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固执
央音教师办公室, 计嘉树站在一名中年男子面前, 脸上满是倔强的表情。
“小树,你考虑下吧,对方给出的价格很高, 而且这部电视剧是大制作, 就是瞄准了千禧年的春节档, 到时候肯定会火的。”
“不行,它再活我也不愿意卖个版权, 对方想要这首歌做插曲可以, 但演唱者必须是我,反正这首歌我不允许别人唱。”
“他只是在电视剧中唱而已,这个主演志不在歌坛,他以后也不会借着这首歌进行宣传。等电视剧播出并且大火之后, 你就可以以这首歌创作者的方式出道了,有了一定作品与人气之后, 与经济公司签约也会方便许多。”
中年男子便是当初将计嘉树《邂逅》推荐给《将浪漫进行到底》的教授, 特别喜欢计嘉树的身上那股踏实与灵气。
这两样东西不罕见, 但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就不容易了, 所以教授对计嘉树十分照顾。
这次他和计嘉树谈的就是十多天前计嘉树在晚会上演唱的《琴人》,没有靠任何人宣传, 《琴人》便在央音的校园里流传开来。
虽然计嘉树没有公布《琴人》的曲谱, 但是晚会有录像,而且整个学校里的学生十之八九都有坚实的音乐功底,多听几遍就把《琴人》的主旋律给记了下来。
《琴人》最后也传到了教授的耳朵, 虽然只是听了不完整的翻唱,但是也足以看出《琴人》的优秀。
赵安当初看好《琴人》的原因便是因为这首歌将艺术性与通俗性结合的很好,便于流传又不会因为旋律太简单而轻易厌烦。
这个时候互联网还不够发达,不然的话这首歌完全恶意火遍网络。如果再配上计嘉树的颜值,恐怕是野火燎原之势。
然而就在教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这首歌居然还传到了一位导演那里去了。
这位导演最近正好要拍一部连续剧,主题便是音乐与爱情。
更重要的是这名导演听出了《琴人》中暗藏的情愫,只要稍微改一下这首歌,就十分贴合他的电视剧,他甚至都已经想好把这首歌当做主题曲该如何使用。
京城的文娱圈子就那么大,对方很快就打听到了计嘉树之前还有一首红极一时的《邂逅》,更是心动。他便主动联系上了计嘉树的教授,让教授代为转达自己的合作意愿,才有了今天的谈话。
教授还在孜孜不倦向计嘉树解释这么做的好处,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他是真心为了计嘉树好,然而计嘉树还是不肯答应。
教授现在就觉得脑门疼,以前他很欣赏计嘉树在音乐方面的固执与认真,认为这样的性格才能够静下心来写出优秀的作品,然而现在的他则恨死计嘉树的估值了。
他与那名导演也有过几次合作的经历,知道对方的秉性与实力,于是他直接开口说道:
“那由你来唱片尾曲,这总行了吧。”
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就给这名导演说这都是自己的决定,他这个做老师的总要帮学生谋些福利吧。连理由都想好了,就说亲自演唱能够自己学生带来更多的名声。
然而让教授火气上冒的是计嘉树依然摇了摇头:
“歌词也不能改。”
这话听得教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你在想些什么!我知道自己的作品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看都是完美的,舍不得轻易改动。
但是音乐就是个市场,你总是要迎合市场的啊。你歌词和别人的故事有出入,稍微更改一下也不会改变你的原意有何不可?
以后需要你改歌词的时候多了,做音乐需要坚持,但是也分有意义的坚持与无意义的坚持。”
一开始教授是对计嘉树的行为有些愤怒,但是说到最后又全成了关心的话语。
在音乐行业几十年了,他见过太多有自己想法的音乐人了,他们坚持艺术、个性、传统……反正就是不愿意向市场屈服。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音乐就是艺术,而真正的艺术注定是大多数人无法明白的。他们不能为了被人理解而放弃艺术。
他们说的有错吗?没有错。教授不仅赞同他们的说法,甚至十分佩服他们十余年的坚持。
但是有用吗?他见过太多朋友和学生经济落魄到需要他人救济来生活,最后直接放弃音乐事业的更是不在少数。
如果计嘉树真的对自己的作品如此苛求,无论计嘉树多么有才华,他都没有办法让足够多的人听到自己的音乐,这就是现实的资本市场。
除非计嘉树背后有足够的力量让唱片公司完全尊重他的意见,否则计嘉树绝对没有办法得到市场的认可,最多十几年后得到一个“音乐鬼才”、“音乐匠心”这样只能聊以□□的称号。
计嘉树当然知道这是教授的一番好意,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告诉教授这首歌是他写给赵安告白的歌。
在他和赵安的关系没有大白于天下之前,他不希望有人公开演唱这首歌,更别说是在电视上,当上数百万的观众演唱。
至于改歌词也是如此,《琴人》的每一句歌词其实都是他和赵安相处的点点滴滴,为了把他对于赵安的感情表现于其中,计嘉树不知道花费了倾注了多少心血,他怎么愿意有人把《琴人》的歌词改得面目全非。
无论未来计嘉树写出多少脍炙人口、奉为经典的歌曲,《琴人》对于计嘉树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计嘉树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知道这都是教授的一番好意,只能半遮半掩地说道:
“《琴人》是我写给我喜欢那个人的歌,我不想别人演唱。”
“哎。”
教授长叹了一口气,之前他就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歌以情动人。
以《琴人》中的感情饱满度而言,计嘉树绝对是一个嗜钢琴如命的人,这样的人眼中除了钢琴外别无他物才对。
虽然有一些创作者能够短暂地把所有情感短暂倾注于某一事物上进行创作,但是教授看计嘉树并不是这样的创作者,心中一直有些疑惑。
现在他算是明白《琴人》中的深情从何而来了,不仅仅是对于钢琴的热爱,更是源自于某个与钢琴有关的人。
教授甚至忍不住开始猜测到底是谁夺走了计嘉树的芳心,而且计嘉树貌似还一直没有公布?难道是他以前的钢琴老师?
