚一点跟你说,就这样。”

何栖迟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说出来。

解冰冰和何栖迟的关系早已变质,只在人前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唐妙是个火爆脾气,和解冰冰几乎算得上针锋相对,从她的口中,解冰冰多少也能探出何栖迟对于她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解冰冰拎的极清,知道多少都不要紧,只要不把这一层关系捅破,按照何栖迟性格,就冲当年他们几个把处于人生低谷的何栖迟拉出来的这份情谊,何栖迟绝对不会先对她下手。

所以解冰冰有恃无恐。

收拾好了东西,解冰冰没急着走,反而坐在椅子上和她聊起天来。

“我看了《案中案》第一季,真是精彩啊。”解冰冰说:“不光是林总carry全场的智慧,栖迟你的直觉和推理也准到爆炸。”

何栖迟正在画唇妆,不方便说话,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她听到了。

解冰冰:“你们下一期是不是要好久之后,啊……中间又要等好久。”

何栖迟画完唇妆,化妆师开始给她做头发:“嗯,是。”

解冰冰踌躇着,良久无话。

何栖迟换完装准备出门,解冰冰一把拉住她。

“怎么了?”

解冰冰咬了咬下唇,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栖迟,你和林总应该很熟悉了吧?你能……”解冰冰停顿了一下:“你能把林总的微信推荐给我吗?”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走上绝路,不要忘记,前方有光,身后是家。”

“卡!非常好,这条可以过了。”

靳红羽拿了矿泉水过去,何栖迟简单抿了一口:“谈雅呢?”

“谈雅姐去谈一个项目了,晚一点过来找你。”

何栖迟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水:“哦。”

休息时间很短,很快,下一条拍摄开始。

等到全组收工,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何栖迟告别组里的人,和靳红羽并肩往外走。

背过身,离剧组的巨大灯光越来越远,也许是夜里拍摄时间太久,也许是晚风太凉,何栖迟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车怎么停这么远啊。”再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带着些许鼻音了。

“这一片全都是这样的窄巷,保姆车根本进不来。”靳红羽说:“迟姐你是不是冷了,要不然我回去给你拿个外套?”

何栖迟看了看漫天乌云,说:“不用了,好像快下雨了,快走吧。”

“别啊迟姐,”靳红羽拉了何栖迟一下:“你在这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快点跑,马上就回来。”

“哎……”

不等何栖迟阻止,靳红羽已经跑出老远。

何栖迟叹了口气,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这一片地处城郊,拍摄场地在一群老旧小区里,除了几户人家的暗黄灯光映着,其余没有一点光亮。

何栖迟抱着手臂搓了搓,巷子深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犬吠,何栖迟原本不那么害怕的,却被这凌乱的狗叫声搅得心神不安。

总觉得背后的黑暗里藏着什么人影儿似的。

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靳红羽回来。

何栖迟有点慌了,在包里翻找了一通才想起来。

事情——好像不太对。

何栖迟抬起头来,身子保持不动,稍稍侧过头。

电光火石的一瞬,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

往前一抓,却扑了个空。

——何栖迟极矫健的躲过去,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

谈雅气急败坏的挂断电话。

这已经是她给何栖迟打的第十一通电话。

她联系过剧组,工作人员告诉她拍摄早已经结束,七池和助理已经离开了。

原本谈雅是有事情要找何栖迟谈,现在也顾不上什么事情了,她实在有些担心。

何栖迟心细,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失联”的情况。

谈雅皱着眉,拨通盛锦枫的电话。

搅了盛锦枫的好梦,她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十分不爽。

“草,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啊?”

谈雅敛了神情:“盛总,我是谈雅,栖迟不见了。”

盛锦枫揉了揉眼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声音高了几个度,吵醒身边沉睡着的某新晋小鲜肉男演员。

“枫姐……”声音朦胧沙哑:“怎么了?”

盛锦枫皱着眉,没好气道:“闭嘴!睡你的!”

一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说,怎么回事?”

