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骗子
林西便一路踏着藤蔓而下， 即便没人阻拦，他也未曾放缓速度。
万顷碧波，随着海风泛起层叠的浪， 他遥遥看着， 想到海下的希塞尔， 便愈发迫不及待。
林西的速度很快，但到底， 他的体能等级只有c，片刻功夫后，还是让卡尔赶上了。卡尔化作翼蛇原型， 撕裂狂风追逐过来， 速度如电，直至挨到林西身边，才慢慢减缓了速度。
“我带你下去， 你跑得太慢了。”卡尔不情不愿地说。
林西这才发现是他， 本要甩出的植物种子收了回来，略有些犹豫地说道：“你回去吧， 这海下的情况复杂， 你没有必要跟着去犯险。”
卡尔冷笑一声。
让他救希塞尔， 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事实上，他要救的也不是希塞尔， 而是、而是……他的头发。
卡尔深深看了眼林西，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道：“你让我走？你不需要我的力量？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把希塞尔带出来？别说笑话了， 你需要我，如果让我做事， 你过意不去，以后也替我做一件事情就行，你放心，我不会太为难你的。”
海镜下的情况复杂，林西也确实需要帮手，想到这里，他也没再拒绝，点头应道：“好。”
卡尔得了答复，一尾巴卷住林西，带着他俯冲下去。
翼蛇的速度非常快，近千米的高空，他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落到了地面，林西猝不及防被他往下拖，一路上，受尽气流摧残，等落地时，险些没把胆汁吐出来。
“卡尔……”林西脸色惨白：“你下次能不能先说一声再动手。”
卡尔：“……”
卡尔也没想到，林西这么脆皮。
“行吧，我知道了，这不是你看起来一直很厉害，我就忘了，你的体能等级才只有c。”
林西也不计较，半蹲在地上缓了缓，待那股眩晕劲儿散去，才站起身，举重若轻地把直入云霄的藤蔓收起来。
整个帝国能如此操纵植物的，林西当是第一人。
见到这一手神技，不仅是第一军团的成员，连早有准备的卡尔也甚是惊奇。众人皆说不出话来，满心除了惊叹就只剩惊叹。
【恭喜测试者，达成“神乎其技”成就，任务一，进度＋15%，现40%】
最开始的时候，林西可没想过，自己这一手控制植物的能力还能激发任务进度，大抵是做神木久了，他便自动自发把操纵植物当成家常便饭一样简单的事情，他没想过靠这种能力完成任务一，眼下便只算个意外之喜，是好事，但他无心多想，远远看向海面。
在旁人眼里，这片海洋是极神秘的，迢迢万里，谁也不知底下藏了什么，但林西不同，他开了能量眼后，整个世界就全变了样。
天地变成黑白两色，偶尔有细碎的能量在其中徘徊，但它们皆不及这篇大海来得耀眼——
它变成了一面古镜的模样，上面密密麻麻盘踞着无数线条，十分复杂，但林西精通阵法，自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简化过十杀阵的阵图。
比原版少了近百种变化，破起来也更容易许多，林西一眼找出阵眼，随后掏出把荷花种子一颗一颗往水上撒。
“你跟紧我，别踩到其他地方。”林西先一步踏上荷叶，边走边用九宫飞星指法推算出下一步落脚的方位。
卡尔紧随其后，看着他一身闻所未闻的本事，不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会这么多东西，为何帝国从未出现过你的名字？”
林西脚下不停，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往前走：“可能是我低调吧，毕竟我还是个学生。”
卡尔明显是不信他的，眯着眼睛，还想再说什么，但不等他开口，海面上竟疾速掠过了一只漏网虫族！它速度极快，只一眨眼就窜到了林西面前，因为顾忌着阵法，林西并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是以，便被这只虫族以刁钻的角度袭向后背。
虫族甲壳坚硬，这一下若是咬实了少说也要少一块肉。
林西脸色大变，屈膝半蹲，同时掏出一把种子便往身后撒，但他动作到底是慢了，在植物抽条的那一刹那，一对尖锐的鳌足已经抵上了他的肩胛骨。
冰凉的触感穿透了衣衫传来，刺痛也即将要撕裂肌肤，已然到了这种地步，林西干脆便不躲了，加快速度把那一堆种子催发，但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他一手藤蔓都长成了手臂粗，尖锐的剧痛却依旧没有撕开骨肉传来。
“哪里来的虫子，碍事！”
说话的是卡尔，他站在林西身后，角度刚刚好能替他挡上一挡，但因为不敢有大动作，他也不能斩杀虫族，只能拽着它的后腿往后一扯。
