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真实的历史
虞靖书一直关注着战争的发展和斐温内部皇权的变更。
当他看到, 假女皇被送上绞刑架时, 他就知道，大局已定。
真正的女皇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在霍尔曼主张的战争失利，亲手葬送了斐温最优秀的龙骑士团和部分海军部队后，大贵族和议员们不满的情绪到了顶峰。
当霍尔曼带来的利益不足以再让贵族和官员继续支持他时, 往日的怀疑被提上日程, 女皇恰到好处的出现，恰到好处的提出停止战争, 恢复生产。
乱成一锅粥的战争就此宣布休战，最后受损伤最大的, 一个是最终没扛过去、毒发身亡的紫荆花公国国王, 一个就是处于劣势停战后不得不赔款和签约各种合约的斐温。
而霍尔曼亲王本人, 被自己曾经投入监狱过的妻子, 重新投入监狱。
霍尔曼下狱那天，虞靖书特意带着亚度尼斯跨海回到斐温观看。
如今，他不仅可以横跨花都，横跨法比蒂亚，还可以随心所欲的带人穿越整个空间。
在女皇宣布停战之后, 虞靖书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 仿佛解开了他四肢上的枷锁，放开了他所有的束缚，让他如鱼得水的仿佛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他想，是时候回国了。
这是最后一次回到斐温。
也是最后一次看霍尔曼这位老“仇人”了。
虞靖书不知道, 女皇会不会把自己丈夫送上断头台，也不知道，霍尔曼身边那神秘的力量会不会再次来营救霍尔曼。
他就是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告诉他让他来看看。
然而很奇异的，他和亚度尼斯趁夜来到监狱外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刚结束了行凶。
亚度尼斯只看了一眼背影就认出行凶者：“母亲，你怎么来了？”
“该死的霍尔曼！”
龙族女王姬蒂甩了甩手。
刚刚，她徒手捏断了霍尔曼的脖子，然后用一个黑色魔法水晶吸出霍尔曼的亡魂，再把水晶连同里面的亡魂一起捏碎，让霍尔曼连亡魂都不留一丝碎片，死的不能再死了。
最可怕的是，霍尔曼连放狠话的机会都没有，死的无比窝囊。
姬蒂却依然不解恨，愤愤道：“我之前的男朋友，竟然是他派来的奸细！”
虞靖书和亚度尼斯同时震惊地瞪大双眼，怎么也没想到，霍尔曼的野心这么大，竟然连龙族女王的主意都打。
“你给我的魔晶被做了手脚，那是他故意用来钓鱼，想用来控制我的。”姬蒂瞪了一眼自己的蠢儿子。
亚度尼斯让人带给母亲的魔晶，还是在斐温皇宫外，当时玛德琳分裂成两个，逃往不同方向，他和虞靖书分别追杀。
虞靖书追杀了一个玛德琳，他收获的那一枚诡异的魔晶碎片给了魔法工会会长，方便他们追查真正的玛德琳。
而亚度尼斯追杀的玛德琳时收获的，他同样收获了一枚魔晶碎片，装作不小心毁掉，实际上让武器铺的自己人带给了母亲。
姬蒂那时传消息给亚度尼斯，说巨龙岛内部同样出现了玛德琳那样可以诡异换脸、诡异同化其他人的情况，不少龙裔已经中招。
被控制的龙裔比人类杀伤力更大，姬蒂女王不得不亲自出手追拿真凶，魔晶碎片是为了在巨龙族内部寻找真凶。
但是没想到，那一片碎片本身就有问题，被施展了黑魔法，一旦遇到另一块控制人心的魔晶，就会使拥有者成为听令于人的傀儡。
那个拥有控制人心魔晶的，正是姬蒂女王后来海上偶遇的新男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的王储。
直到现在说起来，姬蒂依然恨得不行。
虽然母亲不愿意说自己被控制了多久，被控制时做了什么，但是看她如此愤怒的模样，亚度尼斯明智的没有多问。
“那位王储呢？”
不过姬蒂能发现阴谋，也能出现在这里，亚度尼斯相信她已经摆脱了控制。
“海里喂鱼。”姬蒂冷冷吐出这几个字，“那个混蛋是个冒牌货，以前是古尔诺斯帝国的影卫，本就是黑魔法师，吞噬了真正的王储，现在去地狱里伺候他主子去了。”
