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卓东来睁开眼睛，一张极为年轻英俊的脸庞便映入眼帘。
带着亲人般的关怀与担忧, 见他醒来后似是放下心头的重担, 担忧变作了轻松。
曾几何时, 这个英俊的少年一举一动，甚至一个表情，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他把对方放到心头第一位，事事为先，谁都无法越过他去, 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卓东来神色恍惚地看着少年, 恍若隔世。
少年无疑是司马超群, 少年时期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司马超群。
这个时候, 他们的友情是那样的热忱而无可撼动。
“司马……”
发干起皮的嘴唇扯动后顿时开裂，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
“先别说话。”
司马超群忙转身为他倒了杯水，将人扶起来靠在怀中，茶杯凑到他唇边，道：“快喝点水润润唇。”
卓东来一边喝着水，一边拿余光偷瞄着司马超群。
太好了, 司马还活着。
这样年轻的司马, 一心一意对他的司马，还在, 真好。
想到上辈子司马超群与吴婉同生共死, 卓东来眼神一暗。
当时, 吴婉用染毒的暗器中伤司马超群, 卓东来惊怒之下便想杀了她, 结果被司马超群阻止。司马超群说他对不起吴婉，就算死在她手里，也不允许他伤害吴婉。
呵！
这哪里是司马超群的错，分明是吴婉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吴婉一直怨恨司马超群心里只有大镖局，而冷落她这个妻子。
种种不甘的后果便是私底下与男人偷情，报复司马超群。
她一心将责任推卸给司马超群，却不替自己的丈夫想一想，他们婚后的那几年正是大镖局迅速拓展的重要时期，司马超群整日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儿女情长。
司马超群是一个大英雄，大英雄是不会杀死自己的结发妻子，也不忍心。面对红杏出墙的发妻，在揭穿真相对方必死无疑与装聋作哑对方活命中，司马超群选择了后者。
对于一个男人，这是何等的憋屈与耻辱！
吴婉凭什么这样对待司马超群？
她怨丈夫冷落了他，她自己可还记得作为妻子的本分！
当丈夫奔波劳碌疲惫不堪，她不心疼便罢了，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
她享受了大镖局总镖头夫人这个头衔带来的好处，难道不应该履行该有的责任吗？
不管她是因为司马超群只顾着事业，没空陪伴她心怀不满，还是其它原因。出轨就是出轨，无论什么原因，都洗刷不掉她出轨的事实！
卓东来无法容忍有人这样伤害司马超群。
曾经那些想要伤害司马超群的人，全部死于他手中。吴婉是司马超群的妻子，他虽然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但是他和司马超群是过命交情的好兄弟，要顾及他的感受。
他纵然有千百种方法，让吴婉死的合情合理，连司马超群都找不到蛛丝马迹，但是他终究手下留情，像司马超群一样装聋作哑。
只不过，他能放过吴婉，却不能放过女干夫。
所以，他要郭壮死！
卓东来从来没有后悔这种情绪，重生一回，他突然后悔当初顾忌太多，留有后患，给了吴婉从中作梗挑拨是非的机会，最终害得司马失去了儿子，自己也跟着丢失性命。
卓东来不止后悔没有早点对吴婉下手，还很后悔当初选择吴婉当司马超群的妻子。
若非他替司马超群挑了吴婉这个毒妇当老婆，就不会发生后来的种种。
想到这里，卓东来面色阴沉可怖。
司马超群眨了眨眼睛，奇怪道：“东来，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可怕！
卓东来凝视着好兄弟，感慨良深道：“活着真好。”
司马超群还活着，他也活着。
这一世，再也没有人能够离间他们的感情。
他们不会决裂，司马超群不会弃他而去。
他决不允许他们重蹈覆辙！
司马超群愣了下，无奈道：“乱想什么。你不过受了风寒，自然活得好好的。”
他顿了顿，按着卓东来单薄的肩膀，一脸认真严肃，道：“你若死了，我这个当兄弟的，会跟着痛苦死的。”
卓东来心头瞬间涌现一种异样的情绪。
司马超群这个铁直，撩人而不自知。
不过，他并非故意为之。这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卓东来是司马超群最为重要的朋友，最为亲密的兄弟。卓东来若是死了，司马超群觉得那份痛苦并非自己能够承受住的。
对卓东来，司马超群向来直言不讳。
他把一颗真诚的心剖开给卓东来看，饶是卓东来再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何况对司马超群，卓东来的心从来都是软的。
司马超群不经意的一撩，即便活了两辈子的卓东来，也被撩的心肝发颤。
然而，作为一名铁直且些微恐同的男人，卓东来矢志不移的认为心底的那丝异样不过是为兄弟对他情深义重所感动而已。
这是社会主义兄弟情的感动，无关风月！
卓东来按住肩头上的那只大手，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慨叹：“得此兄弟，夫复何求。”