按照虫族这种生物的秉性来说，即便是被抓住了，也不可能停止攻击，但这一只不知怎得，只被卡尔一拽，便像被按了暂停键，除了嗡嗡嗡地叫，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了。这种现象很奇怪，林西也不免一顿，但他回神得快，只在下一秒，就操纵着自己的藤蔓把那虫族绞杀了。
威胁没了，卡尔也松了手，他一双斜长的眉毛攒起，很明显也跟林西一样，想不透这只虫子的行为。
“这只虫子是变异了吗？我总感觉它不太对劲，它好像……比别的虫族更加怕死？”林西说道：“它刚刚明明可以攻击我的，就算被你抓住了也可以，但……”
“它应该是怕我的毒。”卡尔笃定道：“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以前也一直遇到这种情况，那些虫族非常畏惧我，一看见我就跑，相比于它们，这只已经算是迟钝的了。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我的毒，就算希塞尔也得让上三分，更别说只是这种小虫子了，它们不想死在我手上，趁早逃命才是好选择。”
林西点了点头，不太确定地应了声：“是吗？”
打心眼里，他是不太信这种说法的，但到底这些虫族为什么惧怕卡尔，他现在也说不清楚，但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想，如今时间紧迫，还是先找到希塞尔为妙。
那只虫族就是个漏网之鱼，之后也没有其他东西再捣乱，林西很容易就带着卡尔到了阵眼。
“就是这里了，往下跳吧。”林西说着，先行往下一跳。
海面清澈，却看不见林西纵身跃下的身影，跳入这海中，他就像跳进了另一个空间，没有水花，没有人影，整个消失得干干净净。
卡尔顿了顿，倒也不觉得恐惧，紧随其后往下跳。
卡尔从来不知道，海上和海下还能分作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从那处地方跳下去以后，他只觉得自己像穿过了一个空间虫洞，眼前一晃，再睁眼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荒无人烟的旷野。
头顶黑夜无边，无星无月，笼罩着寸草不生的黄土地，竟叫人感到了属于死亡的衰颓。
卡尔什么都不怕，但看到这种地方，仍不免皱了皱眉：“这是个什么地方？林西，海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林西放眼远眺，他眼力好，细细看来，便能瞧见地上还残留着被利齿坑过的空洞，边缘磨损严重，一看就是陈年旧珂：“这个地方……你知道人鱼族吗？”林西问道。
卡尔点点头：“听过，跟虫族一样凶猛的半兽人，曾经为祸一方，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你说这个干什么？这个地方难道跟人鱼族有关？”
林西：“对，人鱼不是真的消失，只是被关起来罢了，这里就是关它们的地方。”
林西边往前走，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简要地跟他说了说，随后指着脚下道：“你可以看一看地面，兽人先祖为了把这群野兽关进海镜，曾在这里跟它们进行过一场大战，时光无情，许多痕迹已经不清楚了，但你细细看，应该还能看到一些残留的痕迹。”
卡尔觉得他说的事情很匪夷所思，但看着脚下的痕迹，他隐隐也信了林西，只是他不懂：“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林西睁眼说瞎话：“因为我是神仙？”
卡尔：“呸，神仙要是你这样的，天宫房价得破新低了。”
林西：“……，你说这种话就过分了吧，你知不知道，你以后还有事要求我！”
卡尔：“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要一个解释。”
要说骗人，林西自然会骗，随便找一个死无对证的借口，卡尔即便怀疑，也无处求证，只是，林西不想这么做。虽然他们之间曾闹过不愉快，可卡尔愿意帮着救希塞尔，这就是天大的恩情，林西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单看在这一点上，他就不想胡乱编谎言。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林西这么说道。
卡尔眼睛眯了眯，夜色黯淡，搞事之心也开始蠢蠢欲动，他忽然忍不住，尤其在看到侧边角远远而来的人，他脚步一动，挡住了那个方向：“你不能告诉我，那你告诉过希塞尔吗？还是你也不能告诉他？”卡尔带着某些含义，状若无事地问道。
他站的角度好，林西竟一点儿也看不到那头的动静，他顿住了，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