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月亮湾下
“你怎么了?”
何栖迟赶忙拿了纸巾,林泽宴也回过神来:“你找的医生是谁?要不要我帮忙?”
何栖迟:“不用了,我之前一直在她那里。”
林泽宴;“好。”
聂月到这边拍广告,晚上收了工难得空出一段时间来。
微信群里叫了一圈,约几个朋友出来小坐。
何栖迟作为东道主,地点自然她来定。
聂月下车之后看了餐厅一圈,一把揽过何栖迟的肩膀:“行啊小何同学,跟林总在一起之后,品味都跟着上来了?”
何栖迟有点尴尬的看了看聂月。
聂月俊眉一挑:“怎么?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林总百忙之中陪你一起过来了?”
——林泽宴从车上下来,微微朝聂月颔首。
目光落在她揽在何栖迟肩膀上的手上。
聂月立马触了电似的收回手,笑容登时收敛不少。
聂月此人天不怕地不怕,被晏惊寒宠得没边。
唯独年少时看到林泽宴凶狠的一面,至此心里产生阴影。
简介不得不改成——聂月此人谁也不怕,除了林泽宴。
聂月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醋王来了,她可不敢再碰他家何栖迟一下。
“那什么,林总也来了啊,真巧在这碰上,真没想到啊哈哈哈哈……”
林泽宴勾了勾唇角,拉过何栖迟的手:“进去吧,我定了位子。”
这是何栖迟朋友的聚会,林泽宴很少插话。
但是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身上的气场不是盖的,单纯的坐在那里都有一种摄人的气势。
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好在林泽宴眼中只有何栖迟一人。
倒饮料,递餐巾,往往何栖迟还来不及说话他的服务就已经到位,简直是周到体贴,无微不至。
大家对于林总的鞍前马后还挺惊异。
毕竟作为聂月的朋友,个个出身名门,非富即贵,谁不知道林总其人。
“心狠手辣”的传言难不成还都是假的?
唯独何栖迟,对此见怪不怪。
——因为从一开始,林泽宴就是这样对她的。
她早就习惯了。
不用自己倒饮料,不用自己拿纸巾,想吃螃蟹了都不用动手,一个眼神林泽宴就懂了。
这样反倒让在座的众人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不涉及何栖迟,不管他们怎么作妖儿林总都不会care的。
于是大家开心的聊起八卦来。
圈子统共就这么大,能够被这几个人当成谈资的事情统共就那么多。
聊着聊着就绕到了最近的古风新人上。
“你们知道最近新出的唱作艺人成风吗?”
“不是刚拿了古风最佳新人奖么?”
“你也知道?最近风头最盛的就是她了,想当年七池不就是这个奖项出道的么?”
这件事情何栖迟自然有所耳闻,在她拿奖的前几天就听谈雅叨叨过。
成风,声音温柔空灵,在视频平台上唱自己作词作曲的古风歌曲走红,不仅仅是古风最佳新人,还有同平台的最佳作词,某直播平台的最佳唱作。
何栖迟听着觉得有点耳熟。
谈雅说:“可不耳熟么,这些都是当年你拿的奖。”
何栖迟:“你知道她的底细了?”
谈雅:“成风不仅仅是歌声动听,在视频平台上向来只露锁骨不露脸也成了一种特色,那些宅男们看着他们女神的锁骨不断肖想,这才越来越火。”
谈雅冷笑一声:“再厉害的妖精,也逃不过俺老孙的火眼金睛。”
当时何栖迟正在喝水,差一点没被谈雅这句话惊得喷出来。
“你有什么消息就快点说吧。”
谈雅终于不卖乖了:“之前跟你提到的提万娱乐你还记得么?狗仔队起家的芝麻大点的公司。”
“记得,怎么?成风是那家公司出来的?”
谈雅打了一个响指:“不仅如此,成风还是那家公司的头牌呢,公司不大,没签几个艺人,几乎所有资金都砸在成风身上了。”
“为什么?”
