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中州4
清晨,风望北和姜让来到夕山附近,他们站在远处大树上眺望夕山。
夕山是一片环形山脉,层峦叠翠,五条大瀑布像白玉带一样从山上垂下来,错落几层后,聚成一条宽广的水带,落入山底的大湖中,溅起珠玉无数。
这湖是夕水的源头,也是夕水鲛人的栖息地。
湖畔有许多建筑,都是依山而建的木质楼阁,层层叠叠地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半山腰。
风望北赞叹:“这地方真漂亮。”又道,“这里像个城市。”
他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桃花源般的村落。
姜让道:“鲛族是很庞大的族群。这还不算什么,只是一座小城,南海鲛族建了一个国。”
“是嘛?”
“嗯,互人国。”
“夕水鲛族和南海鲛族是什么关系?”风望北问。
“同族,都是炎帝后裔。南海鲛族势大,一般灵界说起鲛族,指的就是南海鲛族,夕水鲛族算是他们的穷亲戚。”
“你们是什么人?”有人在远处喊话。
风望北看向那边,然后低声对姜让道:“是鲛人。”
姜让道:“应该是巡逻队。走吧,回幺州。”
风望北抱住姜让的胳膊:“别啊,来都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嘛。”
“没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你也是想看看的吧,难道是近乡情更怯?”
姜让无言。
巡逻队走近了,围在树下,朝他们喊:“两位是什么人?”
风望北笑道:“我们是姜有期的朋友。”
巡逻队的几人互相看看,道:“那请跟我们来吧。”
风望北拉姜让:走吧,去看看。
沿着夕水往上走,他们来到了湖边。
巡逻队两成两队,一队守在远处,另一队离开了。
姜让道:“他们去找人来接待我们。”
“喔,还挺客气的。”
姜让沉默地望向湖水,风望北四处张望了一阵后,顺着姜让的目光看向湖水,此时太阳将升未升,天边冒出了红光,湖水被染上一抹金红,有点像血光。
风望北想到姜让说过的记忆,便扳过姜让的脸,让他看向自己:“看我看我,我比湖好看多了。”
姜让嘴角微微上扬:“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啊。你在想什么?”
姜让把风望北放在他脸旁的手拿下来:“我在想,灵界和人界的很多习俗不一样。”
例如姻缘,人界普遍是分分合合,灵界就不一定了,有的种族合则聚不合则散,有些种族则是生死姻缘。
鲛族和人界类似,有分有合。
鬼族执着于生前往事,命中无姻缘,也没人会来招惹偏执的鬼族。风望北一个在人界长大的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来了。”风望北看向姜让身后。
姜让回头。
远处过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头最中间的是一个看起来正值壮年的高大鲛人,他冲姜让和风望北微笑,走近后,他说道:“听说两位是有期的朋友?可惜有期现在不在家,只能由我来接待两位了。”
这鲛人自我介绍说他是夕山鲛族的族长姜峰青。
风望北说自己叫英北,姜让叫英让,两人是羽族。反正姜让带着面具,没人识别得出他的气息。
姜峰青带他们沿湖游览,向他们问起姜有期的情况。
风望北道:“他挺好的,我们是在北海认识他的,然后和他成为了朋友,他说要回夕山,我们以为他已经回来了,所以就过来找他玩。”
“他很久没回来了。”姜峰青叹道,“我日夜盼着他能早点回来继承族长之位,现在我还能辅佐他几年,再晚,我就该入土了。”
风望北故作惊讶:“原来他是你们鲛族的王子?他都没和我们说过。”
姜峰青摇头:“我们这一支马上就要并入南海鲛族,所以不会再有王了,以后都是族长。”
姜让问:“要并入南海鲛族?”
姜峰青看向他,道:“因为夕山的最后一位王子姜子夜已经死了。”
姜子夜是灵界名人,不必特地解释,大家就能明白大概情况——除了风望北。
“因为他死了,南海鲛族就要逼你们并入他们?为什么?”风望北问。
姜峰青道:“也不是逼迫,是约定。两百年前,夕山鲛族为了避难南迁时,和南海鲛族作过约定,子夜王子如果不能在两百年内成为鲛王,夕山鲛族就要并入南海鲛族。”
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姜子夜死了。
风望北仍然疑惑:“成为鲛王是要通过什么考验吗?”
姜让道:“所有的王都要经过考验。”
灵界能被称为王的人并不多,能被称为帝的人,自大禹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风望北什么都不懂,便又问:“考验很难吗?”
姜让道:“还好。”
姜峰青看向他,笑了笑。
在走上一个圆形观景台后,姜峰青望着湖面道:“二位随我来。”
他走上湖面,却没有沉入水中,就像是走在镜子上一样。
这么神奇?风望北试着踩上湖面,水面居然是硬的,他在水上愉快地走了几步,回头朝姜让伸手:“来啊。”
姜让走上湖面,道:“这湖上有阵法。”
“让水变得和冰一样硬的阵法?”风望北拉着姜让追向已经走远的姜峰青。
姜峰青停在湖心等他们。
太阳在天边冒头了,朝霞满天,映得湖水血红,姜让看着湖面,失神般地定住不动了。
走在前面的风望北被他带得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
姜让不语。
风望北走回他身边,凑近了去看他的脸:“怎么啦?”
湖水更红了,红雾蒸腾而起。
风望北快速看向四周,又看向湖心的姜峰青:“族长,这是怎么了?”
姜峰青朝这边行了一个礼,然后沉入了水中。
“……”风望北明白了,他们被坑了。
“快走!”风望北想拉姜让跑回湖边,但姜让像失去知觉不会走路一样,被他一拉就倒,他赶紧抱住姜让,怎么这么沉啊,姜有期不是很轻的吗?鬼魂和鬼怪成分不同?
风望北扛起姜让,跑向湖边方向,但怎么跑也没见到岸,这地方有古怪。
往旁边不行,那就往上面,他会飞嘛。
但往上面也没用,上面一直是红雾,遮天蔽日,仿佛这是另一个不见天日的血红幽冥。
风望北把姜让放回湖面上,抱着他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硬要拉你来这里。”
他是觉得姜让还是放不下老家的,所以才拉姜让回来看看,哪想这个老家居然这么不友好。
风望北皱着眉观察周围,水面是血红色的,像暗红色的玻璃,红雾应该是某种力量,就像幽冥的黑雾一样。
想到这,他飞快地把姜让的斗篷给脱了,姜让的长发像活物一样在冰上延伸,像一条黑色溪流,不过它们的力量有边界的,到十余米外就停止不动了。
风望北又看向姜让的面具,伸出手,迟疑片刻,把它摘了下来。
一条蜿蜒黑龙出现在水面上,它双眼紧闭,仿佛在沉睡。
风望北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