亚度尼斯闭嘴了。
“我要回巨龙岛修养一阵子，有事情找大祭司，你自己私人的事情自己做主。”姬蒂的目光在亚度尼斯和虞靖书身上扫过，亚度尼斯莫名的心虚起来。
龙族对龙裔的态度很是奇特，一方面放养，不如人类那样细心呵护，路德维希对亚度尼斯这个弟弟的照顾比姬蒂对自己儿子的照顾多太多。
另一方面又是绝对的护短，敢伤害龙裔，龙族追杀你到天南海北。而且龙族还寿命长，仇人死了继续追杀你的家族后代，这样的记仇法是个人类都扛不住。
千年以前，不少人类还有预谋的屠龙，为了荣耀和利益。千年以后的今天，人类只敢契约和狩猎跟龙族血脉淡薄的亚龙族，巨龙岛的那些纯血龙族龙裔就只能在脑海里幻想一下。
姬蒂说完，挥挥手就飞走了，完全没有询问亚度尼斯私人感情具体发展的意思。
亚度尼斯一摊手，好了，现在霍尔曼直接死了，没他们什么事了。
“有人要来了。”虞靖书已经感受到了来人的气息，抓住亚度尼斯的肩膀，两人飞快地消失在监狱里。
虞靖书直接带着亚度尼斯来到斐温的最高处，俯视众生，看着脚下的人群，如同一群忙忙碌碌的蚂蚁。
斐温同样下起来大雪，两人没有遮掩，任由大雪落在二人肩头。
“我要回去了。”虞靖书伸出手，接住斐温的雪。
或许，这就会是他从这个魔法世界带走的最后礼物。
魔法学院的肉肉，红魔森林的地行土龙，曾经的血族和精灵族朋友，虞靖书都不会带走。
只有空间里的魔法药草，珍珠珊瑚，还有这落在手心里的大雪，见证他来过这里。
亚度尼斯伸出手，握住虞靖书的手。
“带上我。”
虞靖书扭头看着亚度尼斯一笑，回握住亚度尼斯的手。
还有他……
两人十指交缠，空间渐渐扭曲波动，虞靖书和亚度尼斯双双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他们也彻底从这片天地消失……
……
混沌之中，时空扭转，一片迷蒙的灰色黑色之中，虞靖书眼前突然看到了许许多多零碎的画面。
他看到了自己救过人的贫民区公寓里，看到里面室内室外走廊上地下室满是死尸，看到那位女子抱着丈夫和孩子的尸体，哭着哭着自己也一头栽在家人尸体上死去。
看到了幻贤者，在他发过解毒丹的济贫院里悄无声息的投毒，看到济贫院里突然所有人齐齐变成幻贤者的模样，咧嘴一笑后，身上有黑色的魂魄涌出，不由自主飞向了幻贤者的方向，被他吞噬……
……
他看到了对他多次照顾的魔法学院的校长。
看到早在斐温皇宫外，亡灵大贤者设下空间阵法召唤亡灵和玛德琳一起偷袭时，校长就受了重伤。宫内玛德琳冒充宫女再次偷袭时，校长再次受伤，不久后伤重不治死亡，主教抱着弟弟的尸体失声痛哭。
在那之后，凶手玛德琳被抓，却被认定是法比蒂亚精心训练的女杀手，主教愤怒的把怒火发向法比蒂亚，强烈支持对法比蒂亚宣战……
……
他看到了救出女皇的那座位于皇宫的地下监狱，看到了女皇在里面忧郁成疾，突发重病无声无息的死去，看到霍尔曼来探望自己妻子后，只留下一个吻，就命人把她悄无声息的处理掩埋。
一代女皇，最后草草埋葬，墓碑无名，连唯一的儿子都不知道她的死去。
……
他看到了自己搭乘过的那艘蒸汽舰艇，看到那位暗中提示过自己的安东尼少将，看到宝藏之地大爆炸，把四大海盗和冒险团齐齐埋葬在里面。
而早先留在船上的安东尼少将冷酷的在山洞外对海盗们进行扫荡，投降的留下变成未来的冲锋队，拒绝的当场斩杀。
舰艇从宝藏之地离开后，安东尼少将没有回国，而是等到深夜，拿出了一个跟虞靖书拥有的一模一样的海螺，在月下吹响后，海面上有一条雄性人鱼飞快地游到船边，上岸和他约会。
那一张脸，恰好是曾经与安东尼少将有过鱼水之欢的美男子人鱼。
但是安东尼少将这一次却是狡诈的背叛者，等到人鱼情郎前来，立刻翻脸，绑架了他，逼迫他的母亲，四大人鱼女王之一的蓝女王帮助他们海战。
……
他看到了法比蒂亚皇宫的大爆炸中，克里斯蒂娜被堂妹刺杀成功，龙盾公国的王子断了腿，苏鲁公国的王子丧了命，爱好粉色的大剑士海诺浑身染血，不爱洗澡的神官救人时被背后人捅刀……
他看到路德维希躺在床上，胸前插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床下躺在被他一脚踢下来的情/妇。路德维希努力挣扎着，坐起身来求救，但是开门进来的却是带着一群弓箭手的私生子弟弟海勒姆……