司马超群满是愉悦，他同卓东来一个想法。
两个好兄弟深情凝望，继而相视一笑。
司马超群豪气干云道：“你我二人都要好好活着，成为武林上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活出个精彩！”
卓东来点了点头，微笑道：“好。”
既然他们要好好活着，那么有负他们的该死东西全部下地狱吧。
在司马超群精心照料下，卓东来的病情很快得以康复。
卓东来在兄弟肩头拍了拍，些微动容道：“司马，这些天辛苦你了。”
司马超群道：“我们之间还需说这种客道话？”
“不需要。”卓东来笑道：“我见你清减许多，该好好补一补身子。”
卓东来生病期间，吃的清汤寡水，司马超群陪着他清汤寡水。
司马超群乃肉食性动物，一日三餐起码一顿要有肉才行。
连着五六日如素，体重蹭蹭蹭往下掉，脸部轮廓瘦的都有些凹陷进去，相当的骨干高级脸。卓东来劝他单独开小灶，司马超群秉着好兄弟有难同当的原则，说什么都不答应。
这下子又把卓东来感动的无以加复。
“你说的没错，是该好好补一补，我和你都需要进补。”司马超群摸着他瘦了许多的脸颊，点头肯定道。至于怎么补，自然是食补。
卓东来道：“你想吃什么？”
司马超群张嘴就道：“牛肉。”
在古代，杀牛是重罪。
除非牛快老死或者出个牛生意外，才能宰杀。
牛肉供不应求，价格十分昂贵，平常人家可是吃不起牛肉的。
司马超群打小就爱吃牛肉，敞开肚皮吃个一两斤不成问题。
可惜手头有点紧，吃牛肉的次数屈指可数馋牛肉。
看着司马超群一脸期待的样子，卓东来心酸不已。
卓东来是个有生活格调的人，喜爱享受。
他作为大镖局二当家的那些年，吃穿用住上极为讲究。
司马超群的一切经由他包办，给对方的自然也是最好的。
顿顿佳肴珍膳，都吃腻了味儿。
如今，堂堂大镖局总镖头馋肉馋的厉害，二当家居然请不起总镖头吃牛肉。
卓东来能不心酸吗？
司马超群注意到兄弟眼中掠过的苦涩，风驰电掣，他想到一种可能性。
“钱不够吗？”
卓东来摇头道：“十两银子几乎全用来给我看病，如今只剩一角银子。”
至于为什么卓东来对他们的银钱一清二楚，司马超群心里面没数，盖因两人的家当一直由卓东来保管。
当下，两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又在为生计发愁。
司马超群双手背在身后，仰面看天，低沉清润的嗓音饱含着浓浓的无奈，道：“不然，咱们俩再去干一票，劫富济贫？”
“……可以。”
卓东来拿起拳头大的白面馒头，轻咬一口细嚼慢咽，姿态优雅极了。吞下口中的食物，方才慢慢道：“司马，现在正是创建大镖局的好时刻，我们有所行动了。”
司马超群道：“听你的。”
司马超群一直都很听卓东来的话。
只不过后来司马当上大镖局的总镖头，卓东来对他管束太多。
穿衣打扮上要管，饮食上要管，连大镖局的事务处理，也替他决策。
这种只针对司马超群的强烈掌控欲，一日比一日严重，让他简直喘不过气来，几乎窒息。
某种意义上来讲，司马超群也是个强人，换旁人在他这样处境，估计早就崩溃疯掉了。
他能容忍卓东来这么多年，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这份好性子好忍耐，当真叫人佩服。
卓东来自知对司马超群有着强烈骇人的控制欲，但是他所做的每个选择，都是对司马最有利的。可惜，司马超群并不领情。他一心脑补自己是卓东来的傀儡，任由对方摆布而无力反抗。
这样那样大大小小的原因叠加在一起，导致他们关系每况愈下。
司马超群像是和大人闹别扭的孩子，每每与他针锋相对，试图激怒他。
对此，卓东来只感到无奈。
重活一世，卓东来打算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做事风格。
“司马。”卓东来薄唇轻启，用他独特的说法腔调说道：“你不能什么都听我的，你得有自己的想法。”
司马超群放下碗筷，顺从的按照卓东来的建议思考了一会儿，道：“你说的话在理，我对此没有意见。”他重新拿起筷子夹了粒花生丢入口中，道：“咱们不是老早就说定了，费脑子的地方，由你来。”
卓东来：“……”
卓东来觉得自己后来之所以事事替司马超群决定，对方也要付一部分责任。
又是一个冷风刺骨的夜晚。
两个少年背靠着背，盖着一条厚厚的棉被，互相取暖。
……
“咯咯。”
卓东来被轻微的动静吵醒。
他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撩开帷幕，谨慎地向破庙外看去。
破庙门口，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野鸡。卓东来灰眸闪过一丝光彩，登时使上百分之百的轻功，几步跃到野鸡前，趁它惊吓之际，一把捞起。
野鸡：“……”
发生了什么，它怎么就被逮住了？
卓东来勾唇一笑，这只野鸡又肥又大，足够他和司马超群美美吃上一顿。
“东来，天还没亮怎么就起床了？”
司马超群打着哈欠，微微坡着脚走了过来。
等等，坡脚？
视线交汇的刹那间，两人身躯一震，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
下一刻，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和我交换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