谈雅用最简洁的话叙述了一遍今天的事情,隔着卧室客厅的一堵墙,小鲜肉清晰地听到一声响亮的,尚还带着回音的:“草!!!”

“敢动老子的人,不想活了??”

何栖迟跑了没几步,被前面围过来的人捉了个正着。

她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对方:“你们是谁?”

“别管我们是谁,有人想见你。跟我们走一圈吧。”

何栖迟站住脚步,轻笑:“想得美——”

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没落地,迅速出拳,一记强有力的右勾拳重重砸在说话人的脸上。

那人的脸狠狠歪向一边,一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嘴里涌上浓烈的血腥气味。

“有两下子?兄弟们,给我上!”

后面冲过来几个人,何栖迟弯腰躲过其中一人的拳头,利落转身,一个飞腿踹在那人肚子上。

右边有人过来,何栖迟往后一踢,那人眼疾手快握住何栖迟的脚踝,何栖迟顺势翻过身,另一条腿直接踩在他的肩膀,一记重拳落在旁边人的眼睛上,紧接着拉着那人的领口,替她挡了一棍。

“还带了家伙?你们还真是有备而来啊?”何栖迟冷冷一笑,回头握住那木棍,狠狠往后一扯,动作极快的敲在那人头上。

“练过跆拳道的人,能不提高警惕么?”

早知是熟人做的,就连她会跆拳道这种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饶是何栖迟身手再好,终也寡不敌众,逐渐落了下风。

最后何栖迟近乎筋疲力尽,最一开始被她踹了一脚的矮小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溜到她身后。

手里亮了一把刀,光芒一闪,笔直扎进何栖迟的腰间,突如其来的尖锐痛感让何栖迟狠狠皱了下眉,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鲜血流淌出来,湿了那人一手。

他解恨的骂了一声:“草,贱.娘.们,让你他妈尥蹶子。”

为首的人骂了他一句:“你他妈下手轻点!老大说了不准伤到的!”

“那就弄晕吧,不然鬼知道醒了还会不会打咱们。”其中一人提议道。

为首的想了想,“行吧。”

这是何栖迟清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她被那些人塞上一辆车。

没有人注意到,何栖迟的手机就躺在路边的地上。

拨通着电话,是何栖迟背过手去信手胡乱按的号码。

此时电话另一端,林泽宴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微微有些发白。

钟笙敲门进来:“林总……林总?你怎么了?”

林泽宴的椅子转过来,眸中满是夹带着浓烈杀气的阴暗。

“叫李龙过来。”周身杀气暴涨,声音不能再低。

钟笙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林泽宴,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下意识的打了个冷噤。

随即略略颔首:“是。”

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强迫何栖迟睁开眼睛。

她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一个灯红酒绿的包房里。

此时她的长发被身后的男人攥在手里,他见她醒了,俯身贴近她的脸庞。

“何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脸被摁在沙发上,这个角度她看不见男人的脸。

即使这样,她也早知道动手的人是谁。

“袁浩。”

袁浩闭上眼,着了迷似的深吸一口气,“嘶——最喜欢听小辣椒恶狠狠地叫我的名字了,可真好听啊……”

周围站了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应该都是袁浩雇的保镖,目的是把她掳来,也怕她跑了。

何栖迟忍着头发的疼痛,脑海里迅速思考着。

袁浩能在这个时间等在拍摄场地,应该是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不仅知道她今天有拍摄,还知道她拍摄会晚。

这个地方不好停车,轻而易举就能把她捉去。

那么之后呢。

何栖迟失踪,谈雅和盛锦枫必然第一时间出来找寻,可是何栖迟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道经过的途中有没有监控。

何栖迟想,即使有,应该也都被袁浩毁掉了。

袁浩应该知道盛世的实力,毁了监控也拦不住一个盛锦枫。

所以除了地点隐秘之外,一定还有后手。

“嗯?怎么不说话啊?”袁浩凑近何栖迟,深深嗅了一口:“小家伙,真香啊,用的什么香水啊?还是——单纯的体香?”