他看到了霍尔曼头戴皇冠，一刀砍下苏鲁公国女王的头颅，挥舞着染血的佩剑，宣布对五大公国王室和法比蒂亚王室进行血洗复仇，看到了一群群公主王子被送上断头台……
……
眼前一幕幕的画面，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色和压抑。
伴随着爆炸的轰鸣，伤者的惨叫，死亡的绝望，让虞靖书头昏眼胀，心情压抑。
他看到伊曼纽尔、碧翠丝、雨贤者而和暗贤者等许多熟悉的面孔，奔赴前线，在和反抗的法比蒂亚和五大公国魔法师交战中相继死去。
他看到霍尔曼成功复国后，把五大公国重新恢复为统一的古尔诺斯帝国、打的法比蒂亚割地赔款依然不满足，野心勃勃的把目光投向了非人类生物的地界。
魔法师被他驱使，战争中俘虏的奴隶被当做敢死队冲锋，不听话的直接转化为傀儡，大军相继对着精灵族、血族、恶魔和巨龙族进军。
他看到精灵莱尔为了拒绝斐温大军占领精灵族被大炮轰杀成渣，看到吃货血族巴塞洛缪为了保护自己外祖父被圣光烧灼的变成了烤熟的蝙蝠；
看到恶魔亚伯拉罕被霍尔曼身边的亡灵大贤者杀害后变成了被驱使的恶魔亡灵，看到姬蒂女王表情呆滞的对着自己的族人喷出龙息……
他看到唯一活下来，是魔法学院图书馆的灵贤者，此时的他不在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内，而是在一个狭小昏暗的阁楼上躲藏着。
楼下是士兵粗鲁的搬运和吆喝声，魔法学院已经不在了，图书馆所有的书自然不再属于魔法学院。
灵贤者作为图书馆的守护者，一直没有离开，而是躲在阁楼上，做最后的记录。
他透明的手握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飞快地书写着。
虞靖书不知不觉，飞到了灵贤者的上空，看到了羊皮纸的标题。
“《战争与毁灭之神亚度尼斯传》。”
虞靖书一愣，战争与毁灭之神，确定不是重名吗？
灵贤者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其他人观看，疯狂地往下写。
“法比蒂亚偷袭战里，路德维希重伤，养伤时被情妇刺杀身亡。情妇是翠庭公国贵族千金，造成法比蒂亚和翠庭公国的矛盾。”
“斐温与法比蒂亚战争中，龙族突然参战，女王带领龙族为斐温鞍前马后。疑似龙族女王姬蒂被人类魔法师迷惑心智。”
“龙族女王姬蒂战死，死后被做成骨龙被亡灵大贤者驾驭……”
“人鱼族蓝女王唯一王子蒙多科，被安东尼少将绑架，女王为海军效力战死……”
“人鱼红女王与人类魔法师的混血王子默文，营救好友蒙多科失败，为了避免连累母亲自杀……”
“姬蒂女王之子、路德维希之弟、人鱼王子默文之友亚度尼斯，连遭重创后狂怒，发誓要复仇。亚度尼斯一夜突破成长期，以怒火点燃了整座贝尔诺曼，大火淹没了斐温皇宫，火势不受控制一路蔓延，造成至少三十万人伤亡。”
“亚度尼斯把怒火对准霍尔曼，对准霍尔曼心心念念的古尔诺斯帝国，从斐温离开后飞渡大海，去对岸新恢复的古尔诺斯帝国肆虐，新建的皇宫被毁，霍尔曼被重创。”
“霍尔曼收拢大军，追杀亚度尼斯和剩余的龙族……”
“亡灵大贤者驾驭着姬蒂女王制成的骨龙与亚度尼斯交手，亚度尼斯杀死亡灵大贤者后受重创，抱着母亲的骨灰消失在大海……”
虞靖书看的喘不过气来。
他脑海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或许，在他没有来到这里之前，这才是这个魔法世界本应该有的历史进程。
在每个关节点，因为他的参与和扭转，导致事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要死去的人还活着，原本战败的一方□□到了最后成为了战胜者，他制止的不是霍尔曼的小小阴谋，是一场席卷世界不同种族的血腥屠杀。
这是这个世界的自救吗？
灵贤者已经写到最后一页，开始总结。
“亚度尼斯一生褒贬参半。”
