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顾子清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侍卫:“陛下他突然病倒了。”
本就无心跳舞的锦葵见有人来找顾子清,连忙凑过去听热闹,结果就听见了那侍卫说祁子螭病了的消息。
锦葵焦急问道:“你说陛下他病倒了?是伤得太重了还是高原反应引起的身体不适?”
侍卫:“都不是。回王爷,陛下他,他可能快撑不住了。”
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回答,锦葵急得抓住那侍卫的肩膀问道:“刚才人送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撑不住了?”
祁子螭的伤口她在回西南的这一路上已经很小心的帮他照料了,虽然有些发炎,但是绝对不可能变成致命伤。
怎么突然就撑不住了?
侍卫:“陛下刚才突然腹痛难忍,属下便立即派人去请大夫。封地里的大夫们现在都到了,可陛下的情况却变得越来越差,没有任何好转,也……”
还不等那侍卫把话说完,锦葵已经飞快地转身向关押着祁子螭的地方跑了过去。
祁大佬,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
房间里,祁子螭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死死地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如雨般滑落,在床上留下了一小滩水渍。
锦葵:“陛下他到底怎么了?”
推门而入,映入锦葵眼帘的便是站在床周将祁子螭围得水泄不通的大夫们。
她想上前去看看祁子螭到底什么情况,可却被那些大夫们挡着根本没办法靠近半步。
大夫a:“王爷,您先别急,待老夫我用祖传的回春针为陛下进行针灸排气。”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背后的竹娄里拿出一个小布卷在桌子上平摊开来。
布卷里面插满了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银针,他从中挑出几根最细的,走到祁子螭身侧,对着祁子螭头顶的穴位就小心翼翼地插了下去。
祁子螭此时已经疼到意识有些模糊,那医生在他身上来回动作他也没什么反应。
大夫a:“怪了,怪了,银针入百会穴都毫无反应,这到底是什么病?”
推开大夫a,大夫b嫌弃地说道:“你可别在这丢人了,还是让老朽我用祖传的望龙闻脉法来试试吧。”
说完,他走到床前,将手指搭在了祁子螭的脖颈处。
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了半晌,却也实在没探出个子午卯有来。大夫b只得一边摇头一边道:“怪事,怪事,这脉象竟然混乱至此,老朽我从医多年竟是从未见过。”
大夫c实在是看不下去,将b扯开后自己坐了下来。
他一边伸出手在祁子螭的腹部轻轻按动,一边低声询问道:“陛下,何处疼痛,是何种疼痛,可否告知于我?”
祁子螭咬牙回道:“腹中无一处不痛,似是有刀子在不停搅动。”
看了看祁子螭的舌苔与眼睛,那大夫c忍不住开口惊叹道:“奇事,奇事,腹中如此剧痛,口中却无半丝异味,牙齿也白整无垢。这种病状我也是头一次遇见,实在是另老夫大开眼界。”
见abc纷纷无功而返,剩余的数名大夫也急忙轮番上前诊治,结果却全都束手无策。正在大家聚头讨论的的时候,一位正在号脉的大夫骤然发出一声尖叫:“不好了,陛下的脉象,停了!”
“什么,脉象停了?!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魂都吓飞了。
“陛下薨了?”
“陛下于我西南身亡,此乃不祥之兆啊!”
“快施展那复吸之法,陛下刚刚咽气,指不定还能救回来!”说着一个老大夫俯身低头,就要帮祁子螭做人工呼吸。
“你们都别吵了!”
锦葵大喊了一声,快步上前把那马上要亲到祁子螭嘴上的老头给一把拽了下来。
“你们说什么?陛下他,他怎么了?”
听到身亡两个字,锦葵觉得她一瞬间头重脚轻到连站都站不稳了。
快步上前把那马上要亲到祁子螭嘴上的老头给一把拽了下来,她来到床边站着傻傻地盯着人看。
祁子螭的身子被刚才冒出的大量冷汗浸湿成了黏糊糊一片,口鼻处开始缓缓地向外流出点点殷红。
把手伸到祁子螭鼻子前一探,却发现这人居然真的没了呼吸。
锦葵蒙了:“陛下?”
锦葵:“陛下您别吓我,您快醒醒,快说句话?”
她觉得身体好像一下子坠入到了冰窖里,手脚大脑全都一起失去了知觉。
开玩笑吧?
祁子螭是将来会一统六国,平定天下的一代明君,怎么可能刚刚来到西南就死在这里呢?
锦葵疯狂地敲打系统:“系统,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祁子螭在大结局的时候会死,可是那是在他一统了六国之后的事情啊。而且他死的时候是二十五岁,可现在他才十五岁啊。”
系统:【放心,他没死。】
锦葵:“这连呼吸都没了你告诉我没死?”
系统:【小说里的主角从万丈悬崖跳下去都死不了,祁子螭不过是没气了而已,你慌什么?】
就在锦葵想把系统拽出来一顿胖揍的时候,突然感到手底下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锦爱卿,你来了,”本来断了气的祁子螭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然后伸出手握住了锦葵扶在他胸口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锦爱卿怎得行事如此大胆?”他疼得浑身直抖,嘴里却还不忘了调笑。
“陛下,您可……可算是醒了。”锦葵本想说可吓死我了,但是这么多人在周围围着实在是没有胆子说出口。
毕竟他俩现在的立场是意图谋反的臣子和被软禁的天子,关系要是看起来太过亲密的话属实怪异。
而且他俩本来就没有什么密切关系!