目前何栖迟能做的,就只有拖延时间,如果可以,她还得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

“袁总把我请过来,是想做什么?”

“请过来??”像是听了个什么笑话,袁浩大笑起来,笑得领带都跟着颤动,“怎么能是请过来呢,你见过谁家姑娘是五花大绑被请过来的?”

袁浩笑着的时候松了手,何栖迟扭过头,能看到他扭曲了的脸庞。

“我的小栖迟啊,你怕不是被吓糊涂了吧?”

何栖迟稍微挣扎了一下,她看到袁浩因为她挣扎的动作,眼睛都明亮起来。

“动不了了?很难受吧?”袁浩说:“你再使点劲儿啊,没准儿真就挣脱开了呢。”

何栖迟眸色变了变,依照他的话挣扎的更加用力,直到手腕都发疼了。

“你、有种你就放开我!”何栖迟被压着,说话的时候声音梗在嗓子里,听上去总有种凶狠的意味。

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袁浩更加兴奋了。

“放开你?”袁浩举起自己的双手:“你看啊,我没有抓你,你快点跑啊,那天打我的时候,不是还挺厉害的么?”

何栖迟一直都在挣扎,她不敢怠慢。

现在袁浩是十足十的上风,如果真的丧心病狂起来,她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也就只有小心翼翼的迎合他恶俗的心意,陪他演好这场戏。

“可是你捆着我!我根本动不了!”何栖迟眼珠转了转:“你这样贸然捉了我,就不怕谈雅找过来吗?”

袁浩笑得更厉害了:“谈雅?啊哈哈哈哈哈哈。”

答案触手可及了。

谈雅怎么了?你对她准备的后手是什么?

快说!

这一次袁浩笑得快要背过气去:“哈哈哈谈雅,我的小家伙到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谈雅呢?”

等笑够了,袁浩忽然俯下身去,盯着何栖迟的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知道我会怎么对谈雅是吧?”

何栖迟的心凉了半截,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实在太可爱了,我说过吧?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时候的样子,挣扎着,反抗着,仰着你美丽的脖颈,身上的骄傲劲儿像是能把整个世界踩在脚下一样,你是最美的,在所有女人里,你是最美丽的……”

袁浩神经质一般的一边说话一边着魔一般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我想要征服你,迫不及待的……你能感觉到哥哥的感情了吗?嗯?哥哥快要烧着了,你知道么?”

就是这样一个瞬间。

何栖迟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和现在的场景有八分类似。

她也是躺在一个昏暗的ktv包间里,意识有点模糊,像是半梦半醒之间的状态,又像是酒醉之后的懵懂。

朦胧中,她看到一个少年跪坐在沙发旁边,小心翼翼到近乎颤抖的捧着她的手。

虔诚的细细亲吻她的手指。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你能感觉到吗?嗯?”

男声似乎处于男性变声期,又低又哑,有成年人的深沉,也有少年感十足的稚嫩。

可是他出口的话却丝毫不显稚嫩,语调油滑诡异,带着近乎病态的黑暗,占有欲强烈到仿佛下一秒就想把她生吞入腹。

“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是想要拥抱你,把你融进我的骨血里,想要亲吻你,甚至想要直接要了你的那种喜欢。快要疯了的那种喜欢。

我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每个白天,每个黑夜,我就像着了迷一样的,想见到你。”

“你知道么?”

“你不知道的吧?呵,”他低笑了一声,何栖迟感觉到有冰冰凉凉的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眼睫。

她的意识很模糊,明明没有睡着,但就是清醒不过来。

“你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我。”

指尖顺着脸颊的轮廓慢慢向下,经过鼻尖的时候轻点了一下,最后在嘴唇边停下来。

再也舍不得离开似的,一点一点,描摹着她的唇形。

“我等着那一天,你的眼睛里面只能有我,你的嘴唇只呼唤我的名字,我把你藏起来。”

“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你面前,你的整个人——统统都归我!!全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谁也别想抢走!!”

