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柏栩川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所以老扎的话, 他是根本不信的。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有那么点邪乎。
至少这去电视台的一路上就各种不顺, 先是堵车, 确定自己会迟到后打电话跟那边说了情况, 然后就堵在路上耐心等吧, 又总有人过来敲车窗来乞讨——这年头连乞讨都与时俱进手举二维码的，柏栩川抬眼一看对方有手有脚年纪也不大, 自然不予理会。那人敲了一会，见他无动于衷，骂了一句转头又去敲旁边车窗。
柏栩川这是顾忌着自己是公众人物，不然非得给他一个中指不可。
这么想着, 他无意中看了眼旁边车子, 只见那车主降下车窗, 正如他心中所想，向那人比划了一个中指。
那人一愣, 正要撒泼, 不想绿灯这时候亮了，交警冲他疯狂吹哨子。
柏栩川刚刚看见那人长相，也愣了一下。那不是奉霄骐吗？
这也太巧了点。
紧接着更巧, 两个人一起迟到，一前一后到了电视台大门口。
这里是定好的第一期节目集合的地点, 五个常驻彼此不知道对方是谁, 只有当天才知道。
奉霄骐也是这个节目的常驻。
柏栩川开到半路就有这个预感, 因此还不算太糟糕, 相比之下奉霄骐看他的脸色才叫精彩——到这里还好，虽然他跟奉霄骐关系不好，节目上做一下表面文章，正常相处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摄影扛着相机，导演等工作人员站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参与者的反应。
奉霄骐和柏栩川是最后一组，不过这两位本来也是关注度最高的，尤其是柏栩川，他原定就是最后一个出场效果最拔群，因此迟到倒也不算什么了。
这次的常驻人选，是节目组精心挑选的，当下最火的五位流量小生。节目组为了效果，在保密上做了前所未有的努力，常驻们自己不知道、粉丝也不知道，甚至连节目组内部也只有一部分人知道所有人选，一切都是为了能出最好的综艺效果。
这保密也只能保到今天为止了。电视台门口有的是看热闹的人，主力军倒不是哪位流量的粉丝，而是真吃瓜路人——这群人从看到带着节目组标志的车就开始驻足观看，接下来一个个常驻的到场都引起了相当响亮的尖叫声。
以往节目请的多半是1流量 2中坚艺人 2新人小生的组合，还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一出场连续三个都是流量王。
展茗第一个到的，因为就他一个人，情况一时有点尴尬。好在他挺会活跃气氛，没有别人可聊天就自称没吃早饭，从节目组那里要来一份油条豆浆，索性对着镜头开始吃播。
展茗辛苦地自娱自乐了十来分钟之后，第二辆车终于到了。下来一个穿着打扮斯斯文文，却戴个骚包墨镜的年轻男子，他一现身现场又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陈午！第二个常驻是陈午！”
“我还以为展茗来了就占据了全部流量名额，哪知道今年节目组开大？”
陈午有点洁癖，跟展茗握手时先擦了擦手，握完又擦了擦手。摄影不动声色把这一幕拍下，有百分之八十九的可能播出时要做回放鬼畜。
又十分钟，第三辆车也到了，下来的人穿着极夸张的oversize外套，穿着打扮全走妹系路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女孩子。
然而他出场尖叫声比前两个都响。
“啊啊啊啊卧槽郑曦啊啊啊啊啊！”
“下血本了这是，一般不是惊喜都留到后面吗？这才第三个，后面还有谁？”
“怕不是甄睿也来了吧……”
这第四第五却姗姗来迟。
第四个到的奉霄骐，他平常不染头发，最近却染了个跳脱的红毛，那头红毛还蛮好认的，柏栩川一眼认出也是因为发色，是以群众自然也很容易认了出来。
“卧槽，又是王炸。”
“妈耶，今年到底花了多少制作费在明星身上？”
“跟前面三个简直都不是一个等级。”
前面三名常驻已经坐下聊了一会天，虽然因为互相不熟悉的关系基本是尬聊，但对于粉丝而言，哪怕偶像坐在那里喝茶不说话都能尖叫半天，何况是难以想象的几个流量同框。