何栖迟听过成风的歌,的确柔肠百转,但是声音没有特色,穿透力不足,还有一种奇怪的现代金属感,在古风圈里,不算是惊艳的声音。
这个成风有什么大本事能让这家狗仔公司这么力捧?
“很简单,这家公司现任执行总裁名字叫解成河。”
“解成河……解冰冰??”
谈雅:“是,解成河是解冰冰的亲叔叔,自家的资源,可不是得砸在自家人身上么。”
怪不得,何栖迟听这道声音总觉得耳熟。
“可是这和解冰冰的声音也不像啊。”
“修音了。在视频里面全都是假唱。”谈雅冷冷的说:“如果不修音,被粉丝扒出来她就是解冰冰,又会把之前的事情全都牵扯出来,虽然靠碰瓷唐妙挽回一点点颜面,但黑的终究是黑的,怎么着也洗不白了,这样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哎?迟迟。”
何栖迟回过神来,对面的聂月喝了一口茶,“嗯?”
友人问:“你知道这个成风的来历么?你不觉得她的成名之路完全复制了你的么?”
何栖迟笑了笑,“觉得了,但是奖项就摆在那里,谁能拿就去拿好了。”
友人道:“奖项的确是摆在那,但是拿到的人却不一样了,奖项的含金量也就不同了。”
说完,大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说起这件事,何栖迟忽然反应过来。
提万娱乐……
之前谈雅说起提万娱乐的时候说过,这家公司最开始的法人是成漫,只是一个挂名,人早已经去了国外。现在经营提万娱乐的一个是解冰冰的叔叔解成河。
另一个经营者名叫……骆千语。
像是有一道光芒划进她的脑海。
骆千语,她为什么觉得这个名字如此耳熟?
聚会结束之后,何栖迟跟林泽宴一起回月亮湾。
“咦?钟笙呢?”
林泽宴略略蹙眉:“没来。”
何栖迟看了林泽宴一眼,没说什么。
在一起有些日子了,何栖迟也稍稍摸清了林泽宴的脾气。
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总是习惯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
有一点,他很不喜欢从她的口中提到或者想到其他的人。
女人还好一点,男人尤甚。
每每她提及,或者是多看了某个人一眼,他都会紧紧蹙眉。
不高兴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仿佛她的眼睛里,她的世界里,都只能有他一个人。
占有欲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何栖迟也有克制,不想让他生气,却不想就连钟笙,他自己带了八年的助理都不行。
就是不能提。
又是林泽宴亲自开车。
“直接回家么?还是去哪儿?”
何栖迟系好安全带,扶了扶额头:“直接回家吧。”
她刚喝了点酒,此时有点头晕。
林泽宴:“好。”
车子拐进小区,停好,何栖迟下车的时候,刚好吹来一阵冷风。
小区里的丁香开了,香味浓得醉人。
“我想走一走再上去。”
林泽宴点头:“好。”
习惯性的拉过他的胳膊缠住,把自己牢牢挂在上面。
林泽宴享受着她的重量,宠溺的看着自己肩膀下面的小脑袋。
“需不需要我帮你处理成风?”
席间的话他都听到了。
如果她需要,林泽宴能直接让那个小破娱乐公司消失在她的眼前。
“不用,”何栖迟喝了酒,声音都是软乎乎的:“我也没把她当成敌人啊,合则聚,不合则散,没有必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她也该有个好去处。”
林泽宴:“你会原谅她吗?”
何栖迟想了想,说:“会,只要她不再惹我,惹盛世霓裳,我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天涯路远,我们各走一边。”
林泽宴揉了揉她的头发:“也许她未必这么想。”
何栖迟:“什么意思?”
林泽宴:“就冲她复制你的奖项这件事情,她就没打算和你各走一边。”
何栖迟没说话,林泽宴继续道:“这家公司我不了解,我想你的经纪人会比我了解,既然作为一姐来培养,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签约过去?为什么要等这段时间过去?原因只有一点,因为热度不够,她必须借你们乐队另一个人的事情来炒作热度,还有一个原因,她离开你们公司不是光明正大的解约,而是被除名,这就意味着有一大笔的违约金等待着她,如果没有这些奖项的奖金,恐怕她叔叔的公司也很难承担。
一方面炒出热度,一方面解决了违约金的事情,一举两得。”
何栖迟觉得林泽宴说的有道理:“那为什么说她不会和我各走一边呢?”