想象着这样的场景,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幽长,控制不住的微笑起来,声音越来越高,到尾音部分,甚至激动得有些破音。

少年面部的线条感太过凌厉,这道笑容并没有多么温暖。

肤色苍白,唇色浅淡,看上去反倒有些阴险可怕。

最后,声音轻下来,只剩下一道气音似的:

“你说——那该有多么幸福啊。是不是?”

“栖迟?栖迟?”何栖迟被袁浩的声音拉回思绪,袁浩哼笑一声:“就是这样,就像现在这样,即使已经被我完全控制,却依然让我有一种你才是上风的感觉。”

何栖迟并不想管袁浩的感觉。

只是方才的记忆——

好像一个梦。

每个夜晚都会翻滚在她睡眠中的,光怪陆离的梦。

没头没尾,莫名又离奇,永远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总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的梦。

她想记住这个梦,好告诉孙致愿。

“我告诉你吧,谈雅,你心心念念要来救你的谈雅。”

何栖迟猛地回过头:“你不会也捉走了谈雅?”

不会!

同时带走她和谈雅,动作太大,盛锦枫都有可能出动。

袁浩应该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当然不会,谈雅今天是去和林氏谈项目,谈雅不足为奇,要是这件事让林氏的人知道,可就不太好了。”

袁浩说:“但是谈雅也不会来的,因为她永远也想不到我把你带到了哪里,即使知道了,也不敢贸然过来。”

何栖迟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谈雅不会到的地方。

会是哪里呢?

何栖迟蹙着眉头,谈雅出身不俗,性子高傲,不肯靠家里的资源打拼,进到这样一个三教九流的圈子里也是背着她家里的,也正是这样的原因,一开始谈雅并不出名。

后来被何栖迟看中,之后接连几个大单下来,成就了如今堪称一姐的谈雅。

她这个人向来玲珑,圆滑世故,没有什么软肋,更加没有弱点。

不存在她“不敢到的地方”,顶多,这个地方她怎么也想不到就是了。

谈雅和盛锦枫都想不到的地方……

一道光芒闪进何栖迟的脑海!

思源会馆!

思源会馆本是中南最顶级也是最古老的富人会馆之一,坐落在中南市郊,早期因为天价会员卡制度在名流圈里一炮而红,近些年来中南发展速度太快,太多资本主义商人进驻中南,思源会馆的生意受到不少影响,很多客商被分流。

其中,最显贵的就是林氏的进驻,林氏会馆的势头已然碾压思源会馆这个老牌富人区。

为什么谈雅和盛锦枫想不到呢。

原本思源会馆的创始人出生晋城,早知林氏实力,在得知林氏有入驻中南的打算的时候,便目光深远的看到思源会馆今后的路。

于是果断出手。

接盘思源会馆的,正是盛锦枫的父亲,盛世集团。

盛老爷子也不傻,不可能和林氏正面刚,接手之后改了路线——增加了思源会馆的私密性,摇身一变,把思源会馆打造成了各种明星的聚会场所。

一方面是思源会馆原本的客源,另一方面,盛世娱乐也出了不少功夫,愣是让思源会馆在林氏这头狼的獠牙下存活了下来。

袁浩是娱乐圈少爷出身,自然知道这层关系。

盛锦枫和谈雅怎么也想不到,袁浩会把他们家艺人直接掳到他们自己家的地界。

“让他们好好在外面找吧,一层又一层,怎么也不会找到我们的,放心。”

他这样一说,何栖迟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答案。

现在地点知道了,下一步是,该怎么逃出去?

或者,该怎么给外面传递消息?