几人等了半天，都在说等后面两位到了需要小小地惩戒一下，然而等到第四位出场，谁也没再提惩戒了。
奉霄骐捡了个靠边的位子，指望这位大爷有综艺感是不可能的，他合作地喝了口陈午递过来的豆浆，然而那脸色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嘴巴极为挑剔的奉大少从此再也不肯吃一口节目组提供的食物。
“你们说第五个会是谁？”
展茗自动揽去了主持人的工作，兴致勃勃采访着这几位。
奉霄骐懒得说话更懒得猜，他还沉浸在巨难喝的豆浆阴影里不能自拔。比较捧场的陈午和郑曦各自猜了几个。
“会是甄睿吗？”
“不可能，他今天人还在三亚。”展茗作为熟人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咱们这节目的特点就是想不到，所以猜就猜点想不到的。”
“宗潇。”
“祖念文！”
“陈志若？”
“颜禄斌！”
你一言我一语，他们几乎把圈里所有人名字念了个遍。
“会不会是柏栩川？”
最后一阵沉默后，郑曦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展茗诶了一声：“我感觉不会。”要是柏栩川那这节目组也太有钱了点吧？他们四个坐在这里就是半个热搜了，而柏栩川自己一个人就是另外半个热搜。
陈午没有对此发表见解，他跟柏栩川是真不熟，不像展茗和郑曦都曾经合作过，只知道这位年轻人最近鸿运当头被非秦看上了。
他手里反复玩着他的墨镜，忽然捕捉到转角驶近的影子。
“他来了。”
四个人都站起来，围观群众也都屏息朝那边看去。
一条大长腿迈出来。
两条大长腿迈出来。
运动鞋，清爽的装扮，还背了个小黑书包。
正午阳光底下他肤色白得耀眼，手抬起在眼睛上搭了个凉棚，远眺了眼围着桌子站着的几个人，动作难以察觉地顿了一顿。
群众静默片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四人满脸写着卧槽，还真是你，节目组怎么这么有钱。
仔细看看，郑曦的表情又与其他人不同，他不是很惊讶，而是很紧张。
至于柏栩川，他看清这几个人是谁之后，有0.5秒的时间很想跟节目组商量毁约。
我屮艸芔茻，有奉霄骐也就算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还有郑曦？？？
他为了解绑，整整两年没跟这人说过一句话，连过年群发短信都特地删掉那一条，生怕被拿去做文章。现在节目组一言不发让他和郑曦一起录几个礼拜的综艺？
他一瞬间产生了很不好的观感，甚至怀疑节目方是故意的。
但是。
想想钱。
想想违约金。
柏栩川愣是把所有情绪压在了那半秒，然后以任何人看不出异常的矫健步伐坚定向前走去。
电视台对面的大楼上，贺衍之正倚靠着办公椅闭目养神，忽听王茹道：“……老板，您说关于柏先生，他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一定要向您汇报。”
特助一边以平静的语气说着，一边内心槽成了海洋。
贺衍之唔了一声，懒懒抬头：“所以现在有吗？”
“有。”王茹正色道。
贺衍之：“？”
“他现在就在我们对面大楼一层门外。”王茹冷静道，“正在录制综艺节目。”
贺衍之：？？？
他站起来，朝对面看了一眼，只见底层的确是密密麻麻围了不少人。
贺衍之自然道：“有望远镜吗？”
王茹默默掏出了望远镜。
身为助理，十项全能。
贺衍之拿着望远镜，调了调焦距，扫着人群。
群众站在台阶底下，节目组在长台阶中间的平台上，因此没有被人群挡住。
他很快捕捉到了今天状态很好的柏栩川，轻笑了一下。
老板谈起恋爱来跟普通男人也没什么区别，王茹暗想。
贺衍之又随意扫了扫柏栩川周围几个人的脸。
嗯，统统不认识。
大概都是些新人吧，贺衍之很确定地想。
他放下望远镜，转向王茹：“工作说到哪了？”
王茹拿出平板电脑：“我们在核对您的日程，下周您需要出面两次，下下周有一个会议需要……”
“都推掉。”贺衍之按了按眉心，打了个哈欠，“我下周下下周都有事。”
王茹表情不明显地抽了抽，征询：“按照之前的沟通，您告诉我接下来到明年二月都没有接戏的打算……？”
“哦，不接戏。”贺衍之沉思道，“我接了个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