林泽宴笑了一下:“很简单,因为她本身哪里来的热度呢?”
风有点亮了,林泽宴回过身,把何栖迟整个人圈在怀里。
温暖把她包围,何栖迟居然有点困了。
“所以啊,她会一直缠着你,也许还会营造出一个‘小七池’的人设,这样你和她就再也分不开了。”
林泽宴抱着她,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她都感觉得到。
月亮从云层中爬出来,何栖迟仰头看着。
忽然想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月亮湾,当时谈雅给我说我新小区地址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好好听,很温柔。”
“嗯,我随口说的,能蒙你喜欢是我的荣幸。”林泽宴缩在她颈窝闭上眼睛。
“嗯?什么意思?你取的?”
林泽宴笑起来:“月亮湾的开发商是林氏。”
“所、所以这小区整个都是你的?”
“不是我的了,卖了一部分。”
只卖了她家的那部分。
何栖迟想起什么,觉得好有点可惜:“卖得不太好吧。”
除了林泽宴,她都没有看到过其他什么邻居。
“是不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房价太贵没什么人买啊?”
林泽宴把她圈紧了一些:“是啊,他们都买不起。”
“那你岂不是赔得很惨?”
林泽宴:“是啊,怎么办啊?我没有钱了,你来养我好不好?”
何栖迟笑着给了他一拳:“去,你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好意思跟一个小破歌手哭穷,还要不要脸。”
林泽宴笑着缠上去:“就要你就行,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俩人在楼下闹了一会儿,时间太晚才终于上楼。
出了电梯,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微妙。
“嗯……那我先、先回去了。”还是何栖迟率先打破沉默。
林泽宴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等何栖迟的手指马上要放在指纹锁上,林泽宴说:“我家里养了一只紫蓝金刚鹦鹉,还……挺可爱的,你要来看看么?”
这不是何栖迟第一次来林泽宴家,却是第一次能有时间四处看看。
上一次林泽宴喝醉了,何栖迟扶他直接去了卧室,并没有仔细看这里的陈设。
“你还喜欢黑白灰色系么?”
林泽宴给何栖迟倒了杯水:“也不是,没有时间自己看,直接交给钟笙了。”
何栖迟点点头:“哦。”
林泽宴把鹦鹉拿出来。
“这么大!”
鹦鹉非常漂亮,一身蓝紫色羽毛,眼睛晶亮晶亮的。
看到何栖迟之后还挺开心,在金丝笼子里蹦来蹦去。
“她有名字吗?”
林泽宴:“二毛。”
何栖迟“噗”的一声笑出来:“这是你起的么?”
林泽宴也浅笑起来,有点无奈:“不是。”
“能放出来么?”
林泽宴:“她会乱飞,我怕伤着你。”
何栖迟:“一直在笼子里,不会很可怜么?”
林泽宴:“有什么可怜?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有吃有喝,能吃能睡,可怜么?”
何栖迟看他一眼:“好像也是。”
林泽宴凑近一步,目光明亮:“你会喜欢这种生活么?”
何栖迟想了想:“我不要,一直留在一个地方,虽然什么都是好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何栖迟没注意,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林泽宴的目光瞬间暗淡下去。
“这和我的梦有一点像。”
“什么?”
何栖迟:“之前我的梦里一直有一栋白色的别墅群,很漂亮,比城堡还要漂亮,就像二毛的这个金丝笼子。可是我怎么都出不去,晒不到太阳,看不到风景,城堡里有一个恶魔,看管着我,我很怕很怕,不管怎样都逃不出去。”
林泽宴揽过她的肩膀:“梦都是假的,别怕。”
不是假的。
何栖迟想要告诉林泽宴,她现在在做治疗。
所有的梦,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