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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高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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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成绩太好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

张老师联合教学部主任一同来班级找他,想要他跳级参加市重点少年班考试。

那时他们上四年级,陈泽出了教室,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泽肯定能考上啊,从一年级到现在他就没扣过分。”

“那他就要走了吗?不在咱班了?”

“应该吧。”

“好可惜啊,我不想他走。”

陈泽从小就有女生缘,女孩子们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喜欢陈泽的。

从教导处回来,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的身上。

陈泽低眉垂首回到座位,和平时一样拿出书本。

他的同桌受众人之托,推了推他的肩膀。

陈泽安静抬头。

同桌小声问他:“你要去参加少年班考试了么?”

顺便递给他一张纸,一支笔。

陈泽没有接,也没有回答。

同桌看向旁边让她问的小美,摇摇头。

自从和陈泽坐同桌到现在,也快一年多了。

除了必要的交流,陈泽从来就没理过她。

小美失落的扁扁嘴。

低头看书的时候,陈泽感觉到左后方有目光看过来。

不管他在做什么,余光都注意着左后方向,只要她稍微有一点动作,他都感觉得到。

所以在她看过来的第一时间,陈泽便回过头。

对上何栖迟的视线。

对视一秒,何栖迟移开目光,陈泽也缓缓转回去。

晚上放学,何栖迟没跟二虎他们去买文具,在校门口转悠了一会儿,果然碰上背着书包的陈泽。

“哎,小豆包。”

陈泽家里条件不好,营养跟不上,皮肤总是苍白的,瘦得几乎见骨,个头也没有何栖迟高。

所以何栖迟总这么叫他。

陈泽走过来,仰头看她。

何栖迟:“你是不是要去参加少年班考试啊?”

陈泽点点头。

何栖迟挑眉:“你同意没有?”

陈泽停顿了一下,蹲下来,用石头在地上写:你希望我去吗?

何栖迟“啧”了一声:“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儿呢,你可千万别听班上其他人说,少年班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考的,咱们镇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你一个,你别被他们骗了。”

陈泽闻言,眉头紧蹙。

何栖迟怕他没听懂:“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一定要去,我爸这几年出去打工了,他跟我说外面的世界特别特别好,好好学习才能走出去,你这就相当于白拿一个走出去的机会,一定要去考!”

不等她话说完,陈泽深深低下头去。

“哎,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哎!哎!小豆包你去哪啊?”

陈泽第一次撇下何栖迟,一个人走了。

何栖迟看着他的背影,叫了半天他都不回头。

其实何栖迟也不想他走,但是少年班确实是一个太难得的机会了。

从小到大,认识陈泽的那个不说他是天才啊。

天才怎么甘心被埋没。

何栖迟真心希望他好,也知道陈泽倔,有的时候想不明白。

所以才不放心的跟他说了那一通。

此时看着夕阳把他瘦小的身影不断拉长,何栖迟心里也不是滋味。

“小豆包,你要是去了别的地方,我可怎么罩你啊……”

不知道是谁说过:人和人的差别,有的时候比人和猪的差别都大。

有的人放弃考少年班的机会,有的人升初中都费劲。

镇上有一所市重点,开学有考试,考过了才能上,不然只能上另一所小破初中。

何栖迟最近为这件事糟透了心。

在他们班,何栖迟唯一能考过的就是二虎。

每一次考试,她都是倒数第二。

也正是这个原因,每一次考试之前都是二虎最开心的时刻,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平时总吓唬他的何栖迟就会化身小绵羊,他说什么是什么。

何栖迟讨好二虎,生怕他在考试的时候请病假。

但是二虎也不敢太放肆,毕竟手里就这一个把柄,过了考试那段时间,之前的折磨都是要血债血偿的。

就凭何栖迟现在的成绩,她是考不上那所重点初中的。

这天傍晚,何栖迟吃完晚饭,拿着书本踩着石头凳,翻身一跃坐上草垛。

看着逐渐西斜的日头出神。

没一会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草叶声。

——从家门口出来,翻上西边的山头,绕过矮坡,在一处小栅栏里钻进去。

就是何栖迟家的草垛了。

这么多年,这条路陈泽跑了无数遍。

他的小脑袋从栅栏口伸出来,何栖迟跟他打了声招呼:“今天这么晚呢。”

陈泽笑了一下,何栖迟看到,他的眉角又添了一道新伤。

何栖迟的笑容登时沉了下去:“你妈又打你了?”