非要说起来也就是爱豆和小迷妹的关系吧,她还是那种只敢默默背后打call,连演唱会现场都不敢去的那种怂包小迷妹。
而就在祁子螭昏迷过去又醒过来的这个档口,几名大夫一直围在一起你争我吵地激烈讨论,然后有一人示意锦葵随他出门。
大夫:“王爷,我们认为陛下这不是病,应该是中了慢性的剧毒。”
没想到这大夫居然看出来祁子螭是中了毒,锦葵连忙激动地问道:“可知是何毒?”
平安州那么多太医都没看出来问题,她真没想到西南封地里的大夫居然能看出来祁子螭是中了毒。
大夫:“王爷恕罪,老朽学艺不精实在无法查知具体是中了何毒。虽无能够根除的解药,但却有缓解疼痛,减缓毒素蔓延之法。”
锦葵:“是何方法?”
大夫:“此药须得用珠穆朗玛峰顶盛开的藏红花花蕊,配以卯时在高山松的松针上采摘下的露水,以及藏菌陈等十余种药材熬制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方才能够制成。”
锦葵:“快去准备!”
大夫:“是,王爷。”
虽然还是没能查到祁子螭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但是能够有抑制之法她也觉得很开心了。
系统:【恭喜!中级任务三:软禁天子,圆满完成;奖励罗点数2000;目前罗点数5000; (买鹦鹉)请您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听到系统的报喜声,锦葵的身子猛地一震。
她一直奇怪为何她明明都把人带到西南来了,软禁天子的任务也一直没显示完成,原来竟然是需要找到抑毒之法才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那也就是说软禁天子这个任务的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救祁子螭的命。
幸亏她从没想过作什么幺蛾子,完全按照剧情任务走下来了。如果那天她违抗系统的命令带着祁子螭逃了,可能祁子螭要不了多久就得毒发身亡了。
这可能就是傻人有傻福叭!
看见锦葵推门走进来,祁子螭费力地仰起头望向她:“锦爱卿,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是不是还欠朕一个解释?”
“朕不信你是当真想要谋反,要不然你直接一刀杀了朕就可以了,不会费尽心思把朕带到西南来。”
“更何况,朕还从未见过意图谋反之人带着面具在天下人面前立威的,难道你想替天上的东皇立威?”
说到这他自己忍不住先笑了:“不过按照你一贯让人出乎意料的作法,倒也并非不可能。”
将身子靠在床头,祁子螭一边用手狠狠地压着肚子,一边虚弱地说道:“别闹了,快送朕回去。平安州里局势错综复杂,若是无人镇守,我羽国的基业会毁于一旦的。”
锦葵垂着头没有答话。
因为祁子螭说得很对,这一切都太过奇怪了。
书里面明明写的是摄政王想让当朝天子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然后在祭天大典上树立自己的威严声望。可实际上,在整场祭天大典走剧情的时候,系统从来都没有让她把面具摘下来过。
而且明明是极好的抹杀幼帝趁机谋反的机会,她在当着天下人的面穿了祁子螭的琵琶骨后,却偏偏要把人送到西南,让祁子螭将来还有机会再卷土重来。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当祁子螭遇险的时候,只要她的目的是出手救人,那么就算再怎么违反人设也都没有被系统判定过ooc。
锦葵:“我不可能把您送回去的。”
锦葵说话的语气又变回了原主那高贵冷艳到不带一丝感情的调调。
祁子螭的话让她想通了。
她突然意识到系统所发布的任务很有可能并不是作者所设置的反转或是伏笔,而是原主在用自己的意志与作者的笔相对弈,在天下这盘棋局上竭尽所能地护着祁子螭一步一步走下去。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原主给她铺好的路,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继续往前走。
祁子螭震惊地问道:“为何不能把朕送回去?难道你当真要把朕困在西南?你是当真要谋反?”
他想要抓住锦葵的手向她问个清楚,伸出去的手却因为被锦葵侧身躲过而抓了个空。
祁子螭惨白的双唇因为疼痛和震怒而忍不住颤抖:“锦爱卿,真的不要闹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不信。
他不相信那个平日里经常被他捉弄到无可奈何,敢怒又不敢言的女人会当真这么绝情。
她救了他两次,她陪着他扫清了那么多称帝路上的阻碍。难道这一年来她所有的转变,所有的付出都是在骗他?
难道她在自己手上写下的话居然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
低着眼睛不敢去看人,锦葵将身体绷得紧紧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可能把您送回去的。”
她不知道原主究竟要做些什么,她也没有原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敢于逆天改命的本事。
但是她知道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能够保住祁子螭。
这就足够了。
只要是达成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让他恨自己怨自己的。
祁子螭突然笑了。
他原本温润清亮的眼睛被怒火烧得一片血红,五指狠狠掐进掌心里,浑身都抖个不停:“锦葵,那日的药你根本就没吃对么,你一直都在跟朕演戏。”
你看着朕在你面前失态,看着朕像个傻子一样把心都整个刨出来,你明明神智清明却还能那么无动于衷地演出一副药后失了神的样子。
当真是好手段啊。
祁子螭很少会叫她全名,从来都是唤她锦爱卿。
祁子螭:“锦葵,你是真的没有心。”
“今日,你若是不在这里杀了朕,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在眼泪马上就要决堤而出的时候,锦葵转过身走了。
锦葵:“陛下,您忘了么?我跟您说过,只要是我决定好的事情,那就谁也没办法让我改变主意,更不可能会让我感到后悔的。”
***
天亮了,锦葵准备启程返回平安州。
顾子清策马与她同走,探身问道:“小姐,这一步迈出去了,我们所有人就都回不了头了。这是我最后一次问您,您真的确定要这样做么?”
将双臂伸直,感受着云层在身边穿梭而过的潮湿感。锦葵一边笑一边说道:“嗯,已经做出的决定就再没可能去改变了,我们每个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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