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为啥突然他的采访视频里会出现大量针对衍之的负面言论？
为啥他的粉丝要跟衍之拼了？
看不清屏幕的柏栩川不得不手动倒带。
弹幕屏蔽掉99%, 视线清爽, 只余偶尔一条飘过。
屏幕中央脸正怼着镜头的自己始终保持着淡淡笑容，唇角微弯，非常有元气的样子。
主持人问什么都从容应对。
“只能在共演嘉宾中选的话……”
画面里自己十指交叉握拳沉思，眼神却似乎放空了一瞬，足足停了几秒才答道：“那我选衍哥。”
【？亲亲你的嘴角压不住了】
【救命！救命！】
【你就假装是在想吧……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没有第二个答案对的吧……】
【等, 等一下？耳朵怎么红了？】
柏栩川心里咯噔一声, 下意识按了下暂停，也对比了一下。
怎, 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严肃而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的啊！
他的严肃呢, 他的认真呢？
镜头里这个眉眼含情、温柔无限的人特么是谁？
这个人我不认识啊啊啊啊——
柏栩川沉默地看着屏幕, 试图计算自己被人魂穿了的可能性。
接着, 他再次听到主持人提到某人的名字。
“那选衍之的理由是？”
柏栩川这次已经有所预料。
果不其然，在他印象中, 明明应该是严肃认真的自己, 再次抬起了压不住的嘴角。
见！牙！不！见！眼！
……
——他对自己，到底是存在着怎么样的误解啊。
难怪老扎要一直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陷入了深刻的反省之中。
久久, 长叹一口气, 柏栩川拿起勺子，继续进食, 只是思维已经跳跃到了外太空。
所以说, 他是真的有些……恋爱脑？
所以说, 果然分开一阵子冷静一下比较好对不对。
与此同时，酒店会客室里，十来个人围着桌子坐着，其中有几位是西方人。众人面前放着文件和笔记本，正专注听坐在正中的男人说话。
这是《雷瓦街区》的建组会，这部筹划一年的电影一周后便会开机，剧组已经提前磨合，几名戏份吃重的主演以及本片的几位编剧、副导演都提前到周城，而其余演员也已经陆续先行抵达了呆梨国。
“……后期有一部分剧情会在周城拍摄。”贺衍之随意靠坐在皮椅上，指间拿烟似的夹了支笔，笔尖仿佛漫不经心地在那已经满是注解的纸页上留下墨迹。
他的声音是最标准的男中音，工作场合更加沉稳，不疾不徐地说着他的构想，当然，用的是中文。
这次来的编剧、副导演等人都跟他相熟，中文沟通交流没有问题，而主演中更有几名长期在国内发展的演员，唯一听不懂中文的，大概只有本片的男二号尼西。
不过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听不懂的样子，反而聚精会神，以至于旁边的男一号德蒙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自由讨论期间，德蒙便小声对尼西道：“你不是对中文一窍不通么？”
尼西眼睛仍充满憧憬地望着导演，托腮道：“哦，可是我不在意内容，只想听清贺的声音。”
德蒙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呃……”
“别误会。”尼西意识到什么，认真转头来道，“我对导演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喜欢好听的声音。”
德蒙看了看他那放送着花痴之光的眼神，摇了摇头。
贺衍之让大家自由交流，自己则掏出了手机。
会开了也才半个小时，他的恋人又发来了信息……只是这次内容他怎么有些看不懂呢。
柏栩川：qaq
柏栩川：衍之，我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男人！
柏栩川：所以，我今天可能会早点睡。
贺衍之看得一头雾水云里雾里。
“qaq”这个他懂，柏栩川经常发，而且配合他的头像，每次都能有效地唤起他的柔情。
但是，小川的事业心和他今天要早点睡之间能有什么因果关系呢？
贺衍之不由皱了眉，表情凝重，开始思索其中的关窍。
一直专注观察导演的尼西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和旁边的德蒙借着讨论的由头开始吃瓜。
“你看，贺他似乎遇到了难题。”
德蒙望一眼：“每个人都会遇到难题的，贺当然也不例外。”
“不不不。”尼西道，“你看他的神情，那不像是处理工作中的问题，之前在工作中，他从来不会把内心投射在脸上。”
毕竟，他可是演技出神入化的影帝先生。
贺衍之开始打字。
如果说他有什么不擅长的东西，那么用手机打字绝对可以算作是一件。起初他一直用手写输入，对于不常使用手机聊天的人来说，手写输入足以应付日常所需。
但后来……他有了个热爱发微信短信各种信的大长腿崽崽。
于是他开始试图改用拼音，但是九键用起来反应还是略慢，二十六键手机屏幕又太小，完全做不到柏栩川那样两手并用噼里啪啦打字，只能一手托着手机，另一手食指单指耐心地在上面戳。
是以他回信息还是很慢。
“我还有几十分钟结束……”
他顿了顿，又扫了眼那个“qaq”，默默抬起手指，把那个“十”去掉了。
柏栩川发完那几条，家里的网稍微卡了一下，于是最后一条过了好一会才发出去。
而上方一直在显示“正在输入中…”
贺衍之：怎么了，不开心？我还有几分钟结束，很快就回家。”
与此同时，柏栩川的最后一条也终于发了过来。
柏栩川：所以，我先睡了！今天不等你了！
贺衍之愣了下，又把上面几句连起来读了一遍，仍然不解其意。
我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男人。
我先睡了。
不等你了。
？
百思不得其解的贺衍之，眉头皱得越发狠了。
吃瓜的德蒙对尼西道：“我想你说的是对的，贺遇到的应该不是工作上的问题。”
尼西：“那么就是感情上的问题……？”
德蒙、尼西对视一眼。
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八卦的光。
这可是了不起的新闻，要知道，贺衍之这个人，基本上随便做点什么都能上全球趋势。如果是有可靠的感情动向，那还不得……