陈泽没点头,也没否认,兀自坐到何栖迟身边,满足的轻轻吁了口气。

何栖迟一直很不理解,明明虎毒不食子,怎么会有陈佳玉这样恶毒的母亲。

陈佳玉是个疯子,一开始来村上的时候疯病还不是那么明显,到了后来才逐渐显露出来。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陈泽。

每一次都是下狠手,甚至动用各种工具,何栖迟目睹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被陈佳玉眼睛里缠绕出来的恶毒恨意,恨不能直接杀了陈泽的眼神吓到。

村长也想过许多办法,但是终究谁家都不富裕,不可能分担他们家的重担。

镇上为他家申请了特殊贫困救助金,也就靠着这一点钱才能让陈泽上学。

何栖迟经常去陈泽家,悄悄的躲在草堆后面,一看陈佳玉要动手,就飞奔过去把陈泽“抢出来”。

何栖迟始终不知,跟她一起逃出来之后,他终究是要回家。

往往这时都会遭遇陈佳玉变本加厉的毒打,比之前更加很毒。

可是每一次她出现,陈泽都毫不犹豫跟她走。

被她牵着手,不顾一切的飞奔。

陈泽近乎病态的享受那一刻的幸福。

是的,陈泽病了,甚至比陈佳玉更疯。

这个病的名字就叫何栖迟。

从她第一次救下他,第一次带着他狂奔,他就疯了一般的迷恋上了何栖迟。

何栖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身边跟着的小豆包,每天想念她多少次。

他恨不能把目光直接粘在她的身上,他做梦都想抱着何栖迟,从山巅滚落,或者直接沉入大海。

两具身躯融合在一起,一起死去,这样就永远都不会分开。

陈泽没有告诉过何栖迟,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她。

这样沉重浓烈的感情,陈泽小小的身躯承受着尚且困难,他不想强加在何栖迟身上。

就这样每天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对于这时的陈泽来说,已经足够了。

陈泽和何栖迟并肩坐在草垛上。

陈泽歪头看着她,在纸上写道:“不高兴?”

何栖迟从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她小嘴一扁:“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妈跟我说,要是考不上重点初中就不要念了。”

陈泽温柔的看着她,笑着写道:“没关系啊,你上哪所学校我就上哪所,你不念了,我也不念。”

都陪着你。

何栖迟看他这么说,“那可不行!你这个成绩,缺考两科都能够上重点初中的分数线,前几天重点初中的校长不还上你家去跟你商量去哪个重点班的事儿么,你怎么可能不去。”

说到这,何栖迟泄了气,回手在小豆包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你说你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呀,同样都是人类,怎么就这么聪明啊。”

何栖迟的妈妈知道何栖迟跟陈泽关系好,总拿陈泽说事儿,她说“同一张卷子,怎么人家答的就跟标准答案似的,你得几个分就这么费劲儿呢。”

何栖迟叹口气,是呢,怎么就这么费劲儿呢。

陈泽拿起何栖迟手里的书本,“那道题不会?”

何栖迟指了指第一题:“就这个会。”

陈泽笑了笑,往她身边靠过去,一笔一划的帮她把剩下的题都写完了。

何栖迟学习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她的作业几乎都是陈泽给她写的。

何栖迟野,最坐不住了。

即使上了学,心里头想的也全都是上树掏鸟窝这一类的事儿,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在那写作业呢。

老师见何栖迟作业也都写了,题也都做对了,怎么一考试就废呢。

也曾怀疑过何栖迟的作业是不是有人帮她写,可是对照着何栖迟平时的字迹。

那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字迹啊!半分不差啊!

陈泽用她的字迹写完作业,在纸上写:“想听么?要不要给你讲?”

何栖迟扑腾坐起来:“你觉得我现在开始好好学习,能上重点初中么?”