在自己想法变得更糟糕之前,教授赶快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否则知道会推测出怎样一个夸张的故事。
既然这件事与爱情有关,计嘉树又是一个热血且固执的人,那这件是多半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爱情啊,总是让少年奋不顾身。
“那行吧,你先回去吧。我也不强迫了,不然我就成为大恶人了。”教授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计嘉树还想向教授解释几句,但是教授已经朝着他挥手,明显是在撵他了。计嘉树只能礼貌道别。
最近食安集团都快忙翻天了,赵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过了。
就在赵安准备去洗漱然后回自己房间睡觉的时候,他发现计嘉树房门缝隙里传出灯光。
以往这个时间计嘉树都已经睡着了才对。
赵安有些疑惑地轻轻推开房门,果然看见计嘉树坐在书桌面前发呆。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和计嘉树交流,难得今天计嘉树还没有睡,赵安便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了,小树?”
一脸愁容的计嘉树便把今天在学院发生的事情告诉赵安,卧室里只有一张椅子,而它在计嘉树屁股下,所以赵安就直接坐在了计嘉树的床上。
听着计嘉树说下午的事情,赵安嘴角的幅度却越来越大,因为计嘉树摆明了是因为他才不愿意让其他人唱《琴人》,赵安自然会感到高兴。
虽然卧室的灯光很昏暗,但是计嘉树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赵安在偷笑。
就算此时卧室里一片黑暗,计嘉树还是能轻易发现,因为他对于赵安实在太熟悉了,赵安平时虽然很少露出笑容,但一旦微笑的时候,整个人周围的气氛都会不同。
现在可不是夸赵安的时候,计嘉树有些生气地推了推赵安,说道:
“我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件事情。”
被计嘉树这么一推,赵安就顺势倒在计嘉树的床上,整个人呈大字躺开,好不惬意。
赵安已经很久没有在计嘉树的床上睡过了,都是分房而睡。
此时躺在计嘉树的床上,赵安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这些天食安的事情真的让他有些精力憔悴,基本上没有在十一点前下过班,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赵安躺在计嘉树的床铺上,有一种闭眼就能入睡的的感觉。
这难得的放松,让赵安用一种慵懒的声音说道:
“那你就重新写一首呗。”
“重新写一首?”
计嘉树有些无法理解赵安的意思,重新写一首《琴人》吗?
“你的教授并不是因为没有办法答应导演的邀约而不高兴,他是在担心你不愿意为了迎合市场和去创作和写歌。你只要证明这一点就好了,你就按照那个导演的需求,重新给他写……”
还不到一分钟,倦意就从四面八方涌向赵安,明明回到自己房间还能坚持看一会儿材料的他,在计嘉树的床上根本无力与这种倦意抗衡。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根本听不清了。
计嘉树听着赵安的话眼神逐渐变亮,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恰好今天教授为了说服计嘉树,把电视剧的主要剧情都告诉了计嘉树,他大概知道电视剧主要讲的是发生在什么背景和角色下的爱情故事。
他完全可以用这些梗概重新创作一首歌曲,就算歌词有什么不合适,他也可以根据导演的需要进行更改。
计嘉树正准备夸奖赵安两句,然后便直接开始创作。晚上正是他灵感爆炸的时候,然而他发现赵安已经没了声响。
回过头一看,赵安居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睡着了。赵安刚下班回来,只脱去了西装外套,身上还穿着白衬衣和深色西裤,和一个男模一样。
看着赵安脸上怎么都没有办法掩盖的疲倦,计嘉树决定今天绕过赵安一马。
他走到床边,帮赵安除去衣物。或许是因为动手者是计嘉树,所以赵安全程没有任何的抵抗。
此时已是深秋,赵安平时向来很爱干净,所以身上也没有认为异位,计嘉树便准备用热毛巾帮赵安简单擦拭一下。
但此时的赵安已经接近于全/落,计嘉树越擦越心烦意乱,最后只能匆忙收工。
然后用直接自己的被子将赵安裹了个严严实实,眼不见心不烦。
原本计划直接开工写个的计嘉树,现在脑海里一片浆糊,所有的灵感全部不翼而飞。
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罪魁祸首,决定放弃今晚今晚的工作,直接睡觉。
可是自己的床铺已经被占据了,计嘉树第一反应是去隔壁赵安的房间睡觉。
但是他突然拍了拍自己脑袋,然后低声自语说道:
“赵安现在已经睡着了,贸然去他的房间还是不太合适。毕竟他现在是大老板,说不定房间里就有重要文件,我还是就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好了。”、
找了一大堆理由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辩解之后,计嘉树去厕所快速洗漱好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原本属于自己的被窝里。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觉了,在两人肌肤接触的那一刻,刚才那些心猿意马又突然消失不见。
计嘉树知道赵安为什么会这么快入眠了,刚才明明还精神抖擞的他,此时也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直接睡觉吧。
人这种生物,在自己心爱的对象面前,总会放下一切的防备,让所有的疲劳困乏任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