贺衍之看着手机，越看越觉得不对，最后索性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站起来道：“各位，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吧。”
由于贺衍之平时开任何会都是尽量短，因此尽管今天的格外短，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纷纷站起来准备离席。
只有尼西和德蒙嗅到了瓜的清香。
他们用目光互相交流。
-导演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他恋爱了吗？
-很有可能。
-那么全球有大批的女孩要失恋了。
-也许也有男孩。
-必须的。
-这真是个天大的新闻。
-哦，我们一定要密切关注导演的感情动向。
-也许将来可以写进我们的回忆录。
-是的，我们竟然是第一个发现贺衍之谈恋爱的人——这听起来绝对劲爆，非常适合作为章节标题……
……
贺衍之驱车回到了家中。
当然，目前指的是柏栩川租的房子。
柏栩川看到他的回复也有些意外，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貌似开始也没多久啊，这么快的吗？
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啊，不愧是我对象，办事效率就是高啊。
那我还是等等他好了……
诶，食言可以这么快的吗？
柏栩川想了一下。
嗯，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贺衍之还在掏钥匙，门内已经啪啪啪一阵脚步声传来，门被一把拉开了。
暖黄的灯光下，青年的皮肤泛着温暖漂亮的光泽，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裤，领口宽大，锁骨往下有几个快要消散的印子。
贺衍之钥匙丢在玄关，一边脱下大衣，一边扫了眼那痕迹，声音里便带上了难以觉察的暗哑：“……怎么知道是我？”
“怎么不知道是你？”柏栩川用脚尖踢踢就放在门口地面上的拖鞋，看着男人换好鞋，认真道，“听声音就知道。”
贺衍之愣了下，抬头看他，慢慢站起来，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
“听出来的？”他嗅了嗅对方身上洗完澡后橙花的香气，哑声低笑道，“耳朵这么灵。”
“当然！”柏栩川理所当然说，“脚步声和钥匙声都很好分辨，一听就是你啊。”
柏栩川这阵子忙，过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全回去了，要把他圈紧，还怪难的。
贺衍之喃喃说了句什么。
柏栩川没听清，歪了歪头：“哈啊？”
“硌手。”贺衍之指尖再次拂过他脊背上的骨节，“你要多吃一点。”
柏栩川没在意：“那是最近太忙了，可是瘦点不好看吗？我看他们都在夸我！”
即便是顶级颜值，也是有少许上下起伏的，不是那么稳定。虽然柏栩川拥有“即使在最差状态下也可以秒杀一片”的自信，但最好状态的他可以比普通状态还要帅上很多倍。
贺衍之放开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屋里，轻笑一声道：“谁夸你了？”
这话纯属顺着他问下去罢了，不料柏栩川真的扳起手指来数：“‘最星光’的李锦老师，‘音悦世界’的闫金珍姐姐，甚至甄名前辈都夸我了！还有上次时尚盛典碰到的安之若和尹悦姐，对了，连展茗那厮都跑来问我是不是去微调了——你说他是不是欠打？”
贺衍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再开口时气压有些低：“……这么多？”
还全是女人。
贺衍之自动忽略了展茗。
他一向知道，柏栩川是很讨女性喜欢的，尤其是对姐姐型的女性更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早在他们不认识之前，他就领教过这家伙的这种魅力，自己仅有的几位女性朋友几乎全是他的粉丝。某位女总裁上一秒刚刚帅气地完成一场谈判，下一秒突然看到柏栩川的海报，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跑过去就开始眼冒桃心……
这次提的那几个人，他还碰巧都有点印象。尹悦……那不就是上次电影节的时候，不停拿糖果投喂柏栩川，并不时露出笑容的女星吗。
吃饭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
洗澡的时候，他也还在想这个。
一直到洗完澡坐在床边，低头看到柏栩川揉他困得快睁不开的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滴下两滴泪来，才想起——他一个半小时之前就跟自己说要早点睡，不等他了。
结果却等到现在——
贺衍之心软融融化成一团，俯身在他额前亲了下。
柏栩川看着他，忽然眼巴巴道：“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我。”
贺衍之愣了愣，摸摸他头说当然。
青年这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喃喃道：“那才公平……”
他又打了个哈欠，翻个身，终于安心地睡了。
贺衍之看着他，思绪变换，想来想去，慢慢关了灯，也躺下去。
脑内慢慢想过他的那些话。
柏栩川：qaq
柏栩川：衍之，我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男人！
柏栩川：所以，我今天可能会早点睡。
柏栩川：所以，我先睡了！今天不等你了！
然后，他等自己等到现在。
-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我。
-那才公平。
事业心……
贺衍之望着天花板，沉沉想了半晌，忽地想起是谁总是在小朋友耳边叨叨事业心和恋爱脑的相关问题，也想明白了这家伙今晚在纠结什么。
他低低笑起来，侧了侧身。
柏栩川胸膛在睡梦中规律地一起一伏，透进来的一丝月光，照得他无比俊秀。
贺衍之慢慢凝视了他半晌，伸手握住他的，那只柔软的手掌在他掌心。
终于，他也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