“当然能。”

学霸就是学霸。

陈泽给她讲了大约半个多月,讲过的知识点最后全考了,甚至一连压中三道大题。

何栖迟拿到重点初中录取通知的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有的人靠天赋攀登,有的人靠努力攀登,有的人呢,靠走捷径。

“咻”的一下登上了山顶。

重点初中的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到来了。

陈泽怎么也没有料到新初中会按照入学成绩分班。

陈泽全校第一,自然而然进了重点班,虽然最后那张卷子陈泽帮她压到那么多题,可何栖迟也忘了不少,压过分数线一点点进来的。

两人不仅不在一个班,而且一个在首,一个在尾,隔着两个楼层,就连出间操都遇不到一起。

为了看她,陈泽养成了一个习惯。

那就是每节课下课都飞奔下楼,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等。

如果何栖迟下课出来上厕所或者去超市,陈泽就能偷偷看看她。

但要是她没有出来,陈泽就看不到她了。

开学没几天,一个课间陈泽站在拐角等的时候。

看到几个高年级的男生鬼鬼祟祟的在何栖迟班级门口转悠。

陈泽本来没有当回事,其中一个男生叫住出来的同学,大声问道:“叫你班何栖迟出来一下。”

陈泽才真正看向那几人。

何栖迟一脸懵的出来,“你们是?”

“放学去奶茶店一趟,有人找。”那男生说完,其他几个也都跟着笑了。

笑容落在陈泽眼睛里,说不出的恶心。

陈泽在角落站了太久,身形几乎都和黑暗融为一体。

“不去。”何栖迟白了他们一眼,转身回了教室。

还有一分钟打放学铃,陈泽拿起书包就冲出教室。

陈泽坐在第一排,上课的老师都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

他出去之后,刚好铃声响起。

陈泽是校宝级别的人物,成绩摆在那,就是老师们主任们的心头肉,不管他做什么,老师都不会说的。

陈泽飞奔下楼,何栖迟一出教室就看到他。

“小豆包。”

陈泽简直爱极了何栖迟的笑。

哪怕让他在这道笑容里死去,他都在所不惜。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陈泽没说话,示意她一起走。

何栖迟习惯性的跟陈泽絮叨起今天班级里发生的事情,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校门口。

果不其然刚出去就看到了之前在何栖迟班级门口晃悠的那几个初三男生。

他们看到何栖迟出来,走过来:“哎!过来啊!认识一下呗,小学妹,我是你学长。”

说话的男生倒是没见过。

“我叫常西,你叫何栖迟是不是?”

何栖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下意识的把小豆包护在身后;“干嘛呀?”

常西被她一身刺儿的小模样逗笑了:“不干嘛,你看看你,我还能吃了你是怎么。”

“就是哥们儿挺喜欢你的,想交个朋友。”

不等何栖迟回答,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常西,你干嘛呢!”

循声望去,一个高个子的学长站在夕阳下。

校服洗得极干净,拉链拉到最上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背着双肩书包。

面容严肃,略略蹙眉。

“你是不是又在欺负新生?”

常西一见这人立马怂了:“哎哟班长,班长你怎么在这呢?我可没犯事儿啊,我这就是交朋友呢。”

那人低头看向何栖迟,道:“你没事吧?”

何栖迟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那人温和的勾了勾唇角,眉眼温柔,声音如山巅瀑布,清澈冷冽,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凉。

翩翩如玉,气度不凡。

“别怕,我是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我叫——”

方岱墨。

这个声音忽然被拉得遥远,一阵撕裂一般的头痛铺天盖地而来。

“啊——!!”

何栖迟尖叫一声,从躺椅上笔挺的坐起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缓了好一会儿视线才终于清晰起来。

阳光洒落一室,一窗台的绿植生机勃勃。

孙致愿递了一张纸巾过来,何栖迟这才意识到,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淌到下巴。

“谢谢。”

孙致愿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在小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忽而问道:“方岱墨是谁?”

“嗯?”何栖迟回过神来:“我、我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孙致愿的眉头皱得更深:“你的记忆就是从这里断掉的。”

何栖迟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的确是……想不起之后的事情了。”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吓了何栖迟一下。

她接起来:“喂?”

林泽宴的声音从电话间传出:“还在诊室么?一起吃午饭么?”

何栖迟:“好啊,我知道地址么?”

林泽宴轻轻“嗯”了一声:“我过来接你。”

孙致愿瞄她一眼:“男朋友。”

何栖迟:“你怎么知道?”

孙致愿难得露出一点笑容:“你的表情,甜得都要化了。”

何栖迟有些羞赧,从躺椅上跳下来:“那我走了。”

临出门时孙致愿嘱咐道:“最近可能还会做梦,记下来,告诉我。”

“知道了。”

何栖迟开门:“孙医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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