就在何栖迟凝神思索的时候,腰间忽然一松。

——袁浩解开了捆绑在她腰际的绳子。

何栖迟反应敏捷,滚了一下坐起身,袁浩手里还拎着绳子:“哎,你最好别乱动,你跑不了的。”

是啊,她的双手还捆在背后绑着,如何能跑。

袁浩也意识到这一点,只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紧张了一下,现在也不那么在意了,放松的支起腿,坐在茶几旁边,倒了两杯酒。

“坐过来,陪哥哥喝一点。”

何栖迟防备的看着袁浩,袁浩瞧了她一眼,笑了:“别像个炸毛的刺猬似的,过来喝点酒,我们上楼。”

楼上就是宾馆。

何栖迟沉了一口气,缓缓走过去,在马上接近到袁浩的时候,忽然抬起腿,狠狠踢在一瓶酒上。

酒瓶登时爆掉,酒液四溅,碎片翻飞,周围的人立马冲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何栖迟顺势一脚把袁浩踹在沙发上,弯腰叼起一个酒瓶碎片,整个人压上去,长腿把他箍得丝毫动弹不得。

酒瓶碎片的尖端,就停在他脖颈大动脉上方。

“等等!”

袁浩被何栖迟这一系列动作吓到了,慌慌张张的朝周围人摆手:“先、先别轻举妄动。”

何栖迟嘴里叼着碎片,说不出话来,轻轻哼了一声。

袁浩:“你想说什么?我不知道。”

何栖迟没说话,只是微微朝袁浩靠近。

——袁浩的脖颈处传来阵阵刺痛,酒瓶的尖端随着何栖迟的动作,缓缓,缓缓扎进去。

“我知道了,过来,把她的手解开。”

何栖迟没有看到,袁浩叫其中一个黑衣男过来的时候,朝他眨了眨眼。

何栖迟手腕松开的同时,那个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就着这样一个绝佳的角度,狠狠把她提了起来。

更多的人涌了过来,控制住了何栖迟。

袁浩从沙发上起来,厌恶的拨开酒瓶碎片,整了整西装。

方才何栖迟算好了角度,碎了的那瓶酒全都洒在他的身上,只不过他的西装是黑色的,现在看不出来罢了。

有的人看上去人模狗样,实际上衣服已经湿透了,滴滴答答的在滴水。

“小辣椒就是小辣椒,”说是这么说,可是经过刚才这么一遭,袁浩还是有点吓到了,声音多少有点虚。

不是没被何栖迟打过,拳头砸在脸上有多疼他还是没有忘记的。

袁浩转回头来:“我斗不过小辣椒,所以……”

他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

“我们还是喝完酒再聊,你知道么?男人想要驯服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拥着她睡一晚,”袁浩那张猥琐至极的脸放大在何栖迟眼前,此时他的笑容油腻得能刮下一大桶金龙鱼。

“今天,就是我们美好的一晚。”

酒杯递在何栖迟嘴边,何栖迟死死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他。

她挣扎不了。

之前站在周围的黑衣人全都过来,抓着她的胳膊和腿,她丝毫动弹不得。

袁浩见她不喝,也发了狠,一把拽过她的头发。

“跟谁学的毛病,扯头发,你是女孩么?”即使袁浩占尽上风,可他还是有一种被何栖迟鄙视着的感觉。

长眸一眯,睥睨众生。

这姑娘实在太对味儿了,简直就是按照他袁浩的喜好长的。

袁浩一边惧怕着,又一边喜欢着,矛盾至极的心理真的快要把他点燃了。

所以何栖迟侮辱他的话他也不理会了,“快喝吧,喝完之后哥哥陪你快活。”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她可怜兮兮求他的模样。

袁浩粗鲁的捏着她的脸颊,另一手扯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

这样的动作,饶是何栖迟再怎么紧闭齿关,依然有酒液流进嘴里。

一杯酒灌完,何栖迟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袁浩满意极了,把杯子摔在地上,“走,把她送上楼去。”

何栖迟不知道袁浩究竟给她喝的什么,只觉得脚下有些脱力,即使被人搀着,走起路来还是轻飘飘的。

没走几步,紧闭的包房大门被什么人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门重重撞在后面的墙上,又颤巍巍的往回弹了一些。

光亮照射进来。

盛锦枫穿着牛仔裤,细高跟,长腿还保持着踹门的姿势,没有完全落下,瀑布般的长发垂在她的腰间,跟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逆着光,身姿窈窕。

“草.你.妈的袁浩!”盛锦枫眯眼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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