“亚度尼斯为了复仇，杀死了霍尔曼左右手亡灵大贤者，重伤了霍尔曼导致他后来的死亡，也制止了五大公国和非人类种族遭遇的大屠杀，精灵族血族矮人族巨龙族相继尊称他为战争之神，认为他是拯救者。”
“但是因为亚度尼斯对人类城市的巨大破坏和焚烧，人类认为他属于堕落神，是毁灭之神。”
“以杀止杀，以血洗仇，亚度尼斯足以被称为‘战争与毁灭之神’。”
“关于亚度尼斯失踪后的下落，有人称，当时看到他从大海飞回巨龙岛埋葬了母亲的骨灰后，带领活下来的剩余巨龙飞向神秘的东方。”
“或许在东方，巨龙族再也不会遭遇对他们鳞片骨骼垂涎的邪恶魔法师。”
“从此，魔法世界再没有了巨龙族，遭受重创的精灵族和血族矮人族等非人类种族相继从人类世界隐去，魔法世界变成了人类主导的机械世界……”
……
灵贤者写完羊皮纸后，烙下一个魔法印记，却没有收起羊皮纸。
他刻下一个魔法阵，念起咒语，魔法阵放出金色的光芒，虞靖书看着十分眼熟。
“我是生活在人类世界最后的魔法师了，灵贤者算什么，我也不该存在这个世界，就让我用最后的力量，召唤一个拯救者吧。”
魔法阵中，灵贤者透明的身体一点点消散，变成萤火虫一般的光点飞向四面八方。
贤者之躯自愿献祭了全部的力量，让这个召唤的魔法阵变得无比强大。
金色光芒越来越强烈，冲破了屋顶，直冲云霄。
虞靖书终于想起这是哪里见过了。
这就是他在飞升走错方向时见过的魔法阵！
这就是带他穿越时空来到魔法世界的罪魁祸首！
楼下的士兵发现了阁楼上的动静，朝着阁楼进军。
灵贤者彻底消散，笑着留下最后一句话：“既然是去了神秘的东方，那就希望是东方来的拯救者吧。如果一切逆转，是不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已经来不及看到了。
但是虞靖书替他看到。
魔法阵生效了。
士兵想去毁灭羊皮纸，却被魔法阵的光芒卷入了魔法阵。
时空在逆转，魔法首先在士兵身上生效，虞靖书眼睁睁看着，这一位成年男子一点点变小，变成了他认识的另一个人：小约翰。
被破坏的图书馆恢复成了以前的模样，时间退回到一切没有发生之前。
然后，虞靖书来了……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因为他的参与，灵贤者所希望的一切，成功了。
霍尔曼死了，斐温战败，波及人类和非人类世界的大屠杀尚未来得及发生，而现在，虞靖书也真的带着亚度尼斯去向东方。
虞靖书感受到手上传来剧烈的压迫感，与他手牵手的亚度尼斯显然此时心情也不平静，想来，他也看到了那一切。
空中的压迫感在变化，空气变得不同了，眼前变得渐渐明亮，脚下逐渐有了实体的触感。
他们穿透了空间，来到了新世界。
这却是又一个不同的世界。
虞靖书看着眼前各种颜色的霓虹灯，还有头顶各种颜色头发的男男女女，惊讶了。
难道这一次，他真的来到妖界了？
虞靖书和亚度尼斯站在夜晚的街头，面面相觑。
此时的亚度尼斯，大概在空中看到真相后收到的刺激太大，整个人自我保护的半龙化，露出翅膀龙角，咽喉脖子要害也长出龙鳞，看起来格外狰狞。
但是来往的“妖修”完全不害怕，还有的热情的举着一个小盒子，对二人“咔嚓”一声。
“嘿哥们，spy啊，这造型不错，好酷！”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明天完结~
每本书写完我都会总结一下缺点，在写躲猫猫完结后，个人感觉写环境塑造时比较空洞，需要多多学习一下，开文前特意参考了现实资料。本文虽然是架空的魔法世界，背景设置的蒸汽时代有参考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服装风俗和社会风气等，具体参考资料如下：
1 德里克·艾弗里《维多利亚和爱德华时期的建筑》
2 陈宇《维多利亚时期英国人的日常生活》
3 杰克·伦敦《深渊居民：伦敦东区见闻》
4 马飞《维多利亚时代英国城市空气污染与治理研究》
5 李宝芳《维多利亚时期英国中产阶级婚姻家庭生活研究》
6 姜德福，李恋《18世纪英国上流社会的性道德问题》
以上书籍和论文皆来源于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